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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沈哲子来到东晋初年,化身江南豪宗之子,良田万亩,家财万贯,仆役成群,起点罕见之高配穿越,可惜老爹是个造反惯犯。衣冠南渡,五胡乱华,华夏之哀曲,汉祚之悲歌。世家大族不靠谱,北伧南貉,两窝坏种,只求苟安。神州沃土汉家地,岂容胡虏作文章!穷我一生,要建一支杀胡虏、复神州、兴汉祚的北伐义师!本书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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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 江东之豪()
仲夏五月,天青日烈,几缕细风,难驱暑意。
远山绵延,有桃李橘杏依山而生,清流潺潺绕山而行,汇于平地,玉带横淌,分禾田,垂柳傍水,蒹葭菱莲,杂次交缠,鱼虾之属,欣欣乐水。放眼望去,一片江南水乡生机盎然的和美画卷。
沈哲子跨坐在水边光滑的卵石,脚的木屐浸在清凉水,衫衣下摆已经尽被流水**兀自不觉,只是呆呆望着河水。
水面倒映出一个头戴细纱小帽、额发斜垂、稚气浓厚的清秀脸庞,分外陌生,便是沈哲子当下的模样。
像是《大话西游》里至尊宝看到照妖镜里自己一副猴脸那一刹,沈哲子眼下是这样的心情。平心而论,水那少年模样清秀,唇红齿白,远以前的自己要漂亮得多,但他心里是说不出的古怪,哪怕三天前的午后醒来时已经接受自己穿越这个事实。
“小郎,江水潮湿,您大病初愈……”
一个软糯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哲子回过神来,转头望去,一个身穿翠色衫裙、十多岁的侍女右手举着细篾蒙纱遮阴伞,白皙小脸满是纠结,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生怕被主人怪罪呵斥。
“知道了。”
沈哲子作势起身,很快又有两名年纪不大的侍女从后方趋行而来,动作轻柔的左右扶住他肘臂,走向更远处的肩舆。两名壮仆前后分立,等到沈哲子坐下,便将肩舆稳稳抬起,往后方楼台林立的庄园行去。
沈哲子坐在肩舆,前方是两名挎刀庄丁前行开道,身边有侍女举伞遮阴,再后方又有四名侍女各捧熏香羽扇汤羹之类趋行跟随,在这乡间土路,很是引人注目。偶尔遇到行人,全都避在道旁伏于尘埃,等到这一行人走远,才敢起身。
“真是万恶的旧社会。”
沈哲子享受着如此尊崇待遇,心里颇有些不自在,脑海则回想起自己刚醒来时,因为口渴连唤了几声,侍汤的侍女粗心没有听到,被驱赶下去一顿体罚,再没见到过。世风如此,却让他这个现代人的灵魂充满了罪恶感。
经过对这具身体残留记忆和自己这几天见闻的梳理,沈哲子已经大概理清楚自己当下身处的环境。
这一年是公元324年,东晋衣冠南渡正式立国后的第五个年头,如今在位的是第二个皇帝晋明帝司马绍,年号是太宁二年。而沈哲子如今所在的位置则是三吴之地的吴兴,远离原动乱之地,尚能维持一时苟安。
关于两晋之交的历史,前世沈哲子略有了解。司马家宗室弄权,八王之乱,搞得民不聊生不止,更直接引发了五胡乱华。当权者拍拍屁股衣冠南渡,恬不知耻的继续做着白板天子,搞出所谓的“王与马共天下”,坐望原大地被胡虏践踏,百姓被肆意屠戮戕害,一幕幕人间惨剧史不绝。
后世之人,看到这段历史,无不扼腕长叹,此为五千年华夏传承汉祚最暗淡悲惨之悲歌,人皆相食,白骨遍野,千里无烟?之气,华夏无冠带之人但凡有一二血性,无不对此痛心疾首,恨不能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沈哲子同样如此,在明白他所处这时代之后,心潮澎湃很久,恨不得即刻渡江北,手刃一二胡人以泄心之愤。但他年不过八岁,又是大病初愈之身,这些念头也仅只在脑海里翻腾,不可能付诸现实。而在得知自己如今的身份后,心里更是感觉一阵的绝望。
如今沈哲子的身份是江东豪族、吴兴沈氏子弟,所谓江东之豪,莫强周沈。这并称的两家江南豪门,义兴周氏有所谓“三定江南”之功,一门五侯。吴兴沈家更是深刻介入王朝兴替,入则三公,出则方伯,武并举,后世所谓“沈腰潘鬓”当的沈腰,便是说吴兴沈家的沈约。以沈哲子穿越来见闻以及所享受的尊崇待遇,可知吴兴沈氏的兴旺。
别的穿越者要么寒门,要么庶子,更可怜还有背弃祖宗的赘婿,身份可谓卑微悲怆。身在这样强盛的江东豪门,又是显支嫡系,加穿越者先知先觉的优势,沈哲子的本钱可谓雄厚,哪怕没有系统随身,也注定前程远大。
然而要命要命在这个“显支嫡系”,沈哲子这一世的便宜老子名叫沈充,乃是两晋之交吴兴沈氏风头最劲的人物。以采风流论,沈充作《前溪曲》,为吴音翘楚流传后世。以武事官位论,以豪雄闻于乡里,拜车骑将军。以家资财富论,沈充采铜武康,铸币龙溪,“家贫陶令酒,月俸沈郎钱”,其的沈郎钱是沈哲子这便宜老爹沈充所铸五铢钱。
如此家世,简直是起点数年未有之穿越高配,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天生是要被那些穿越屌丝全方位吊打刷经验的无脑配角可是,现状很美好,前途很暗淡。正所谓不作死不会死,这便宜老子做什么不好,却非要造反
东晋初年,南渡士族在北方虽然被胡族追杀撵得狗一样,却并不妨碍他们窝儿里横,其代表人物便是王敦。王与马共天下,琅琊王氏一族扶植琅琊王司马睿在建康登基为帝,双方虽然各取所需,但也不是全无嫌隙、亲密无间的好基友。
司马睿皇位坐稳不久,开始打主意给王家眼药,启用寒门刘隗之类以打击王氏士族。王敦重权在握,岂肯受制于这个在后世有“牛睿”之称的白板天子,兴兵逼宫,幽禁皇帝。此举符合世家大族的利益,因此各家全都默默配合,王敦这次作乱简直不要太容易,一路畅通无阻,郊游一样带兵进了建康,打消了司马睿想要重振皇权的意图。
沈哲子的老爹沈充作为江东豪族的代表人物,便是王敦作乱的忠实拥趸,招募乡勇、尽起部曲以响应王敦。
此乱后,王敦权柄更重,而沈充也获益匪浅。官爵权柄之类不必多说,最重要是干掉同为江东土豪的义兴周氏,自此三吴地以武兴家者以吴兴沈氏一家独大。周家老祖宗周处有除三害的传说,除的不太干净,结果后人被沈充割了一茬。
成功使人盲目,作乱谋反这种事大概也会令人食髓知味,得一望二。首乱方兴未艾,王敦的第二次谋乱便提日程。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了“清君侧”的借口,谁都看得出王敦篡逆之心以成,各自反应也与次作乱大不相同,下定决心要顽抗到底。
倒不是这些士族有多忠君爱国,而是因为一个软弱的东晋皇室是他们需要的,符合他们各自的利益,但却绝不愿意看到王氏一家独大。有了这样一个前提,王敦的第二次谋反结果可想而知,连他的兄弟王导都不看好,与其划清界限。
可是沈哲子的老爹沈充却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再次举兵响应王敦,最终兵败身死。而吴兴沈家也因此实力大损,门庭衰落,阖家死绝只剩一个幼子沈劲。
明白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后,沈哲子一直在苦思脑海那点历史知识,期望能够找出一个破解之法。身在这五胡乱华的乱世,如果没有兴兵北伐的愿望,天打雷劈可前提是,先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啊。但想要凭借自己这样一个穿越众脑海那点微薄历史知识在这时局波诡云谲的东晋初年化险为夷,谈何容易,所以,沈哲子心情很差。
肩舆行到庄园里许外,道旁已经有披甲之士执兵游弋,这都是沈哲子那便宜老爹沈充的部曲私兵,掰掰手指头算,差不多近来几天将发兵西去建康,祸不远矣
“好日子没几天了……”
沈哲子看到往来的兵士,心情更加恶劣,催促庄丁快行,他打定主意要在今天跟那个不知死之将至的老爹沈充摊牌,千万别再继续作死。
行至门前,一乘牛车自门庭迎面驶来,擦肩过时车端坐一名大袖衫年人对沈哲子招手:“哲子,身体可曾好转?”
沈哲子微微错愕,脑海并无此人印象,不过从此人态度猜测不是宗亲便应该是故旧,便停下来起身回道:“已经好多了,多谢伯父关怀。”
那年人又做关怀状叮嘱几句便离开,沈哲子这才询问身边此人身份,擎伞侍女回道那是盘溪分房的族人,名叫沈祯,算起来沈哲子还要称一声伯父。
沈祯?
沈哲子沉思着,待行到门前,脑海才灵光一闪记起此人是谁,连忙吩咐一名仆人:“快将五伯父追回来,请他稍后片刻。”
下了肩舆,沈哲子大步冲进庄园,直奔老爹沈充居所。所过处警哨众多,全都不敢阻拦这位小郎君。一路冲进房间,沈哲子便听戎装在身的老爹沈充正对他这一世的娘亲魏氏说道:“此行不竖豹尾,死不还乡”
“父亲志竖豹尾,此行壮烈,请杀子祭旗”
沈哲子冲进房,跪伏而拜,语调悲戚。天下沈氏出吴兴,后世他姓沈,认沈充这个吴兴沈氏的祖宗为老子,倒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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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 王门北伧,猪脬也()
沈充三十岁许,正当壮年之时,戎甲在身,更添威武。 w w wnbsp;。 。 c o m他正满怀壮烈与妻话别,不意儿子冲进厅,待听到沈哲子的话,神态颇为不悦:“长者说话,小孩子不要乱闹,还不退下”
“夫君,雀儿他大病初愈,许是又犯了癔症,稍后我带他去观里请吴先生细细调养。”
夫人魏氏唯恐沈哲子受责罚,连忙前要拉起沈哲子。
沈哲子这一世小名青雀,青雀是道教瑞鸟,三吴士庶多信天师道,以此为小名,寄托了父母对孩子的美好期许。所谓去观里请先生调养云云,便是要去沈家世奉的青羊观请道士狠灌符水。
生死攸关时刻,沈哲子没有破除封建迷信的闲情逸致,只是以头叩地,对老爹疾声道:“父亲兴兵助逆,大凶之局,庶几家门不存儿为人子,当生死相随,年幼难持兵戈,惟以血报亲,共赴黄泉,不让父亲一意而孤行”
沈充听到这话,神色更怒,这怒火却转移到夫人魏氏身。最近几年,他事务缠身,少有在家对儿子言传身教的时间,这一次还是得知儿子病危才拨冗几日回家看望。虽然他对儿子不亲近,了解不多,但想来区区一个八岁童稚又能懂得什么军国大事,竟然能说出这一番话,肯定是出于人授。
“贱妇,我把儿子交付给你,你都让他听了什么”
沈充怒急,跨前一步,戟指夫人魏氏,双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魏氏被迁怒,正惶恐不知如何应对,沈哲子往前扑抱住沈充小腿:“我说的话,全是自己思得,与母亲无关父亲,您不要再执迷下去了,王氏绝非值得以命相报的英主您与那种庸才共谋大事,是把妻小宗亲置人屠刀下,难有善终”
沈充听到这里,怒极反笑,弯下腰抓起沈哲子:“王大将军位尊权重,南北人望所系,时之英杰,是你这个口尚乳臭的小儿能够点评的?”
见沈充面色转霁,沈哲子心下稍安。老实说,面对这个颇具传色彩的便宜老爹,他心里也感犯怵。魏晋之际士族传承,家族利益最高,人伦之情反而淡薄,对于这个跟随王敦一反再反的老爹脾性如何,沈哲子还真不是很清楚。这也是他犹豫良久,实在拖无可拖才横下心来赌一把的原因。
“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长百岁。王敦之类,色厉而胆薄,形如猪脬,其势虽大,难禁一锥之力,触之则气泄,大事难成”
为了说服这个认定王敦的老爹,沈哲子也是煞费苦心,一字一句斟酌良久,现在横下心摊开来讲,倒也从容。
沈充闻言后,脸怒色已经敛去,转而露出沉思之色,他拉着儿子踞坐在案,双眼灼灼盯着沈哲子。他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为了振兴家声而奔波,对于这膝下幼子却关注不多。如今仔细审视,才发现沈哲子虽然稚气正浓,但却面有静气,尤其双眼湛湛有神,绝不像寻常孩童一样顽皮无状。
然而更令他感到诧异的,却是沈哲子先前那一番话。当今之世,王与马共尊,其王敦更是天下瞩目的豪杰,权柄声望举世无双,内有王导坐镇枢为援,外有族亲王舒、王彬方镇为犄,称得是大势所趋。这也是为何他一意与王敦同舟,不肯放弃的原因之一。
然而如此大好局面,却被儿子形容为外涨内空的猪尿泡,不屑到了极点。沈充既感诧异,而那‘有志’之语又让他颇为惊艳,很想听听儿子为何会作此想。沉吟片刻后,他放缓语调,轻拍着沈哲子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