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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至崛起后一直是大唐的心腹之患,直到近年方才罢兵。吐蕃的罢兵,并非没有原因的。
国无恒强亦无恒弱,在李唐陷入武后年老昏庸,韦氏、宗楚客乱国的时候,吐蕃出色的赞普器弩悉弄意外在征伐六诏的时候病故。
不可一世的西南霸主吐蕃因君王的去世,少主不足以服众,而陷入了内无谋臣,外无良将的地步。因此政局动荡不安。属国起兵反抗,居心叵测的大臣们也纷纷叛乱。
这才是吐蕃大唐十年息兵的关键。
相对大唐长期的政局混乱,吐蕃的情况要好很多。吐蕃新继任的赞普尺带珠丹在祖母没庐氏赤马类以及大论韦乞力徐尚的辅佐下,在四年前就扫平了不服者,稳定了吐蕃的局势。吐蕃摆脱了困局,利用大唐君王昏庸臣子无能贪财的特性,谋取了河西九曲。
吐蕃使者尚赞咄高举着酒杯哈哈大笑,看着强颜欢笑的李隆基,大有扬眉吐气的感觉:三年前,他领着等一千多吐蕃迎亲队前来迎娶金城公主入藏。那时他看不起大唐的马球,结果给当时的临淄王李隆基领着四人横扫了,颜面丧尽。他这辈子也忘不掉那时候李唐皇帝那股志得意满的模样。
就跟他现在的表情一样,得意之情现于脸上不说,还不住的劝酒,让憋屈的李隆基陪他一并高兴。
李隆基心中郁闷若死,可偏偏出于外交礼节,他又不得不陪着一张笑脸,强颜欢笑,眼神不住的看着殿外,心底没有那么迫切的希望看见裴旻那帅气潇洒的身影。
尚赞咄道:“大唐皇帝陛下,外臣没有说错吧。我们吐蕃的这位悉佐勇士,勇猛无匹,即便你们大唐人才辈出,也胜不得我吐蕃这位勇士。不怕跟大唐皇帝陛下说实话,悉佐勇士在我吐蕃还排不到前十呢。”
他笑着看着李隆基,眼中有着几分嘲讽。作为敌对的双方,大唐现在的情况,伟大睿智的吐蕃大论已经分析的很清楚了。大唐现在不能战,不敢战,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更要挑起战火。不让大唐安逸的发展起来,一但大唐安定,他们吐蕃将无出头之日。
特地来多此一举的朝见李隆基,也是他们伟大的大论的主意,要在这决裂之前,最后从大唐捞上一笔,向他们索要医卜星象之类的百家书籍,以充实吐蕃文化层次的不足。
在尚赞咄下手的一个红衣大喇嘛,对着李隆基一阵哇哇大叫。
尚赞咄笑道:“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请恕我吐蕃勇士的无礼,他是个憨人说的是大唐这是没人了嘛?还不来人,他都等得不耐烦了。”
李隆基还没有话说,眼睛却是一亮,他以看见高力士得身影了,长笑道:“让你们的勇士别急,我大唐勇士已经来了……”还没等高力士入内禀报,高声道:“力士让裴爱卿速速入殿,让吐蕃勇士见识见识我大唐的勇士。”
尚赞咄见李隆基如此笃定,心底莫名的一慌,随即见跟在高力士身后的居然是一个少年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道:“大唐皇帝陛下,这少年就是你们大唐的勇士?他的手臂还不极我的粗壮?”说着,他拉起了自己的手臂。吐蕃人生活在青藏高原上,那里环境恶劣,生活在高原上的百姓个子大多不高,但身子骨向来粗壮。就算尚赞咄是文官,但他的胳膊依旧要比裴旻粗壮的多。
红衣大喇嘛却怔怔的看着走进来的裴旻,眼中露出了忌惮之色。
裴旻刚进大殿就听到尚赞咄的话,不免咧嘴笑道:“使者这就不知了,我大唐能人异士太多。得知甥国的勇士求指教,争着想来指点一二。但是一想,又觉得不对。毕竟是甥国的人,作为长辈,侄儿胡闹,当身为舅舅国家岂能计较太多。这打赢了也有个以大欺小的说词,落得不光彩。想了又想,只能派我这个年纪最小最没用的上了……”他苦着脸,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好像来“指点”吐蕃是委屈了自己一样。
尚赞咄脸色瞬间青。
裴旻甥国甥国的叫着,也并非没有原因的当年吐蕃来大唐求亲,中宗李显并未答应。吐蕃一连求了三年,李显方才应了吐蕃的要求,唐蕃之间结为“舅甥之盟”。唐是舅蕃是甥……
在大唐面前,吐蕃确实是甥国无疑。
李隆基本心中郁闷,但见现在尚赞咄吃瘪,心情突然大好。
裴旻意外见那红衣大喇嘛嘴角翘了翘,那表情似乎想笑,却又强行憋着的感觉。
裴旻微微眯着眼睛,这跟高力士说的可不一样?
第四十四章 酣畅淋漓()
高力士在来的时候跟他说,吐蕃番僧不识中原文化,蛮横无理的很,偏偏李隆基不好与之计较。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跟一个听不懂他们话的莽夫较劲,就跟对牛弹琴一样,还失了自己的身份。高力士这么说来也是想让裴旻下手狠一点,用实力给吐蕃蛮子一个教训。
先前他说的“舅甥之盟”弯弯绕绕带着冷嘲热讽又不涉及脏字,这话中深意若不是通晓他们中原话,如何听得明白。
大唐威仪四海,文化传播宇内,通晓中原话也不是什么奇事,但裴旻先前的话含沙射影的数落吐蕃,这红衣大喇嘛竟隐隐笑得出来,却有几分蹊跷。
尚赞咄见裴旻有些咄咄逼人,本想找回颜面,可念及心中大事,憋着气道:“嘴上的功夫算不了本事,能不能笑到最后,比过才见真章。看看是我吐蕃高僧悉佐勇士更加神勇还是你们的大唐勇士厉害。”说着他对那红衣大喇嘛一阵叽里咕噜的。
古吐蕃语就跟汉语、英语一样,没有任何腔调是相似的,不精通吐蕃语的人,听不明白一字一句的意思。
裴旻就跟听天书一样,他目光落在那叫悉佐的红衣大喇嘛身上。
悉佐并没有什么异常,哇啦哇啦的也说了几句,一脸慎重的走了出来。
裴旻笑道:“只用拳脚有什么意思,花拳绣腿而已。算不得真功夫,直接上兵器来战!”他说着,完全不给悉佐置疑的机会,已经先一步的拔剑出鞘。
今日此战关系的是大唐的颜面,而非个人荣辱。他才不会傻到以自己不擅长的拳脚迎战。
尚赞咄得到李隆基的准许,派人将悉佐的兵器提了上来。
悉佐的武器竟然是长长的金刚降魔杵,有三尺长短,跟剑一般,通体闪着金光,竟是黄铜掺着真金铸就的,份量不清,一个吐蕃壮汉双手拿着竟然略显吃力。
悉佐却单手拿过,对着裴旻狰狞一笑:他武功繁杂,拳脚刀剑都有涉猎,但真正最擅长的是降魔杵。裴旻提议兵器战,正对他的胃口,降魔杵横于前胸,好似韦驮献杵一般做出了攻守兼备的起手式。
看着悉佐的架势,裴旻眼中露出一股讶异,存心一试道:“请了……”他手中秦皇剑一震,猛地斩向了悉佐。他剑势恢弘呼呼风响,大有一往无前的气概。
悉佐心底冷笑,凌然不惧,舞动金刚降魔杵对砸了过去。他这金刚降魔杵重达八八六十四斤,正是当世少有的重型短兵之一,走得就是刚猛无双的路子,岂会惧怕硬拼?
铮的一响,兵刃相交!
悉佐竟是一颤,兵器进不的分毫,反而有一种压不住的感觉,对方的力量似乎更在他之上,若非占了兵器的便宜,还硬拼不过,大感意外。他却不知裴旻用的是斩虎剑法,斩虎剑法的奥妙之处在于身形合一,将全身的力量聚集于一剑之上,从而以强取胜。比之依仗膂力的刚猛,境界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裴旻也暗惊悉佐好神力,又念及自己的能硬扛悉佐刚猛的一击,毫无异样,精神也是振奋,再次对着悉佐猛劈了过去,力道沉猛,竟有股威不可挡的豪气。
悉佐也毫不相让,将金杵舞成一片黄光,风声呼呼,越来越响。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剑杵相交二十余下。
满殿只听“当当当”的钢铁碰撞只声,星火四溢间,空气中居然传出钢铁烧热的焦糊味道。
李隆基与一干礼部大臣都看傻眼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不到两强交锋,比斗的竟然如此激烈。
尚赞咄也看得呆住了,悉佐在他们吐蕃属于顶尖的好手,尤其是招大力沉,无人可比,那个他瞧不起的少年郎,竟然硬碰硬的不弱下风,实在不可思议。
裴旻突然喝道:“本圆淫僧,你的韦陀杵跟你师兄比起来,就跟娘们学的一样,不要太过丢人!”
悉佐闻言,脸上竟是一沉,手中的降魔杵更是刚猛。
“怎么怒了?不敢承认?”裴旻一开始就怀疑这个悉佐有鬼,见他手持降魔杵的姿势竟然是韦陀杵的起手式,心中更是怀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说来也巧,裴旻在不久前跟疯和尚鲍阳交过手,鲍阳使用的也是韦陀杵。当初他们还聊了几句,鲍阳特地上门挑战其实是有事请求,让他帮着找他师弟的下落。
还记得当时鲍阳的话:“本圆是本寺武僧中百年来天赋唯一能与武宗昙宗媲美的一个,深受寺主器重,传授历代武僧研习的功法。年纪轻轻以习得六门绝技,在少林寺内唯有三位长老可比。就在本圆武功大成之后却突然决定还俗,自行离开了少林寺。半月后,传来消息。本圆杀兄淫嫂,造成两尸三命。师傅与贫僧不信师弟会干出这等凶残之事,下山调查原因。不想恩师受逆徒偷袭,横死当场。贫僧虚长他几岁,却战不过他,跳入河中保命。本圆狂性大发,将女子一家十一口屠杀殆尽,失去了踪影。贫僧追寻了三年,寻不得他的下落。意外听闻胡僧能够改恶徒户籍身份,特来长安调查。裴施主身在庙堂,但有江湖人的仗义之风,贫僧厚颜乞求……”
他想到此处,双眉一挺,两眼神光炯炯,向悉佐直射过去,怒喝道:“好一个贼和尚,你嫂子与你哥情投意合,是你自己心生贼念,自以为是。却怪你嫂子对你不忠,恨你哥横刀夺爱,淫嫂弑兄,其后更行欺师灭祖之事,天理难容……”他一字一句如洪钟震响,刚强有力,手中斩虎剑法招招势不可挡,那一往无前的气势,配合正义言辞,仿佛凌冽天神。
反之悉佐已经双目赤红,又气又怒,想要反驳,但裴旻一招一招,完全不给他说话的余地,手上的招法渐乱。
李隆基与一众礼部官员,听裴旻说着“本圆”恶行,在看悉佐心态失衡,哪里还不明了情况。若这吐蕃大喇嘛真不懂中原话,怎会失态。听得懂,又在对方严词诘责之下竟然无言以对,可见事情属实。
淫嫂弑兄、欺师灭祖!
在儒风盛行的时代,这是天大的罪过。
裴旻又大声斥道:“你叛国不忠,弑师不孝,杀兄不义,淫嫂不仁,如此禽兽不如,还有颜面入我大唐……今日我便让你知晓,天下之大,藏污纳垢之处很多,有你容身之所,但我巍巍大唐,不在其内……”
他越战越勇,踏前半步,举剑斜劈对方面门,风声呼啸,劲厉刺耳,更惊人是这横扫的一剑,有种像万马千军,厮杀於战场之上的惨烈感觉。
秦皇剑势不可挡的荡开了六十四斤的金刚降魔杵,中门大开。裴旻身形逼到近处,用剑柄猛地重击悉佐胸口肺部。
嘭的一声!
悉佐重重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呛出,手指着裴旻道:“你……”他想说裴旻一派胡言,在他心底是始终都是一个念头,是他哥抢了他的所爱,是她们对不住他,罪有应得。但裴旻最恨本圆这类不忠不义不孝的人,下手极狠,直接重创了他的肺部,致死他一口气没憋上来,昏死过去了。即便他今日不死,日后也是废人一个,连呼吸都会抽肺疼痛。
裴旻如若金刚战神一般,招招强攻硬打,胜得如此酣畅淋漓,登时彩声雷动。
至于尚赞咄则面如死灰,想不到悉佐竟然会败得如此难看,更想不到悉佐暴露了他的身份。大唐人才辈出,奇人异士不知凡几。吐蕃虽是西南霸主,但论及人才,远不及大唐万一。为了吸引大唐人才投效,吐蕃不问出身不问来历,只要有一技之长,重金相求。悉佐便是三年前入藏的人才,因武艺超群,深受器重。此次与他一同出使,身负重任,却不想有今日之失。
裴旻收剑回鞘,对着李隆基先是复命一拜,随即笑盈盈的看着尚赞咄道:“贵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愿意与这种禽兽不如的人为伍,是你们的自由,在下不发表任何看法。但此人是我大唐在缉要犯,怎么成了你们吐蕃本土勇士了。莫不是你们吐蕃没勇士,缺乏人才。找一个十恶不赦的畜生来当你们的勇士?以彰显贵国风采?”
尚赞咄脸色酱紫,好一会儿才对李隆基道:“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这当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