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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娜仁迳直扑了过来。她身形矫健,动作轻盈而有爆发力,优美得如同雌豹。
同样致命得如同雌豹。
或许只用了一眨眼的十分之一时间,她欺到了啚炆面前,几乎和他面对面。
他口里最后一个“你”字还未吐出来,眼前黑影晃动,竟是蝎尾鞭如蛇头一般弹起,直直向他刺了过来。
一时之间,他周身各色光芒闪动,皆是护身法器开启了护主效果。
不过它们并没能给啚炆带来多少安全感,因为转瞬之间,伴随着哔哔剥剥的声响,防护罩纷纷爆开,竟然如同肥皂泡一般幻灭了。
七件防身至宝,居然被她一齐打爆。
娜仁的修为,竟然已经攀升到了这种地步!啚炆大骇,下意识地想驱动最称手的一件宝物。
可是怀空空如也。
他这才想起,四方天罗已经被他拿去对付娜仁,沉入了黑炉堡熔岩湖的最深处了。
父王交给他的最珍贵的保命法器,是被他自己亲手抛掉的。
现在,它再也护不住他的安全了。
可是天罗里面困着的人,怎么能逃出来?
除非……
在这一瞬间,啚炆灵台清明,连思维都变得空前灵活,一下恍然大悟。
他失去了最重要的防身利器,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只得全心全意地父亲求救。
自他出生以来,他还从未这样虔诚而绝望地祈祷过。那呼唤发自心灵深处,并且循着信仰的连接飞向未知的远方,企图惊动那个强大无的存在。
在啚炆降世的这二百多年间,父亲一直是他最强大的靠山、最可靠的倚仗。直到此时,他依旧相信父亲的力量能护持住他的安全。
可是“你”字还没出口,蝎尾突然聚拢一处,灵蛇一般从他嘴里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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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8章 杀了小的,出来老的()
应该说,他的祈祷还是得到了及时的回应,因为间不容发之际,他浑身突然泛起了乌光。 .更新最快在深沉的夜色中,这光芒虽然浅淡得几近于无,然而它的防护能力并不弱于四方天罗。
那是来自末的信仰之力,通过血脉的纽带传输到儿子身上,希望在千钧一发之际能保住独子性命。
然而就在此时,娜仁袖中突然窜出来一个细长的、蛇一样的影子,毫无花俏地一头撞在这层乌光上。后者连微颤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悄无声息地碎了。
失了防护,蝎尾鞭尖长驱直入,前进、后出,在后颅上盛开一朵血花,凄艳至极。
这一下如此凶猛,连他的魂魄都一齐击碎了。
王储殿下,卒。
击破了信仰之力护罩的黑影一触即收,又潜回娜仁袖中。在阴素棠的尖叫声中,娜仁回手一鞭打爆了白苛的脑袋,又望向她扬起鞭子。
阴素棠浑身血液都凉了,因此并未注意到白苛裂作两半的脑壳当中忽然有一缕黑烟冒出来,在雨夜的掩护下飞快飘进了娜仁的袖口里。
她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可是娜仁手上一顿,抬头一瞥,似是被某物惊动,居然放过了她,默不作声地返身往黑炉堡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的速度快极,几乎一闪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天地之间,似乎只有雨水连绵不绝。
阴素棠站在原地簌簌发抖,一时回不过神来。方才她还是沙度烈王储捧在手心里的未婚妻,结果不知道哪里钻出来这个疯婆子,举手投足间就将王储杀了。前后不过数秒,这荒山野岭之间只剩下她和几个侍女,身边则只剩下一个幕僚还活着,到现在张着嘴站在原地,显然吓得魂魄都险些没了。
就在这时,阴素棠眼前的空间突然扭曲,如受火焰炙烤。
紧接着传来一阵裂帛声,空气如同画布一般突然从中撕裂,阴素棠从中窥见了另一片天空,那里群星闪烁。
她虽然修为不高,但在父母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这是极高超的神术。
有神人撕裂空间,直接赶到了这里来!
她惊得转身就逃,可是才跨出一步,眼前就凭空冒出一个巨大的身影。
这人高达五丈(十六米),就算是小腿都比门板粗,出现得又很突兀,像是自来就生长在这里,只不过她自己一头撞上来而已。
遭遇连番变故,阴素棠早已叫不出声,这时呆呆往后走了两步,侍女赶紧抢到她挡着:“公主小心!”
新出现这人一低头,就望见了地上的尸首,不由得怒吼出声!
他的声音像极了负伤的野兽,坚硬如金石交鸣,直入云霄,至少也是数百里可闻。阴素棠站得离他太近,只觉得地面震颤、群山瑟瑟,似乎承受不起他的愤怒和悲伤。
这的确就是她从啸声中听出来的情绪,除此之外似乎还有懊悔、不甘、惊疑,种种难言。
眼前那两个侍女没再吭出一声就直直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这一声怒吼太过霸道,直接将她们震得心脉断碎、魂飞魄散,再也无人能救得。
阴素棠也被震得脸色发白,心头一阵气血翻涌,险些喷出血来。这些众人平日里想见一面都要费尽千辛万苦的大能,也不知道从哪里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她虽受了内伤,却没有步上侍女后尘。倒不是她修为有多高,毕竟她只是十六岁的蛮人少女。究其原因,乃是对方怒吼声刚刚响起的时候,她头顶就浮起了一支小小的金剑影像。
这只小剑看起来只有牙签那么长,悬在半空中还会慢慢打圈,可是从它身上焕出来的金光却令人感觉到温暖祥和,它笼罩着阴素棠全身。
毫无疑问,是这支小小的金剑护住了阴素棠,令她不至于被来人的暴怒震作齑粉。
而后,沉重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仿佛闷雷:“阴生崖的金敕剑!你是谁?又是谁杀了我儿!”
这小姑娘头上悬着的金剑,乃是摩诘天之王阴生崖的随身法器。显然这二者之间关系匪浅,但他虽处于暴怒之中,却一眼看出来阴素棠并非杀害的杀手,理由也是简单至极
她的修为太低,绝突破不了他加诸儿子身上的信仰之力的防护。
在他仿若雷的威势之下,阴素棠双腿都软了。幸好她陪伴在父亲身边多年,阴生崖也是不世出的大能,总算她对于神境的威严有些抵抗力,这时就用劲儿掐着自己手心,才能勉强答道:“我,我是摩诘天三公主,阴素棠!是我未婚夫,原本下月就要成婚,结果被沙度烈的娜仁所杀,就在刚刚!”
她不愧出身王室,虽然连遇变故,自身又是命悬一线,说起话来仍然口齿清晰,条理分明,两句话交代完了重点。从对方的威严、谈吐和话语,她如何听不出来,眼前这人就是堂堂沙度烈之主,特木罕末!
之死,那种椎心的痛苦终于将他从最深度的休眠中唤醒,跨越漫长的距离一步赶到了这里!
可他终究慢了一步。
娜仁?末很明显一愣,摇头道:“不可能!”娜仁对乌谬忠心耿耿,又怎么敢杀害特木罕的儿子,沙度烈的王储!
阴素棠微微冷笑:“怎么不可能,她逞凶不过瘾,还想挥鞭子杀我呢,多亏您来了!不信您检查的伤口,再不信,你何不问问这个人!”说罢,向着身后一指。
仅存的那一名心腹已经向着末跪了下来,脑袋都磕到了地上。方才末虽然暴怒如狂,吼声却未将他震死,显然是认得他的。
阴素棠话音方落,这人就点头如捣蒜:“确如公主所言,是娜仁所为!是属下亲眼所见!”
末微一侧首,却看爱子的尸首。他只消神念一扫,就将浑身上下的伤口都验了个仔细。
伤口只有一处,致命伤也只有一处。
颅骨由内而外的发散性创伤,是由很奇特的武器造成的。
第2279章 你该死()
沙度烈内战时,他也见过娜仁御敌多次,对她手中的蝎尾鞭印象深刻。 .更新最快
阴素棠大声道:“大监国方才一声长啸,声音传到这里来了。我听她出手之前说,监国要她杀掉我未婚夫!”
乌谬!末眼中似是燃起了火焰,迳直望向儿子的幕僚:“可有此事!”
这几个字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每一下都像大锤击在幕僚胸口,令他气血翻滚好不难受。可他只得低声应道:“是!千真万确!”
“起誓!”末瞪着他道,“发下重誓!”
幕僚不敢怠慢,赶紧狠狠发了一个毒誓,以证明自己所言都是真的。
可是最后一字刚刚出口,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随后整个人砰地一声爆成了漫天血雾。
他的儿子死了,这东西怎么敢苟活下来?末转头望向阴素棠,森然道:“她去了哪里?”
娜仁是乌谬的心腹,她不会无故袭击。
所以,他的好兄弟杀掉了他唯一的儿子,甚至连神魂都不留。
娜仁刚刚杀人,这会儿必定还未走远。阴素棠赶紧向着黑炉堡的方向一指,随后就见到这位特木罕的身影倏忽消失。
她脸上悲伤的神情也跟着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一夕之间,沙度烈的王储莫名死在自己人手里,眼看沙度烈的双王又要内讧。
她是摩诘天的王女,若说送给父王的礼物,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消息更好?
……
娜仁奔行在丛山峻岭之间,秀眉紧蹙。
事情好像有些蹊跷,她心底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像是有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雨即将来袭。
她热爱的这个国家,她心爱的那个人,似乎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然而她至今找不到症结所在。
这挫败感令她尤其不安。
她赶路的速度极快,一步就能迈出数百丈远。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能追上自己的目标了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周的空气突然凝滞,像是从气体变作了液态,她每跨出一步都像在游泳,遭受着水一般的阻力。
而后,前方的山崖上突然缓缓浮现一尊庞大的身影,精确无比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人带着狂暴的怒气而来,周身蒸腾起来的煞气让整座大山的草木都凋零下去,天空忽然炸响几声惊雷。
天人交感!
他蓬勃的威势居然引动了天地气机,令得风云都为之变色。
闪电照亮夜空,也照亮了他的面庞。
他的脸已因愤怒和仇戾而扭曲,可是娜仁绝不会错认他的身份,她甚至能在他漆黑的瞳孔中望见自己惊愕的神情:
“特木罕?”
特木罕修复旧创、养精蓄锐,据大监国所说,他最早也要闭关至明年,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更不会错认对方蒸腾如沸的杀气。
惹怒特木罕的人,从来没什么好下场。现在,他的怒气却是针对她而发。
“你该死!”他是特木罕,这是他对她的终极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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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起,窗外雨声淅沥。
乌谬二度抬眼看向窗外,似是有些心神不宁。侍女很机灵,怕雨声打扰到大监国,悄然行去准备关窗。
乌谬却摇头道:“不用。王储还未回来么?”
这后一句话另有对象。底下立刻有人答道:“还未接到消息。”
也是,才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就算王储和娜仁乘飞艇返回,也没有这么快就抵达王都。何况还是个不好伺候的,他召进京,这小子从来不肯顺他的意,这回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娜仁。
想起娜仁,他暗自叹了口气。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结果他前几日暴怒如狂,心魔失控,到底是对她用了强。
她对他的情,他一向知晓。
甚至他也明白她为什么敬他爱他,却无时不刻都与他保持距离:大监国的女人不计其数,而娜仁只想做有名有姓的娜仁,不愿变作其中一员。
正因情到深处,才变得更加自矜也更加痛苦。
但他到底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纸,所以这妮子找了个理由把自己支开,远远地逃了。
呵,这傻姑娘以为自己还能回到从前?他摇了摇头,心底却有几分温热。
他反手从案头上抽出另外一份报告看了几眼,心不在焉:“这是什么?”
底下人赶紧凑上来仔细看了几眼,小声道:“这是过去两个月,各大小官员的资金去向。”
简单来说,就是王都大小官儿花大钱买了什么东西,这里头都作了记录,上至房产、物资,下至美姬、女奴,俱都罗列其中。乌谬以小见大,最擅于从小节把握人心动向。
他点了点头,顺手翻了几页,看上两眼,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底下人最知他心意,见到这个表情,心就悬了起来。
果然乌谬指着其中一行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