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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的平凡生活-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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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这样的人并不把自己作为奴仆看待,而且对张府很是回护,值得作为朋友交往。两下的交谈中,他也和范进比较投契,毕竟都是文化人,有共同语言,就更容易合作。

    作为张府的二管家,姚八并不能代替主家表达什么意见,但是邀请范进为张嗣修做枪,显然也代表了他的立场,他是站在范进这边的。

    有这么个二管家在自己一边,对于张家的一些动态,范进也有所了解。不管张居正之前怎么惩罚儿子,但到了会试的时候,肯定会把资源倾注到儿子身上,把他抬举起来。

    一如之前范进所分析的,张居正不是圣人,也不想按圣人标准要求自己。他就是要趁着自己权势如日中天之时,给自己子女铺好一条金光大道,为他们留下足够多的资本。

    除了自己,张府不少幕僚乃至一些依附于张家的书生举子,都在偷偷为张嗣修做枪,确保其在短时间内能拿出大量优秀文章来证明自己的才学。在这种大背景下,不管文会也好酒会也好,张嗣修的光芒肯定是要盖过所有人。自己不可能去落他的面子,可是这个陪衬也不好当,万一他当着众人面朝自己发难,也是很难办的事。与其拿捏不好尺度,还不如直接避战。

    这些话由于关系重大,范进也不好对薛五细说,只简单交代两句,又说道:“再说,我现在其实不太适合参加过多文会,固然因为冯邦宁的事,有不少举子很钦佩我,但有另一件事,会让很多学子恨我入骨。至于恨我的人多,还是敬佩我的人多,我现在都说不好。”

    “什么事,如此严重?”

    “也没什么,就是被人坑了。你也知道的,我赶考的时候路过长沙,顺手破了个妖书案。那案子牵连到何心隐,人已经在监狱里不提了。另外牵连到的,就是黄安天窝耿家那边,岳麓书院也牵扯到里面。当时把书院封了,大家都以为是临时的,过段时间就会放开。毕竟岳麓牌子大弟子多,不能因为这么点事就给关门。结果现在有消息了,书院会开,可是已经改为官学,山长和里面讲课的先生,全都换成官府的人。这还只是个开始,江陵相公已经传出风声来,要尽封天下书院,罢民间讲学之风,全部私学都改为官学。大家这么多年在民间讲学已经习惯了,现在要改成官学,大家肯定不管袄性啊。更要命的是,有些人传言,是我向相爷上的条陈,直述私人讲学之害,才促使相爷下了这个决心。”

    “啊?这不是让退思你为张居正顶罪?”

    “是啊。本来张居正这么搞,肯定会引起众怒。现在这种消息传出来,很多人就会把怒火转移到我身上。举子里也有不少是书院出身或是喜欢讲学的,怎么也不会喜欢我这种人了,所以参加文会也没好,还是躲在家里安全些。”

    薛素芳恨恨道:“这分明是公报私仇,张居正怎么如此行事?”

    “这事也没明确证据说是他做的,都是街巷流言而已,不过想想也能猜出来是哪来的。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做这种事倒也不算离谱,说到底错也在我。再说能为相爷分谤,大概也算荣幸吧。只是一向是我挖坑害人,这次被人挖了坑,心里有点不爽。另外科举这种事呢,比起功名来,更重要的是人脉。张江陵这么一搞,我就成了孤臣,如果不受张江陵摆布只怕里外不是人,怎么都不好混了。”

    薛素芳一笑,“退思多虑了,不过就是不让讲学,我就不信,就为这点事,大家就要跟你为难。千里为官为的吃穿,大家出来求官,是为了功名利禄而已,谁还真为这些事就要与你势不两立。只要退思今科高中,自有人来巴结你,还怕没人来交你这个朋友?”

    范进道:“若是所有举子都像你这么想,我就好过了。现在封书院的事只还是个消息,等到真的做起来,不知有多少人骂我,想想都头大。”

    两人说着话的当口,已经来到郑家门外。曾经破败的门楼在工部匠人修缮之下,已经焕然一新。方一到门口,郑家丫头猛然从门洞里跳出来,大笑道:“范大老爷回来了,可以吃好吃的喽。”围着范进转个圈,又蹦跳着跑回院里。

    范进笑道:“疯丫头!”

    “这丫头性子很好,很对我的心思。如果不是她要留下照顾爹,我真想把她买下来当个丫头。等大一点,认她做个妹妹。”

    范进道:“别想了,郑家当初那么难都挺过来,现在过了难关,更用不着卖女儿了。”

    “难说。他家的债虽然没了,可是郑承宪依旧有病在身,每月的药钱还是个事,早晚过不去还是得借,到时候依旧是个麻烦。”

    说着话两人进到院里,关清、范志高一起来迎接着说着好话,桂姐则在厨房里忙碌着。她的手艺算不上好,但是终究是个合格主妇,做家常菜还是能胜任的,就是口味上偏于南路风味,与京师的口味不大和。好在这个时候吴中菜是高端主流,江宁菜系在京师也算高大上,郑家人倒不至于有什么意见。

    男女分了两桌,但都在一个院落里,说话都听的见。郑承宪拖着病体出来敬酒,两家人这时,搞的和一家人也没什么区别。郑国泰得知范进有东厂背景后,就不再敢找桂姐麻烦,这几天全从后门进出不打扰范进休息。今天更是没去出工,在家里陪范进喝酒。就过三巡,郑国泰脸色微红,期期艾艾地问道:

    “范老爷,前几天在您这有个女子出去,与小人走个脸对脸。虽然只是一瞥,却也看的出她很俊,美的不成话。敢问她……是哪里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

    范进的脸色僵住了,郑承宪以为儿子说错了话,张口就准备骂过去。不想女子那桌先有了动静,一阵杯盘乱响,随即就看到郑家小丫头,趴在桌子上,小拳头用力捶打着桌面。桂姐看看范进又看看郑国泰,面色古怪以极,忽然离席而起,直跑向厨房。而薛素芳倒是面色如常,可是身体阵阵颤抖,忽然起身二话不说一路冲进了卧室,再不出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贺礼(下)() 
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本来就低,如果不是范进坚持,这三个女人可能就要被赶到厨房里吃饭了。是以她们的中途离席,并没影响男人的酒兴。郑承宪骂了几句自己女儿,小丫头也不说话,只趴在桌子上用力捶着桌面笑个不停。

    见到女儿这样开心,郑承宪也有些不忍心再骂。毕竟自从家道中落以来,女儿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范进既不生气,他也就不发作。

    这顿饭吃了一阵,范进找个借口也离席而去,把酒席留给郑家父子以及关清、范志高来吃。等回到房间里,却见薛五依旧趴在床上,用手捂着嘴笑个没完。范进没好气道:“笑吧笑吧,痛快地笑,别这样憋着,对自己不好。”

    “哈哈……我知道不该笑……遇到脾气差的男人就要打我了,可我就是……忍不住……”

    薛五边说边用手擦着眼,却是笑的太狠,连眼泪都笑了出来。过了好一阵,才把笑声止住,“我和桂姐两人打扮,没想到把退思打扮得如此之美,连郑家大儿子都迷住了。若是再用点心,你怕不是比张大小姐都要招人喜欢了。”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第一次见舜卿时,他们几兄妹都扮女人的,还有一帮书生,一起女装游长沙。我当时是没穿,如果我穿了,也不见得就很丑啊。”

    说着话范进来到薛素芳身边,低声问道:“吃饱了没有?光顾了笑不吃东西怎么行。我方才进来时,偷着在袖子里藏了个鸡腿。这桂姐的手艺实在是差劲,也就是家常菜的能耐,还是外面买的熏肉更好吃一点。”

    薛素芳摇着头,“不了,我不饿。你这么新的衣服,带个鸡腿不怕弄油了?”

    “放袖子里,油不油也没人知道。再说了这衣服再怎么好,也敌不过肚饿,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么。”

    薛素芳看着他掏出鸡腿放到一边,笑道:“退思从哪学的这妙手空空的本事,席上偷个鸡腿,也不怕人看见?”

    “以前家里穷,不会这手艺就吃不到肉了。关清也在那吃饭啊,他人高马大,一看就是个吃货,丢多少东西都只会怀疑他,谁会怀疑我这个进士。”范进用手轻轻摸着头上方巾的飘带,向前随意一甩。“读书人就是有这种特权,就算是做了坏事,也没人知道。”

    薛素芳看看窗外,由于范进离开,剩下的人反倒是更随意。郑承宪身体不好不能打量饮酒,已经回房去休息。他一走郑国泰反倒放的更开,与关清、范志高一起闹酒,猜拳行令,一个说京师话,两个说广东话,鸡同鸭讲却也能喝的热闹。阵阵笑闹声透过门窗飘到房间里。她低声道:

    “是啊,退思说的很对,你们读书人不管做对了做错了,都是做对了,天下的是非本就随你们的嘴巴一说而已。就像现在,退思如果欺负我,我为了怕羞就不敢叫。虽然有功夫,也不敢打你,打了文曲星是要遭天谴的。等到吃了你的亏,你还可以说是我不顾廉耻主动勾引你的,谁让我跑进了你的卧房,不就说明了任你施为?最后连张大小姐都要说你对我错,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厉害了。”

    范进走到床边,抱住薛素芳的肩头,“我确实想要欺负一下五儿,反正两人在一起,早晚都是要有这事的。可是呢,我也不想做一个坏人,所以五儿如果不想,我不会勉强的。”

    “退思你这就糊涂了,做外室的自然要事事讨好男人,不能跟男人摆架子。若是连这事都不肯应承,还做什么外室?我只是……有些怕。”

    她将头靠在范进肩上,两人个子相差不多,抱在一起的时候,头和头自然而然就贴在一处,外面喧闹声越来越大,三人的酒都有些多了,就格外的能闹腾。在这阵阵醉酒喧闹中,薛素芳尽量压低声音在范进耳边道:“我怕真的遂了退思的心愿,你便不要我了。到时候让我和干爹一起回江宁,再不相见。”

    凤四在前两日进了京,不过他在京师朋友不少,都是吃武行饭的,这两天四处忙着访友,不知道被哪一路武林高手留下切磋,倒是没时间来给范进道贺。不管待多久,人总是要回去的,若是范进想赶薛素芳,这便是个最好不过的机会。

    从张舜卿的情绪出发,多半也是如此之想。范进如果真这么做,便是她心中的最优解。

    范进道:“你想不想回去,你自己拿主意,我不会勉强你。留下有留下的道理,走也有走的好处。现在离开,我一向认为,男人不该替女人做决定。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对男女间事看的极重,不会轻易就把身子交给谁。你如果现在还不信我,或者觉得我们之间感情没到,我不会勉强你非要做什么。”

    “不……退思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我自己。我不配。这几日我与退思相守,却不让你碰,固然是我很喜欢这种情形,证明退思与那些男人不一样,不是惦记我的身体。另一方面,也是我害怕……怕你和我好了以后,觉得上当受骗当了冤大头,我知道退思你的为人,到那个时候为了不让我伤心,还是会装做没事人,可是心里总会有芥蒂。我是做不了正室,如果再让你有了芥蒂,我怕连外室都没的做了。”

    她停了停,又说道:“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虽然在幽兰馆不曾留过客,但也与你想的不一样。我出身你是知道的,是武将人家,从小便好习武,胆子也大。小时候淘气,偷偷练骑马,有一次马惊了,我掉下来,一条腿挂在蹬上,差点没命。当时流了好多血,娘抱着我哭,说是我全毁了。当时没明白什么意思,等到进了幽兰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干娘也说我的命不好。夫家多半是从哪听到这件事,不肯跟我做亲了也不一定。退思如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回头跟干爹回江宁,当镖头去。”

    说完这些的薛素芳,并没有看范进,而是低下了头,等着男人的反应。这是她心底埋藏最深的秘密,除了马湘兰,再没人知道。男子从清楼接一个名伎出来,当然不会在乎贞洁问题,可是这种事也要分情况分人。

    普通富翁才子纳一个妾,并不怎么需要太在意贞洁,乃至寡妇、伎女都不成问题。大户人家的丫鬟被主人受用过,放出去嫁别人也不叫事。可问题范进的身份地位,跟那些人并不相同。

    他纳妾是要顶着张舜卿这个巨大压力进行的,就算是养外室,麻烦也不少。以他的才气名号以及官场潜力,想从清楼接几个清倌人出来也不算难事,何必非要一个已非完璧的女子。

    再者总归是从清楼出来的,自己说是骑马坠伤,这种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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