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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运起目力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这其实是一头雌鱼在前头奔游，它的体光相对黯淡，后面有四五只小鱼紧追不舍。它们游了两圈，像是考验过耐力之后，雌鱼返身回来，用触须点了点其中一只雄鱼，这就是选定配偶了，其他鱼儿只得怏怏离开。宁小闲注意到，那头幸运儿身上发出来的蓝光最亮。
果然长天没有说错，这些生物冒着生命危险发出越来越灿烂的光芒，其实是为了寻找配偶，繁衍自己的种群。若说有什么本能还能凌驾于求生之上，那也只有繁衍了。
宁小闲不禁红了脸，她和长天才刚刚大婚，他就带她到这地方来，好生应景。不过这地方虽是美轮美奂，却就称得上天下第一么？以长天的眼界而言，不应该呢。
长天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捏了捏她的手道：“非也，这一幕只是凑巧。上回我进来，见着的可不是这般景象。”
这地方的景致和内容，居然会变幻？宁小闲偏头看着他，果然这家伙接下去：“那时黄沙漫天，血染疆场，乃是上古之战当中的景象。”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次进来会见着什么景致，却为什么将这里当作了天下第一？
“驾！快游。”小闲从后头揽着他的脖子，伏在他的宽背上，督促他快些往前移动，一边道，“这地方到底什么来头？”
这丫头是登鼻子上脸了。没关系，回头就能收拾她。长天笑了笑，也不着恼：“这是南赡部洲的禁地之一，太虚幻境。”
她惊得睁大眼：“禁地长这般纯良无害的模样？”她经历过的其他禁地，巴蛇山脉是人类免进不用说了，那里的森林如同一个整体，不受隐流欢迎的人走进去就变作龙潭虎穴，死法都能千奇百怪；无尽海眼虽然孕｜育了生命之水，却连真仙都过不去关卡，会被生生磨作肉泥；天雷绝狱就更不用说了，比天劫还要强大的雷击真没几个人能扛得下，中央的雷池连言先生这等神境也不敢跨入一步。
怎地这太虚幻境看起来没有半分危险？
长天反手在她小pp上一拍，笑骂道：“怎么，你又想历千难万阻？”
“不想。只不知道它为何能顶着禁地的美名。”南赡部洲最有名的六大禁地，太虚幻境并不在其中。唔，等下，它既然叫作“幻境”，那么……
“自天地初开至今亿万载，这当中生死繁衍不知几多，就连神境也曾经殒落过了。”听到长天开启故事模式，她暂停思绪，“其中有一尊神境就唤作太虚。”
听到这里，傻蛋也知道这处禁地和神境有关了。“他殒落的原因不明，但在他死后，身躯就化为了太虚幻境。其生前行踪诡秘，少有人知，死后这个埋骨之所也鲜有人光临。所以太虚幻境不属于六大禁地之一，甚至当世听闻它的人也很少。再者这地方飘忽不定，就算有心人想要寻找，却是终生也难遇上。”
“这鬼地方居然还长脚能跑？”其实她倒没多大惊奇，归墟的海眼也是四处飘荡，在几个大洋之间穿梭。
“我第一回进入乃是九月末，入口就在方才大树底下的泉眼里。第二回再寻来，那里只有茂盛林木，因此知道它常随季节变化而来去，唯在秋季才将开口置在这片山林当中。”长天答道，“偶然也听人提起误入太虚幻境之事，不过那进门儿的方式与我截然不同，显然这地方的进入方式也时常变幻。”
“你莫觉得这里只是观光游览的圣地。太虚幻境当**有大境一十二处，小境三十六处，每三个时辰所有境景都会变幻，毫无规律可循。这里的场景或许轮回，但皆是太虚生前的记忆所化。误入太虚幻境的，其实从古至今不晓得有多少人，但能走出来的寥寥无几。多数闯入者要么死在无尽的幻境之中，要么被这里面的东西打死。”
她吃了一惊：“这里的东西能打死人？”
“怎不能？”这时上方略微见了点光，长天游过去，顺着一个巨大的坑洞往上走，“你方才不是亲手抓了怪物进神魔狱？”
“是呢，这里不是太虚所化的幻境么？”她有点后知后觉，一定是因为大婚的关系。
“太虚的真身，其实是一头蜃妖。这种生物要成神特别不易，可是一旦晋入神境，其虚实变幻的天赋神通就能让其他同阶大能都觉头疼，因此谁也不愿轻易招惹他。”
“虚实变幻？”
“不错。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低阶蜃妖的幻境本为泡影，可是到了太虚这个等阶，就已经掌握了由实入虚、由虚返实的本事，因此在这太虚幻境中，你看到的东西是真是假，实难作数。或许这里面还有些幻境是他自己亲历过的、惊天动地的战斗，若是轮回到这种幻境里，你觉得外来者还有生还的机会吗？即使是我当日误闯，也好运地没有碰到这些。”
“……恐怕很难活着回去了罢？”连神境参与的战斗，离天崩地裂也相差无几了，像她这样的修仙者被搅入其中，的确只有死路一条。她眨了眨眼，突然想起来，“对了，你当初怎会掉入泉眼？”他说“幸好”，那么这大概是他晋为神境之前的往事了，否则就能像现在这样将禁地当通途走。
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们已经走入了下一个幻境。
骤见这一幕天地，宁小闲一时怔忡，好半天才艰难吐字：“这、这莫非是……”
长天眼中也闪过一抹讶色。他一字一句道：“是，这里是你的世界。”
眼前大江滔滔，就连奔腾不休的流水都令她倍感亲切，这种感觉如羚羊挂角，不知其所从何来，然而她只消看上一眼就能断定，这必然就是她原本的世界，这里是地球！
－－－－－水云有话说－－
第十一更送上。下一更，大概在20点送上吧。
（未完待续。）
第1958章 开坛作法（）
没有理由，不需要要问原因，她就是知道。那一种魂牵梦萦的感觉，她绝不会错认。
也不知道出神多久，脸上微有湿意，她才惊觉自己已然掉泪。
那是她的故土，她离开之后做梦都想着要回去。
宁小闲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脑海里激荡不休的千百个念头都一齐压了下去，指着眼前的大江道：“这江唤作扬子江。”这便是华夏的第一大江，历来有“汇百川而入海，历万古以扬波”的赞誉。奔涌不息的江水带着泥砂俱下，自西向东。
他们所立之处，恰在岸边。回首望去，附近的树林全被砍倒，三十里外反倒立起了大营，那里面人头攒动，人影幢幢，至少有十万之师！长天带着她扶摇直上万里高空，再俯瞰下来，才见江北也建有营地，那人数规模，又比江南大营多出来不知多少倍。最关键的是，两军军容整肃，守卫森严。当然，这两边可见的往来将士都是凡人。
可是看过了两方大营中迎风猎猎作响的旗帜，宁小闲依旧是忍不住惊呼一声：“原来是这里！原来是这一场战役！”
在华夏，但凡是完成过义务教育的人，都曾从书本中读过这段历史，读过接下来即将上演的这一场旷世大战。这是个群雄并起、逐鹿中原的时代，不知发生过多少次拼死搏杀，可是这一场战斗却直接载入史册，后人历代评说。
千古一计，名垂青史！
当然，眼下这两支军队还没有打起来。宁小闲看着两方大军，遥想坐镇其中那一个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觉心潮澎湃。长天却放开了她的手：“这里灵气稀薄。”
她唤出长剑载住自己，发现果然加倍吃力。天地间游移的灵气非常微薄，她能借用的不过零星，驭剑所需多数灵力都从己出，这比在南赡部洲御空要吃力数倍。
然而对宁小闲来说，这却是又一个重要发现：
“原来我的故乡，在千多年前还是有灵气的。”她喃喃道，可是后来为什么又没有了呢？她十六岁之前一直生长在华夏，从未感受到灵气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太虚的记忆中出现过这一幕，说明他在殒落之前曾经到过华夏。
对神境来说，虚空旅行并不是难事，只要舍得亏耗神力。太虚这一生也许极其漫长，见识过的风土人物，旁人根本无法想象。可是反过来说，他能化入幻境中的记忆可谓无重多数，为什么别的不选，偏偏选取了华夏古代的这一幕？这其中，必然有引他注目之事发生。
两人站在万米高空，地上的凡人没有鹰隼般的锐目，根本无法发现头顶上有这么两个人；他们俯视全局，却是一览无余。
这个时候，大江南部的军营里突然清出一片空地，有士兵搬了香案过来，然后点上蜡烛、先祭了三牲五常，随后人群分开，给一名长髯文士让路。
他身着鹅黄色天师袍服，衣裳上还绘着八卦相图，进来之后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坛作法。
这人先将自己带来的桃木剑用无根水清洗了三遍，又点上一点红油，以白巾轻轻擦拭，那动作仿佛捧的是价值连城的宝瓷。随后，他才喃喃念动咒诀，披头散发地舞了一阵，才自案上取了一摞符纸抛向空中。
符纸纷扬而落，他看也不看，一剑刺出，恰好就扎中了一张黄符。于是这文士收剑，朝着纸符上喷了一口酒水。
大略有嗤地一响，这符纸无火而自燃，围观众人立刻后退数步，面色紧张。
在这个尊祟鬼神的时代，这一手很了不得了。
法事既成，这文士也显出疲惫之色，扔了器具不管。余下物事自然有大头兵去收拾。
这一幕看似无稽，长天和宁小闲却都面色凝重。他们视力远超常人，在这般高空依旧不会遗漏底下的蛛丝马迹，于是立刻看出，这文士的那一番作法都是假的，不过是胡乱舞剑，甚至符纸自燃的招数也不过是添加了些磷罢了。
却有一样东西是真的：
那柄桃木剑。
这文士舞剑快而无章法，旁人目光都被剑尖吸引了，唯独天上的两人却看出，他念完诀之后，桃木剑的剑锷上就有一个印记渐渐亮起。
那淡绿色的光芒十分微弱，就如夏夜里的萤火虫，加上他舞得飞快，在光天化日之下几乎无人能够注意。
这印记是篆刻上去的，图形看起来简直像抽象派作品，只有些古怪的线条。并且作法结束以后，文士即收剑入袖，将这印记挡了去。
长天和宁小闲却是一起动容。桃木剑散逸出来的那一点点力量虽然隐蔽，于他们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那就是乙木之力。
他二人动视力极佳，依旧是将这印记的形状看了个清楚。
长天低声道：“那印记是棵树。”
被他这么一点破，她也能勉强辨认出这或许是一棵树的形状，底下的细线代表根须，中间长而直的竖线大概就是树干了，上面杂乱的线条嘛，大概是树冠？
“没道理呀。”她喃喃道，“这印记连八卦之数都算不上，却能催令乙木之力生效？”她知道这段历史的走向，至少知道接下来大概会发生什么事，因此才特别惊异。
长天知道她返乡思切，也不催促。两人降下云端，找了个幽僻的风景绝佳之处休憩。
不久之后，天亮了。
大江上原本风和日丽、一视千里，哪知须顷之间忽然云遮雾缭，莫说看到对岸了，就是一丈开外的景致都被大雾隔绝，看不清楚。
宁小闲等的就是这一刻，当下精神一振：“来了。”
从高空看下去，江上的浓雾漫卷两岸，一片白茫茫真干净。
－－－水云有话说－－
第十二更送上。郑重声明，就算宁小闲本来的世界，也只是水云虚拟出来的平行现代世界，绝不是我们现实所生活的祖国。这里发生的故事，请勿和历史上的真实典故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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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9章 星海（）
不过这时候，江南大营里却派出几十艘船，船上扎满了草人，以长索将首尾相连，起锚向北岸敌军大营进发。
时至五更，船队已接近对方水寨。随后众船只头西尾东一字摆开，横于敌军寨前。船上兵员突然擂起震天战鼓，又有数十人一起呐喊，声势浩大。
对岸大营里的主将闻报，担心重雾迷江，遭到埋伏，不肯轻易出战，只好调动军中射手近万人，一齐向江中乱射，一时间，箭如飞蝗，纷纷射在江心船上的草把和布幔之上。待得草船这一面被射满，船队又命令船队头东尾西，靠近水寨，并加劲擂鼓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