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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泰贝勒笑得前俯后仰捂住肚子:“这汉人就是软骨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估计都吓得尿裤子了吧!”
岳乐斥责道:“彰泰,不得无礼!薛先生乃是制造火器的奇才!我们要打败贼寇,还得仪仗薛先生多为朝廷出力!”
被两名戈什哈扶起来后,薛凤祚这才定下神来,壮着胆子站在鳌拜面前。但他还是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正面看鳌拜和那一群王爷、贝勒、贝子们。
鳌拜尽可能的让自己粗犷的声音变得温柔:“薛先生,你抬起头来,让老夫看看你吧!让老夫看看,为我朝廷尽心出力,打造精良火器的薛先生是什么样子!”
听鳌拜这样说,薛凤祚才壮起胆子,抬起了头来,却刚好同鳌拜四目相对。他吓得马上就低下头去。但刚刚看了鳌拜一眼,那印象十分深刻:只见鳌拜长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脸上的胡须真的有如钢针一样,看起来就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不过刚刚鳌拜看自己的眼神,却是十分的柔和,不仅没有丝毫恶意,反而有几分好感。
鳌拜看了薛凤祚,只见此人大约四十多岁,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但是相貌还是挺帅的,而且有几分精干的样子,便抚须大笑道:“好!薛先生果然是读书人啊!一看就是文质彬彬的模样,哪里比得上老夫这等粗鄙武夫!”
“相爷折煞草民了!”听到鳌拜这样说,薛凤祚连忙跪下。
“薛先生给朝廷出力,铸造大炮,此乃大功!老夫要向朝廷禀报,给薛先生封官!”鳌拜笑着道。鳌拜确实是想要拉拢薛凤祚,当今清军的新炮一般都是由南怀仁等人铸造,铸造火炮的权力被牢牢掌握在布木布泰和康熙手中。若是能把薛凤祚拉拢过来,以后鳌拜就不用犯愁在火器方面受制于小皇帝。
这倒不是鳌拜想要造反,而是攻城夺地的神奇却被人掐住,还要限量供给,这个让鳌拜感到很不自由。鳌拜认为,江南一战,清军战败,布木布泰和小皇帝难道没有责任?他们卡住了火器数量和擅长使用火器的汉军旗,没有满足鳌拜的要求,而且提供给鳌拜的都是一些落后的火器,新的就舍不得给,这才导致江南惨败。
现在鳌拜能把薛凤祚拉拢过来,就能专心发展新军,不用再受制于小皇帝和太皇太后。
怎么说那南怀仁都是康熙小皇帝的老师,据说康熙经常去找南怀仁,要学什么泰西人的数学天文之类的。如果没有得到康熙允许,南怀仁肯定不敢私自给自己铸炮。
岳乐似乎有话要说,鳌拜知道他想说的是炮车轮子的事情,于是喊了声:“安亲王!今晚大摆酒宴,老夫要宴请张制台、赵总兵、周先生和薛先生!你去安排吧!”
“喳!”岳乐打了个千转身离去。他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鳌拜是什么意思,鳌拜是让他不要在这里乱说话,本来薛凤祚就已经吓得半死了,要是再吓着了他,恐怕就不会那么尽心的为朝廷出力了,要给他一点甜果子吃。
鳌拜又道:“来人啊!赏薛先生纹银五千两,黄金五百两!”
在这里,鳌拜还是留了个心眼,他给薛凤祚的赏赐比给周培公的要少,因为他知道,给周培公的赏赐肯定是投入到新军建设中去。而给了薛凤祚的赏赐,那就难说了,此人肯定不可能把钱全部投入到新军中,最多拿出一部分来研制新武器。
“草民谢过相爷!”薛凤祚跪地连连磕拜。
当天晚上,鳌拜在武昌的湖广总督府大设酒宴,宴请周培公等人。
有幸被邀请进入总督府,而且还是鳌拜做东请客,薛凤祚自然是感恩戴德,心中感激不尽。他做梦都没想到,鳌拜居然会宴请自己!这可是莫大的荣誉啊!
走进总督大人的府中,薛凤祚找了边角的一处下座,和一群戈什哈、总督府师爷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谁知就在此时,一名戈什哈却对他拱手道:“薛先生,相爷请您上座!”
薛凤祚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使劲挖了挖耳孔。
那戈什哈道:“我没说错,你赶快去上座吧!相爷把位置都给您留好了!”
薛凤祚忐忑不安的走到上座,心中直打鼓,犹豫了许久,才不安的在主座的对面座位上坐了下去。
过了大约一刻钟时间,鳌拜和一群王爷、贝勒们走出,在上座上坐下。而当地的主人张长庚和被鳌拜特别关照的周培公,也坐到上座上,他们两人夹住薛凤祚坐下,三人坐在一起,都是主桌最末的尾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鳌拜这才问:“久闻薛先生才华横溢,精通泰西人的天文数学,而且精通多国泰西语,不知薛先生师从何人?”
薛凤祚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相爷,草民曾经师从穆尼阁,后来又师从汤若望,这才学会一点泰西人的奇巧yin技。”
“原来是汤若望啊!那可是泰西传教士里面的前辈了!论辈分,他还在南怀仁之前!薛先生跟随汤若望学习泰西技艺,说起来也是和南怀仁同辈了!”喝得满脸通红的鳌拜摇头晃脑十分得意的说道。
薛凤祚回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承蒙相爷如此厚爱,草民感激不尽!”
岳乐打算提出炮车轮子的事情,又被鳌拜制止。
这时候,已经没有了恐惧感的薛凤祚向鳌拜推荐一个人:“相爷,草民有个学生,名叫梅文鼎,此人铸炮之术还在草民之上!”(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谈判人选()
“哈哈哈!”鳌拜昂起头爽朗的笑了,“既然是薛先生的学生,那就更应该请来了!有你们师徒一起为朝廷效力,我大清乃如虎添翼啊!贼寇覆灭,指日可待!”
“相爷过奖了!草民只是尽了点菲薄之力。”薛凤祚拱手道。
这时候鳌拜才向岳乐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说了。
岳乐也是聪明人,知道要如何行事,于是端起酒杯向着薛凤祚一举:“薛先生才华横溢,又对朝廷忠心耿耿,本王敬你一杯!”
薛凤祚大惊,酒杯子都差点掉在地上。要知道刚才酒宴上,虽然他有幸在上座,但岳乐这样的王爷怎么可能向自己敬酒?连话都没说的。他坐在这上座上,能饮酒说话的,也就周培公和张长庚了。见岳乐敬酒,薛凤祚连忙站起身,拱手长揖及地:“王爷折煞草民了!哪里敢让王爷敬草民酒?这让草民如何承受得起!”
鳌拜畅怀大笑:“薛先生,连安亲王都敬你酒了,看来薛先生真是才气惊人啊!”
薛凤祚毕恭毕敬的站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岳乐这时候才说:“薛先生,你为朝廷铸造大炮对付贼人,实在是功不可没。不过薛先生所铸之炮虽好,但是运送速度实在太慢了!今天下午,本王还特意带人去看了炮营,薛先生铸造的大炮,管壁不厚,却十分结实,重量又轻,实在是国之利器!只是,薛先生的大炮轮子是直接安装在炮架上的,为何不能另外造炮架,使用大车轮子?这样的炮用骡马拉起来跑,行军速度也快得多了。”
“用大车轮子当炮车轮子?”薛凤祚瞪大眼睛呆立住,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岳乐从袖子中取出一卷纸筒递上:“薛先生,你还是先看看这种图,或许就能明白过来。图是本王的部将根据阵地上所见的贼人大炮,回去后绘制出来的。”
薛凤祚毕恭毕敬的弯着腰双手接过图纸,打开来一看,愣住了:这大炮的炮架居然如此细小!直接就安装在大车轮的中间轴上,那炮架看起来比自己的炮架小得多了,那么小的炮架,能承受得起开炮时的后坐力吗?
不过薛凤祚对炮车后面的两根长炮尾和驻地锄的设计,还是大呼精妙,有了这两样东西,大炮架起来就很稳。
只是,那炮架如此纤细,能承受得住炮击的后坐力?仔细想了下,薛凤祚怀疑这固定在车轴上的小型炮架可能是用铁铸造的,否则那么细小的东西,怎么承受起巨大的后坐力?
想到这里,薛凤祚对岳乐行礼道:“只要王爷给草民时间,草民一定能仿制出贼人的这种火炮。”
鳌拜道:“其实泰西人那边,也就这种炮,有很多是铜炮。只是泰西人那边铜多,而我们铜少,无法大量用铜造炮,只能尽可能的用铁铸炮。”
“相爷,下官这里也有不少从泰西人手中购来的大炮,买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轮子,而非大车的大轮子。”周培公站起来拱手作揖道。
岳乐凭借自己的判断,理所当然的问道:“或许泰西人卖给你们的都是旧货?他们却把真正的新炮卖给贼人?”
“王爷您也见过下官这些炮了,可是都是新炮啊!”周培公焦急的答道。
西方人确实没有坑周培公,他们卖给周培公的炮都是新炮。只不过这些炮本来都是放置在战舰上用的舰炮罢了。倘若周培公他们真要购买野战炮,只要给了银子,西方人也可以从欧洲原道运输过来。野战炮就是那种大轮子的火炮。其实鳌拜说得也没有错,西方人那些可以机动的大炮大部分都是铜炮。
鳌拜微微点了头道:“那你不妨问一下泰西人,就说要买一批铜炮,价格是贵了点,不过没关系,就买个几门就好,至于银子,老夫可以给你出。”
后来周培公还真的从西方人那边弄到了几门野战铜炮,确实是大轮子结构的,有一副铁制的小炮架,适合用骡马牵引机动运输。后来在薛凤祚和他的学生梅文鼎共同努力之下,先是仿制成功了野战铜炮。但因为中国缺少铜,最终薛凤祚和梅文鼎成功铸造出铁芯铜体炮,这种炮使用的铜原料少,节省许多费用,而且又和铜炮一样有较薄的炮管壁,重量比铁炮轻得多,又不会炸膛。
除了仿制野战炮外,薛凤祚和梅文鼎利用自己精通西方语音的优势,同西方人交涉,从西方人那里购得一批仪器,并利用他们自己的数学知识,研究弹道学,利用仪器来修正火炮的角度,极大程度上提高了命中率。
因为薛凤祚和梅文鼎,清军绿营新军一度让明军尝到苦头。
千里之外,北京城,武门内的前门西大街教堂。
这是一座巴洛克式的教堂,一队车队在教堂门口停下,一名满脸麻子的小孩子在一群身穿华丽丝绸衣服的少年簇拥下,走进了教堂。
见到那满脸麻子的小孩走进教堂,南怀仁连忙迎接出来:“皇……”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小麻子向自己使了个眼色,似乎是让他不要在教堂门口暴露了小麻子的真实身份,毕竟小麻子是微服私访。
南怀仁深得布木布泰的喜爱,之前都是南怀仁入宫,给小麻子传授西方数学、天文、物理学等方面的知识。但是这次是小麻子亲自登门拜访,却是第一次。之所以小麻子要采取微服私访的方法去见南怀仁,这是因为他一方面宣布西方科技是奇巧yin技,旁门左道,自己却去学习西方的东西,只怕被大臣和贵族们议论,所以小麻子才低调去拜访南怀仁。
等到走进教堂内,小麻子到了南怀仁的书房门口,让身边那些少年侍卫在门口等待,自己一个人走进南怀仁的书房内。
两人坐下后,南怀仁开口问道:“不知道皇上今日前来,是想学数学方面的,还是天文方面的,还是物理的?或者是有关铸炮的事情?”
小麻子摇了摇头道:“老师,朕今日前来,都不是为了这些事情,而是为了荷兰人的事情来的。老祖宗她老人家听从了洪经略的建议,要以红毛鬼来对付海寇。朕便派遣了使者去了澳门,联系上荷兰人。现在他们派遣使者来京城了。天津快马来报,荷兰人的战船已经抵达天津卫外海,说要同我们谈判。”
“荷兰人来谈判?他们已经到天津卫了?”南怀仁十分吃惊。
“正是!”小麻子轻点了下头,“朝廷没有人懂得荷兰语的,还望老师能出面,帮朝廷使者当翻译,同荷兰人谈判。”
南怀仁向小麻子行了个礼:“回皇上,我现在也是大清的臣子,既然是皇上要让臣去做,臣去便是了。”
“那朕就谢过老师了!”小麻子拱了一下手,“另外还有件事,就是给南方铸炮的事情,老师不必给南方的绿营铸造太多火炮,首先要保证乌真超哈营的火炮。有剩下的,再给南方绿营一些。若是他们炮不够用,朕可以派遣我们的乌真超哈营去助战!”
“臣明白!”南怀仁道。
南怀仁答应下来去当翻译之后,康熙回去向祖母禀报了此事,布木布泰就把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养心殿内,商议具体派遣谁去同荷兰人谈判。
“曾任同安总兵的施琅熟悉水师战法,如今又是因为厦门战败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