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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息终于笑出了声,他看着唐瑜气愤地羞红了脸,宛若天边朝霞,他一边侧身躲避着唐瑜的拳头,一边笑着。
唐瑜忽然顿住了,她止住了身子,凤息站在她面前,脸上仍旧是掩饰不住的开怀笑意。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哭,她的凤息,九天仙人,说要保护她,要她幸福,在她身边……他是不是第一次这么开心地笑呢,为什么他的笑让她的心又喜悦又撕裂。
凤息看着眼前的女子停止了打闹站在那里,她的发丝像黑色的缎带在身后飞扬,如水的双眸恍若可以倒映满河波光,她的肌肤比雪还要澈白,带着些桃花的娇艳,红唇微抿,两颊处两颗浅浅的梨涡,此时正认真地看着他。
凤息仍是保持着方才嘴角上扬的弧度,半晌,轻移莲步至她跟前,渐渐收了笑容,他忽然抬起手遮住她的眼睛,唐瑜的眼前登时没有了凤息的影像,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清香,是他指尖的味道。
然后她听到凤息的声音宛若和煦的清风,竟又隐隐夹杂着些许无奈和哀愁,“瑜儿,以后不许用这种带着悲伤的眼神看着我。”
唐瑜喉咙一哽,愣是再没有说出一句话。
凤息顿在唐瑜眼前的手缓缓放下,视野明亮的前方阳光洒在男子如墨的发丝与微微颤动的睫毛,再美都比不上他唇角勾起的淡淡浅笑。
“我哪有啊。”唐瑜眯起眼睛,“凤息,方才你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
凤息微微一愣,不禁伸手去拂唐瑜额前细碎的刘海
“我生平将喜怒哀乐看的极淡,只是自遇见你那些凡人才有的情绪恍若又回来了。”
唐瑜缩了缩脖子,皱皱鼻头,将手探到腰间,再次伸出来的时候,手里不知何时握了一瓶蜜饯罐子,“凤息,我们开始钓鱼吧,你看我精心准备的鱼饵。”
她自豪一笑,嘴边的梨涡深了些。
凤息凝眉,“我到还真不知河里的鱼儿还喜欢吃这个。”
唐瑜吸了吸鼻子,理所当然道,“怎么会不喜欢,我把爱吃的蜜饯都奉献出来,它们怎样都也买些我的面子。”
凤息一愣,略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勾起唇角,“瑜儿,你还真把自己也当作一条鱼了。”
唐瑜不可置否,她抓起身侧的竹竿,麻利地将罐里蜜饯挂在了鱼钩上。
她向凤息吐了吐舌头,转身向河畔跑去。
昨夜下了雨,草地虽然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河畔的土壤却仍带着湿润。
凤息的手伸在半空,他欲回过身喊住飞跑过去的唐瑜。
“瑜儿小心些,河畔滑。”
只听“噗通”一声,紧接着传来唐瑜断断续续地呼救,“啊,凤息救我,我,不会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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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凤息一身湿答答地抱着唐瑜回到梨花小筑的时候,白司离还是如往常一般在庭院摘选梨花。
而今凤息的身子虽已无恙,只是法力却仍未恢复过来,无奈将唐瑜从河里救起的时候不能施法将自己与她的身子烘干,只能一路急急地往回赶,竹竿直接落在了河畔再无心理会。
恍惚间只记得自己被呛了好几口水,凤息抱着自己焦急地跑回去,眼前渐渐显现白司离的脸,微锁起来的眉,他轻一拂袖,满面梨花香,身子暖暖的,衣带也不再湿漉漉地紧贴着皮肤,然后唐瑜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一晃眼觉得天地和白司离都在旋转,她闭眼晕了过去。
隐约感到自己的身子又落入了另一个温暖的怀抱,上面的人低低地道,“你且先回去吧,我会照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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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蔓延着淡淡熏香,白司离坐在桌边一口一口地喝着茶,他修长纤细的手指恍若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拈着茶杯,在鼻尖嗅了嗅,勾了勾唇角缓缓啜了一口。
唐瑜已经醒过来了,她的手里也捧着一盏热茶,只是此时她是坐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薄薄的小被。
唐瑜没有说话,她不时用余光偷瞄白司离的侧影,一袭月牙白衫,黑发如墨,侧脸如削。
房间登时很安静,就像起初仍在花凉山的日子,两个人吃饭喝茶,谁也不说话相对无言,却觉得寂静喜欢。
只是后来又发生了太多事,似乎有些东西在他们两人之间有些小小的变质。她不懂那是什么,却开始明白过来,她的生活不再只有他白司离,更是离奇地,无论是有意无意地闯进了更多的人。
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楚长歌,晚清,凤息,梦姬。那些人出现的时候还不是一句招呼都没打。
“你可是打算就这么一直坐着了?”白司离搁下手中的茶杯,并没有回头看她。
“咳,杯中的热茶没了,公子可否再帮我倒一杯?”
白司离一顿,眉毛一挑,“你若是自己没手没脚的,我倒是可以考虑要不要伺候你。”
“我是病人。”
“你倒是还有胆子说。”
唐瑜一噎,不由得低下声来,“公子我错了。”
白司离嘴角一提,缓缓站了起来,他回过身,拂了拂衣袂,走至唐瑜跟前,微俯下身,笑道
“哦?倒是与我说说错在哪里?”
唐瑜脸上一热,深吸一口气,“不该落水生病,给公子添麻烦。”
白司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有呢?”
他仔细瞧了瞧眼前女子的容颜,面色仍有些带着病态的苍白,只是现下两颊有些微红,倒是显得娇美可爱些。
“还有什么?”
他低低一笑,复又眯起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合在一起,带着些许妖媚,“明明知道落水会叫我麻烦为何不小心些,你与凤息背着我偷偷跑去钓鱼,倒是自在的很吧。”
这话听着怎么就带着一股酸味,会不会是唐瑜嗅觉失误。还有,这话说的实在有些难听些,如何叫背着他还偷偷的,似乎与凤息一起出去是有多见不得人的事。
难道这也是错事么……
“却是挺自在。”唐瑜认真道。
白司离一愣,脸上的表情随即僵在那里。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忽然直起身,回过头淡淡道,“若是觉得自在,你以后便跟着他得了,跟着我只怕心里还觉得委屈。”
唐瑜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看着白司离站在自己面前,修长的人影,完美无暇的侧脸,有些痴……他好像生气了,只是他究竟在气些什么。
半晌回味着方才的话,才如当头一棒,“公子你不要阿瑜了?”她一把攥住白司离一尘不染的袖子。
白司离偏过头,瞪了她一眼,“可别忘了方才是你自己说与凤息一起才自在。”
唐瑜觉得有些委屈,“我若喜欢同他一起,你便不要我了?”
白司离从唐瑜手里抽出袖子,“你既喜欢同他在一起,我哪还敢要你陪在我身边?”他唇角赌气一勾,轻拂衣袂,推开门走了出去。
唐瑜呆呆地愣在那里,白司离的话让她有些一头雾水,手里还捧着空空如也的杯子,杯底还留有些余温。她冷不丁地又打了一个喷嚏,伸手揉了揉红红的鼻头。
她想起凤息当时为了救她也落了水,不知现下怎么样,他的法力如今正慢慢恢复,身子应该不像自己那样不济吧。
先不想了,再睡一会儿等醒了再去看他。唐瑜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手捧着杯子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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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的似乎有些漫长。梦里似乎听到一阵悠扬的琴音,唐瑜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窗外的月光幽幽地从外面倾泻下来,犹如那人背过去的狭长身影,皎月弯弯如他眉眼,屋里的陈设隐约可见,青黑色的轮廓被镀上一层银白的浅色光辉。
琴声如流水,时而悠扬时而急促,恍若弹奏者此时心境。细细聆听,黑暗中仿佛使人置身于一片汹涌花海,细碎花雨,洋洋洒洒,微风不知何处而来,鼻尖留香,花海涌动,带来远方的气息,天空澄净,仿佛那个人琥珀般的瞳仁。
唐瑜从床上起来,手中还捧着白日里的茶杯。她蹑手蹑脚地下床将茶杯放在桌上,桌上还搁着另外一只茶盏,里面还留有茶水,月色荡漾其中,显得玉白唯美。
唐瑜不禁伸手去碰,杯壁残留着茶的余温。
那人走了没多久。
将目光掠向窗外,耳边仍是那片如歌如诉的琴声,她在原地怔了怔,不知在想些什么,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上,打开了房门。
月光清冽,恍若不久前花凉山的那个夜晚,她很清醒地站在竹屋前,不远处是白司离的房间。她静静地站着,等着他推门而出,深刻记得自己当时拉着白司离的袖子,“公子,我不害怕,不离开你。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那个夜晚,她终于相信白司离的身份真如他所说,他是这世间一丝残魂,每月需吸食魇兽之血得以安宁,而也是那个夜晚,她与他在一起。
白司离得偿所愿寻得世间少有的魇兽,吸食了它的精血,神力超前开始恢复。
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恍若神祗的凤息,惊鸿一眼。
白司离在那时第一次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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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但愿君心似吾心(2)()
那个夜晚,在往后的无数个岁月,唐瑜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是场梦,那梦真实又离奇,却让她始终难以释怀。
而今夜在此听到那片琴声时,亦是如此。
唐瑜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移步往那片琴声悠扬处寻去,庭院梨花茂盛处,琴声更盛,唐瑜不由得抓紧了肩上的外衣。
月光流转,恍若九天银河泻下,王母碎了一盏琉璃。夜色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星辰妆点,仔细看去,方才明白过来是零星浮动的月影梨花。
悉悉索索,恍若仙人私语,暗影浮动,携起醉人余香。琴声更加清晰了,庭前梨花犹似通懂灵性,随着琴声浮沉而深浅。时而欢快,时而感伤,抚琴之人像是早已与之合为一体,演奏者之最高境界,天人合一。
唐瑜有些呆滞地驻足于前,不敢挪动脚步,她怕自己一个不经意间小小的声响便破坏了此般良景,便有些煞了。
她想那抚琴之人必是隐于这漫漫梨花丛间,而她只是等待着,聆听着,就像有一双手缓缓拂过自己那一片柔软的心。
脖颈处的兰溪玉佩泛着浅浅的光,唐瑜情不自禁地抚上它,不知从何处迎来一袭夜风,梨花婆娑跳跃地更加起劲了,光影流动,唐瑜蹙起眉间,梨花摇曳处隐约闪现出那个抚琴人。
她定睛去望,虽然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底,最后人影跃进眼里的那一霎那,却还愣是被那人之姿触碰了到了心里最深处。
白司离静静地坐在琴旁,月牙白衣,衣带飘飘,他的样子出尘脱俗,体态婆娑,风姿撩人,墨色发丝被风吹的一丝一丝从背后飘散开来,一双素手安放于琴弦上,转轴拨动,他的手指恍若施了仙法,悠扬的琴声从他指尖轻转流出,如梦如幻。
他的周身被一圈淡淡的白光包围着,眉眼如画,下巴如削,他的脸部轮廓在黑夜中显得立体又虚幻。
白司离恍若已经沉浸在自己的琴声环绕之中,带动周身片片白梨,纷纷下落,洋洋洒洒。
落满他的身,落满他的肩。
唐瑜痴痴地望着,她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悸动,此时的公子就像离自己很远,那一圈白光将他深深围住,恍若现下成了他一个人的世界,没有人可以触碰他。
目光湿濡,她想过去,想到他身边去,只静静站着也好,能为他拂去肩上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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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瑜忘了昨晚自己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回去的,只是回去后辗转反侧了好久才又渐渐入睡。昨夜白司离抚了一夜的琴,他似乎满腹心事,只是他的心事从来都是唐瑜不可获知的秘密,那个人究竟为何愁伤,为何不眠。
“瑜儿你又输了。”
唐瑜闻声猛地抬头,只见凤息此时正微微笑地看着她。她下意识地低头恍然间才瞧见自己的棋早已被凤息的黑棋逼得无路可走了。
唐瑜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看来我这臭棋无论如何都下不过凤息你的。”
凤息无奈一笑,伸手一颗一颗地去捡桌上的黑子。
“是瑜儿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罢了。”
“是吗?哪有,我有认真在下啊。”
唐瑜认真地盯住凤息眼睛。
凤息没理她,仍旧自顾自地捡棋,“瑜儿你知道吗,你说谎的时候千万不要看着我,你的眼睛告诉我的可是与你口中说出来的大不一样。”
唐瑜一愣,随之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