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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娘子不敢和他争辩,见自家男人也不言语,呆呆地望着桌上油灯出神,她呐呐道:“那你现在,打算怎办?”
乔得鲁沉思良久,才喃喃道:“这申春堂构,还是要去走上一趟,万一找着什么线索呢?”
--------------水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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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1646章 申春堂构()
乔家娘子喜道:“正是!”能帮上丈夫的忙,她自然高兴。她又郁忿道,“外面各个州郡兵荒马乱,死了多少人都不管,饶平城就被妖怪作乱弄死了三四人,城主老爷就揪着你不放,好生不公。”
乔得鲁斜睨着她:“你的意思,是希望饶平城也那般混乱喽?”
乔家娘子连连摆手:“不,不,自然是风调雨顺最好。”
乔得鲁冷笑道:“这要真是妖怪作乱就好了,天底下的府衙都是这样办事的:人力不可破除的案子,最后只有封案装袋,等着咱头顶上的仙宗接手来办。仙宗若不来办,十有八、九最后就变无头公案。”
乔家娘子巴巴道:“对呀,这明明就是妖怪犯案……”
乔得鲁打断她的话道:“妖怪犯案?你哪只眼睛看到是妖怪作案了?外头乡夫俚妇说是妖精吃人,你也跟着就信。哈,根据饶平律规,就算真是妖怪下的手,我也得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不是凡人所为。否则,府衙的板子我是不得不领。”
说到这里,他也不知触了哪根心弦,突然长叹一声:“嘿嘿,凡人生来便是要受罪、吃苦、顶缸,干这些无人愿做的活计。想要得个逍遥自在,还是得有大本事,像那些高来高去的神仙,才可以渺视人间的权势。”一抬眼望见妻子满面茫然,情知这番话又是对牛弹琴,不由得好生无趣。
乔家娘子被他一顿抢白,心里委屈又辩驳不得,好一会儿才引开话题道:“话说回来,这年份真有些古怪。咱城外西南方向那条商道,原本不是挺热闹嘛,最近却总出事,时常就有商队的伙计走到那里无缘无故地发疯,不是挥刀砍人就是把货物都丢到山底下去了,请了几个天师去看,都没看出什么名目来;另外,今年二月的惊蛰节气,雷也打了,雨也下了,正该是一年丰登才对,怎地后面居然就大旱了。饶平城靠水吃水还不觉得,附近四、五个县城缺水缺得厉害,庄稼都长不好。”缺雨水,庄稼长不好,农事不利,粮食就要涨价,对乔家这样的平常人家来说,开销又要增加。
乔得鲁嘴里嗤了一声:“你一个妇道人家,倒是心忧天下。不早了,睡罢,明儿我去求师爷陪我走一趟申春堂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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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乔得鲁整装出去办了些事儿,才到城主府里求了章师爷。这位师爷是个鳏夫,独身一人,又和乔得鲁一样喜欢喝酒,所以两人走得很近,在府中也时常照拂他。
后者听他说完苗老二的事儿,即去面谒城主,许久才回来对他道:“城主大人有言,这事儿也许能托申春堂构的主人帮个忙。我可以随你走一遭儿,但对人家要客气些,再客气些儿!”
乔得鲁当然应下。饶平城不大,两人很快就赶到申春堂构外。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申春堂构的朱红大门却是紧紧关闭,只有阵阵鸟鸣自里面传了出来。
乔得鲁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样高门大户的正门是很少开启的。他走到边上的侧门,轻轻敲了敲。
无人应答。
两人等了一会儿,未果。乔得鲁只得拉起了门环,重重敲击。章师爷嫌他鲁莽,待要阻止,门板“砰砰砰”被他砸响了三次。
稍顷,里面才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随后侧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个弯腰佝背的老门头,瞪着昏花老眼望着他俩,声音大得像打雷:“你们……找谁?”
这老头子看起来不得有七、八十岁了。乔得鲁道:“这位是城主府的章师爷,我是饶平城的捕头乔得鲁,想找这里的主人问些情况。”
哪知这老头耳背得厉害,乔得鲁不得已将这话大声又吼了一遍,这老头吓了一跳,赶紧竖起中指遮在嘴唇前,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嘘!莫要喧哗,此地主人喜静!要是扰了主人,小老儿可吃罪不起!”
两人:“……”他自个儿耳背,因此声若洪钟,自己不知道么?何况这里不过是门房,离申春堂构的主体还远着呢,这里的主人是属兔子的吗,耳朵有那么灵敏?
这老头子喊了个小厮过来:“带两位爷去承平楼。”
这小厮就灵活极了,引着两人一路往里走。水磨方砖两侧草木扶疏,剪裁得十分精致周到,随处可见参天的古木,枝繁叶茂,无数攀援植物榜在树身上,开出了柔弱的小花。
他们走过的园子,一片姹紫嫣红,说不尽有多少植物在这里争奇斗艳,枝头也有鸟儿婉转高歌。一阵风儿吹来,飞花衔香而至。
乔得鲁走了一会儿道:“这里好生古怪。”
章师爷深表赞同:“如今已经入秋,这园子当中竟然见不着一片黄叶!你看那塘中的莲花开得正欢,竟像是盛夏。”
的确,这里的植物看起来实在蓬勃,哪有一点点秋天凋零的气息,处处欣欣向荣。雍和州就算位于南赡部洲中部,号称小天府,这个时候也是秋风卷落叶,大地渐渐枯零,哪像这园子不知寒暑?
曲径通幽。越往里走,草木越发繁茂,路上却连半个仆役的影子都没有,两人行在这越发幽暗的林中,忍不住后背都沁出了微微凉意。
草木太旺盛的地方,也实在有些阴森啊。
又走了少顷,才到一座门楼前。从这里面进去就是承平楼了,只见两边大屋相连,依山而上,层层叠叠,极见气势。正中一套影壁绘的是百鸟朝凤图,再往后走,先到一处大殿,再穿过一道半月形的拱门,后面才是一栋三层的精美楼阁,屋脊上镇着精美的琉璃狮子,飞檐底下挂着黄铜风铃。
乔得鲁看了屋檐一眼就笑道:“这几尊琉璃狮子必定是后加上去的,否则早被苗老二那败家东西挖了去卖钱。”
小厮对着他笑嘻嘻。
乔得鲁看他一眼,有心试探:“这里其他人呢?”
------------水云有话说-------------
本章2000字,为日常更新,下一次更新于12点之前放出来。因为很早就安排了自动发布,所以和氏璧加更放在中午的更新一起出……(未完待续。)
第1647章 女主人(含加更)()
他们这一路走来,倒是见着了两个仆役,却是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人。
这园子又大又空旷,有什么人可惊?
小厮朝远处指了指:“不在这里。”领着两人走近阁楼,结果不待他敲门,黑色的门板已经吱呀一声开了。
门后无人。这小厮却像是见怪不怪,回头笑道:“咦,看来主人已经醒了呢,你们运气真好。”
醒了?莫不是这里的主人成天蒙头大睡?要知道再有半个时辰就到饭点儿了,太阳都快走到天顶正中,申春堂构的新主人居然是如此嗜睡的么?
小厮去传报了,乔得鲁四下望了望道:“我听说仙人们都不必睡觉,这里的主人却这般嗜睡。”
这时,有仆役送了两盏热茶上来。
茶盏的杯壁作天青色,烧得其薄如纸,指甲轻磕于其上,有风铃般的清响。乔得鲁就算再没有眼力价,也知道这瓷器必然贵重。茶汤清冽,不像时人喜欢在其中加入胡椒粉、薄荷等物,汲一口沁人心脾,似乎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
章师爷怔了怔,赶紧又品了一口,这才压低了音量:“这是灵茶!只有仙人们才能品赏的灵茶!我有幸在城主大人府上喝过一盏,味道却没有这样清香。”
能拿出这样的好物招待两个凡客,这申春堂构主人的身份,还用再说吗?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坐立不安。
这个时候,门厅后面走过来两人。
严格来说,是一名清秀婢女推着一架轮椅滑了过来。两人这才注意到,这园子里所有门槛都被拆掉了,想必就是为了主人进出方便。
轮椅上坐着的,自然就是整个申春堂构的主人了。
乔家娘子说得,这的确是个女人,并且真是很好看。瓜子小脸不到巴掌大,黛眉弯弯、容色姣姣,当真叫做“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尤其一双墨玉般的眼睛望过来,就像含着一汪春水,顾盼流转之间,似多情,似狡黠,又似有无穷笑意,可要是凝望进去,那就是两口无底深潭,能让人无知无觉地溺在其中。
一回眸就道尽风情。
这一双好眼就算长在泥人身上,也能令它平添十分风姿,何况是这么娇柔纤弱的一个姑娘家?
章师爷轻轻用胳膊肘撞了撞乔得鲁,后者才如梦初醒,暗暗道了声“好厉害”。他有公门气运护体,浑身带有不可见的威煞,魑魅魍魉不得近其身、惑其人,偏偏见到这女子第一眼居然就着相,心里不由得吃惊:这莫不是狐妖变的罢,并且段数还很高?就听女主人道:“我这庄子鲜少有客造访,下人们都疏怠了,两位可莫要见怪。”
她的音质清脆,仿佛方才檐下轻摇的风铃,偏偏字里行间又带着奇特的慵懒,似乎刚刚睡醒,撩得人心里痒痒。
章师爷忙不迭开口,将城中发生的案件来龙去脉说了,用词极是客气,末了道:“有人见着第三名死者苗允新,在死前当晚翻越申春堂构的后山,往这里来了。我与乔班头来此,就是想请、请”斟酌了一下道,“要怎么称呼您?”
女主人微笑,颊上有浅浅梨涡:“我姓宁。”
章师爷赶紧道:“宁……姑娘。”女主人身着鹅黄暗纹缠丝绣半袖禙子,里面是浅白色中衣,梳的飞凤髻,单从面貌来看甚是稚美,也瞧不出许了人没,不过修仙者的外貌和年龄往往并不相符,所以他保险起见,还是称了声姑娘。把女子唤得年轻些,总不会有错的,“请教宁姑娘,昨晚这里可是有人见着苗老二偷偷进来?”
乔得鲁顺着他的话,递了一张苗老二的画像上去,在女主人面前展开。后者看了两眼,望了望身后的侍女:“弱萍?”
弱萍应了声“是”,上前端详,随即抬头道:“昨晚他打算从庄子靠后山的西墙潜入。那墙上原本有处破损,我们搬来之后就补好了。这个”她指了指画像中人,“这个姓苗的好像原本身形就不太灵便,搬了两块大石垫脚,不想蹬上去的时候崴了左足,站都站不太稳,在墙根底下骂了几句,怏怏而返。”
她这么娓娓道来,仿若亲见,乔、章二人都听得目瞪口呆,乔得鲁忍不住道:“这位姑娘深更半夜还蹲在墙根么,否则怎能说得这样头头是道?”一时忘了眼前人是谁,话已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弱萍瞟了他一眼:“胡扯,你也不想想我们是什么人。这园子里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事,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她也是个妖怪,又跟在女主人身边多年,对这些凡人就有些言语间的傲气。她指了指章师爷,“你对花粉过|敏,因此过来的路上打了六个喷嚏。”
章师爷怔了一怔,不禁摸摸鼻子。他知道自家毛病,一向远离花丛,若说人家是从他通红的鼻子推断出他有过|敏症,却又怎么能说出准确的数字呢?更要命的是,他现在仔细数了数,好像的确是打过了六个喷嚏。
弱萍纤指移向乔得鲁:“至于你,方才路过仙覃林的时候,顺手摘了一朵灵芝放在袖子里了,药效有七十年份。”
三人目光一齐移向乔得鲁,后者吓了一跳,面皮胀得通红,果然从袖子里抖出一朵灵芝道:“抱歉,我只是看它长得可爱,没料到居然是上了年份的贵重药材!”
他二人记得明白,方才一路走来,除了小厮之外并无旁人跟随了。并且那小厮一直走在前头领路,除非他脑后长了眼睛,否则不可能看得这样清楚。
仙家的手段,果然莫测高深。这侍女一番话,似乎就佐证了她果然对这园子内的动静了若指掌。
章师爷恨铁不成钢:“你啊!”赶紧转身对女主人,正要道歉,后者已摆了摆手,爽快道:“无妨,这朵灵芝送给乔班头就是。”伸指轻轻掩了口,“两位若没有别的事,我甚是困乏,恕不能久陪了。”
这明摆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