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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8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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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我,此事必须从速以定。”

    待到向俭表态之后,谢艾也是一副推心置腹状,跟向俭讲起内心最深的谋划。

    向俭听到这里,心内又是一惊,要知道他也是所谓的三色旗众,而谢艾言中意思并不是仅仅剔除一部分,分明是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使君,这、这……”

    向俭虽然也盼望借势枋头而扫除异己,到了现在才发现原来他自己也是砧板上鱼肉,自然有些无法接受,语调也变得期期艾艾。

    “这正是我邀向君前来商议的原因啊,向君你狂狷于野诚是无拘无束,但人之为人,即便不作谋身,也应览尽前后,无负此生。向君纵横河北之际,我尚是凉土一寒士,如今向君诚是老当益壮,而我则赫然名爵显达。我并非自夸自美,只是深为向君可惜此身才力!”

    谢艾继续说道:“向鹤坞调运物用是实,但却不是为了攻邺。我是希望向君你能够以此物助为用,助我扫荡枋头周边,集结一旅真正可用的强军!”

    向俭听到这里之后,才总算是明白谢艾的意图,这是打算正式收编了自己,顺便收编了周遭那些游荡势力,将此作为其人的嫡系力量。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向俭也不由得感慨谢艾能够骤显于世,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单单这用心之深重阴狠,便绝不是自己能够比得上的。他做恶最大无非打家劫舍,谋财害命而已,而谢艾却是要让人身心俱受奴役啊!

    其实听到这里,向俭其实也已经被谢艾渐渐说动了,往年他诚是放荡不羁,不愿受到约束,可是随着他开始用心建设鹤坞这一据点,想法便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不再只求一时的快意,更加追求如何将自身所拥有代代传承下去。

    而在这方面,谢艾对他而言绝对是高山仰止的存在。所以对于谢艾的拉拢,向俭也并不抵触。

    但是言及这种大事,向俭自然不会一时冲动纳头便拜,还要询问谢艾细节上的安排。若对方仅仅只是存念利用他,将他作为手中一柄刀去收割旁人势力,他自然不愿意。

    谢艾对此自然也有说辞:“所以才要以攻邺为名,一是对都督府军令稍作回应,二是借此搅乱乡声。乡野一旦得此信报,其中奸邪必将如风沙扬尘,届时我也师出有名,调用各部军众,将那些作乱乡众驱至一处,到时便要靠向君你出面整编。若能肃清乡境,同样是一桩极大事功,届时我再向都督府陈事请功,大都督于此向来慷慨,不久之后向君便可名载朝籍,盛誉可期!”

    听完谢艾的讲述,向俭已是大为意动,这件事当中虽然他名义上是受谢艾整编,但实际上却一直不失主动权,尤其不用自己出兵打生打死,而且还能得到枋头支援的钱粮物货。由此可见,谢艾是极有诚意的。

    但话说的再漂亮都是空的,还要看实际,当谢艾再言道其中危险,就是鹤坞作为一个存放物用的基地,一定会备受瞩目,并且有可能引来羯胡的围攻,那时就要看情况需要向俭坚守抵挡了。

    不过谢艾也拍着胸口保证道:“若是跨境远攻,我尚有几分迟疑,但若奴众主动来犯,岂能容其猖獗!”

    “这一点请使君放心,欲为大谋,岂能无有风险。往年我浪行河北,所遇凶险甚于此中百倍,同样也能平步迈过!”

    向俭这会儿也是斗志满满,只要谢艾敢将大量物货转送到鹤坞,他也就敢舍命奉陪。人往高处走,以前是没有机会,如今有了谢艾这样一个引路者,他怎么会放弃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谢艾也是果决,一旦与向俭达成共识,即刻便下令将枋头所储存的物货装船装车,开始向鹤坞运输。

    而向俭眼见如此,也终于确定谢艾并不是诈他,因此更是积极的配合,命令鹤坞的部曲丁壮帮忙运输物货。同时为了表示诚意,也主动请求谢艾派兵驻守鹤坞。

    那么大的共识都已经达成,这种小事也就无需争执太多,谢艾便命去年的降将王光率领五百军士入驻鹤坞,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既能帮忙防守,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沉寂半年之后,邺城与枋头之间的河北大地再次黑云压顶,规模或是不及去年的中原大战那么宏大,但凡是身涉其中者各有所图,各作落子,也都各自以为自己能够大收其利。

1034 乡贼当诛() 
虽然时人多知鹤坞在枋头王师的扶植下经营得颇为出色,但当真正眼见时,仍有一种别样别样感慨忍不住按捺而生。

    这座坞壁坐落于河流夹角,本身地理位置已是优越,易守难攻。而坞壁本身也建筑得颇为宏大,寨墙并非寻常的竹木栅栏,层层夯土,四角则以巨石为筋骨支柱,高达丈余,显得雄浑坚固,将一片硕大区域都给包围起来,拥有着最起码可容纳万余人的宽阔空间。

    在坞壁周围又错落有致分布着一些河渠、湖塘,半作引水泄洪,半作城防工事。再搭配着一些巨木搭建的箭塔,更将周遭十几顷面积的土地都给环绕保卫起来,在这些土地上种植着长势正好的禾菽等农粮作物,当然也不乏修剪整齐的桑林。

    那些游荡至此窥望的河北人士在见此一幕欣欣向荣姿态,心内的羡慕嫉妒也都忍不住滋生而出。

    尤其是那些本就看不起流寇盗匪的乡宗豪强们,看到这坞壁被经营的如此扎实雄厚,甚至远远超过了他们各自经营数代之久的家业,更有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

    “那向俭久来不事生产,祸害乡野十数年。南人远来,不审乡人德行乡愿,居然相助此等凶徒创此深厚乡业,这是根本无顾我等河北生民乡情所望,使此乡贼壮大至斯!日久之后,贼将无人能制,乡风也将败坏无遗!”

    原本众人对于勾结麻秋南来掳掠还心存几分忐忑,但在看到鹤坞强大至此,不免便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正当性。

    或许他们各自本质上与向俭没有什么区别,即便一些以仁义自诩的乡宗也按捺不住偶尔要客串盗匪掳掠,但毫无疑问,在河北盗匪圈子里,向俭这积年老悍匪也可以称得上是声名狼藉,名声臭不可当。

    所以,对于王师居然如此大力扶植向俭这种悍匪,也实在是让人不能认同。而他们勾结羯胡的行为,自然也就带上了一层维持乡风正义的色彩,绝不能容许此等凶恶衰德的贼众凌驾于一众乡人头上作威作福!

    不过除此之外,这些人心内也是不乏私计,在鹤坞周边巡弋观察良久之后,也都私底下与家人、部众们商议:“由这鹤坞所在,可知南人或是弱骑,但经营之能远非赵国可及。就连向俭此类浪荡凶徒,都能托庇其下创此基业。今次一战,南北胜负暂且不论,我等乡众各自都要把持住,重在清除乡贼,过后还是家业为重,勿论国是。”

    这些思计,也都体现出乡人们的矛盾心理,一方面是石赵统治多年积威难以消弭,并不认为南人真的能在河北打败石赵,另一方面则是有感于南人在经营方面的强大底蕴,想要引为己用而助益家业。

    无论从哪一方面而言,向俭都是一个必须要铲除的对象,警告南人不能罔顾乡情。但也只能将战事限定在鹤坞一地,对于南人伤其爪牙即可,但若重创其根本,则就是结了死仇,日后很难再有合作的余地。

    各方势力有此一点共识,所以再将消息传递给麻秋方面时,自然也就难免删减加工,既要坚定麻秋出兵劫掠之心,同时也要让他不失敬畏,不要将战事肆意扩大。这当中的分寸把握,也实在是让他们煞费苦心。

    麻秋自然不是这些人手中提线木偶,有着自己的主见和判断,因此对于这些人所传递来的信报也并不过分看重。他更在意的是他们的态度,所以很快便做出了出兵的决定,派遣千余精骑在这些带路党们的引领下,直往鹤坞而去。

    鹤坞与邺城距离本就不遥远,若真精骑极限行军,一日便可抵达。正因为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南北双方绝无妥协的对峙,因此游荡在两地之间各方势力才有了作为缓冲而存在的价值。他们自是影响不了整体的大势,但对于某一场战事的胜负如何却有着极大的干涉力量。

    所以就算麻秋拥兵万余骑,在野战中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仍然不能罔顾这些人的立场偏向。这就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骑墙派,再加上枋头守将谢艾所施加的各种羁縻政策,也让麻秋不能对这些人赶尽杀绝。

    今次斥候被频频猎杀,也让麻秋意识到这种状态不可持久,南人在河北存在时间越久,羯国早年的积威便会越来越快的被磨灭,也会让他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他明明有着绝对的主动权,可以任性针对南人各方戍镇进行突袭打击,但是由于有着这些骑墙派充作南人耳目,会让他所有行动在南人面前都无所遁形,徒劳无功。

    尤其南人资货雄厚,本身也一直在组建壮大自身的野战能力,长此以往,他所拥有的优势将逐渐被拉平,继而陷入绝对的劣势。

    所以这一战,他最大的意图并不是对南人造成多大的打击创伤,而是要彻底破坏掉这些乡野势力与南人那种互相依存的那种默契。

    当千余骑兵被派出后,麻秋并未就此罢休,而是继续集结部伍,又组织起了将近五千骑。这已经是他眼下能够动用的极限兵力,因为眼下的邺城连基本的城防都无,他一旦抽调动用更多的可控力量,邺地本身就要发生极大的动荡。

    鹤坞只是麻秋用作吸引人注意的虚招,而这后续五千骑才是他真正的杀招所在。

    他相信谢艾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用资货收买乡众而清扫他的斥候,背后肯定会有什么杀招蕴藏。但无论当中有着什么样的诡计,最后必然要落实到真正的行伍对抗上。

    鹤坞相对于枋头、黎阳等重镇,不过是疥癣之患,但因为本身乃是此境乡野势力的一个存在典型,所以战况如何必然也将牵涉周遭那些零散势力的心绪。在鹤坞战事没有一个最终结果之前,那些人是不会有心思再为南人所用而充作耳目。。。

    没有了这些势力的掣肘,麻秋所部野战实力便能毫无顾忌的完全发挥出来,针对南人进行突袭打击。如果事态发展顺利,他也能够趁着南人自顾不暇的时候,针对那些乡野势力进行一次比较彻底的整编。

    这当中诸多弯弯绕绕,也实在令麻秋倍感厌烦,他更希望双方能够堂堂正正的列阵决胜,但也明白这也只是妄想。南人再怎么愚蠢,也不可能以短击长。而他本身军力虽然不弱,但身上负担的责任也重,单单一个邺城的防卫,便已经令他束手束脚不敢防守施为。

    在这方面,天王石虎能够给他提供的帮助也很有限,因为眼下南人虽然势大,但却因为自身所困并不是目下石赵最亟待解决的外患。

    辽地鲜卑等胡族,如果不从速以定的话,便会日益壮大,直接威胁石赵后方,让石赵长久困顿于首尾不能兼顾,不能集中全力南下与晋人做国运之争,且会在这种南北拉扯的消耗当中日渐虚弱,最终崩溃。

    所以尽管麻秋已经向襄国做出了汇报,但内心里也很清楚此战他也只能依靠自己本部军力,一方面幽、平之间的军队不可能抽调南返,另一方面襄国本部军队也不可轻易抽调,毕竟天王入主未久,襄国仍然需要保证足够兵力才能震慑于下。

    后续队伍集结之后,麻秋也并未急于确定进攻目标投入作战中,此前邺城落败已经让他对谢艾颇存敬畏,所以尽管已经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也是下意识将自己摆在一个后发制人的位置上,就是担心一旦军力被牵涉住,对于谢艾的诡计应对无能。

    前锋千人离开邺城几个时辰之后,麻秋便也亲自率领大军徐徐而动,再次将斥候散开,一方面是巡弋枋头周边,另一方面也没有忽略黎阳方面的动态。

    他懂得利用鹤坞作为引人注意的虚招,谢艾自然也可以。如果鹤坞包括整个枋头的异动都是其人掩人耳目的手段,那么黎阳方面将是最有可能配合行事、发动进攻的力量。

    能够将自己逼得如此谨小慎微,不敢轻进,这个谢艾不得不说也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麻秋行在缓慢而今的队伍中,心内不乏自嘲,谢艾去年声名鹊起,其身世在河北也不再是一个秘密。对于麻秋居然落败于凉土一儒生手中,石虎麾下众将对此也都不乏讥笑。有时候麻秋真忍不住想退位让贤,让那些嘲笑他的人来感受一下这个谢艾有多么难缠。

    此前斥候被大量清剿,再次铺开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可以再交织成为一张能够即时反馈的耳目大网。麻秋也是不乏耐性,并不争抢一时,离开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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