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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忘了这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他亦还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
唐瑜这时才好好打量了周围,除了头顶那一束亮光,四壁皆是青黑色。
此时此刻的处境与先前来了个乾坤大转变,本是叫人无法接受,却仿佛因为身边这个白衣青衫的男子而竟觉得出奇的安心。
这怕是她自六岁那日决定跟着白司离以来,最勇敢的信任与交付。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洞里?”
逝雪深本已收起笑容,正凝眉注视着眼前周围那一圈青黑色的崖壁,身后的人糯糯地问了一句。
“这里么?”他淡淡道,“我抓了那只巨蟒,其他妖精纷纷钻出来了呗。我怕惊扰了其他人,那只小狐狸心高气傲如此自负又哪是它们的对手,只好被逼到这里来了。你知道青丘素日埋伏了多少妖君的手下么……”
回头瞧了身后的女子一眼,又隐隐觉得被逼到这个山洞中面子有些挂不住,“毕竟我在凡事太久不胜从前,寡不敌众。素日里有暮赤君在那些妖精自然不敢造次,那你可又知道……”俊眉一挑,“今晚暮赤君并未在紫镜殿中。”
“什么?”这个唐瑜确实没想到。
逝雪深摊了摊手,“过两日是那水神之女的生日,他连夜去蓬莱岛采仙灵芝了,今晚是摘采灵芝最好的时辰。”
唐瑜不禁讪讪,自然,逝雪深也说过注意自己好久了,晚清的生辰,楚长歌的去向……这点动态他自是了如指掌。
却也不想楚长歌那厮竟对晚清的生辰那样上心。
逝雪深又回过头去,继续钻研他眼前的青黑色崖壁,仿佛崖壁那一头有什么似的,或许那崖壁本身就藏着什么机关。
唐瑜安静地看着他,“你又为何关注我?是从何时关注我的?”她倾身上前,去看他认真的眼睛,“那你的身份呢,又是什么?”
逝雪深的手顿住了,他忽然颔首闭了闭眼睛。
唐瑜的心提到嗓子眼。
蓦地回头对着身边的女子倾城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唐瑜真想一脚踢过去。
逝雪深空出一只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丫头,问这么多问题只会徒增烦恼。你要知道凡事无需强求,有些东西等你需要知道的时候,它一定会在最好的时机让你明白所有的一切。”
大道理她不是没听过,至少曾经有这样一个人也是这么温柔地笑笑对她说着仙家该有的道。
逝雪深露了露洁白的牙齿,似乎一下子读懂了她的心。
“我知道你在想那云琅山的苍崖仙人。”
唐瑜闪烁的目光抬了抬。
他懂她,她几乎什么都不用言说,他似乎都读得懂。
心底深处的那块地方忽然柔软了一下,唐瑜蹙了蹙眉。
眼前这个男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自己了,仿佛所经历的一切,他亦在一起感同身受着。
而她在当下,他却仿佛深深藏进自己的影子里,虽然看不见他,却是一直陪伴她。
“好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这儿出去。”逝雪深长长叹出一口气。
重新回过头。
唐瑜凝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薄唇微微抿成一线。最终她糯糯道,“其实我想说,我们不能怎么回来怎么出去吗?”
逝雪深十分怜爱又耐心地拍了拍身边女子削瘦的肩膀。
“别以为妖君的手下都和自己一样蠢,出路早就被堵住了,我在那里设了结界他们才进不来,原路返回就是送死。我们只有另寻密道,而且要寻个容易逃跑的密道。”语气温柔的就像花凉山的清泉,“看来妖君选择吸你精血这个提议得慎重考虑了啊,毕竟还没人告诉他,吸了你的血,脑子可能会有变笨的风险。”
唐瑜真的一脚踢了过去。
逝雪深机灵一躲,随之只听到“哐当”一声,脚边的青黑色石崖忽然凹进去了一道口子。
给读者的话:
小鲜肉粗来啦~而且还有个非常可爱的非主流名字,乃们不准嫌弃他π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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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遭瞳宫逢禁地()
这一脚下去,唐瑜发誓真的是去踢逝雪深的。
逝雪深也发誓,他料准了那一脚会过来,所以他早准备躲了。
结果,还真是唐瑜那一神来之脚打开了这四面崖壁仅有可能的唯一一个秘密出口。
唐瑜登时吓呆了,连逝雪深都愣了几秒。
随后他欣慰地回头望着发怔的女子,满是欣赏地对她点了点头。
关键时刻,笨笨的头脑还是朽木回春的时候。
“现在我们怎么办?”
此时,脚边那穿透崖壁的那个口子,正从里面散发雾气一样的光芒来,仿佛在那一头有人熏了香,只不过未闻到一丝香气。
“过去呗。”逝雪深理所当然,“除了这个口子这里怕是没有别的出路了。”
“别开玩笑了,这么点大一个洞,我们怎么过去?”
唐瑜干干笑着。
逝雪深狡黠地弯了弯唇角,“你一个**凡胎当然不行,我却是行的。”
赶忙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想做什么?丢下我想自己逃了?方才承诺的有板有眼,就算是反悔你那张脸变得也太快了。”
唐瑜睁大了眼睛,紧紧抓住,生怕一个不在意,他一溜烟似地就不见了踪影。
这下好了,难道真要一个人在这里活活等死?
白司离呢,他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见了……
身边的人忽然抬手宠溺地摸了摸眼前人的发,“看你吓得,我不逃,也不变脸。”他空出另一只手,反过来紧紧握住唐瑜的手,“放心,我说的一定做到。即便白司离这次不会来,我也要把你平安带出去。”
“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像你所想的,我什么都知道。可是,现在你什么都不许问。”
唐瑜乖乖闭嘴,他的手很暖,紧紧包着自己的,微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轮廓深刻。那一霎那,甚至有一晃眼,此刻站在身边的而是那晚的白司离。
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对自己说,“阿瑜,别动。”
心跳的感觉那样强烈深刻。
眼睛酸酸的,两道人影竟有一瞬重合。
轻轻晃了晃脑袋,唐瑜深深闭了闭眼睛,低下头去。不能再想了,他会看出来的。
逝雪深已经收起了笑容,面色凝重,表情认真。
他眼睛微阖,口中喃喃的,念着让人听不懂的咒语。忽然身侧的青黑色崖壁竟细微地轻轻颤抖起来,接着它的身上一点一点开始出现几条深深浅浅的裂缝。
轰然从里面碎裂出了高一丈的洞口。
自然崖的另一端居然有一丈高的空心——有路。
逝雪深缓缓睁开眼,回身对唐瑜舒心一笑,“走吧,小丫头。”
?
紧紧跟在身后的女子,一身素裙,肩上披了薄薄的外套,她的发间没有一点装饰,只是稍稍绾起一些,剩余的黑发如瀑倾泻在身后。
她的脸上未施脂粉,红唇却不点而赤,明眸皓齿姿色天成。
自然,唐瑜如今想想还是有点后悔的,若不是自己半夜没事睡不着而出门,现在也不会这个模样像一场梦般卷入这个是非之地。
其实最终源头要怪就怪白司离。嗯,是这样的。
自然,若不是因为这些,或许还不知在有生之年还会碰见他吧。
逝雪深镇定自若地牵着唐瑜走过那个山洞,眼前顿时迎面而来一阵迷蒙的雾气。
他宽袖一挥,眼前的雾气乖乖地自觉散去,前方视野逐渐清晰,恍若还能听到缓缓流水的声音。
随后两个人忽然像是脚下钉了钉子,再不能往前一步。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湖水。
真的是一片漆黑,若不是因为水声和水波翻涌的模样,差点让人看不真切这黑湖真实的样子。
这湖水邪乎,并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颜色,更因为周围明明没有一点风,它却自己翻涌地不亦乐乎。
湖水不亦乐乎,唐瑜看着却有点毛骨悚然了。
“不想我们误打误撞,竟会来到妖界瞳宫的禁地。”
逝雪深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黑湖,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唐瑜去看他,却发现他其实并没有笑。
唐瑜蹙紧了眉头。
逝雪深半晌没有再说话,他沉思许久,或许在想着该如何过去,若是过去前方等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唐瑜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这片湖看起来很危险,我们要过去是不是很难?”
经她这么一问,逝雪深反而耐下心来。
“我不危险,你比较危险。”他砸吧砸吧嘴,“不过这样说来,我如今又要保护你,实质上也就是我危险了。”
唐瑜眼巴巴地望着他。
逝雪深揉了揉她的头发,仿佛叫她安心。
“瞳宫的位置是在妖君寝宫的下方,而这里之所以被称之为是禁地,是因为这片湖里镇压的都是历代妖君的精魂。”他的声音不大,在这空旷的地方却显得十分空灵,“每一代新的妖君若想要上位,自然要为己想尽办法除去一切阻碍成就大业的障碍物。而历代的妖君就成了新代妖君的垫脚石。”
逝雪深轻轻叹息,“他们虽被除却也不至于飞灰湮灭,新的妖君只好将他们永生永世束缚在这黑湖底中,用瞳宫上方,历代妖君寝宫里的无妄神珠镇压。”
看着眼前的女子面色镇定,目光中却仍掩饰不住一点担忧,逝雪深神色凝重。“可是你知道吗?你若是从这条黑湖穿过去,你身上流淌的血会叫沉睡中的他们苏醒。”薄薄的唇边轻轻动着,“他们本就被囚禁了不知千千万万年,一旦醒来是多可怕的仇恨和力量。”
唐瑜禁不住退了一步。
盯着逝雪深的眼睛,她喃喃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知道。难道我身上流淌的血和普通凡人不一样?”
逝雪深摇摇头,表示的却是赞同的意思。自然唐瑜身上流淌的血液与平凡人是不同的。
唐瑜感到胸腔内的心蓦地一落。
“我,究竟是谁……”
喃喃自语竟是缓缓从唇边溢出。
这是她自出世以来第一次这样问自己,并且是面对逝雪深。
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别人,问苍天,问天下人。
“你就是你。”逝雪深却突然道,“小丫头,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你。”
唐瑜怔怔地看着他。
逝雪深叹了一口气,“其实谁是谁又有什么重要呢,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要的不就是能不负此生地走一遭,为自己好好走一遭?每个人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为何不活的逍遥自在些,总是拿这些无用的问题来徒添自己的烦恼。岂不是很不值?”
唐瑜低下头去,声音怯怯,“你说的不错。可是现在,就因为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比较特殊,我们就要被困在这里过不去了。”
逝雪深勾起唇角,“谁说我们要被困在这里。”
唐瑜猛地抬起了头,他的眸光亮若星辰。
眼前修长的手指忽然探到自己的脖颈边,唐瑜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瑟缩了一下。
逝雪深的眼睛闪了闪,“至少我知道这枚玉佩可以救你。”
唐瑜还未来得及惊呼,只感到脖颈上热了一下,随即一凉,她的喊声还停留在喉咙里面,便看到逝雪深青色的衣袖在半空中一挥。
她的手指几乎是下一面落到自己的脖子上,兰溪玉佩已然不见了身影。
“我的玉佩”
她喊着这句话的同时,竟是不知为何顺带了一滴热泪。
双手仓惶的去抓逝雪深的手,唐瑜像八爪鱼一样扒着他的手指,可逝雪深的手心哪还有什么玉佩,她甚至还未来得及看清玉佩在半空划过的弧度,连玉佩落尽黑湖的声音都不曾听见。
唐瑜眼含热泪,哑着喉咙问他,“为什么扔我的玉佩,把它还给我,你不是说这枚玉佩是上等,还叫我好好珍惜,可是如今为什么你将它扔进湖里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她的眼睛马上红了,睁得大大的直直望着眼前白衣青衫的男子。
逝雪深仍旧一片风淡云清,目光丝毫没有躲闪“再上等的玉佩又如何,哪有你的命重要?”
“它就是我的命。”
?
那句回答几乎没经过一点考虑,仿佛是毫无犹豫地脱口而出。
其实很久以前就有说过,唐瑜身上的那块兰溪玉佩是自生来就带着的,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那乞丐爷爷将她抱来的时候就有了。
就像生育她的娘。
后知后觉,唐瑜回想起那个时候,不知为何脑袋似乎一下子充血,记忆中一直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