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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木布泰轻轻抚摸着小麻子的脑袋:“乖孙儿,这图海,是我们用来牵制四大辅政大臣的棋子!当年你父亲贬了他。哀家又把他启用起来,就是为了让他对我们祖孙感恩戴德!这样他对我们是最忠心的!如果我们除掉了图海,那不是自己斩断胳膊,等着鳌拜那一批人来随便捏我们?所以图海必须保住!”
康熙又问:“奶奶。图海是我们的人,保住他无可厚非。可是李国英呢?犯了那么大的罪,丢失了四川还不算,还临阵脱逃,丢失我十多万大军!此罪岂可轻饶?”
“乖孙儿。若是我们惩罚了李国英,却没有惩罚图海,别人会怎么说呢?别人会说我们办事不公。这李国英虽已经抬旗,但他毕竟是前朝降臣。假如我们对他用重刑,却放过图海,那些前朝降臣还会死心塌地给我们做事吗?”布木布泰笑着道,“更何况,这李国英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这十多年来剿灭了多少贼寇?留下他镇守襄阳,可保湖广高枕无忧!”
“多谢奶奶教诲!皇孙明白了!”康熙道。
千里之外。香山县。
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头出现在县衙门口,外面的衙役拦住了他:“哪里来的老叫花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快滚出去!”
“如果我要进来申冤呢?”老头面带笑容道。
“来告状的?你这老叫花子,你可有银子告状吗?不过看你的样子就是没银子!来打官司也是一个输!”衙役哈哈大笑。
谁知道这老头却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官府的文书递上去:“那你们看看这个,老夫如果拿着这个来打官司,能赢吗?”
衙役接过文书一看,只见上面盖着官府的红色大印,当即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香山新任县令姚启圣。看到这几个字,衙役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老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望老爷恕罪!”
姚启圣哈哈大笑:“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原县令老爷会因为贪污受贿被罢了官!有那样的县老爷,也就有你们这样的公差,正常!哈哈哈!”
“老爷。冤枉啊!原来的老爷刮地皮是很出名,可是小人都是老老实实的,诀没有欺压百姓,望老爷明察。”衙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姚启圣仰天大笑,走进了县衙。
没有人知道,香山县一座大院子内。几条大汉正在议论纷纷,讨论的话题的就是这新来上任的县令姚启圣。
方德翻着手中的材料,很不可思议的说道:“真是令人想不明白了,这姚启圣会为了救一女子,挥刀砍杀两名清兵,为何还要当鞑子的官呢?而且还要入旗!好几年前他就已经是福建巡抚了,却在暗中帮助延平王被罢了官。真是看不懂这个人。”
“那你们觉得,我们找他,要求他给我们开海禁,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李开式问道。
虽说明军已经攻占了半个江南,部分的丝绸出口的问题得到解决,但是出口最重要的货物陶瓷,尤其是景德镇瓷器,还是难以解决货源的问题,另外江南的生丝产量也不足以支撑出口,其他的生丝产地都控制在清廷手中。
清廷对丢失的半个江南肯定是采取了封锁的手段,一些货物很难弄到手。吴三桂那边的陆路出口,由于路途遥远,运输量很有限,根本无法满足琼州军出口海贸的需求,还需要想办法从香山出口货物。
“这样吧,我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姚启圣。”方德说道。
“方叔还得小心为妙!”李开式提醒道,“别人的官是越当越大,姚启圣的官却是越当越小!此人清正廉洁,不要想着用什么办法行贿,否则只能是自讨苦吃!”
“这个我自有分寸!”方德笑道。
十多天后,身穿一身绸缎衣服的方德走进县衙。在门口,两名衙役拦下他。方德从怀里摸出两块五两的银锭,塞到那两名衙役手中:“两位公爷,草民是来县衙找老爷要谈生意的,还请两位公爷引见!”
衙役接过了银子,在手中暗暗掂量一下。其中一名衙役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压低了声音,在方德耳边轻声提醒道:“这位客商,你要去见我们县老爷我们不反对。但我也好心提醒你,我们县老爷和我们不一样啊,他可是不吃这一套的。你进去了,多半要碰钉子。”
“那就麻烦两位公爷把草民的名刺送进去吧。”方德拿出了自己的名刺。再怎么说,他也算是广东很有名的商人,在广东很多地方,不要说县老爷了,知府大人都会给他面子。
姚启圣看到了名刺,冷哼一声:“肇庆大客商方德?他一个商人来找老夫干嘛?”
送名刺进来的那衙役道:“回老爷,小人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只是让小人把名刺送进来给老爷您看。”
“这方德,还算有几分神通!据说广东这里好多地方的知府都会给他面子!哼!可是本官就偏偏不给他面子,又如何?”姚启圣不屑的把名刺往桌子上一丢,心里暗暗想:这种奸商,也不知道行贿送出多少银子了!要不然他生意能做那么大?老夫就偏偏不吃这一套!
衙役走出来,满脸歉意的对方德一拱手道:“方先生,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们老爷说公务繁忙,没时间见你,方先生请回吧。”
方德碰了个钉子,垂头丧气的回到香山县天地会分舵。
“事情办得如何了?”李开式走出来问道。
“这姚启圣,确实不好对付!不过就是要请他出来喝喝茶吗?他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方德愤愤的说道。
“我就说过了,别人的官越当越大,他的官越当越小。此人连衣服都是破的,穷得一日两顿稀的,这样的人,你一个大富商要去见他,他会见你吗?用屁股想就知道了,你想去行贿!他肯定不吃这一套!”李开式笑道。
方德长叹一声:“这样的清官,可是为何偏偏要给鞑子做事呢?真是可惜啊!”
“或许他有苦衷吧!他会为了救民女而杀鞑子兵,还会暗中给延平王粮食,都看出此人应该不是真心给鞑子办事的。”李开式道。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入旗?”方德不屑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偷开海禁()
姚启圣入旗,是因为他闯祸太多,这才跟着家族的人加入旗籍,以此避祸。
这时候的姚启圣坐在县衙中,挑灯翻看前任留下来的公文,越看越是皱起眉头:前任胡戴仁不仅仅是因为受贿而入狱的,更重要的原因是香山县根本交不出赋税!前面的七任县令,均因为拖欠朝廷赋税,而被清廷投入大牢。那些可怜的县令,虽有受贿,可是他们把自己受贿的银子全部拿出来了,还是无法补贴上欠下的赋税。
香山县衙里的衙役、公差、捕快们其实也很穷,因为县里实在太轻了,他们的俸禄都快发不起了,完全依靠一点外快收入。可是在这穷地方,****都不愿意来,来打官司的大部分也是穷人,哪里有几个银子。
姚启圣感叹道:“香山县靠近海边,百姓收入是靠海吃海啊!可是这海禁,害得多少百姓倾家荡产!”
“老爷!慎言!”一名衙役吓了一大跳,“小的们也是实在太穷了!前两年的张捕头,就是为了贪图一点银子,私放渔民出了海。结果那一家人出海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据说去了海外岛上当了海盗,结果触犯了逃人法,加上违反了海禁,张捕头被斩首问罪,一家大小也全部下了大狱啊!”
“可是百姓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县老爷都收不上赋税,为何不想办法偷偷放人出海?只要衙门中大家齐心协力,上面怎么可能知道?”姚启圣问道。
衙役毕恭毕敬的回道:“老爷,您有所不知,对面的张总兵大人可不是那么好隐瞒的!他的鼻子比狗还灵了!老百姓实在是没钱,我们衙门里的人也穷得快吃不上饭了,实在是看不下去,可是只要我们偷偷放人出海,张总兵马上就会知道!他的水师,看得可紧了!”
“张国勋上次不是被海寇打得满地找牙?”姚启圣问道。
“是的,他的绿营惨败。水师折损大半,我们都在暗中拍手称快。可是这家伙没多久又组建了一支水师!附近几个县,江里的渔船都被他抢走了!他在抢来的渔船上安上小炮,就变成了水师战船。渔民们也被他抓去当了兵。”衙役回道。
姚启圣摇了摇头。他对张国勋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他知道此人死忠于尚可喜。而尚可喜,又是在广州屠城的罪魁祸首。姚启圣并不喜欢尚可喜。
每次当姚启圣的儿子问他:“父亲,既然你不喜欢鞑子,把自己看成真正的汉人。可是为何你还要入旗,还要当鞑子的官?”
姚启圣的回答是:“那么多汉人都投了鞑子,抵抗力量都被他们消灭了,我们又何必白白去牺牲?为父的给鞑子当官,是为了多救一些汉人!既然抵抗不成功,我们汉人只有先忍辱负重活下去,以后还有翻盘机会!”
次日一早,衙门外就有人击鼓喊冤。听到鼓声,姚启圣立即升堂,把击鼓喊冤的那人请到县衙中询问。
经过一番询问。姚启圣得知,这位击鼓喊冤的人名叫刘二根,本来是海边打渔为生的渔民。自从清廷海禁之后,他就只能驾驶他的渔船在江中捕鱼。可是后来因为香山水师“扩建”的需要,张国勋强征了他的渔船。失去了渔船的刘二根只好“响应朝廷号召”去开垦无主荒地。当年的香山经过多年战乱,人口并不多,其实无主荒地不少。可是刘二根刚刚开出一片荒地,就有人找上门来,硬说那片土地是他的,刘二根要耕种这块地。必须交租子。
这本来是当年民间常见的强占土地案,多半敢出来强占他人土地的人都有一定的势力。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此人是广州将军哈哈木包衣奴才金旺的小舅子,名叫张福荣。
别看此人只是包衣奴才的小舅子。这广州将军哈哈木又是何许人,那可是满洲正一品的都统大人!他的一个普通包衣外放出去至少都是县令。
刘二根要告状,自己又不懂得写状子。县里乡里的秀才们一听要转告张福荣,又有谁敢接这个状子的!不过还是有正义人士在,一位名叫苏良佐的老秀才接了过来,帮刘二根写了状子。但这个官司结果如何,苏良佐也知道希望十分渺茫。
像金旺这样的大包衣,若不是在广州城,在别的地方,怎么说都可以当一个知州了。他的小舅子出来抢夺土地,刘二根这官司能打赢吗?
谁知道姚启圣却像愣头青一样,根本就不顾被告身份,直接对衙役说:“立即传被告张福荣!”
张福荣来到公堂,不惊不怕,也不下跪,却是大模大样的站在公堂中间,仰着脑袋,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啪”姚启圣惊堂木一拍:“大胆张福荣!你没有功名在身,见官竟敢不跪!”
“我是被人诬告的!更何况我的姐夫是广州将军府上的金旺!姐夫说准备要给我抬旗了!我还用得着给你们这些汉人下跪?”张福荣仍然是仰着脑袋。
“哼!”姚启圣冷笑一声:“一个包衣奴才的小舅子也敢嚣张放肆?本官也是旗人!今天倒要看你到底是跪还是不跪!”
一名年轻衙役模样的人走到张福荣后面,一下按住他的肩膀,又是一脚踢在他膝盖后面的腿弯处。张福荣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一下控制不住自己,当场跪在地上。这年轻衙役,其实正是姚启圣的儿子。姚启圣学过武,他的儿子也是一身好身手。
姚启圣转头问刘二根:“原告刘二根,你有何冤可诉,如实说来!”
见姚启圣根本就没被哈哈木将军的包衣这张虎皮吓到,刘二根似乎看到了希望,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相应朝廷号召”辛苦开垦荒地,一开始因为不熟悉农活,收成不好。刚刚学会了种田的技术,看到了好收成的苗头,却冒出了一个张福荣来强占土地的事情,全部都在公堂上倾吐出来。
张福荣急得大喊起来:“大人!冤枉啊!那片土地明明就是小人的!小人这里还有地契!大人您可以去问刘二根,他手中可有地契否?”
刘二根大呼冤枉:“大人。草民开垦的乃无主荒地,前任县令老爷犯事下狱,官府也来不及丈量土地给草民开出地契。大人,草民所说句句属实啊!”
姚启圣转头看着张福荣:“张福荣。你说你有地契,可否拿出来让本官过目?”
“大人,草民这就让奴仆回去拿地契去!”张福荣喊来他的奴仆张二贵,还暗中给他使了个眼色。
过了不多久,张二贵就取来了地契。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