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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武宗庇护,就犹如一个没有娘亲照顾的孩子,更当步步小心谨慎,你趁早收了那份心思,否则早晚必有大祸。”
杨啸天赶忙行了一礼:“小侄谨记。”(。)
第169章 降头之祸(二)()
杨啸天应答的模样很是虔诚恭顺,但这番话他到底有没有走心,久老也说不准。无论杨啸天多大年纪,在久老心中,他依然是个孩子。孩子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这很正常,世界观不同,难以全盘掌握。该说的他都说了,今后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东西已经取到,小天,你想要什么效果?”
“立即死,死因不明就最好了。”
“恩,那就是灵降,与第一次一样?”
“亲近之人呢?也与第一次一样?”
杨啸天想了想,不确定他跟陆熏究竟有什么瓜葛,终是摇了摇头。“不牵扯他人。”
从私心说,杨啸天始终存了收陆熏当儿媳的心思,久老的话他多少听进去了一些,家族壮大还是得走正道,现在他在,久老在,尚有捷径可走,等他们都不在了,杨家终究是要交到下一代手里,儿子的才干还是稍显不足,需要一个贤内助。从公心上说,陆熏在一天,以自己对她的了解,能最大限度地掌控局势。于公于私,陆熏都不能出事。
“行。”久老走至门前,将木门打开,让出道来送客了。“叔要施法,需要清净,不习惯有人在身旁待着。小天,你先回去吧。此事万无一失,出了这门,你就当那人死了就行。”
“那就麻烦久叔了,小侄告退。”杨啸天合手行了一礼,向屋内又瞧了一眼,这才顺道走了出去。
三次机会都用了,夷北的局势也该就此定了吧。
水北,陆府。
今日的养心屋比往日任何一天都更为热闹,在陆熏的精心操持下,战旗大赛正式举办了。胜加一分,平局不加分,输则倒扣一分,采取三局两胜制,此次大赛所得积分将被永久记录在案,用以日后官职提升的参考。众人都未曾接触过战旗,自然不存在舞弊的可能,每一局都可以说是自身对于战阵理解的真实较量,故而参考价值极高,至少几年内,这种名次是不会改变的。
隶属于陆家的过百位大小将领齐聚一堂,对这场足以影响自身仕途的比赛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一个个满脸的肃杀之气,平日里抓起数十斤兵器仍能轻松舞动的手掌,捏着旗子时竟也忍不住轻微的颤抖。
陆熏安坐主位,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品着茶,十二督查目前升无可升,暂时充当起了裁判的职位,对于那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商量棋局的舞弊份子,会第一时间会将他们赶出场外,剥夺比赛资格。
年关将近,比赛结果出炉后,也是时候过个好年了,至于年后,各司其职的诸将,将协同陆家面对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考验。
一场大赛有人欢喜有人忧,连败三场自动出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屋内剩下的将领渐渐变少,赛局渐而明朗起来。其中一个担任校尉之职的小将,竟成了一匹黑马,连战连胜,已将数位职衔不低的将军斩于马下,这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连陆熏都不禁对这小伙子多瞧了两眼。
爱才之心渐起,她正在考虑要如何提拔他考验其真实能力,却不想小蝶自门外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小姐,姑爷出事了。”
“什么?”陆熏面色一变,豁然起身道:“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小蝶急道:“方才还在池塘那钓鱼,好端端的突然说起胡话来了,没多久就晕过去了,我叫了几个人,先把他抬到暖阁去了。”
陆熏定了定神,沉声问道:“他说什么胡话了?”
“说有人在他背上爬,他不断用手在后背上挠,也没挠出个什么东西,后来又说有人在扯他头发,奴婢瞧得出来,他那会该是很疼的,都急红眼了。小姐,怎么办,姑爷他。。。该不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吧。”
“别胡说,大白天的,哪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走,我们瞧瞧去。”
暖阁,是在陆熏被焚毁的闺房的旧地重新建起的小楼,两天才竣工,由于在冬季建成,姜云便随口起了个名字,陆熏听着也挺合适,这就定了下来,昨日已从养心屋般了过去。暖阁分为两层,楼上是陆熏闺房,小蝶住在楼下。大小姐的房间总不能让人随意出入,姜云出事后,她就叫人先将他搬到了自己房内,随后派人去找大夫。
两人快步走入小屋后,就见姜云笔直地躺在床榻之上,身旁坐着与他诊脉的,真是陆家御用的那位姓王的老军医。须发皆白的老头搭着姜云的手腕,一张老脸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见陆熏入屋,王大夫抽回右手,把姜云的手臂重新塞回被褥中。这才站起身,整了整袍裾,道:“见过大小姐。”
陆熏看了眼面色安详的姜云,心中猛然泛起一丝不详的感觉,她急忙问道:“王爷爷,他这是?”
王大夫嘴角泛起一抹苦色,叹道:“大小姐,恕老朽无能,姑爷他。。。您可以为他准备后事了。”
陆熏闻言,身子微微一晃,颤声道:“我不要听这个,你告诉我,他得的是什么病?”
“老朽不知。”王大夫摇了摇头。“老朽只能告诉您,姑爷的症状,与您父亲当年的症状一模一样。无声无息,无病无痛,晕厥一月后身亡。当年为救您父亲,少夫人将夷州名医聚集一处,尚不能救治,非但如此,最后还把自己搭了进去。此病或有传染的可能,还请大小姐不要轻易靠近。”
“真的无法可医?”
“所有的方法,少夫人当年都已经尝试过了,这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可最后的结局依然是。。。老朽无能,这就告辞了。”对王大夫来说,这是绝症,夷北最有名的大夫齐聚一堂都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在此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告罪一声后,匆匆离去。
陆熏木然地走至榻边坐了下去,她傻傻地看着姜云,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倒就倒下了。爹没了,娘走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依靠,老天眨眼间就要收走了么?在夷州,谁死都可以,唯独姜云不能死啊。他要死了,夷南怎么办,神殿怎么办,水北,陆家该怎么办,还有自己该怎么办。夷州或许会出现天翻地覆的剧变,一时间,陆熏的心空落落的,仿佛对所有事都失去了兴趣,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
“小姐,怎么办,你想想办法。”
“我。。。我不知道。”无助再次爬上心头,她已经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陆家最好的大夫都宣判了姜云的死刑,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也不能看着姑爷死啊。”小蝶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小姐,要不通知山越吧,咱们这没法子,他们或许有办法能救姑爷。”
“山越?”陆熏回过神来,眼前一亮,忙道:“对!小蝶你现在就去把含霜给我叫来,另外通知王杰,立即飞鸽传书给邪风,让他速来水北!”
你不会有事的,神殿一定能救你。陆熏看着姜云喃喃自语,也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第170章 降头之祸(三)()
身处水东主持大局的邪风第一时间得到了姜云病重的消息,一时间他也不由慌了神。原想遵从陆熏的意思,立即赶去水北,但想到自己不善医术,去了也没多大作用,况且水东如今局势颇为复杂。杨啸天回来了,原本投诚的诸城将领中,不少人又开始动起了小心思,甄别,处理也是极耗精力的事,一个不慎,水东局面极有可能毁于一旦。此时的邪风断然分身不得。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即便邪风心中不想接受,却也不得不承认那死对头的涉猎之广,远非他能比拟。圣王的性命高于一切,邪风无奈之下,只得立刻通知护法凌冰,让她他将远在大周的罗天尽速招回。
眨眼间,半个多月时间过去了,依照大周传统,夷州迎来了普天同庆的春节。
得到陆家经济支援的李家,与东出军狠狠打了几场硬仗,终于赶在春节之前,平定了比秋岭,将东出军彻底赶出了夷州,连翻操劳的李善得到机会喘息一阵,歇下了所有兵事,临海屯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庆。水东杨家业已完成了备战的最后阶段,杨啸天给麾下诸将放了一个长假,只待春节过后便能再次兵临水北。
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相比之下,水北则显得最为懒散。掌印陆家这六年来,陆熏没有懈怠过一日,每天总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对她来说,时间似乎永远不够,可这半个月来,她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离了,充当起了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憋在暖阁,守候在姜云身旁,惶惶不可终日。
她不敢出门用膳,深怕回来之后见不到他最后一面,她不敢沉睡,只怕在睡梦中姜云会弃她而去。在恐惧与疲惫的煎熬中,陆熏整个人迅速憔悴下来,原本亮如星辰的一对眸子,此刻尽是暗淡与木然。六年多前,娘亲也是这样的吧!
送去夷南求救的消息仿若石沉大海,令人窒息的绝望在陆熏心中不断蔓延。唯一让她值得期待的,只剩下了每日帮姜云擦身换衣,也唯有在这时,她才能感受到他仍然活着。在姜云犯病的最初几日,他还会定时排泄,可随着时间推移,连这种生物的基本特征都消失了,姜云彻底变成了一具人偶,除了若有若无的呼吸,再也找不到他仍生存着的证明。
就在陆熏接近于崩溃边缘时,也就是在姜云犯病的第二十五天,陆府正门口出现了四个风尘仆仆的人影。
“小姐,门卫来报,罗天求见。”小蝶一脸兴奋地推门而入,喜极而泣地说道:“神殿来人了!他们终于来了,姑爷有救了。”
这些日子以来,小蝶对姜云极为担心,但更不放心陆熏这一系列反常的表现,为了开导她,转移她的注意力,小蝶常缠着陆熏说一些夷南的事情,对于神殿多少有些了解。如今罗天来了,说明神殿已有所动作,姜云或许有救。
陆熏一脸木然之色,直到小蝶重复一遍后,神采才重新出现在她眼中。“快请。不,我亲自去请。”
来不及换衣妆扮,陆熏随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一路小跑,赶至正门后,陆熏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四个人影。
她走上前去,在他们身上扫视一眼,问道:“几位是?”
“罗康,(齐悦),(梦无眠),见过圣后。”三位长老异口同声地说着,同时也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陆熏。倒是个俊俏的女娃,尊主眼光不错。梦无眠终究是女性,八卦之心要比两个老头子浓重不少,对于这位圣后,心中好奇已久,此刻见到,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下罗天,见过圣后。”罗天依旧是那不紧不慢的性子,淡淡笑道。
这几位看来和邪风一样,都是神教长老。陆熏暗暗审视着,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对面四个人对自己虽然还算友善,但却没有什么尊卑,更谈不上敬意。觐见之语仿佛是在走一个过场,平平淡淡的模样,与邪风迥然不同。
“夫君危在旦夕,还请诸位长老速去瞧瞧,请随我来。”若是平时,以陆熏的性子少不了得暗暗琢磨一番,不过此刻她心中纷乱,也顾不得许多,忙将几人引入府中,向暖阁走去。
入了暖阁,三个老家伙没什么动作,安静地呆在一旁,罗天无声地走上前去,看了看姜云,轻轻唤了一声。“尊主。”见姜云毫无反应,他低声说道:“属下得罪了。”
告罪一声,罗天从被褥中抽出姜云的手臂,搭了搭脉,随机眉头微微一皱。他站起身来,伸出右手两指把姜云眼皮撑开,细细地看了片刻,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冷意。
“如何了?”见他检查完毕,罗康开口问道。
“尊主身体健康,无病无痛。不过是被小人暗算,着了邪道。”罗天沉吟道:“但我一时也不能确定。以尊主的特征,有几分像是苗族蛊术。但不同之处也很明显,暂时难下定论。”
“如何救治?”陆熏急急问道。
“除非知道是何人暗算尊主。”罗天摇摇头道:“否则无法可治。”
陆熏闻言,只觉眼前一晃,脚下一个踉跄,若非小蝶眼疾手快,险些跌倒在地。原以为神殿来人,姜云有了希望,没想到等待许久,等到的依然是绝望。她面色惨然道:“莫非,夫君真的必死无疑了?”
“死?我可没这么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