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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剑圣-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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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进来吧!”三个字声若洪钟!

    裴旻推门而入,入眼便见一个年逾七十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伏案疾书,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

    老者姓裴名行本是武则天时期的人物,与任知古、狄仁杰同一时期给任命为宰相,后来他们三人同时给酷吏来俊臣弹劾谋反。在狄仁杰的设计下,三人洗脱了罪名,但武则天手段是何等野蛮,就算是洗脱了罪名,依旧将狄仁杰贬为县令。裴行本更惨,因为世族中人直接流放岭南。一般而言,流放岭南,不死也残。裴行本却顽强的活了下来,直至武则天下台得到了****得以安享晚年。

    裴行本自己闲不住,在族中讨要了一个院长的位子,教育裴家的下一代。

    裴旻的成绩在燕云书院名列前茅,但凡老师就没有不喜欢成绩好的学生。裴旻也因此很得裴行本看中,两人同住学院,师生情义极深。

    裴旻轻轻的掩上门,轻步走到近处,裴行本龙飞舞凤的写着荀子《劝学》里的摘句:“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

    裴行本一气呵成,在书帖末端写上自己的名字,并留下一小语:学无止境赠裴旻。

    “如何?”裴行本将笔轻放笔架,笑盈盈的看着裴旻。

    裴旻赞道:“院长笔法古拙劲正,笔画方润整齐,结体开朗爽健,将北书刚强之气,体现的淋漓尽致,好字。只是学生有些受之有愧……”

    裴行本写的是楷书,楷书分南北两派。北派书体,带着汉隶的遗型,笔法古拙劲正,而风格质朴方严,南派书法,多疏放妍妙,长于尺牍。北书刚强,南书蕴藉,各臻其妙,无分上下。裴行本是北人,北派楷书真谛,以得各中三味。或许比不上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这样名动天下的书法大家,却也差之不多,是极为难得的上品。

    裴行本对自己这幅字帖也极为满意,颔首道:“可知这话含义?”

    裴旻不做任何犹豫的道:“不登上高山,不知天多么高;不面临深涧,不知道地多么厚;不懂得先代帝王的遗教,就不知学问的博大。说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活在世上要去多去接触新的东西,学习新的东西,以充实自己,也就是学无止境。”

    裴行本颔首道:“不错,这几日不见,你对古义的了解更深一步,令我刮目相看。这天下之大,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万不可困居一处。是可以偷懒不学,可不学就意味着输给去学的人。我这燕云书院已经教不了你多少东西,是你离开的时候了……”他饱含深意的说着,过了会儿才道:“裴家幽州的管事裴昱有意举荐你去河东就学。河东,是我们裴家的发源地,稷山书塾是天下最好的学院之一。我裴家近年来的宰相包括老夫皆出于此,在那里就学,能够让你受用无穷。”

    裴旻正愁不知用什么法子完成裴母的心愿,想不到裴家直接送上来了捷径,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也感慨这世族大家确实不一样。一但有出色的人才冒尖,立刻给予最优秀的师资条件培养,难怪能够兴盛千年,长久不衰。

    “不过……”裴行本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难以启齿了起来,支支吾吾的,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

    裴旻莫名其妙的看着裴行本。

    裴行本似乎犹豫挣扎了许久,方才道:“族长对于东眷裴道子一脉能出你这样的俊杰万分高兴,希望你能抽空回河东老家祭祖。特别强调,只你一人。”

    裴旻脸色瞬间变了,回忆起了脑海中的不堪记忆,双拳紧握,咯咯作响,若非面前是他敬重的院长,他早忍受不住。便是如此,也难耐心中怒火,片刻都待不下去,对着裴行本深深一拜道:“学生感激这些年院长的栽培,裴旻日后必将报答。至于这样的裴家,不要也罢!”

    他转身欲走,裴行本却叫住了他道:“你不认裴家,难道还不认我这院长?这幅字,你不要了?”

    裴旻转过身子,双手接过字帖,深深的吸了口气,作揖道:“长者赐,不敢辞。”

    看着裴旻远去的背影,裴行本摇头长叹:“为了面子,放弃如此俊杰,族长……您会后悔的,真的会后悔的……”

第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之所以裴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是因为裴母原先是裴府的一个歌姬,户籍属于贱籍。特别强调只裴旻一人祭祖,显然是嫌弃裴母的身份,事隔多年,依旧不承认裴家有这么一个媳妇。

    裴静远继承了裴旻的记忆也继承了他的感情,已将裴母视为自己的母亲。

    母亲受辱,他如何忍受的住,怒气冲冲的走出院长室,毅然决定断绝与裴家的往来。

    回到后院住所,裴旻意外平静了下来。既然决定与裴家再无瓜葛,又何必为了裴家而生气?

    幸好他并没有将行囊分散起来,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直接背上书篓,不带任何留念的走出了房间。

    正赶上学堂下课,书院里的学生三五成群的往后院这边赶来。

    他们见到裴旻不是缘由,还以为他刚刚回校,热情的上来问好。

    也许是因为裴旻一人一剑大破奚族令他名气大盛,不管以往关系远近,都上来招呼几句,联络联络感情。

    同窗数年,裴旻也不好撇下他们,只能与他们逐一问好。

    如此情形却惹恼了一人。

    他叫裴羽,五裴中洗马裴的直系子弟,裴家幽州管事裴昱的孙子。裴家存在了千年,千年下来好似一颗大树,开枝散叶不知多少。为了维护正统,维护血脉纯正,直系子弟的身份要远远高于旁系。裴家家族管事也只允许直系后裔当任。

    因为身份的关系裴羽自幼受到族中子弟拥簇,尤其是旁系的裴家人,更是对他巴结又巴结。裴羽也为自己的血统纯正而感到自豪骄傲。为了不愧裴家之名,自小到大,他学习的格外刻苦认真,成绩亦名列前茅。

    整个燕云书院,裴羽最忌惮的只有一个人,最看不起的也是同一个人……那人正是裴旻。

    裴旻也是裴家直系后裔,而且还源于五裴中势力最大的东眷裴,论身份地位以及血统更在他之上,成绩也与之不相上下,让他深感威胁。裴家固然家大业大,资源还是有限的。尤其是今时今日,世族门阀都受到了女皇帝武则天的打压,家族的资源无法与原来鼎盛时相提并论,早就做不到满足所有的裴家子弟。

    这资源的分配也成了重中之重的大事,多得一点资源意味着官大一些,更接近皇帝一些,步入朝堂,进入内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的机会自然就会大上许多。这也是豪门子弟的野望,正常人的目标是升官发财,而裴家这种族中出过上百宰相的豪门,野望自是冲着宰辅这个位子去的。这可是关乎未来,关乎自身的大事。

    裴旻出现在燕云书院的那一刻起,裴羽就知道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出现了。

    如今一切如他预料,威胁已成。求学稷山书塾的机会,并不是他预料中的他,而是裴旻。这断人财路,尚且如杀人父母,更别说是毁人前程。

    裴羽的忌惮已经转为忌恨,尤其是今日见诸多同窗都热情的汇聚裴旻身旁,而他周边却空无一人,个中差距让他难以忍受,忍不住笑道:“恭喜裴弟,贺喜裴弟,听说只要你与令堂划分界限,便能获得前往稷山书塾求学的资格,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时候千万不可忘记我们这些同窗好友。”

    裴羽的话音方落,周边顿时一片寂静。

    围绕在裴旻身旁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小步。

    裴羽的用心不可谓不恶毒,古人最重忠孝二字。忠孝缺任何一个,都会受万人唾弃。他故意将事情说大,便是逼迫裴旻为了保全名声而放弃去稷山书塾。

    裴旻心如明镜,平静的看着裴羽,突然笑道:“你是嫉妒我抢了你去稷山书塾的资格?”

    裴羽给一语揭开伤疤,心头更怒,他城府不俗,不显怒色,依旧笑道:“裴弟误会了,你也别生气,只是我裴家乃望族,而你娘确确实实是一个下贱的歌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我裴家大门的。”

    裴旻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同窗,一步步的走向裴羽,步伐快捷有力。

    裴羽吓了小退了一步,但想着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堕了威风,又鼓着勇气上前一步道:“你想干……”

    他话还未说完,裴旻已经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直接将他扇翻在了地上,道:“替你母亲教训教训你这没教养的家伙。”

    裴羽当众给扇了耳光,怒火上头,失去了理智,张牙舞爪的冲向裴旻,叫道:“我跟你拼了!”

    他是个架都不会打的书生,哪里会是裴旻的对手。

    只见裴旻双指划剑,施展出了“剑下留人”这招绝技,分别在裴羽的肩井、曲泽、极泉、抬肩四穴重重的点了一下。这关节要穴受到重击,伤及经脉,宛如伤筋动骨,没有百来天的调整,手臂休想活动自如。

    一招过后,又飞起一脚,将裴羽踹倒在了地上。

    裴旻上前两步,将裴羽踩在脚下,自上往下看着他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还有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以决定与裴家再无联系。你的险恶用心不过多此一举,自取其辱罢了。那个可笑的名额,你要真有本事,自己争取。记住今天,我裴旻将你踩在脚下,日后哪怕你得裴家鼎力相助,一样会被我踩在脚下。借用我老家的一句话,今日你们裴家看我不起,他日我让你们高攀不上。”

    踏过裴羽的身体,裴旻走的异常决绝。

    后院的****已经引来了书院的护卫,但裴旻剑诛奚族千军的事迹已经传开,寻常护卫哪里敢挡他的去路,纷纷避让开来。

    周边的学院学子不太了解内情,不过能入燕云书院不论是不是裴家人都不会太笨。尤其是裴旻直接道出裴羽险恶用心之后,对于经过也心如明镜,嘴上碍于颜面不说,心底却是万分鄙夷。尤其是裴旻为了母亲与裴家断了往来,更显得裴羽的小人风范。

    偷鸡不成蚀把米,莫过于此。

第9章 薛仁贵的兵法() 
裴旻离开了书院。

    正想着未来的日子,何去何从,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叫唤:“裴兄慢走!”

    裴旻回过头来,却见一个虎背熊腰的书院学子快步走了上来。

    裴旻略一沉吟,笑道:“袁兄有事?”

    来人叫袁履谦,也是燕云书院的学生,为人沉着不善言笑,有点不太合群,与裴旻属于点头之交,平时往来不多。

    袁履谦一身儒士服,却有着北方人特有的壮硕,来到跟前道:“裴兄当下可有打算?应该不准备回怀柔县吧?”

    裴旻也不瞒他,颔首道:“暂时不想让母亲操心,先找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好好考虑一下。”

    袁履谦道:“我家就在附近,如若不弃,可在我家住下。”对上裴旻疑惑的眼神,他坦然道:“我父母早亡,深感人间最大惨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也最敬佩重孝之人,裴兄能为母亲不顾自身前途,毅然离开裴家,如此孝心,我袁履谦佩服,愿以兄为镜,结友同行。”

    裴旻见袁履谦言语真诚,面对“落魄”的自己,热心结交,好感大生道:“患难方能见真心,袁兄太过客气了,还请前面带路。”

    袁履谦本是官宦之后,家境丰实。但天有不测风云,一次意外袁履谦双亲死于疫病,只余袁履谦一人存世。父母累积下的钱财,这些年袁履谦都花费的七七八八了,唯独大屋子保存完好。莫说是住裴旻一个,便是再来十个也绰绰有余。

    裴旻在袁履谦家安顿好,想起薛都督之约,问起了“薛都督”的事情。

    袁履谦道:“这薛都督就是原并州长史薛讷,陛下不久前任命的。他是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的长子,可谓将门虎子。胜过那徒有虚名的孙佺百倍,有他镇守幽州,可保幽州无虞。为何请你一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都督昔年曾驻守幽州,为人刚正不阿,世人皆知。想必也不会为难裴兄,大可放心。”

    裴旻倒不是担心受到刁难,只是不知薛讷葫芦里卖什么药,满心好奇。

    拜别袁履谦,裴旻徒步往都督府赴约。

    都督府位于蓟城中心,离袁履谦的住所有一段距离。裴旻一路走着脑海中却在盘算接下来的路应该如何去走,裴母唯一的期望便是看到自己的儿子能够走上仕途,光宗耀祖,成为人中龙凤。自己既然决定代替裴旻侍奉他的母亲,这点“小小”的心愿,没理由不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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