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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既然说,那么她信。
白司离又握了握唐瑜的手,看了她一眼,这才放下她从容不迫地走开去,打开门,随即灌入令人窒息的寒风来,冷地直侵入唐瑜身后的肌骨。
她缓缓回过了身。
眼前的景象真的像所谓的人间末日一样,比琅琊山颠那一晚更叫人忘了现下何年何月。
至少唐瑜透过窗外,仓惶地放眼看着,竟生生退了一步,目光微动,混沌天地间,一片虚无。
仿佛只有满目风沙,一丁点的植被都埋入黄土,而在这虚妄的人间,视线所及处,只有一片月牙白的小小人影。
他的衣袍随风翻飞,恍若随时都要被带走一样,黑发如墨晕染,一时与月牙白衣失了分界线,而他就在那里,岿然不动,恍若神祗,恍若这末日的最后一道光。
现下所看到的景象,真的是霎那以前,暖阳升起,虽是荒凉却是所有植被都还在记忆里的花凉山吗?
两眼一闭,忽然头痛欲裂,顷刻间眼前一痛,仿佛看得到山下人间,堪比地狱,孤魂野鬼,嘶嘶哀嚎。
人与鬼已然没有了深刻的分界点,游走的,倒下的,哭喊的,黑风卷走所有静谧祥和,换来嗜血和黑暗。
唐瑜的眼睛猛然睁大,瞳仁骤缩,全部景象如数消失。
“不……”她喃喃的摇着头,喉咙像火烧一样,身子不知何时失了力气,倚靠着身后的桌子用手费力撑起,才没有让自己瘫倒下去。她皱紧了眉头,方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莫要告诉她,这是真的,人间此刻已然成了一片惨无人道的修罗场。
后背湿了一片,目光无措地颤抖,唐瑜微微喘气,方才那一刻,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不甘为困挣扎着要跑出来,让她现下回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公子……”唐瑜努力让自己站的稳了,这个时候他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即便末日也要带上她一起面对。
桌上才煮沸的茶开始渐渐凉却,白司离喝过的茶盏,还留有一半,他给她的家产收在一处,红梅仍旧在角落吐着幽香。
唐瑜一步一步走到门口,霎那迎面而来的阴风就像饥饿的猛兽,瞬间掀起她如墨长发,席卷地自己体无完肤。与此同时,声声哀怨嘶嚎如数贯耳,就像地狱冤魂又像是妖魔界的怨灵猖兽,那一晃神,唐瑜甚至都还未反应过来。
哀怨的嘶嚎声不绝于耳,每一声仿佛夹杂着无尽的撕裂与怨恨,让人承受不住地惧怕,禁不了那阵阵歇斯底里,唐瑜捂紧了耳朵。
阴风刮在脸上如刀,却不见血,让人真不开眼睛。她的眉头拧成‘川’字,望眼欲穿,差一些却步,无法再向前。
前方灰暗混沌中一点月牙白色,就如希望之光,白司离的脊背在这一刻就像谁人都无法逾越的城墙,而她不甘被狠心拦截在外。
唐瑜眼神蓦然一凛,咬紧下唇,双手慢慢从耳朵上放下去,她挺起身子,缓慢而又从容地向他走去。
?
微微扬起头再一次仰望苍穹,竟是这般鬼样子……
白司离淡漠地站在空无一人的地方,仿佛天地唯独他一个人,眼中微湿弥漫起点点悲悯来,就像佛祖俯瞰苦难的苍生。
眼睁睁看着本是白天却霎那黑夜,星辰陨落,人间苦难了……
一颗颗陨落的星子是他的眼泪,像苍天的眼泪。
狂风席卷,撕裂在自己身上却毫无知觉,直到眼睛望着无尽的黑洞开始发张发酸,眉间的朱红印记像血一样。
失了法力的他无能为力,失了结界的花凉山再无往日宁静。
白司离攥紧了拳头。
手上忽而传来软软暖暖的触感,白司离一愣,终于一点一点收回目光回过头去。
唐瑜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小手握着自己攥紧的手,她皱紧的眉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缓缓舒展。
“让我在你身边,我才不会觉得害怕。”
白司离久久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话音末尾消失在席卷的风中。杏色衣裙是当初在青丘之时晚清生辰那日,他买给她的。
勾起唇角,缓缓松开手,将她搂紧在自己的怀中。
“天好像要塌下来了。”怀里的人将脸埋进白司离坚实的胸口,嗫嚅道。
月牙白衣的男子一声叹息,“别怕,就算天真的塌下来,我也帮你顶着。”
唐瑜心中一动,微微抬起眼眸,他的下巴恍若雕刻,一头墨发在身后一丝一丝的吹散开来,而半空中四处逃窜的恶灵无头无脑凄厉嘶喊,仿佛在疯狂寻找一个安身之处。
唐瑜只记得在当初的焚仙崖下谁人渡我三道中,看到漂浮的亦是这样无形却发出嘶喊的东西。
那一刻忽然脑子里闪过方才一个人在屋里出现的修罗场面。
唐瑜的声音不稳,“莫不是人间一场浩劫,天空中漂浮嘶喊的都是些什么,也不知道山下的人……怎么样了。”
“人间浩劫……”白司离喃喃地重复着唐瑜方才的话,“恐怕是吧,如今却还好只是一时的。”
“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到底出什么事了?”
半晌没有听到上面的回话,唐瑜以为白司离没有听见,正想从他怀里探出头来。
白司离却忽然间抱的自己更紧了,“阿瑜,我问你。”他的声音飘渺的那样不真实,“我之前一直忘了问你,琅琊山颠那一战,水神之女晚清仙子是不是过世了,那么……暮赤君呢?”
楚长歌,他终于要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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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〇一章 承诺之重()
想想楚长歌真的是命中的克星啊,原来一切自他缘起,春香院的第一次遇见就开始打开唐瑜的世界,接着是蓬莱岛第二次意外相逢,后来又是花凉山的不速之客,三言两语将自己诱拐下山。 w w wnbsp;。 。 c o m
想来自己也是有错的,若不是那一次心血来潮真的听了楚长歌的劝跟着他下山去,那么她与白司离也不会走到今日这样的地步,或许就在花凉山安稳过完一生。
那么自然而然不会遇见凤息,遇见梦姬,遇见纤云,遇见好久不见的逝雪深。
所有痛苦与悲剧都不会发生,自然,他的晚清也不会死。
而这一切终将回不到过去了。
当初在焚仙崖下他夺取了自己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紫神玉,那一刻真是恨透了他。
唐瑜的心蓦然就冷了下去,听到那个名字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让她回忆起了最不想记起的往事,半晌没有回话。
“阿瑜……”
白司离又在耳边轻轻唤了她一声,这个时候周围的风开始渐渐息了下去,连沙子都不再猖狂袭来。
就像白司离方才所说,人间浩劫幸而如今只是一时的,只是阴霾与黑暗散去缓慢,现下周围竟是一片寂静,让人发慌。
“长歌……”唐瑜的手心全是冷汗,觉得此刻自己的喉咙仿佛含着一茬碎冰,说几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听白华天尊说,他带走了晚清最后一缕魂魄,没有人找得到他。”
白司离静静听着,唐瑜抬起头,发现并看不真切他的表情,耳边的嘶喊声也渐渐地开始消失……
“带走了仅剩的魂魄吗?”白司离喃喃的,眉头没有舒展半分,即使现下周围风沙已然平息,世界开始呈现它原有的相貌。
“方才那一瞬天地失常,黑云吞日,万千妖魔涌入人间,带起含冤不甘趋于轮回的鬼魂,反常血性,让人界与鬼界差点失了界限。”白司离想想都觉得仍旧心有余悸,低头看怀里的人,就是因为如此才让她好好待在屋子里,她体内的血本就和他人不一样,“那些妖魔本是千年前仙鬼一役之后,被黄泉鞭镇压在南海之巅的伏魔殿,自身带着愤恨和不灭的煞气,无时无刻不想着挣脱禁锢,卷土重来。可如今真被她们等来了这一日,就在刚刚黄泉鞭被盗了。”
白司离微微吐出一口气,“上古四大神器之一被盗,妖魔溃散,迫不及待四处逃乱,寻找新的栖息之地。”风沙已息,嘶喊之声也缓缓散去,抬眼望了望黑云逐步消散的天空,又一点一点开始恢复澈明,看起来仿佛是守得云开。
可是白司离心里知道,这不过是一场盛大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妖魔在逃乱的过程中让人间受到天劫之灾,可却只维持短短一瞬,因为它们心里很清楚,目前最重要的是修养灵犀,养精蓄锐。”他的声音不稳,“等一旦它们做足了准备,那么恐怕在不久的年岁又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了。”
唐瑜静静听着白司离缓慢而又不失力度地陈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胸口内的心脏剧烈地狂跳着。
她的眼眸颤抖,想起白司离说的前言后语,“你的意思是……”她顿了顿,松开他的怀抱,对上琥珀色的瞳仁,继而摇了摇头,“他盗取神器有什么用?黄泉鞭难道能救晚清吗?”
说完竟不知为何热泪盈眶,难道一颗紫神玉还不够?在楚长歌眼里还不够牺牲白司离让他的晚清活过来?
白司离蓦然皱紧了眉头,紧紧盯着她,“阿瑜,你在说什么?”
唐瑜生生一愣,不自觉往后一退。
黑云散去,花凉山逐渐呈现出来原有的样貌,仿佛灾难已经平息,岁月还如往日,风平浪静。
“我不明白……”
“我也只是猜测……”白司离上前一步,天光映射下来,如数铺展开,女子的眼里一片闪烁,
“手中若有神器,想要什么都有了大半的胜算,包括让昔日之人起死回生。”
他的身影已完全从暗中显现出来,月牙白衣,如墨黑发,眉间的朱红印记仿佛象征着什么一样,他的眼中渐渐散去那一晃而过的悲悯之态,恍若之前只是一眼幻觉。
当下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子,琥珀色的瞳仁之中再无其他。
“我再也不想去管其他人了。”唐瑜吸了吸鼻子,“再也不管谁留谁走,我只想要一个你。”唐瑜伸出手来,本来想去捉眼前男子的袖子,手指却微微一偏,歪打正着地牵住了他腰间那一枚青玉扇坠。
粗制劣造他却长期随身且带,从未舍弃。
白司离终于微微一笑,“你早该有这样的觉悟就好了。”他叹息一声,扣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这个时候阳光正巧从云层里头钻出来,点点光芒为唐瑜整个人镶上了一层金边。
白司离不由看的有些发怔,“这个世上,只有我宠着你就够了。”
唐瑜一把扑进白司离的怀里,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却浸湿一片,她的声音微微哽咽,“你不可以不要我。”
白司离蹙着眉勾起唇角,薄唇微掀,做出了他认为这辈子最重的承诺。
“生在一处,死也在一处。”
只是那个时候连白司离都没有料到,短短一瞬的人间浩劫除了是将来天界大劫的征兆,更是老天对于他和唐瑜的警示。
冥冥中,似乎早就算好了有这样的一天,趁着妖魔遁逃,四大神器之黄泉鞭失窃,宣告所有相守的终结。
如若不然,为何明明白日星子会莫名陨落,星子陨落究竟是他的眼泪还是老天爷的眼泪。
银河苍茫,天下只有白司离看得到,那个时候他忽然想起百年前自己在佛祖面前长跪不起,只为他睁一次眼眸,告诉他。
阿霓去了哪里……
命运没有让他多想一会儿,或许他多想一会儿就会悟出一些什么,就不会有往后一次又一次的误会与错过。
因为,那个时候唐瑜走了过来,切断他所有的思绪,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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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〇二章 花凉大雪()
唐瑜手执白棋,微微蹙着眉,另一只手撑在棋盘上,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下巴。
房间周围燃着她比较喜欢的檀香,从中还隐隐夹杂着红梅吐出的幽幽气息。
也不知这盘棋下了有多久,白司离始终一声不吭,不动声色地双手环于胸前,悠然自得地靠在懒椅上,微微阖目,耐心地等着她。
她若是好了,自会叫他,这颗子得落在何处,是要叫她好好想想。
唐瑜的眼睛紧紧盯着眼下的棋盘局势,心里想着,之前和凤息对弈的时候,只要自己全神贯注一些,他最后都会被自己拿下,例无虚发。
难道是多久不与白司离下棋了,他的棋艺还增长了不成。
偷偷抬眼瞄了一眼跟前人,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实在叫人恨得牙痒痒。
唐瑜心中偷笑一声,另一只托着下巴的手缓缓移过去,指尖一点一点触到棋盘上白司离的那一颗关键黑子。
“别闹。”
一声清冽的声音划破寂静,唐瑜的手登时一抖,立马缩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