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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旻的名号,还是很管用的。
谁都不想出这个风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宇文融吩咐道:“你们也帮着一并整理,可以将那些富庶的州县舍去,选择中等偏下的。此次我们统计的不是那些生活富足的那一类人,而是大众贫苦人家。还有尤其是农、工商,分开来计。周侍郎计算农户,可之,你计算工,商由我亲自统计。”
周英子、汪可之各自领命。
两人也一并下去。
周英子笑道:“都说侍郎多虑了,你看,尚书多有干劲?都自己动手了,可不常见。”
汪可之也是一脸意外。
他虽不知其中缘由,却明白一点,当前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那个名不虚传的裴旻,将自己的上司收的服服帖帖,不敢动任何的歪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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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裴旻在尚书省逐一接见了兵、刑、工三部尚书。
刑、工二部,裴旻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些他们的情况,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让他们回去了。
刑侦与工程方面的问题,裴旻不甚了解,也不胡乱指手画脚。
关键的在兵部。
裴旻暂时不想动张守珪,并不意味着不会动。
风雨欲来的时候,往往是最平静的。
张守珪养寇自重,就算没有反心,也存着一定的私心。
而且东北的情况有些特殊,裴旻可没有忘记安史之乱的开端便是东北起的。
兵部尚书正是裴旻的小迷弟杜暹。
杜暹脸色有些沉重,将手中的一份资料交给了裴旻。
“裴相,这里确实是我们疏忽了,怎么也想不到东北的军需已达到了这个水平。”
裴旻接过资料,这是他在政事堂会议之后,特别吩咐杜暹的,他准备安排监察御史去辽东了解一些情况。在这之前,他也只能通过兵部的反馈了解一些情况。
看着手中的资料,裴旻看了杜暹两眼,说道:“这东北的军械要的不少吧,军械什么的都快要追上河西、陇右军两军今年的总和了。马匹、重甲这些器械,也不少。都说河西、陇右是亲儿子,我看东北军在方面是闷声大发财啊。”
杜暹苦着脸道:“这个,说实话,是属下的失职。要不是裴相让属下查,属下还真不了解这个情况。之前几任属下不了解,去年东北方面申请兵部调拨一批军械,他们那边在打仗,要的数量也不多,该调拨的,也就调拨了。却不想在某之前,几乎所有的尚书,都不住的往东北运送兵器,细水长流下来,居然累积到了这个数字。”
裴旻也知这怪不得杜暹,庙堂这些年确实也存在这一定的问题,有些不稳定。
近十年来,兵部尚书这个职位,换了六轮,平均每一年半就要换一个。
有些情况不说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情理之内。
裴旻并不否认陇右、河西军是亲儿子一说,李隆基在军备上确实给了裴旻足够的帮助。
不是要什么给什么,而是要什么造什么,都是最新最精良的兵甲。
但是自己并没有浪费这些兵械,利用这些神兵利器扫平北患突厥,击溃西匪突骑施,南破吐蕃攻取青海湖,稳定西域击退阿拉伯……
这些军备是给的值得值当的,但东北要了那么多军械却无法彻底降服渤海国,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裴旻道:“直接传消息给张守珪。就说今年的器械就不直接调拨了,让他们整理府库以旧换新。不将旧的退下来,新的不给。你们就没有向他们讨要损耗的兵器?”
杜暹说道:“几位前任是不清楚,某是问过了。得到的回信是战场损耗过大,部分遗失了。还有部分当成清理战场缴获的战利品,分发给兵士,鼓舞士气。”
裴旻高声道:“这打仗损耗、遗失可以理解,我们都上过战场,战场上的情况,谁也唬不了谁。既然是次次大胜,大多折损的兵器都能收的过来。在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分发得胜的兵士,可以理解。可将己方的兵器也当做胜利品分发,这是什么道理?”
杜暹说道:“其实有些话,属下直说了吧。属下这兵部尚书,当的并不如意。直到最近,得陛下器重,提拔为宰相之后,手下人才安分了。在这之前,一直都有些阳奉阴违的。最初属下是以为自己挡了他们的道,毕竟属下在长安无根无基,突然就升为兵部尚书,惹人排斥。后来渐渐的,属下在兵部有了自己的心腹,才发现了一点东西。不只是仕途,还阻挡了他们的财路。听说前几任的兵部尚书时常会给属下红利,属下这里却没有了。令得诸多人的利益受损,大不受欢迎。”
裴旻听得略一沉吟,问道:“消息可属实?”
杜暹摇了摇头道:“只是传言,不好确定,至少属下这里是没有受到任何贿赂的,要是真有,倒也证明了什么。”
裴旻大笑起来,说道:“除非脑子不好使,谁敢贿赂杜相?”
杜暹昔年在西域的时候,就以拒绝蕃人赠金而闻名,绝对是个清廉的主。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裴旻说道:“此事你别过问,我只有安排。不过你说为难你的那些人,你注意一下。挑几个有嫌疑的出来,如果他们收了财富,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一些东西。”
“你也不是外人,也不怕实话给你说。辽东燕云方面的局面局势很迷,是我多心,那就再好没有了。万一有异变,绝不是小事。”
裴旻是希望自己多心,他一直防着安禄山、史思明这些人,对于张守珪并未设防。
在他的记忆里张守珪应该算得上的唐王朝的一代名将,值得信任。
却不想东北的局面一拖十年,大有糜烂之势,令裴旻有些不安。
送走了杜暹,六部之中也只有礼部裴旻未了解情况了。
对于礼部,裴旻自然是特别的对待。
他一开始就没有让人指挥礼部过来开会,自己亲自动身往礼部而去。
礼部尚书依旧是贺知章。
贺知章之前遇刺的那场灾难,身子骨是大不如前了。
原本贺知章是打算直接告病辞官的,但正好遇上李隆基重病,一时间也未能如愿以偿。
贺知章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告病辞官未成,依旧是礼部尚书的身份,就带着几分顽固的履行着自己的义务。
来到礼部,裴旻是直接跟门房打了一个招呼,走进了内部,直到贺知章的办公厅,才让人通传。
听着内部的动向,裴旻高声道:“贺老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我进来了?”
贺知章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快进来!”
贺知章拄着拐棍,往门边走来。
“看到贺老哥精神大好,我就放心了!”
贺知章依旧豁达,抬手摇了摇手上的拐棍,说道:“只是现在离不开它了,不过无妨,只要手无恙,拿得起酒杯,写的了字,作的了诗,依旧是四明狂客。”
“壮哉!”裴旻赞叹着,扶着贺知章一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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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定价!()
裴旻没有跟贺知章细聊礼部的事情。
礼部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
在裴旻眼中,除了科举考试与藩属、他国外交值得重视,其他的都不感兴趣。
在裴旻最初的影响下,科举的越发的给重视。现在科举已经到了宁缺毋滥的地步,从原来的一年一试,演变成了三年一试,以便于精益求精。
今年不是科举年,科举没有什么好过问的。
至于外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弱国无外交,强国握命途。
唐王朝越发强大,周边的诸国大多仰着唐王朝的鼻息生存,各个温顺如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贺知章倒是一脸喜悦,自己看着成长的小兄弟,出将入相,完成了他人一辈子都可能做不到的事情,真心诚意的为之感到高兴,想着庙堂上的一些事情,说道:“礼部这边你大可放心,老哥哥一定会配合您这位新晋的尚书左仆射。吏部、工部的两位尚书是老哥哥的好友,老哥哥已经给他们打了招呼了。兵部杜尚书那边,他跟你是一路人,想必也会配合你的行动。只是户部那边,你可要多多在意,宇文尚书怕是不会好好的配合。”
听着贺知章说着这些琐事,裴旻心底也有小小的感动,笑道:“贺老哥放心,宇文尚书现在就跟惊弓的小鸟一样,我跺个脚他都得抖三抖。我现在用他才,不需要他服气我。只要我不给我添事,那就留着。要是惹麻烦,那就直接踢出去。”
贺知章见裴旻完全掌控局面,笑道:“如此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老哥哥最近跟徐铭可还有联系?”
裴旻问的却是徐铭的消息。
贺知章听裴旻重新说起此事,叹道:“有的,他举家搬迁到襄阳去了,说是避避风头。可惜了,如此一个人才,就这样埋没了……”
如裴旻当初预想的一样,徐铭解开了陈年往事,固然给了杨婕妤、王鉷致命一击,却也将自己搭了进去。
人就这样,有些时候,情愿一无所知。
真要知道了一切,告密人都会跟着遭罪。
徐铭很机敏的选择明哲保身,事发之后,去官回家了。
王鉷崛起时间虽不长,但他深得李隆基器重,身兼十数个重要岗位,牵扯了太多的利益。
他这一倒台,也断了诸多人的前程。
徐铭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为了安全,更是离开了自己的家乡。
裴旻问道:“老哥哥可联系的上他?弟这里有一项重任用的上他,如果他立有大功,我可以破例提拔他。就算陛下康复,京师容不得他,在西域、凉州也有他立足之地。”
贺知章听了神色大动,对于徐铭,他心底很是内疚的。
作为名臣之后,徐铭本应该有更好的前途,是因为自己的顽固,牵扯了一个大案出来。
令得现今徐铭不得不隐姓埋名,背井离乡。
徐铭虽无怪罪之意,可贺知章心底却过意不去。
现今听徐铭有机缘翻身,胡子都忍不住翘了翘,急不可耐的道:“那太好了,老哥哥代徐家子谢过小老弟了。”
裴旻肃然的说道:“老哥哥不急着谢,事情会有些危险,有可能将他自己搭进去,决定去与否,需要得他同意,老哥哥做不得这个主。”
“明白!”贺知章不住的点头,“徐铭的联系方式,我现在给你,你自行与之联系。”他顿了顿,说道:“我知你在江湖上有些人脉,徐铭的安危,也拜托了。”
裴旻笑道:“这个自然,弟既然用他,自会尽全力保护他的安危。在这方面,绝不大意马虎。”
贺知章听得此话,也放心下来。
裴旻用一天时间大致了解了六部的情况,将麾下六部进行了大体的掌控。
他在位的第一件事就是针对粮价的调整。
这种事情是吃力不讨好的,不管定什么价格,都会有不满意的那一批人。
也因如此,这个决策一直没有定下。
裴旻却顾不得那么多,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焉能为了怕背负骂名,而让错误的政策祸害天下?
两天时间,户部、吏部上上下下近乎两百官员都在加班加点的干活。
到了约定的时日,吏部尚书、户部尚书都盯着通红的眼睛,抱着厚厚的统计账本向裴旻汇报。
看着两人的表情,裴旻也给予了他们一个满意的笑容,说道:“辛苦了,你们先下去休息,有什么问题,我再来找你们。”
裴旻看着吏部尚书编写的账本不住的点头,花了半日功夫,他才看完吏部的记载。
搂了搂有些发酸的眼睛,这账本里全是数字,看着些数字,实在伤眼睛,裴旻继续翻开户部整理的资料,发现宇文融了解了他的想法意图。
宇文融统计的资料很有针对性,唐初分州为上、中、下三等,但到了现在共有四辅、六雄、十望、十紧、一百九十个上州、二十九个中州、一百八十九个下州。
宇文融将四辅、六雄、十望、十紧全部舍去,一百九十个上州,选择其中末尾的九十州,然后将中州、下州统筹起来。
而剩余的州县,他又舍去那些富豪地主,只是针对行脚商人、工人、农民这匹较穷的人士。
改粮价就是为了让穷困的农民能够过上富足的生活,让手工业者负担的起米粮的价格,能够吃得上饱饭,他们才是利益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