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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但别的边帅也如裴旻这样军、粮、财一把抓,很容易产生外臣内弱的情况。
裴旻身为两镇节度使兼河西按察使已经让李元纮有些坐立不安,何况是现在陇右节度使、支度使、营田使,河西节度使、支度使、营田使,知安西大都护府大都护?
这命令一下,将意味着大唐王朝的西境,出了关中就是裴静远的天下。
李元纮的这个反对说了异常决绝,恳切的说道:“陛下,此例不可开。裴国公固然忠心,也功盖一方,但古来军、政分立而行,军不管政,政不涉军。而今陛下将西方军政皆委于一人之手,开了先河。日后边帅纷纷效仿,陛下当为之奈何?”
“诚然现在是非常时刻,西方危局,皆系于裴国公一人身上。但越是这样,越不能助长此风。”
“臣,恳请陛下,收回此命!”
他说着,甚至跪伏在了地上。
唐朝并流行跪礼,只有在特殊的时候,才会如此。
张说、王晙意外的没有说话反驳了。
张说、王晙属于鹰派的一员,与裴旻关系匪浅,向来支持裴旻以及张守珪这样的边帅,认为边帅应当有一定的主权。
不然绑着手脚来战,只会徒添伤亡,还容易打输原本能赢的战役。
同时也认为过于故步自封的发展内政,只会导致浮躁散漫,天下沉迷安逸,不知居安思危。
但是李隆基给裴旻的权势实在太重,即便是向着军方的张说、王晙都觉得有些过头了。
李隆基见张说、王晙并未开口,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此刻李隆基对裴旻的信任远超历史上的安禄山,甚至可以与巅峰时期的李林甫相比。
作为一个心大,为了享乐,甚至愿意将天下权柄交给心腹的皇帝,李隆基全无半点顾虑,道:“朕叫你们来并不是为了商议,而是要你们知道朕的意思。身为宰相,你们是有权驳回朕的圣谕,可莫要忘了,朕这里也有罢免你们的权力。”
他说着直接走了。
张说、王晙、李元纮三人听了,瞬间傻眼……
听还是不听?
封建时代,皇帝始终是最大的存在。
**********
其实裴旻也知道事有不妥,毕竟唐王朝的前车之鉴就在面前。
藩镇割据是唐王朝最大的弊端,但是现在的局面却不容他不这么干。
西方的战局,已经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
一但有个差池,大唐将会彻底的失去西域。
这东西方的对决,将会以阿拉伯全面胜出。
到那时阿拉伯只要支持吐蕃,威胁河西、陇右之地,唐王朝短期内是没有多少机会重新夺回西域了。
到时候不论西方的历史,还是东方的历史都会记下这一笔。
东西方第一次大规模对决,以唐王朝惨败而告终。
尊严是一种政治资本,输了尊严,唐王朝想要号令四方附属国将会千难万难。
这些年,他们的努力等于化为乌有。
裴旻决不允许此事发生。
在经过陇右的时候,裴旻与哥舒翰遇上了。
哥舒翰得到李隆基的召见,正往长安赶去。
哥舒翰远远的瞧见裴旻,激动的大叫起来:“裴帅,裴帅,能够遇上你,太好了。”
他声音响亮,引得周边人为之侧目。
这突然受到李隆基的召见,哥舒翰心底实在没有底。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不然为何好端端的将他召入京师?
裴旻不在凉州,也没法给他解惑,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一路上他瞪大着眼睛,看着过往行人,就是不想错过裴旻。
果然在途中遇上了。
裴旻此次入京来去匆匆,并未大张旗鼓,让哥舒翰这一叫,立刻暴露了。
在唐王朝能叫“裴帅”的,除了裴旻找不到第二个。
裴旻正好也有话要对哥舒翰说,与他一并进了附近的一个驿站,随便避开人群。
“陛下这突然召见,不会是末将犯了什么错,给弹劾了吧?”
哥舒翰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大过,但是私生活的问题却也一抓一大把,毕竟有钱。
裴旻不管,也许朝廷有人看不过眼?
总之七上八下的。
“你这是做贼心虚!”
裴旻笑骂了一句,也将实情相告:“是我向陛下举荐你去剑南担任节度使。陛下虽未答应,说要见你一面再定。但只要你不出什么差错,这个位子十有八九就是你的。”
哥舒翰大喜过望,节度使,这可是武将梦寐以求的职位,激动的擦拳磨掌道:“太,太意外了,谢裴帅,要不是您的栽培,您的鼓励,我哥舒翰至今不过是一恶赌鬼,烂酒鬼,哪有今日。”
裴旻道:“只要你受了新的任命,就不属于我管制了。”
哥舒翰立刻道:“裴帅……”
裴旻挥手拒绝他说下去,说道:“你知我脾气,我不搞什么派系,你是从我河西军出去的,并不意味着你永远要听我的。日后所有事情你自己做主,我既然举荐你,就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解决南诏。南边的战事,就交给你了。”
哥舒翰闻言登时有些伤感,河西军的烙印早已刻在心底,哪有那么容易舍去。
“不过……”裴旻左右看了一眼,轻声道:“我这里有一个忙,需要你帮。”
哥舒翰肃然道:“裴帅请讲。”
裴旻道:“如果你真有这个机缘升任剑南节度使,你麾下应该会有一员大将,他叫鲜于仲通!”
南诏之败,给了李隆基狠狠的一个耳光。
李隆基盛怒之下,处罚了近乎所有南征的将官,就连节度使本人都不例外。
鲜于仲通与王克昭是唯二未受处罚,反而升官的人,便是因为军功出众。
“等我的消息,只要我确定了某些事情,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第二十七章 唯才是用()
与哥舒翰分别之后,裴旻回到了姑臧,再一次将张九龄、李林甫、袁履谦、王昌龄、王之涣、牛仙客等人聚在一起,将自己全新的身份告诉了他们。
得知自己的上司再一次升官,晋升为可怕的陇右节度使、支度使、营田使,河西节度使、支度使、营田使,知安西大都护府大都护,都忍不住惊呼出来。
张九龄一脸讶异,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李林甫则是一脸的羡慕,也有些激动。他在裴旻幕府的地位仅次于张九龄。在河西、陇右这一亩三分地,可谓两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裴旻的地位越高,他自身的权势也越足。
李林甫对于权势有着无止境的渴望。
至于袁履谦、王昌龄、王之涣、牛仙客等人结为裴旻感到高兴,却没有想那么多。
“我明日动身去西域,此去之后,子寿(张九龄)负责处理河西、陇右节度使的所有事物,他言如我令!”
裴旻直接开始安排任务。
听到裴旻再一次将重任交给张九龄,李林甫内心深处一丝的忌惮愤慨,又有些无奈。
裴旻完全看不出李林甫的心中所想,这位历史上十大奸相的城府,裴旻早已领会。
可凭借对于他这个人的了解,裴旻也能猜出他此刻的心情,随即说道:“林甫跟我一起去西域,此次在西域,我的重心将会用于跟阿拉伯的那头狮子博弈。西域诸国国王的往来,就由林甫待我负责。”
李林甫闻言,眼睛一亮,这在河西、陇右统筹全局,哪有在西域居于诸王之上更有成就感,大喜过望,道:“属下定不负裴帅器重。”
微微扫了张九龄、李林甫一眼,裴旻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
张九龄、李林甫!
这两个历史上的庙堂对手,到了裴旻麾下依然不和。
他们就如矛与盾,先天的理念不同,天生就是死对头。
但是在裴旻这里,他们却没有如历史上那样相互攻讦,耽误国政。
而是相互争功,看谁干得更加出色。
张九龄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王道政治和李林甫那表面温和公正却不择手段的霸道手段。就如一正一邪,一阴一阳,相互合契的天衣无缝。
固然他们不是朋友,但再大的事情交给他们,他们终有一个能够处理的妥当。
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有能力接手裴旻走后的陇右、河西大局。
不过对于张九龄,裴旻很放心,可李林甫,在裴旻眼中,他就是一柄双刃剑,必需握在自己手上的双刃剑。
裴旻是不会让他离开自己掌控的范围之内的。
当了这些年的上位者,裴旻也渐渐明白了什么的用人唯才的道理。
只要有才,哪怕品行不佳,只要用的恰当,一样可堪大用。
李林甫最善于阴谋,勾心斗角,口蜜腹剑是他的拿手绝活,让他去跟西域诸国国王比心计算计,正是将这把好剑用在了最恰当的地方。
裴旻接下来吩咐的是自己的知己好友袁履谦:“履谦兄,你继续负责高昌仓的建设,就算现在用不上,将来也会派上大用场。高昌仓的存在,更加便利我朝对西方的开拓。”
袁履谦自然领命。
接下来裴旻叫了一声:“仙客!”
牛仙客出来领命。
看着面前这位有些虚胖的胖子,裴旻道:“跟了我那么多年,委屈你了。”
牛仙客不明所以道:“得国公器重,属下深感荣幸,何来委屈之说?”
裴旻也不细说,其实跟了裴旻有些人得到了实惠,有些人其实是给压制了。
就如牛仙客,历史上的牛仙客发展晋升的速度,远比在裴旻麾下快。
历史上牛仙客为河西节度使王君毚器重,被授为节度判官,成为王君毚的心腹。后来王君毚战死。萧嵩继任河西节度使,仍将军政事务托付给牛仙客。他工作勤勉,以诚信待人,深得军民爱戴。
萧嵩入朝之后,多次推荐牛仙客。牛仙客得以改任太仆少卿、凉州别驾,并代理河西节度留后。最后更是直接接替萧嵩,出任节度使,兼任凉州刺史,历加太仆卿、殿中监。
可谓平步青云。
而且牛仙客是开元朝第一位从边疆小吏因为军功而身为宰相的人。
不过牛仙客的能力严重偏科,他不擅于行军打仗,也不擅于文采治世,故而担任宰相期间,几乎一事无成。
但是他对于后勤粮草器械的管理,无人可比。
河西就在他的经营下,充实仓库,修理器械,令得仓库盈满,器械精劲,正是因为这功劳,才给身为六部尚书的。
裴旻麾下人才辈出,牛仙客这种严重偏科的人才就不显眼了,远不如历史上有那般机缘。
“从今日起,陇右、河西的粮草、军械皆有你负责,后勤要是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
牛仙客略微一怔,心底涌现一股暖流,这正是他最擅长的工作。
裴旻高高在上,又那么繁忙,居然知道自己擅长什么,自是感动,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要是他知道,如果裴旻不出现,现在的他已经成为地方节度使了,不知还会不会有这种想法。
任命一点一点布下,整个节度使幕府所有的人,皆有重担在身。
裴旻双手撑着案几,身子前倾道:“此战关系我大唐在西域的未来,一步错则满盘皆输。诸公当全力助我,一并面对开元朝至今最大的军事考验。”
众幕府官员一并齐声应诺。
裴旻单独留下张九龄说话。
“子寿,可是担心节度使的权柄过重,不利于长远?”
张九龄见裴旻一语道破心中所想,惭愧道:“裴帅明鉴,属下惭愧。”
裴旻摇头道:“这有什么好惭愧的,你想的也是我想的。我从未有将军政一把抓的想法念头,跟了我怎么多年,你也应该清楚。”
张九龄深深作揖道:“裴帅的品行一直令属下佩服向往,自愧不及,不敢有半点怀疑。”
裴旻笑道:“所以此举是权宜之计,我已经跟陛下说了,只要目标一达成,什么乱七八糟的职位我都自己辞去,绝不让边将成为朝廷的危害,身为军人,只负责打仗就好了。”
人谁无情?
李隆基对裴旻这般器重,裴旻又不是安禄山这样狼心狗肺的存在,焉能有二心?
只要李唐不负他裴旻,他也绝不会负李唐。
第二十八章 大方的鲜于仲通()
送走了张九龄。
裴旻着看吐蕃方面的地形图,看着青海湖的某一点,露出了一丝阴笑。
早在多年前,他就想干一件事情,只是时机不成熟。
现在完完全全可以送吐蕃一份大礼了。
这大礼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