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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心中存有念想,如何千方百计要寻得你的住处,千方百计挑的策略,千方百计只为能有与你独处之时。
想必是命簿中早有注定的结局,可惜却也要在有生之年,一定要为你活一次,为自己活一次。
?
只是最后,自然是素禾醉了。她努力撑起自己的脑袋,还想看看身前男子的模样。
她早知道自己会醉,醉了也好,便能多待一会儿,醉里的他,可会温柔许多。
脚下是七零八落的空坛子,素禾早就忘了几坛下肚,用余光偷看他举坛豪饮的模样,喉结滚动,着实让人心驰神往。
果然,即便来时喝了解酒药,终也敌不过他。罢了,罢了。
“你可相信,若我现下睡上一睡,明日醒来必定还能与你大战三百回合。”素禾喃喃的,目光早已失去了焦点。她伸手便攀上身前人的肩膀,口吐酒香,沉醉地便要失去理智。
“你叫什么名字。”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那人答话。千杯公子皱了皱眉,看他清瘦模样,竟能喝个百坛倒也不简单。如今虽是醉的厉害,话说的却也不含糊。
“素,禾。”她随即便是那么一应。
对方一时没了声响,素禾忽然那么一激灵,手下的力道加深一点,攥紧了他肩上的衣料。
她抬眼看他,眼尾处的那一点朱砂血红的晃眼。
“宿命的宿,河流的河。”宿河。
身前的人终于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他将素禾的手从自己肩上扯下来,缓缓站起。
“还能回去吗?”
素禾眯着眼点点头。
“若是有能耐,明日来尝一尝梨花殇如何。”
素禾的眼睛噔的亮了。千杯公子浅浅一笑。
“明日我一定来。”
“好。”
他又细眼瞧了瞧她,眯起眼睛,风吹衣袂掀动。半晌,正欲转过身去。
“你呢,你真正的名字又是什么?”
仿佛那人想了很久,他静静站在那里,就像一尊玉雕像,乌黑的发丝随着衣袂婆娑飘动。
“慕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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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凡间渡劫,好不容易入定魂移来我白华山一趟,竟是为了要酒来。”
“你不知,昨日那人了得,我酿制最烈的桃花酒方才挫他锐气。”慕迟弯腰捡了一颗石子,衣袖挥动,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前方的溪涧中。他拍了拍手,“若是你,恐怕也要被他比下去。”
白司离轻笑一声,“只怕你是故意放水。”
那如今站于慕迟身侧的赫然是千年前的白司离。他一身月牙白衫,黑发如墨,侧脸如削,神色眼眸亮如星辰,比起眼前的慕迟更是胜了几分单薄与清气。
却也不曾想到,那慕迟与白司离也有关系的,忽然记起慕迟曾说至今为止只有一人与他同饮棋逢对手,想必也是白司离了吧。
慕迟认真看他,“我慕迟酒仙何时是这样的人。”
“说笑说笑。”白司离摸了摸鼻子,“唔,只是我这梨花殇不比其他仙酒,你晓得,若是凡人一杯即醉。”
“如若不然,我又来找你做什么。”他讪讪道,“你可想好了,若是你今日不给我,白华天尊或许有朝一日会知道些你与梵天池尽头那位仙姑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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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腊月煮酒()
白司离一愣,随即脸变得很臭。 他一扬衣袖,掌心便赫然隐现出一坛酒来。
“拿去拿去,我本就与她没什么。”
“哦。”慕迟自然地接过,“那便是没什么。”
白司离黯然叹了一口气,“再过两个季节霜迟花就要开了,你早日酿的缠梦便回来罢,人间走了一趟可比之前要烦人的多。”
慕迟手捧仙酒,弯起好看的嘴角,“司星上仙说的是,小仙早日酿的缠梦再与上仙来个不醉不归。”
“一言为定”
原来那梨花殇白司离在千年前便已酿制。是采摘哪里的梨花,竟是酿的一杯即醉,仿佛在唇齿间勾起所有刻骨铭心的回忆。
原来那慕迟真身是九重天的酒仙,下界到凡世不过是渡他的劫,待他摘取霜迟花酿的缠梦之日,便是他重归仙界之时。
果然,一切因果早已注定。那素禾又算什么?他们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恍若飞蛾扑火,流尽了她一生的眼泪。
值,亦或不值。
?
鹅毛大雪,人间苍茫。一片银白,转眼已是腊月十分。
纷飞的雪花恍若大片被风拂过的芦苇海,洋洋洒洒,密密散落。仿佛全部落尽眼中,仿佛永不逝去,掩埋繁华或是污垢,洁白的毫无一点瑕疵。
不敢伸手触碰,不忍心去亵渎它的一点神圣。
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分外澄净,鼻翼间若有若无的红梅香,放眼望去,那如血般鲜红的点点修饰仿佛才配得上此情此景。
又到了酿制白冷月的季节,却不知再等下一季,举杯同饮的又是何人。
用不了多时,霜迟花就要开了。
矮桌上的热酒开始发出“咕噜噜”的声响,男子将望雪的目光收回,拢了拢身上的白色狐裘,他从衣袖间探出修长的手指,随手拈起桌上的素布,将素布覆在酒壶的手把上,小心地提起来。他顿了顿,又举目看了一眼门庭的方向,睫毛轻合眼睑,他转过身。
“还未过午时,酒也才煮好,为何又忙着收起来了。”
他挺拔的脊背稍稍一愣,没有转身,垂下眸子,嘴唇微动,“我以为这么冷的天,还在飘雪。你不会来了。”
“为何不,你在等我不是吗?”
“……的确。”
来的人是素禾。
她娇小的身子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她的身边是几簇傲然绽放的红梅,她披着厚厚的白色斗篷,露出光洁的额头。大大的眼睛嵌在巴掌大的脸上,眼尾处的朱砂与这白雪红梅相互辉映。
素禾淡淡一笑,飞快跑了过去。
她的白色斗篷上落满了白雪,来不及整理,摘下头上的羽帽,目光闪烁,“今日是什么酒,老远便闻到了它的香气,叫人怪馋的。”
慕迟回身勾了勾唇角,他将手中的酒壶重新放下,直起身子抬手仔细将素禾身上的雪花一一拂去,“今日是须臾,秋季始酿,因酿制时日与其他醇酒相比极短,我便为它取名须臾。”
素禾红了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慕迟收回手坐下,自顾自地先斟了一杯,合眼仰头而尽,他的脸上露出满足与喜悦的微笑,“味道真好啊,可惜不好贪杯。”
素禾随之挨着慕迟坐了下来,伸手拿起玉盅也开始为自己斟酒,不经意间抬眼,看到慕迟方才饮完酒的表情,一双迷人的眼睛桃花灼灼,一瞬间竟看的有些痴。
慕迟的目光终于回到素禾身上,他上下移动眼眸,不禁笑道,“宿河,我的脸上可是有什么,酒全洒桌上了。”
话音刚落,素禾一惊,才回过神来。她慌忙低头,手抖了一抖,脸一下子便红到了耳根,期期艾艾道,“不,我,我刚才想着一件事,想着便出了神。”
她说完话,仿佛忙着想掩饰什么,抬手就将杯中的酒倒进喉中,接着又想再斟一杯。
拿着酒壶的手忽然被摁住。慌乱地抬眼对上慕迟深邃的目光。
他皱皱眉,摇了摇头,“还记得那杯梨花殇吗?须臾比它更甚。你,今日只能饮一杯。”
第二杯,怕你就倒下了。
慕迟不等素禾回答,无视她一脸疑惑又不甘的神情,硬是将素禾手中的酒壶一把夺了过去,又替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接着第二杯,第三杯。
他的目光迷离,深深地看着身边的素禾,仿佛要将她看透。
素禾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总觉得今日的慕迟与往日不一样。
慕迟微微侧头,眼前的人身子小小的,乌黑的头发整齐利落地梳在脑后,她身上的白色斗篷一尘不染,就像身后的白雪一样。
“觉得方才的须臾味道如何?”
“喝的太急,没有仔细味。”
他定定地看了会她,移开目光,漫天飘落的白雪落尽他的眼眸里,“宿河,你我也算相识已久,你可知道,我千杯公子一向不交朋友。而你,算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
素禾微愣,雪飘得急,她觉得有些冷,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我原先以为你有很多朋友的,第一次见你也是在城中卖酒。”说到此处,她忽然笑了笑,眉眼弯弯,“你倒是与众不同,他人卖酒是为了生计,你却将它作为猜谜的奖赏。我也有问过那些猜中你谜语的姑娘们,她们却没一个人知道你的去向。”
“那你又如何知道的。”慕迟饶有兴趣,
素禾一滞,吱唔了好久,“我有一次在背后悄悄跟随你来了。”
慕迟轻笑,未语。
素禾觉得背后有些冒汗,方才还觉得冷,如今心下却紧张热了。她突然很怕慕迟再开口问她些什么,自己会不知如何作答。
“你看起来瘦瘦小小,经常饮酒对身子不好。”
素禾在心底长长呼出一口气,一本正经道,“我明白,我如今也不是日日都来寻你,你莫要看我长得这样,酒量也是惊人的。”
慕迟又重新将目光回到素禾身上,一副看出来了的表情,他挑了挑眉,“也不知真的假的。”
素禾心里觉得虚,便伸手去拿酒壶,却被慕迟死死按住怎么也拿不起来。
她无力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丝丝渴盼与祈求。慕迟似乎仍是无动于衷,他坚决地对着她摇摇头,“说过这次你只能喝一杯。”
素禾垂头丧气,“早知道方才就该细细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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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命运弄人()
慕迟出神地望着她在自己面前的每一个神情,到最后,只觉得心里不知为何像忽然升起一团火,目光竟隐隐露出有些痴迷的神态。
只觉得眼前的人,不管是微笑,失落,沮丧,不甘心,亦或是愣愣的样子都觉得特别有意思。
他不禁喃喃而语,“宿河,再过几日天山上的霜迟花就要开了,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好。”她随即一口应下,仿佛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说好。
慕迟忽然觉得心头有丝丝隐痛,他不再看她,抬手间又是几杯须臾。
等霜迟花酿好了缠梦,他就要走了,永永远远离开这个人间,离开她。
却似乎有什么东西是他想带也带不走了。
“慕迟。”恍惚间,有人唤他的名字,有那么一瞬觉得特别温柔,仿佛要滴出水来。“你很特别,特别的就像不曾是这里的人。”
慕迟怔在那里,半晌,忽然笑了笑。他眯起眼睛,用一只手撑住脑袋,“宿河,那么你呢,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们。”他顿了顿,忽然倾身上前,口吐幽香,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素禾的,从她的眼中看得到自己的影子。
慕迟的心忽然狂跳着,带着莫名的悸动,却不知所起,觉得那份感觉太过强烈,自己稍稍难以抑制便如数溃败。目光游离,最终落在她的眼尾处。
慕迟凝眉,将手探过来,指尖犹豫着,缓缓触到那点鲜红的朱砂,他明显感到眼前的人浑身便是一震。
他露出一丝邪魅的浅笑,“可是在哪见过。”
空气仿佛瞬间被冻结了,周围没有了一切声响,雪花落地没有声响,落满红梅没有声响,时间被什么静止着,这纷纷大雪又是为谁洋洒,红梅又是为谁而盛开。
素禾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的指尖温暖,温柔。就像触碰到自己心里,什么在抽芽开花,又是什么浇灌了名为爱情的种子。
一切只有素禾自己明白,当时的悸动与不知名的害怕。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话语哽在喉咙里面,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眼前的人晃了晃,眯了眯眼,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着,他终于蓦地倒在了矮桌上,深深合起了眼睛。
素禾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保持着方才的神情。鼻翼间似乎还萦绕着他嘴里的酒香,眼尾处的朱砂仍留存着他指尖的余温。
方才的一切都仿佛来的那样迅速,又那样不真实,她的大脑还未转回来,细细咀嚼他方才的话,只觉得心中一热,眼眶便也是这么骤然一热。
素禾动了动眸子,眼前的人如今或许是醉倒在矮桌上,他的一边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双目阖起,又密又长的睫毛深深覆住他的下眼睑,恍若刷粉的蝶翅。他的鼻梁高高的,接着是与红梅媲美的唇。
他长得真美,作为一个凡间男子竟看着像是来自九重天的谪仙。
“你可是醉了,亦或是睡了。不过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