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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看不见也听不着……”紫衣女子自然是宁小闲了。她把话题引回正途,“好啦。废话少说,我们时间也不多。”
……
小半刻钟之后。
宁小闲长吁了一口气道:“想好了么?可愿与我们同去?”
申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我就是不愿,两位也会将我绑着去吧?”他面容难看,这一笑更显丑怪。
宁小闲啧啧称奇道:“你长这模样,闵玉儿居然也瞧得上,口味真是够重的。嗯,跟我们走,你可以换个尊贵的身份,还可以摆脱目前这副困扰了你几百年的身体,我都想不出你有何拒绝的理由。”她指了指厢房,“还是说……你想像现在这样平庸一世,连自己喜欢的凡人女子都保护不了么?”
申固的拳头突然握紧。
她神念扩展,已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小样儿的吧,原来你的罩门在这里。
“若我们今天未来,你必会被擒、被杀,闵玉儿也会在你面前受辱。这样的日子,你还想再过多久?”她一字一句道,“过去两个多月你过得好生安稳,你以为是为什么?”
他嚯然抬头:“难道……”
“不错,就是我们派人保护于你,否则你还得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流蹿。”宁小闲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利刃刺入他心中,“你就算心里有那些无谓的怨恨,也不能连累他人才是。等我们走了,你猜自己还能活多久?”
“人总得靠着自己的骨头长肉。”她耸了耸肩,“所以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这事儿,你肯不肯干?”
他已到了穷途末路,就算死也要拖一个垫背。申固脸上突然浮起了狰狞之色,将牙齿也咬得喀吱作响:
“干!”
她露出了满意之色:“甚好。我们的商队驻扎在县东头,会在巳时启程,你还有”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两个时辰来道别。”
长天一直沉默不语,此刻才出声道:“走吧。”
他的脚程何等之快?宁小闲却趁他还未迈步之前,转头向申固扔过来一只布袋:“里面有五十两银子和两片金叶子,你这小情|人的院子该好好修葺一番了。”她突然对他眨了眨右眼,“这个结界会在两个时辰之后失效,所以……你可要把握好时间。”
这丫头,向来替人想得周到。长天失笑,轻轻拥着她的肩膀,下一瞬间两人已经消失不见。
申固默默接过袋子,待两人走后就去敲厢房的门。
里面没有反应。
“闵玉儿,将门打开。”他低声道,这回直呼其名,“我快要走了。”
好一会儿,里面才响起了娇怯怯的声音道:“你,你快走吧。”
“我有事要办,办完即来寻你,说到做到。”
闵玉儿突然哇地一下哭出声来:“你还来寻我做甚?我再不想见你。”
申固皱了皱眉,突然抬手一推。
他何等巨力,“咔嚓”一声,门闩顿时断开。伴随着闵玉儿的惊呼,他推门大步走了进去。
闵玉儿的惊呼很快中断,像是被人堵住了嘴。厢房中很快传来了挣扎声和衣料磨擦的声响。
过了不久,闵玉儿细细的哭泣和哀求响了起来,再后来,再后来……就变成了娇柔婉转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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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闲和长天正在县上惟一一座茶楼里头吃茶。
茶叶还是贵人专用的饮品,但广大劳动人民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嘴,所以这里的茶楼其实的是香片和玫瑰茶。他们点上来的,就是沏出了一壶清馨的茉莉香片。
这也是凤埠县的特产以茉莉为原料的香粉、油、香茶,尤其茉莉香油更是身价昂贵,有“一两香油一两金”的说法。她眼前就放着一盒,轻轻嗅了两下,觉得很是喜欢,正对长天说道:“不如将这茉莉香油的气味,也加入凝香露中,让香露再多一个品种?只是香气要放淡些,修仙者的嗅觉都太灵敏。”
他对女人的水粉香脂实在无爱,只是喜欢看她狡黠算计的模样,所以道:“随你。”
此刻茶楼伙计送上了茶点,居然也很应景,乃是一碟子黄酒炒螺蛳、一盘青团子。
她看到这两样东西,一时怔忡,突然脱口而出道:“咦,这里也有清明节么?”
伙计哈了哈腰,笑得满面开:“啊?客官,什么清明节?”
她定了定神,挥手丢给他一两碎银子,意兴阑珊道:“没什么,下去吧。”后者得了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长天见她有几分怏怏,轻轻握住她手道:“怎么了,可是思乡症又犯了?”
她支着下巴,有气无力道:“在我们老家,三月初就是清明节,大家伙儿也是要蒸青团子,煮‘清明螺’来吃。”见着这两样东西,她都有一刹那恍惚,仿佛又回到故乡。此刻清醒过来,不由得有些心酸。
毕竟,已经离乡七年了。这个世界与华夏截然不同,又怎会有祭扫先人的清明节?
长天与她心意相通,此刻忍不住握紧了她的纤手。虽不知“清明节”是什么,却不妨碍他洞悉她的孤单和难过。
手心传来一股暖热,她微笑开来,将心头那一点儿郁气轻轻抛却。
既已决定从此留下,又何必抱住过往死不放手?
不过清明时节的确是采食螺蛳的最佳时令,因为还未开始大量繁殖,所以螺蛳此刻最是丰满、肥美,故有“清明螺,抵只鹅”的说法。这是穷人家的宝贝,买不起鹅的就下河塘摸盆螺蛳,用清水养两天,然后夹去尾端,放点葱姜、辣椒,家里再丰裕点的,还会加酱油、白、黄酒爆炒,就是一盆好菜。
这玩意儿可拌、可醉、可糟,若是将螺肉挑出来炒韭菜,那是打嘴巴也舍不得丢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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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2章 借脸(为247862038和氏璧加更1/2)()
至于青团子,她少年时家里也常做,乃是用青艾的汁与糯米粉一起调和,将豆沙馅、芝麻馅等馅料包入,做成一个个如小孩子拳头大小的绿色的团子。这在华夏南方又叫艾团,颜色是碧青油绿,味道是糯韧绵软、甘甜细腻,从色彩到口感都有着春天的气味,是孩子们喜欢的食品。
长天本不喜这些食物,甚至觉得比她亲手制的美味要差上数筹,但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也陪她尝了几个。
过不多时,楼梯口走上一个人来。
这人身材高壮犹如铁塔,只是面部丑陋,楼上其他客人看了,都露出了嫌恶之色。他却恍若未觉,径直走到长天和宁小闲面前,低声道:“见过两位大人。”
宁小闲轻啜了一口香茶,“申固,你可把她安顿好了?”
他黝黑的面容顿时浮起一点儿红晕,点头道:“她已说了会等我回来。另外,世上从此再没有申固此人,我名为赤兀惕。”
他这就是表态了。长天望了宁小闲一眼,她会意,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瓶递给他道:“既如此,路上我们就要筹备一个小小的手术。此外,这瓶中是万金不换的灵药,能使凡人在延寿二十年的同时,青春长驻。这一趟办完事回来,她若还在等你,你可以将这丹药送给她。”
赤兀惕大喜收好,长天却已淡淡道:“走吧。”
这天下午,盘桓在镇上的商队很快启程,过不了两刻钟就将凤埠县抛在脑后,重新消失在丛山峻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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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后多雨水。这世界虽然没有清明节。但节气到了,雨点自然从天而降。更要命的是,这里地处北部,寒气仍然笼罩大地,因此雨水从天而降时。往往夹杂着冰雹而来。指头大小的能打疼人脸,拳头大小的冰雹,那可就能在脑袋上砸一血窟窿。
这场该死的雨已经连下了两天。雨势说大不大,但胜在悠长绵远,直似无穷无尽。
老手都懂得在深山密林之中冒雨走商的危险性,可是初春的雨水一般持续很久。车队等不起的,尤其是这支打着扶摇仙派旗号的车队,更是接了上头的死命令,要求三天内,无论碰上什么艰难险阻也一定要赶到目的地去。
更要紧的是。这一趟行商连神秘的东家也露面了。负责本趟走商的杨掌柜已经向大家确认,中途加入商队的,就是仙派掌门人的独生爱子。所以有领导盯着,这支队伍哪里还有人胆敢偷懒?
现在这位东家正坐在商队最宽敞、最干净的一辆马车里,眼前摆着棋盘,对面坐着佳人。
原本听雨弈棋,有红袖添香,真是说不出的浪漫意境。可惜他对面的女郎嘟着嘴,显然脾气不佳。
宁小闲随随便便将白子丢到了右上角去,赌气道:“我认输!”
“胡闹。”长天微微眯眼。他心生不悦,车内的气氛都变得沉重压抑,空气沉若凝胶。换了别人在这里,恐怕都要手足无措,她却是若无所觉,只气哼哼地看着他。
“难得你这盘开局尚可。有些长进,怎能中途言弃?”
她强压着火气道:“我讨厌下棋啊!”已经“手谈”两个时辰了。窗外滴滴答答永恒不变的雨声,也快要将她逼疯过去!她喜欢什么也绝不会喜欢下棋。这到底是谁发明来折磨她的工具!趁着长天不备,她突然振臂一挥,将棋局一下拂乱。
她以渡劫前期的修为来干这事,果然动作迅若电光石火,连长天都未来得及阻止。黑白子飞溅,整盘棋局被搅得面目全非。
“棋局乱了,下不了啦。”她笑眯眯道,吃定了他不敢拿她怎么样。
长天冷冷瞥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棋盘,结果黑子白子仿若有生命一般,一个接一个跳回了原位,端的是有条不紊。不过是五、六息功夫,棋局原样再现,果然一子不差。
她的笑脸凝住了。长天比了个手势:“请。”
呜呜呜呜,她怎么这么命苦,跟在他身边连赖皮的机会都没有!宁小闲泄气了,靠在车厢壁上咬牙切齿道:“长天,我讨厌下棋。”
“我知道。否则如何能称做是磨炼?你的心性不稳,对弈实是最好的办法。”他头也不抬落了一子,正色道,“你现在已到了渡劫前期,很快要经受天雷洗礼。我不担心你的修为进展,只害怕你道心不够凝炼,熬不过诛神雷那一关去。”
她从凡人蜕变为渡劫前期的妖修,只用了六年多时间。要知道妖修的功诀一向以缓慢但是稳扎稳打见长,通常来说,就是天资出众的妖怪要修到她如今的道行,至少也要千年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里,不仅是修为稳步增长,连道心也会越来越凝炼。
反观她呢,只用了六年!无论如何,这时间也实在太短了,短得令她还来不及熬炼道心,就进入了很快要直面天劫的渡劫前期。并且宁小闲本身的性格也不是个沉稳内敛的,他不着急才怪。
这些道理她都懂呵:“可是……”
“可是什么?你前两日还思乡恋旧,洗剑阁一役中又是百般不忍。待得迎接天劫时,这些情绪都会变成心魔,击中你心底最薄弱之处。”他喟叹一声,“否则,你以为南宫真是怎么死的?还不是输给了早年犯下了错事的愧疚感?这前车之鉴是你亲眼所见,现在就已忘了么?”她还松懈不得,至少在渡过天劫之前不行。
她苦着脸道:“你就没有别的法子能让我凝炼道心?我对棋弈一道实在无爱。”
他没好气道:“就目前来说,没有。”那靠的是水磨功夫。道心是说凝炼就凝炼的么?倘若如此,诛神雷还能让人谈之色变?
她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话说,你这般骄傲的人,也愿意顶替别人的名号,冒充别人儿子?”他居然打算用这身份混入奇楠宗,真是让她大跌眼镜。
“到你了。”他提醒她一句,才接道,“今宜从权,不可拘执常理。再说我都换过一张脸了,后面可以便宜行事。”
这次两人变换容貌,用的并不是障眼法了,因为许多妖种天生就有识破迷障的能力。她现在用上的,是她从汨罗那里要来的易形蛊。她也习过蛊术,虽然不如汨罗精通,也没有那么多蛊种,但驱动之法还是会滴。
人的五官组合非常有趣,只要有小小的微调,整张脸就不一样了。
易形蛊直接作用于面部肌肉,她不过改变了两眼间的距离,将眼睛变小,把鼻子变扁了些,脸也撑圆了一点儿,看起来就完全是另一个人了,长天也一样。
只不过易形蛊在她这里还好使,到了长天那边儿就出了点纰漏。原因很简单:易形蛊也是有生命的蛊类,长天已是神境,身上威压太甚,结果蛊虫放到他身上之后吓得簌簌发抖,无法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