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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俊’守在门口,‘夏侯恩’则用判官笔轻轻点开房门,迈步进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不过‘夏侯恩’可以清晰看到,有人蒙着被子躺在榻上。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到了榻边,便一掌拍了下去!
“咦?”两声轻咦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是‘夏侯恩’发出的,他发现自己一掌下去,却拍在软绵绵的一团上,根本不是人的身体!
‘夏侯恩’忙用一支判官笔一挑,便将被子挑了起来,露出用枕头和褥子拼出的假人来!与此同时,他另一支判官笔,朝着房间的后窗便激射而出!
那是另一声轻咦发出的方位!‘夏侯恩’虽然注意力集中在床榻之上,却没漏过那一声!
只见那判官笔闪电般穿透了窗棂,却没有击中对方的入肉声,更没有惨叫声传来……
“追!”‘夏侯恩’向门外低喝一声,便拿起枕头朝窗口投掷过去!
轰隆一声,整个后窗被枕头砸的粉碎,继而那枕头也被一柄宝剑刺穿!
窗外之人显然是想趁机偷袭一下,谁知‘夏侯恩’居然丢了个枕头探路。
这时,‘夏侯恩’从残破的窗洞中扑了出来,一掌便朝对方的面门劈去。这时他也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四十多岁,长须细眉,不是高广宁又是哪个?
“夏侯长老,你为何要对我下毒手?!”高广宁狼狈的躲过一掌,向‘夏侯恩’怒吼道。他方才多了个心眼,用假人冒充躺在床上,自己则在窗外窥探,果然就躲过了一劫!
“夏侯阀不留废人!”‘夏侯恩’桀桀一笑,朝高广宁又是一掌。方才他为了留活口,只用出三分掌力。这次加到五分,地阶以下绝对躲不过去!
谁知高广宁的身子鬼魅般的一拧,便躲开了他这一掌。同时,闪身出去数丈近远!
一击落空,‘夏侯恩’愣了一下,没想到高广宁居然有地阶的身手!
高广宁也惊疑不定的看着‘夏侯恩’,咬牙一跺脚,便朝庄外方向急速逃窜而去。
看他那迅若奔雷的身影,显然就是打通任督二脉的地阶宗师!
这时,门外的‘夏侯俊’,也在下令手下杀光一众家仆后,飞速赶了过来。看到那人飞奔的背影,夏侯俊愣了一下,道:“那是谁?”
“高广宁!”夏侯恩丢下一句,便朝着高广宁逃窜的方向急追而去。
夏侯俊也赶忙运起身法,跟在后头紧追不舍。
。
高广宁素来以文弱书生的面貌示人,在朝为官十余载,居然无人知道他会武功,而且是打通任督二脉的地阶宗师!
这让对方有些措手不及,竟被他硬生生逃出了庄子,朝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高广宁头脑十分清醒,只要能追上缉事府的人,自己就安全了。
看到高广宁逃窜的方向,‘夏侯恩’皱眉道:“不能让他追上缉事府的人!”说着他双手成诀、气沉丹田,舌绽春雷,爆喝一声:“开!”
便见他的身形陡然加快了数倍,化成一道流光,十几息时间便追上了高广宁,从他头顶飞跃过去!
高广宁见状大骇,急忙掉头,换个方向逃窜,却见那夏侯俊也丢下赖以成名的双锤,换成一副长刀,挡住了他的去路!
前有追兵后有阻拦,高广宁知道是逃不掉了,他把心一横,手中长剑凶狠的刺出,招招都是你死我亡的搏命招数!
显然,高广宁是想逼对方躲闪,好借机逃遁。
谁知对方比他还要凶横,长刀不避不闪,有去无回的迎上高广宁的长剑!一副有种你就弄死我的架势!
黑夜中火花四溅,那是兵刃交击发出的。眨眼之间,高广宁便和对方硬碰硬了几十招,这毫无花哨的几十次碰撞下来,他的双臂已是酸麻一片,虎口更是崩裂开来,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长剑。
再看他的对手,依然手握双刀,稳如泰山,虽仅一人当关,却让人有万夫莫开之感!
“你不是夏侯俊!”高广宁虽然从来不出手,但对各阀,尤其是夏侯阀的高手了若指掌。这一番交手下来,他便察觉异常了,尖叫起来道:“你是杜茂什么人?他的刀法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高广宁震惊之下浑没察觉,那‘夏侯恩’已经如夜枭般飞掠到他的身后。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夏侯恩’一掌拍中了他的后脑,高广宁登时委顿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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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高广宁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幽暗的山洞之中,旁边点着篝火,不知此时是什么光景。
“公子,他醒了。”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在高广宁身后响起。下一刻,高广宁便被人一把拎了起来,面向一个石台跪下。
石台前,立着个身穿夜行衣、俊美无俦的年轻人。而拎起他的则是个满脸伤疤的驼背老者。高广宁用余光看到,那老者背后背着的,正是拦截他的那双长刀!
夏侯恩、夏侯俊却已不见踪影,若非那双长刀,高广宁真得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确实太像做梦了,高广宁暗暗运劲,却发现体内空空荡荡,手脚绵软无力,连根指头都提不起来,这是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状况。
“高广宁,你可认得我是谁?!”那疤面老者一把提起高广宁的头发,满面狰狞的嘶吼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审问()
“高广宁,你可认得我是谁?”疤面老者一把提起高广宁的头发。
头皮的剧痛登时让高广宁猛地一个激灵,这根本不是做梦,自己确确实实是被眼前这两人擒下了!
“你是……”高广宁仔细辨认着那张狰狞的面孔,只感到有些眼熟,却怎么也对不上号。“夏侯恩和夏侯俊呢?他们俩在哪?让他们来跟我说话!”
“哈哈哈!”疤面老者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你们到底是谁?”高广宁被笑懵了。
那俊俏的少年也笑起来,然后他一侧身,高广宁便看到了石台上,摆着的那两个牌位。
只见一个牌位上写着‘皇考乾明皇帝之位’,另一个牌位上写着‘皇妣仁孝皇后之位’!
看着那两个牌位上的字号,高广宁登时呆若木鸡,亡魂皆冒!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疤面老者的声音,在高广宁耳边炸响!
“双刀杜茂,你是双刀杜茂……”高广宁像见了鬼一样瘫软在地,喃喃说道:“你居然还活着。”
“不把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杀光,我怎么可能会死!”疤面老者的狞笑声,在山洞中回荡,如鬼哭狼嚎,如杜鹃泣血!
“那你又是谁?!”高广宁无力的目光,投到那明显是杜茂之主的少年身上。
“白痴,我杜茂侍奉的主上,这天下还能有谁?!”杜茂朝那少年一拱手,傲然道:“这便是先帝先后嫡子,我大玄太子殿下!”
“胡说,太子殿下早就在十年前被烧死了!”高广宁先是一愣,旋即神经质的摇头道:“杜茂,你又捏造出个太子,到底是何居心?!”
“你!”杜茂勃然大怒,抬手就要揍他,却被那少年出声阻止。
“叔,稍安勿躁。”少年自然便是陆云,他冷冷看着高广宁,说出了一句话:“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愿陛下早作决断,切勿自误啊!”
“……”高广宁闻言登时汗毛直竖。他瞳孔一缩,死死盯着陆云,声音发颤道:“这是我十年前,向先帝密奏的原话,你当时在何处,怎么会听到?”非但一字不差,而且还声音都惟妙惟肖!
“我当时,便在父皇的怀抱之中……”陆云淡淡道:“记得你当时额头贴了块膏药,看上去十分可笑。不过这句话倒是铿锵有力,所以我一直记得。”
“是,当时先帝正抱着太子在御花园观鱼,”高广宁仔细一想,嘶声道:“我当时额头出了个疖子,贴了一块去火的膏药……”说着他猛然抬头,死死盯着陆云,果然从其眉眼神态中,看出了几丝先帝和先皇后的影子!
“你真的是皇甫华?”高广宁呼吸急促的死死盯着陆云,却依然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
“皇甫华……”陆云刹那间有些失神,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无人叫起,连他自己都已经陌生无比。
“大胆!”杜茂怒喝一声,给了高广宁重重一记耳光道:“殿下的名讳,也是你可以直呼的吗?!”
高广宁被一掌打倒在地,嘴角淌血。他却依然自顾自道:“夏侯阀怎么可能帮你呢?他们要是知道你还活着,肯定第一时间就要杀了你!”
“蠢货,”杜茂冷笑道:“夏侯恩和夏侯俊还在洛京城里待着呢,你看到的那两个,是我和我家殿下假扮的!”
陆云当初在柏柳庄密道外,见过夏侯恩和夏侯俊……他们是跟随夏侯不败追踪玉玺的,五名夏侯阀地阶宗师中的两个。
在那五名夏侯阀宗师中,这两人与陆云和保叔的身形相仿,而且那使判官笔的夏侯恩,还是五人中为首的那个,一直追着陆云到了山顶,不断的发号施令。所以陆云对他的声音和说话口气,都记得十分清楚。
他略作易容,拿上夏侯恩标志性的判官笔,再用真气改变声线,模仿夏侯恩的声音语调,就算夏侯阀的人在场,也没法在黑夜里分辨出真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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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广宁聪明绝顶,转眼就明白了陆云的算计,恍然道:“你们假扮夏侯阀,撵走了缉事府的人。同时也麻痹了我和我的仆人,出其不意就把我擒下,等我死了还可以嫁祸缉事府。”说着他赞许一声道:“端得是好算计。”却又话锋一转道:“可若非陛下和夏侯阀激烈斗争,让我成了牺牲品,你们再能算计也是没有用的……”
“是吗?原来你到现在还以为,是皇甫彧在对付你。”杜茂讥讽的一笑,嘶声道:“告诉你吧,黄蕴的账册根本不是他交给皇甫彧的!而是我家殿下在你们出事之前,从他外宅中找到,命我暗中递给缉事府的!”
“什么?!”高广宁不由一愣。
“再往前头说,”杜茂脸上的讥讽之色越盛道:“有关你高广宁的那些流言,也都是我家殿下命我散播出去的。当然,每一条都是经过查证,没有诬陷你!”
“……”高广宁目瞪口呆的看着陆云和杜茂,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倒霉的真正原因。片刻后,他深深盯着陆云道:“我相信你是太子殿下了!因为杜茂没有这个脑子,而且他也不会找人冒充自己的主人的……”
杜茂嘿了一声,没想到这高广宁,居然把自己看的这么透。
“万万没想到,我高广宁今生,居然有机会死在先帝之子手中。”高广宁放声大笑起来道:“果然是报应不爽,老天爷,算你厉害!”
笑完了,他便闭上眼,对陆云道:“十年前我就该死,如今死在殿下手中,也算是苍天有眼了……动手吧……”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杜茂按住高广宁的双肩,对陆云使了个眼色。
陆云微微点头,一手捏法诀,一手二指并拢,夺魂指点中了高广宁的眉心!
高广宁登时头疼欲裂,双目中尽是混乱之色。
“现在,凡我所问,必须如实回答。”陆云目光幽深的盯着高广宁。
高广宁茫然的点点头,道:“如实回答。”
“把你所知,报恩寺之变的内情,统统说出来!”陆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和道。
保叔虽然知无不言,但他当年不过是护卫皇后的一名副统领,受身份和职位所限,对十年前的事情只知大概,但内中详情就无从得知了。
高广宁可是当时乾明皇帝最倚重的心腹之一,从他口中,必然可以还原十年前的真相!
“报恩寺之变发生在十年前……”高广宁目光混乱,缓缓说道:“当时,乾明皇帝十分忧虑门阀做大,想要通过改革消除门阀的力量,把权柄收归己有。他通过提拔我这样的寒族,重新丈量田亩、普查户口等一系列措施,极力动摇门阀士族的根基。”
“那些门阀当然不肯坐以待毙,便被夏侯霸联合起来,一起和先帝对抗。双方很快便势成水火,但当时,皇室十分强大,虽然无法和七阀联合起来的力量抗衡,可各阀并不是一条心,也有不愿意和皇室决裂的,所以夏侯阀也不敢硬来。”
“同样道理,乾明皇帝也吃不准,会有多少门阀联合起来对抗自己。为了确保胜利,他派人暗中联系天师道,希望张玄一能帮助自己。但张天师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并正告先帝,门阀乃立国之本,绝对不能动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恨之人()
山洞中,火光跳跃,高广宁的声音飘忽不定。
“先帝见张天师不肯帮忙,便联系了太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