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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红鸟的无色神火一触,即两两相抵,各自消失于无形。
“曹牧,你要去哪?”这头大鸟口吐人言,竟是富有磁性的女中音,“你的对手,是我。”
朱雀!
她昔年流落华夏,正是因为在上古大战中负伤而走,结果居然掉进一个完全没有灵气的世界,过了好几百年苦不堪言的日子。这笔账,她当然要记在蛮族身上。并且华夏和南赡部洲的时间流速完全不同,对朱雀而言,上古大战才过去了几百年,这份仇恨还新鲜热腾。
她返回南赡部洲以后休养生息了三百年,正要好好寻一寻蛮人的晦气,眼前正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怎不令她战意沸腾?
曹牧面色阴沉如水。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明白?宁小闲将他引来这个小山谷,可不光为了谈条件,最主要的还是调虎离山拖延时间,好通知朱雀赶来拦截。
神境一旦投放战场,惊人的破坏力可能瞬间改变战局。能够拦住他的,只可能是另一个神境。
这样说来,宗鳞的队伍……
他心里暗呼一声糟糕,却是毫不犹豫对朱雀发动了攻击。对方来势汹汹,今日这一战势不可免,早些分出胜负,他才好尽快处理生命果实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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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驮城,齐家大宅。
齐老夫人吐血昏厥,不多时嗅到一股怪味儿,像是嗅盐的味道,遂狠狠打了个喷嚏,人也清醒转来,可一睁眼见到玄孙女阿玉守在自己身边满面忧色,不由得怒从心底生,抄起一边的拐杖狠狠向她挥了过去。
阿玉年龄虽小,身体却灵活,尖叫一声往边上躲开,慌道:“祖姥姥,为什么打阿玉!”
“孽障,我打死你!”齐老夫人铁青着脸,怒骂道,“我齐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啊?”
第2339章 我就是()
“玄天娘娘对我们恩重如山,你却跟仇敌报告她的位置!你让我怎么有脸去见齐家的列祖列宗!”
阿玉害怕,往小庭院的月牙门就逃,齐老夫人颤巍巍拄着拐追了出去,骂声不绝,听起来中气倒是很足。
边上的蛮兵瞪了瞪眼:“要追不?”
他的同伴光顾着在大宅里翻箱倒柜,闻言头也不回:“就一个没用的老太婆,能跑到哪儿去?”
也是,看她那快要入土的模样,能翻上天啊?这蛮兵也就心安理得地放她去了。
一小一老,一前一后,很快就没了影儿,只有老太太的骂声从远处传来,却也是越来越小了。
她到底年迈,拐杖又是鸡翅木造的,份量实秤得很,半点没有偷工减料。追出去五、六十丈,齐老夫人已经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
到底是老了,想想二十年前她还能健步如飞的时候,就得感叹岁月不饶人。她暗自唏嘘一下,往外望了一眼。祖孙俩一逃一追,已经跑到了一侧厢房里来,这里是仆役居住的地方,没有值钱的东西,附近也就没有蛮人。
齐老夫人缓缓转身,竟是要撇下玄孙女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阿玉虽然害怕,到底还记挂着她,这时就怯生生道:“祖奶奶,您没事吧?”
齐老夫人慢慢直起腰,忽然冷笑一声:“谁是你祖奶奶?”
阿玉望着她的眼神,顿时像见了鬼。
齐老夫人昏花的双眼忽然清明,拐杖在地上一顿:“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必定不是我玄孙女儿阿玉!”
这一句,声色俱厉、斩钉截铁。
听罢,“阿玉”脸上惊惶的表情渐渐消失,变得格外平静,甚至侧了侧头:“何以见得?”
齐老夫人呵了一声:“我那玄孙女儿性子乖巧,最听父母之言,怎会偷偷留了下来?”她是齐家老祖,儿孙绕膝,齐家人丁又兴旺,不知有多少孩儿要在她这里争宠,大宅门里的媳妇儿个个将自己的孩子管教得乖乖巧巧地,就为讨老祖宗喜欢,而最得齐老夫人欢心的阿玉兰心蕙质,看人眼色的本事比大人还厉害,又怎么突然变作这样不经撩拨的熊孩子脾气?
“阿玉”笑了:“就这样?”
齐老夫人深深凝视着她:“再说,阿玉的父亲,也就是我家小七从来最识大体,玄天娘娘憩在乌驮这是何等机要,他就是把话烂在肚里也不可能去跟妇道人家说!阿玉的娘,绝不可能知道!”
“阿玉”慢慢点了点头:“好,说得好。我不是阿玉。”
齐老夫人昂首道:“不知道你是哪里钻出来的妖孽,居然敢将玄天娘娘的消息透露给蛮人知晓!你最好祈祷隐流不会找上你,否则” ”阿玉“眨了眨眼,忽然打断她:“我既然不是阿玉,你就不想知道真的阿玉在哪?”
齐老夫人脸皮微微抽搐,显然被说到了心痛之处,但她咬了咬牙:“不外乎一死!天下大乱,难道我齐家人可以独善其身?”
“说得好。”眼前这小小女孩赞许一声,“不过阿玉未死,眼下正和齐家其他人在一起,逃往坤耶城。”
齐老夫人这才震惊道:“你,你知道……”不好,她的家人危险了!
“我知道齐家人的去向么?”小女孩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何止?我还知道你十五岁那一年,本要和城南的书生私奔的。那书生姓柳,卖画为生,虽然俊俏多才,却穷得叮当响,齐家必定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你们约好的日子是三月十五晚上,不过那一天你等到月儿西斜他都未出现……”她耸了耸肩,“实际上,他从此也再未出现过,你爹爹后来告诉你,齐家给了他一些钱,他拿着就跑了,再不回头。两年以后,你嫁入坤耶城徐家,那也是地方大户。不过徐家二十年后不幸遇上仙祸,满门几乎死绝,你也成了寡妇,这才回到娘家,慢慢从齐少夫人变成了齐老夫人。我说得可对?”
齐老夫人都听傻了,好半天伸一根手指对着她,颤声道:“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阿玉”眨了眨眼:“我怎么不知道?我甚至还晓得,你在夜半无人时也常常想起年少的荒唐,想着当年要是柳书生带你走了……”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齐老夫人一个劲儿摇头,嘎声道:“你,你怎可能知道!这些都是我在,我在……”
“这些都是你向玄天娘娘祈祷时,偶尔出神所思。”阿玉接口,看着齐老夫人望过来的眼神由震惊变作了不可思议,“我说得可对?”
齐老夫人颤声:“你,莫非您就是……”这些旧事她都埋在心底,秘则不宣,从未对人提起,偶尔夜深人静时才会悄自回想。大概是人老了,总会怀旧。可是这些最隐秘也最美好的往事,知道的人大概都去世了吧?若说当世还有一人通晓,一定是默默聆听了她的心声。
知道她心事的人,只有玄天娘娘!
“阿玉”嘴角轻扬:“我就是。”
那双属于孩童的纯洁眼眸中,忽然爆出了灵动而精锐的光芒!
“老太婆该死!”齐老夫人不颤抖了,扶着自己的拐杖就要下跪。她方才还追打了玄天娘娘一路!
可是膝下忽有清风托扶,不让她弯膝。
“阿玉”上前一步,托着她的肘部,低声道:“齐家路上平安,你也该过去坤耶城与他们会合了。”
齐家上下数十代人都尽心侍奉玄天娘娘,三百多年来却只有齐老夫人得缘一见,不由得泪如雨下:“娘娘,乌驮城……齐家……”说到这里,哽咽不能成声。齐家扎根乌驮城数百年,一夕间就毁于战火,实在令她迷茫苦痛。她先前视死如归,在神境、混元境面前也夷然不惧,甚至敢针锋相对,可在自己虔诚信仰的神明面前却哭得像个孩子。
宁小闲温声道:“乌驮城运气不济,天隙对面就是沙度烈的王都,这里是保不住了。”
第2340章 当年()
这里必然变作沙度烈通往南赡部洲最便给的运兵点,仙宗不大可能再将它夺回去了。“好在齐家在多处城池还有驻点,基业仍得保留。”
“齐家为我效力多年,从无懈怠,我必厚待之,你无需多虑。”
这话说出来,齐老夫人立刻长长吁了一口气,毫不掩饰脸上放松的神情。她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此身入土亦不足惜,只担忧祖宗传下来的香火基业毁于战火。现在既得玄天娘娘金口玉言,那么齐家今后在乱世中总算抱上了大腿,有了最强大的保障。
如此,她就放心了。
宁小闲作了个侧耳倾听的神情,忽然笑道:“宗鳞的军队整肃完毕,刚刚从乌驮城出发,甚好。”她向齐老夫人伸出手,“我们也该离开了,我可以带你去寻家里人。”
齐老夫人面露欢欣之色,却摇了摇头:“外敌入侵,娘娘必然有大事要办。您的时间宝贵,老太婆怎能占用?”
“不费多少功夫。”宁小闲嘴角扬起一个神秘的笑容,“再说,快要办妥了。”
齐老夫人咳了两下,低声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原就活不了多久了,再经今日之事,恐怕大限已至。”她定定望着宁小闲,“娘娘想必也看出来了吧?”
这一回,宁小闲不语。自闭关而出,她的神能大进,也能像长天一般看出凡人余寿。她初见齐老夫人就瞧出,老太太命灶早衰,生命之火已是奄奄欲熄,就算没有蛮人入侵,大概也不过是三个月的寿命了。如今乌驮城巨变在先,己身受蛮人大能拷问在后,齐老夫人的身体哪里禁得住这样连番惊吓?恐怕很快也就要去了。
对于这一点,宁小闲也是束手无策。她能治愈凡人,可是真正行将就木的老人,那叫油尽灯枯,她也无法逆天改寿。她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带齐老夫人一程,也不过是让她临终前再见一眼自己的家人。
齐老夫人脸上却不显戚色,甚至还能笑开来道:“我这辈子风光过了,舒坦过了,现今还能亲眼见到娘娘,业已圆满。娘娘快走吧,老太婆恭送。”说罢,微微欠身。
宁小闲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阿玉?”
齐老夫人眨了眨眼:“醒来以后,我就想明白了。”
老太太演戏还很有一套呢。宁小闲笑了笑,低声道:“你不负我,很好。有一事,我须告诉你。”
齐老夫人眼巴巴看着她,却听玄天娘娘道:“六十七年前,那姓柳的书生并没有接下齐家的钱。”
齐老夫人嚯然抬头:“您、您说什么!”
“你父亲接到你的贴身婢女妙云告密,称你二人打算私奔,因此差人直接找上柳书生,说你已有婚约,递了五百两银子要他远走高飞再不见你。”宁小闲低声道,“他拒绝了。”
齐老夫人的眼里忽然有了光彩,声音发颤:“然,然后呢?”
“柳书生说,他不要你家的钱、也不要你家的势,只希望取你为妻,做一对平头百姓。”宁小闲眼里闪过一丝怜悯,“你父亲不允,找人将他绑起来沉河了,就是你过去三十年里每天都走过的戴青河,对你却换了另一套说辞。”齐家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大户,堪称乌驮城一霸,连城主对他家都毕恭毕敬,齐家家主怎会允许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家徒四壁的穷酸书生?齐家在隐流麾下做事太久了,也习惯了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你父亲将这秘密藏在心底二十六年,临终之时才向我忏悔一生过往,其中就有这一件。”
由地狱阎罗的功德簿转化过来的昭华录,可以代替神位为宁小闲收集信徒的信仰和心声,并且记录下来,任她翻开查阅。这就是神明的威能:他们知道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远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多。
齐老夫人一字也说不出来,慢慢坐倒在小径边的大石上,怔怔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玄天娘娘已然离去,悄无声息。
眼前这小园里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
六十八年前的游春会上,她也是在这么小的一个园子里遇到了柳郎。他的长衫打了好几个补丁,又洗得发白,显然生活异常拮据,可是他对着她笑的样子又开朗又得意,好似天底下再没什么事难得住他。
那天他给许多游人免费作画,其中也有她一幅。
后来,他又给她画了许多次。
齐老夫人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空气似乎都是甜的。
原来他从来没有负过她呢,她心里都松快了。这时候,担负了一辈子的家族重任,终于从她肩头被悄悄卸走。
她终于无事一身轻,可以好好想一想从来没功夫细想的事儿了,那些好的,坏的,甜蜜的,难过的。
清风徐徐,花香阵阵,她忽然觉得有些儿困了,想要费力撑开眼帘,前方却越来越模糊,只有脑海里一幅画面格外清晰起来,那是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