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且我听说通善坊的人私下里还找了柱子,给他开出了每月十块大洋的价格,好在柱子没有动心,否则,他是咱们运昌隆酒坊的大师傅,掌握一定的技术和配方,他被挖走,我们酒坊损失惨重呐。”
杨曼香认真听着,神色平静:“柳先生,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呢?”
“二小姐,东家对酒坊伙计酒工素来宽厚,同样的价格或者是略高的工钱,其他酒坊根本从咱们酒坊挖不走人。但这年月利益当头,当通善坊开出的价码越来越高,我就担心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扛不住诱惑。”柳长春苦笑:“人心如此,也不能怪谁。”
“但我们不能坐视这种情况继续发生,一旦引起跟风,会坏了运昌隆的根基。东家去了太原,这运昌隆里里外外交在我的手上,我是压力巨大,寝食不安。”
“柳某以为,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双管齐下:其一,适当提高雇工的工钱,切断通善坊挖人的可能;其二,对于掌握核心技术机密的重要人员,譬如柱子,加强……监视,避免有人见利忘义背叛运昌隆。”柳长春有些话觉得难以出口,但为了运昌隆的安全,还是咬咬牙说出口来。
杨曼香笑了:“柳先生,其实不必多虑。运昌隆的酿酒古法和逍遥春的配方,真正只掌握在念祖哥一个人的手里,即便是您和柱子,也只是各自知晓一鳞半爪,除非他通善坊能把运昌隆一锅端了,否则他是想都不要想!”
“但他们疯狂挖人、伙计外流,也不能小视。只是柳先生,人家开出这种离谱的天价,我们怎么跟着涨钱?我们给工人的工钱已经算是很高的了,再涨,就影响到运昌隆的成本,况且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工人还是不满足,再要求我们涨工钱,我们怎么办?”
“至于对柱子这些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觉得是可以的,至于监视……还是莫要为之。一旦被发现,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反而更容易会背叛运昌隆。”
柳长春略一沉吟,躬身下去:“二小姐果然见识不凡,所言在理,柳某佩服之至!但请二小姐教我,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杨曼香赶紧起身还礼:“柳先生切莫如此,曼香承受不起!”
“柳先生,以曼香看来,我们不如以不变应万变,无论通善坊想要干什么,现在情况不明,我们任何的妄动都有可能顾此失彼。至于外流的伙计,可以敞开告诉大家,谁要走都可以走,大大方方地走,没有必要偷偷摸摸,我们非但不会阻拦,还会提前给他们结算工钱,另外我可以替念祖哥做主,凡是要走的雇工和伙计,额外奉赠一块大洋,他们来去自由,我们好聚好散。”
“柳先生,我们越是如此,他们反而越是不会轻易离开。吃这碗饭的,总是一个长久的生计,急功近利的人是有,但大多数人还是要考虑一下通善坊是不是居心叵测!若是今天吃了肉,明天又会饿肚子,那还不如继续在咱们这里讨饭吃吧。”
柳长春大为敬佩:“二小姐果然真知灼见,巾帼不让须眉,实在是让柳某惭愧不已!”
杨曼香轻轻一笑:“柳先生过誉了,曼香也不懂经营,不过是跟在念祖哥身边时间长了,也从念祖哥身上学了一点谋略。这世间事,最难揣测和掌控的就是人心,既然我们无法掌控,那就不如顺其自然,承认和正视人心私利,不急不躁坦然面对。”
“通善坊蛊惑人心,我们其实也可以利用人心。柳先生,我看召集伙计酒工们说一说这事吧,不能拖,越拖就会越不安稳。”
……
百余名伙计酒工一身臭汗,聚集在外院,人声鼎沸。
通善坊突然天价挖人,要说这些人一点都不动心,是假话。走了五个人,也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干活都开始不安心了。
柳长春陪着杨曼香缓步走出内院,柱子急匆匆走来,压低声音道:“二小姐,大掌柜的,伙计们有点不太安心,都是那通善坊捣的鬼,真是气死我了!”
“稍安勿躁,柱子。”柳长春摆了摆手。
杨曼香笑吟吟地走向人群,站在台阶上大声道:“各位兄弟,现在念祖哥不在,酒坊诸事由我和大掌柜的全权做主。今天召集大家,曼香想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
“通善坊高价请人,已经走了几个兄弟,不过,不要紧,还有谁想要走,我们绝不阻拦。刚才我跟大掌柜的商议了,凡是要走的兄弟,提前结算工钱,我们好聚好散。所以你们也不用偷偷摸摸,想去就去,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有赚钱更多的酒坊,大家动心也很正常。”
“运昌隆开张以来,对各位兄弟不薄,相信大伙都看在眼里。我们不挡大家的财路,更不会设置障碍阻拦各位兄弟另谋高就。但是我必须把丑话说到前头,不管是谁,只要离开了运昌隆的大门,想要再回来,是绝无可能了!”
杨曼香声音转冷,慢慢提高了几度:“此外,曼香还要奉劝各位兄弟几句,有两件事你们要想清楚再走:其一,通善坊看重的是你们这些伙计,还是想要图谋运昌隆的酒方和酿酒法门?其二,一个伙计每月五块大洋,不要说在汾县,就是放眼全国,都堪称绝无仅有的天价。如果他们请一百个伙计,每月的工钱支出就是天文数字,这样的酒坊到底能坚持多久,曼香实在是怀疑。”
“曼香言尽于此,何去何从,还请各位兄弟慎重思量。今日,谁要走尽管走,运昌隆的大门敞开着,大掌柜的这边安排结算工钱,我们敲锣打鼓地欢送。但如果今天给机会你要是不走,今后谁要是再辞工,至少今年的工钱运昌隆是压下了。运昌隆有运昌隆的规矩,运昌隆一向待人以诚,拿诸位当兄弟,可谁若是肆意践踏运昌隆的规矩,觉得我们好欺负,那就对不住了,咱们公堂上见!”
杨曼香神色凛然,她本只有一米六几的瘦削柔弱身子站在那里,却在言谈举止间别有一番无形的气势透射出来,说得台下这百余名伙计面色复杂,现场一片死寂,只能听见不少人急促的呼吸声。
柳长春和柱子在一旁看得心旷神怡。果然是大家闺秀,百年酒业老号广聚财杨家的后人,心怀锦绣,让人叹为观止。
柳长春暗暗赞叹。
杨曼香今日这番话和现场演讲,有胆、有识、有气魄,有情、有义、有震慑,红枣给了,但大棒子也抡起来了,情义摆在桌面上,规矩竖在大门口,何去何从,那就让这些伙计自个好好掂量掂量了。
杨曼香说完就走了。
柳长春留在现场,这些伙计们犹豫、徘徊、互相讨论和权衡了很久,终归还是又有三人离开了运昌隆的大门,但除此之外,再无第四个人想走。
这样的结果,已经比柳长春想象的要好多了。
第六十三章清理门户()
关帝山下。日落西斜,通往太原城官道之侧,悦来酒肆。
孙奉孝脸色苍白急匆匆走进酒肆,随意点了几样菜肴,要了一壶酒,就闷头吃喝起来。去关帝山大寨走了这么一遭,被洛九娘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给轰下上来,险些丢了性命,他难免有些魂不守舍。更重要的是没有完成石野太郎交给的使命,他心里焦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向日本人交代。
石野太郎是一个翻脸无情心黑手毒之人,背景复杂,要是因此迁怒于他,孙奉孝想想都冷汗直流。
孙奉孝是万万没想到,关帝山的土匪居然放着大把大把的大洋不赚,非要讲什么盗亦有道。他是东北人,他觉得这山西的土匪跟东三省的胡子真是大不同,银子一甩,不要说一个商贾,就是三朋四友也照绑不误啊。
孙奉孝喝了点小酒,天就黑了,他迷迷糊糊出了酒肆,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连夜往太原返回,然后他就昏睡了过去。等他一觉醒来,突然觉得光线刺得晃眼,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睁眼一看吓了一大跳,他的人根本就不在马车上,更没进太原城,而是上了山,在一个黑漆漆阴森潮湿的山洞中,席地而坐。
周遭是十几名彪悍的土匪,荷枪实弹,手中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山洞内亮如白昼。
门九那张粗犷凶恶的面孔骤然在孙奉孝眼前无限放大:“姓孙的,你的买卖老子可以接下来,但是价钱要翻倍!你先付我两千大洋的订金,事成之后再付我两千大洋,我就把薛念祖给你绑回来!”
孙奉孝定了定神,微微有些迟疑,但他最终还是不得不答应下来。
这伙土匪既然把他弄到了山里来,若是他不答应,这条命就没了。至于绑票的佣金——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估计石野太郎也不会太吝惜这一点浮财。石野太郎可不是单纯的日本商人,此来山西目标明确,为了达到目的钱根本不是问题。
孙奉孝跟门九商定谈妥,把石野太郎给他的两千大洋的银票统统给了门九,又签下了两千大洋的借条,这才被门九的人送下山来。
土匪老六送走孙奉孝匆匆跑进山洞来,压低声音道:“九哥,你说咱们这一次私自下山单干会不会……万一被洛九娘的人发现,那娘们心狠手辣,咱们哥几个可是要被点天灯掉脑袋的。”
门九冷笑一声:“怎么,怕了?”
老六跺跺脚:“九哥,兄弟不是害怕,是担心走漏消息,咱们兄弟毕竟在山寨势单力薄,还是要想想退路为好。”
门九深沉阴狠的目光投向了山洞口,洞外山风呼啸,兽吼鸟鸣:“不要怕,这一次哥几个单干赚一笔,然后咱们就带人带枪去另外寻个山头,凭咱们几十号兄弟几十杆枪,吃香喝辣的还有啥问题?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猫两个时辰,然后咱们三更下山,截住那姓薛的绑了,就大功告成!老六,你做好准备,绑了人之后你带几个兄弟去太原找日本人把钱要回来,我带其他兄弟在白马山等你!”
老六搓了搓手:“九哥放心,老六一定不会误事!”
白花花的大洋就是精气神,想到可以分到一大笔钱,这群土匪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
秋高气爽,月明星稀,天气还是稍稍有点燥热。薛念祖心急返回汾县,就带着尚秋云和栓子三人三骑纵马扬鞭,连夜赶路。
东边的天际渐渐露出了鱼肚白,赶了大半夜的路终归还是有点疲乏了,见官道旁有座废弃的山神庙,薛念祖心头一动,就止住马,挥挥手道:“尚姑娘,栓子,我们歇歇脚吃点东西再走!”
话音刚落,突然从黑漆漆的山神庙门中冲出二三十名或持枪或挥舞着明晃晃钢刀的土匪来,呼喝连声,旋即将三人三马团团围住,薛念祖脸色一变,他一眼就认出了当日那带人绑架他的土匪小头目门九。
他心中一沉,居然是关帝山大寨洛九娘的人马?!洛九娘到底想要干什么?!
尚秋云俏脸骤变,被一群持枪悍匪包围,任她再怎么武艺高强,也很难护得薛念祖周全。
尚秋云猛然一夹马腹,连人带马就护在了薛念祖身前,怒视着周遭悍匪斥责道:“我们东家是你们大当家的朋友,你们想要干什么?”
门九打了个唿哨,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姓薛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所谓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你要是识相,就老老实实下马受绑,看在你也是一条汉子的份上,老子也不难为你。否则,老子就当场毙了你,给太原城的雇主送一条尸体过去,反正钱我也不会少拿一块!”
“少拿洛九娘吓唬老子,老子既然敢做,就不怕那娘们,还说什么?!”
薛念祖深吸了一口气,危机当头,他的神色却越加平静,因为慌乱也于事无补:“门九,如果薛某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日本人使钱买通了你吧?各位兄弟,咱们无冤无仇,你们无非就是图财,你们说说,日本人到底给了多少钱,我薛某人照单全付!只要兄弟们肯放我们一马,大洋——我运昌隆并不缺!”
门九愣了下,薛念祖此刻的反应和表现出乎他的意料,正如薛念祖所言,他带人冒险背着洛九娘单干,无非就是贪图这笔钱财,如果薛念祖肯出更高的价钱,他们又何必再给日本人做事?
薛念祖这人果然不是普通的商贾,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这轻描淡写的豪爽,瞬间就将土匪的凶狠气势给打消了半数。
门九迟疑了一下,他手下的悍匪却蠢蠢欲动起来,手里原本对准薛念祖三人的刀枪有些就暗暗收了起来——反正是捞钱,谁给不是给,如果薛念祖给出更高的价码,放他一马又能如何?
门九冷笑:“薛念祖,你倒是大方!好,既然你肯花钱,老子也就不跟你客气,只要你掏四千大洋,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