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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当年的约定,至今还算数。”秦佩玉妩媚的脸上笑容敛去:“其实你也是多虑了,只要我还在太原,这山西地面上,就没有人敢动你关帝山大寨。不过,时机倒也成熟了,既然你有心,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你来!”秦佩玉招了招手,洛九娘起身凑了过去。
一番叮嘱之后,洛九娘就悄然离开了秦氏的深宅。没有人关注到她的到来,也一样没有人关注她的离去,在熙熙攘攘人流嘈杂的太原城中,洛九娘的到来或者离去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只是离开太原城之后,洛九娘并没有返回关帝山大寨,而是抄近道纵马扬鞭驰向汾县。而此刻的汾县,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又在发酵酝酿了。
上午时分,通善坊的门口同样来了一群运昌隆的伙计。只是与前番通善坊的人搅闹运昌隆不同的是,柱子带领的这群人不吵不闹,神色肃然,列成三排五列,凝立在通善坊门口一言不发。
梁二狗坐立不安脸色焦虑,他知道运昌隆这伙人来是为了什么。梁二宽在厅中来回踱步,神色也甚是烦躁。梁二宽本来以为薛念祖说让通善坊交出梁二狗不过是当时的一句“气话”,不成想薛念祖当真安排人以这种方式围堵在通善坊门口,无声抗议要求梁二宽妥协。
如果是旁人,梁二宽还真就让步了。
但梁二狗人品虽不咋的,但酿酒调酒的技术是不打马虎眼的,在这汾县酒坊之中,也算是一把经验丰富的好手。如今通善坊正在四处扩张,离了大师傅怎么能行?至于那点不沾边的亲戚关系,根本就不在梁二宽的衡量范围之内。
“东家,姓薛的欺人太甚,让我带人出去把运昌隆的人给轰出去算了!”梁二狗搓了搓手,冒着狠话。梁二宽瞥了他一眼,眼眸中掠过一丝鄙夷,心道你真要带人出去就怂了,你还敢上?
“打什么打?闹出事端来,惊动了官府,我们能占什么便宜?你难道不知道薛念祖跟蔺世贵交往密切?还有那驻军团长张琨是龙彪的人,运昌隆可是有龙彪老婆秦佩玉的份子,张琨敢动运昌隆半根手指头吗?”梁二宽没好气训斥道。
梁二狗梗着脖子:“东家,可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我们是不是请二公子出面……”
梁二宽眼前顿时浮现起西装青年那英挺骄傲的面孔,但他旋即摇摇头:“不行,二公子不会管我们这等闲事,若是惹烦了他,范家真要甩手做了,我们通善坊今后还怎么在汾县立足?”
“那怎么办?让他们这样搅闹咱们的生意?”梁二狗跺了跺脚。
梁二宽黑着脸:“先沉住气再说!”
其实在门口的柱子等人早就按捺不住了。若不是薛念祖严命不得妄动,估计运昌隆的这些伙计早就冲进通善坊去把梁二狗给揪出来示众了。
薛念祖和柳长春并肩而行,眺望着通善坊这边的动静。柳长春皱眉低低道:“东家,这样跟通善坊干耗着于事无补,不如直接报官,请县知事衙门去抓人吧!”
薛念祖笑了:“柳先生,你真以为我冲的是梁二狗?那条恶狗根本无足轻重,我要做的是引蛇出洞,逼出通善坊背后的靠山来,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意欲何为,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柳长春呆了呆,这才如释重负,他颇有些敬畏地望着薛念祖,再无多言。
薛念祖的深谋远虑和层出不穷的手段,智慧如海近乎妖,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心里就越加叹服。这全县上下都认为薛念祖是憋着一口气,不拿下梁二狗不算完,但如果不是薛念祖主动挑破这层窗户纸,谁又能明白他是在隔山打牛呢?
对于酒坊街上的动静,县衙的蔺世贵和驻军的张琨自然也早就得到了禀报。不过,所谓民不告官不究,既然运昌隆没有来报官,也无半毛钱的好处,蔺世贵就懒得管。当然前提是不能闹出流血事件来。
况且通善坊最近的异动也引起了蔺世贵的高度关注。官家的人想要查一件事那是轻而易举,蔺世贵很快就知道了是谁站在通善坊梁家的身后翻云覆雨,顾忌到此人背后的势力,蔺世贵是能保持沉默就会保持沉默。
傍晚时分。
香炉袅袅,烟雾升腾,薛念祖正在内宅静静聆听杨曼香抚琴,平静着最近有些纷乱的心绪。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尚秋云站在一旁望着夫唱妇随温情脉脉的这一幕场景,眼眸深处掠过一抹深深的羡慕。
杨曼香弹的是她最擅长的阳关三叠。就在曲调骤起波澜之时,厅外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个青衣女子悄无声息地走进室内,尚秋云脸色一变,腾身上前,见居然是表姐洛九娘麾下的女兵冬花,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冬花向薛念祖抱拳施礼:“薛东家,我们大姐在城外黄泥渡口相候,有事商议。”
薛念祖愕然:“大当家的来汾县了?”
与薛念祖不同的是,杨曼香柳眉轻挑,盈盈起身向冬花点头微笑致意,她注意到的却是冬花对洛九娘的称谓从“大当家的”变成了“大姐”。
……
连绵起伏的白马山纵贯东西,这条大河衔接南北,在汾县城外奔流不息,最终注入山西的母亲河汾河。黄泥渡口栈板处,一排垂杨柳绿色如茵,在秋风中随风舞蹈。薛念祖翻身下马,快步走去,洛九娘裹着紫色的大氅缓缓转过身来,背向湍急的河水:“薛东家,来了!”
薛念祖匆忙拱手见礼:“大当家的突然到访,不知何事?”
洛九娘来得突然,必然有事,薛念祖也懒得客套寒暄,因而就直奔主题了。
“薛东家,秦佩玉秦家姐姐要拜托你一件事。”
薛念祖凛然:“秦佩玉?”
凡是关于秦佩玉的事儿都能引起薛念祖十万倍的警惕心。不过此番他更吃惊的是秦佩玉竟然与洛九娘关系匪浅。能让洛九娘亲自来谈的事不是小事,而这等大事能通过洛九娘的口转告也侧面说明了秦氏和洛九娘是一条船上的人。
“秦家姐姐要在太原城组建一家矿务公司,想请你出任总经理、总买办。矿务公司一个月后开张,秦姐姐说了,可以给你一成的干股,至于经营诸事,她自有人选,但在面上,还请薛东家的挂个名。”洛九娘压低声音道。
薛念祖吃了一惊。
山西煤炭丰富,但买办煤炭矿务,除了官办就掌握在一两家大晋商家族手里,再有就是各地的小煤矿了根本不成气候,像冯家想要染指都不是那么容易。秦佩云竟然打起了矿务的主意,这难道意味着是省督军背后插手的买卖?
但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挂名呢?她是省督军的亲属,麾下明着暗里可用的人多如牛毛,让自己插一杠子进去,到底是何居心?
见薛念祖沉吟不决,洛九娘暗叹秦佩玉的料事如神,就轻轻道:“薛东家,你不必多疑,秦家姐姐说了,她开公司经营的是秦家的、属于她个人的产业,与省督军无关。至于让你挂名,是因为冯家的缘故——不妨对你名言,矿业公司中有冯家三成的份子。你是冯家和秦家姐姐双方都信任的人,所以这件事对你有益无害。”
第六十七章引蛇出洞(2)()
洛九娘的话让薛念祖更震惊。
他已经高看了秦佩玉两眼,结果秦佩玉这个女人的深不可测程度还要超乎她的想象。她居然不知在何时与冯家联手,要合作开矿业公司了。既然冯鹏远一直没有跟他透这个消息,只能说明秦佩玉是撇开冯鹏远直接跟冯家老爷子冯叙雍谈的。
这意味着冯叙雍其实也并非对冯鹏远提出的关于冯家产业转型的建议无动于衷。此番跟秦氏合作开矿业公司,无疑就是某种试水。
老一辈的晋商领袖绝非等闲啊。薛念祖心里所感,拱手微笑:“既然如此,那薛某就当仁不让了。不过,请转告秦夫人,薛某只是挂名,对矿业公司的经营一概不予插手。”
薛念祖深邃的目光紧盯着洛九娘:“看来,大当家的已经为山寨的兄弟想好退路和出路了,在此,薛某恭喜了!”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即可,没有必要捅破。
洛九娘打了个哈哈:“秦家姐姐话说,最近太县的范家有人暗中插手汾县酒业,这范家非但财大气粗,还在京城有人做官,势力非同等闲,还请薛东家谨慎一些才好。好了,该说的都说了,话也传到,薛东家的,九娘就此告辞,相信咱们很快就会再见了!”
洛九娘身姿曼妙一个箭步蹿下堤坝,然后从柳树下解开坐骑的缰绳,翻身上马催马而去。
薛念祖转身望向了水流湍急的河面,神色微有凝重。
原来这通善坊背后的人居然是太县的范家吗?这就难怪了。
太县的范家是山西十大晋商家族之一,以经营绸缎、茶叶为主,财势和在本土的影响力虽不及冯家,却也名声显赫。这倒也罢了,关键是范家这一代出了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范家长子范云鹤民国前留学美国,后又东渡日本,与革命派往来密切。民国之后,范云鹤先在山西督军衙门任职督办参议,后又调任京城出任高层财政官员,掌握权柄,目下正是青云直上的得志之时。
因为范云鹤的原因,范家最近几年在山西的地位比较超然。哪怕是省督军衙门,都对范家礼遇三分。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省督军未必就怕京官,事实上京城对地方尤其是对山西的掌控力根本不足,但对范云鹤这样混迹高层的当权者,能不得罪自然还是不得罪的好。
可范家从不涉足酒业,范家的人突兀在汾县酒业插了这么一杠子,着实让薛念祖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是范家人在通善坊背后主动挑起这场并购战,薛念祖就不得不高度重视起来了。
但这还不至于让薛念祖畏惧。不管是谁,若是想要挡他运昌隆前进的道路,那么对不住,他都不会坐以待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手越强,他心中越是充满豪情壮志。
果然不出薛念祖所料,他在城外面见洛九娘的时候,通善坊背后的人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当然也算是范家人懒得再隐藏了,所幸借机从幕后走向前台,直接将梁二宽取而代之了。
主使通善坊并购各家小酒坊的人竟然是范家二公子范云鹏,汾县酒坊为之震动。
夜幕低垂,不过十里酒坊街上灯火通明,各家酒坊门口灯笼高悬,商贾酒客往来如梭。
一个二十七八的英挺西装青年昂首阔步一马当先,身后跟着梁二宽和梁二狗,还有通善坊的几个如狼似虎的伙计,一行十余人就气势汹汹向运昌隆而来。
柳长春得到通禀,出门来见领头的范云鹏气宇轩昂、衣着不俗,吃了一惊,忙拱手见礼道:“不知这位公子何方人氏,带人来我运昌隆有何贵干?”
范云鹏出身范家,又刚从欧美留学归来,心高气傲,岂能把柳长春放在眼里,他傲然摆了摆手,梁二宽赶紧上前来冷笑道:“柳长春,范家二公子在此,还不赶紧让薛念祖出来迎接?”
在梁二宽眼里,运昌隆就是小庙,可范云鹏却是不折不扣的大菩萨。范家长子范云鹤在京城做大官,范家的生意已经走出山西迈向全国,范氏商号的总号迁移到了天津,当下的范家不要说作为晋商后起之秀的薛念祖,就是冯叙雍,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柳长春深吸了一口气,面带笑容道:“原来是范公子!范公子光临小号,有失远迎了!我家东家——”
话音未落,薛念祖就飘然走出,神色平静目光深沉,向范云鹏拱手为礼:“范公子有何指教?薛某在此!”
梁二狗急吼吼跳了出来:“姓薛的,我们这通善坊可是范家的产业,二公子是我们的大财东!少说废话,赶紧把你的人撤回来,否则咱们就见官!”
薛念祖理都不理梁二狗,只目光凝视着范云鹏。
范云鹏皱了皱眉,挥挥手:“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下去!”
范云鹏对梁二狗的态度并不友善。梁二狗悻悻退了回去,脸色羞愤地站在了梁二宽的身后。
“薛念祖,把你的人撤回来吧,你真正的目的不是要梁二狗,而是想要逼范某出面,难道不是吗?”范云鹏嘴角噙着自信的微笑:“我本来想把汾县这些小酒坊吃掉之后再跟你当面锣对面鼓,结果你却沉不住气。既然如此,那范某人就懒得再遮遮掩掩了,废话不说,你开个价吧,我只要你运昌隆三成的股权。”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范家二公子,坐拥家财亿万,竟然会看上我这不起眼的小酒坊。”薛念祖避左右而言他:“我真是有些好奇,想要问问二公子,这自古以来,没有人可以独占一个行业吃独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