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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听不出“金石之鸣”,因此得名“哑石”,用在这等雅集上,正是再合适不过。
待得众人放下碗箸。取熏了香的软巾轻拭嘴角,一直屏息候在侧旁的侍女即跪行上来,将残羹余饭撤下。随后奉上清茶一杯。
宁小闲嗅其味,观其色。不消端起来喝就知道这是隐流出品的灵茶了。
这个时候,姬元容才再度轻拍了三下巴掌,朗声道:“曲已赏,饭已毕,接下来乐音宫就要考一考诸位的本事了。”话音刚落,就引发众宾一阵笑声。
以曲艺为宾客佐餐,那是红尘卖技的艺伶所为,听涛阁视其为低贱,所以雅集上聆曲归聆曲,用饭归用饭,二者绝不相融。姬元容此言,即是声明曲水流觞活动正式开始。
她取了一只羽觞,亲手倾倒美酒,随后放在青碧的荷叶之上,任其顺流而下。
清溪的水势和缓,觞中酒液盈盈欲倾,但荷叶载着它顺水潺潺而动,却始终托之不倒。到了第七个浅湾,它顺着水流原地打了个旋儿,在一名修仙者面前停留了三息左右。
这人将酒觞提出来放到自己面前,呵呵笑道:“请姬仙子发问。”
姬元容微一颌首:“据闻古先生手里有一至宝通明镜准备送入天上居发卖,乃是三千年前通明上人的成名宝物,能够窥见人心。不知我们能否有幸一见?”
她这一问,就显出了博闻强志的本事来。要知道席溪而坐的有数百人,身为主局者,羽觞随便停在哪一人面前,她都能因人而问,这事先要做多少功课?
不过宁小闲可没功夫感叹,古先生、窥见人心,这几个字加在一起,她的目光就为之一亮。旁边的胡火儿见她紧盯着古先生,即传音道:“这位古星海,是南海飞灵阁的副阁主,功至大乘后期。”
宁小闲点了点头。通明宝镜的效用一经公布,她即心动。她手里虽然有天上居所赠的发卖会拍品名录,但通明镜却未列在其中,显然是还未登册的宝物,没料到羽觞随便一停,姬元容就将这人给点了出来。从这里也能看出乐音宫情报的强大,居然连宁小闲这天上居的长老都不知道的发卖消息也掌握在手里。
这等场合,无论古星海心中怎样,面上却要落落大方一笑:“自无不可,幸好姬仙子说得早,这宝物今儿就要送入天上居了。”
众人皆拊掌:“是我等眼福不浅。”
当下古星海从怀中掏出一面小巧的棱镜,这东西看起来还不到巴掌大,青铜把手上头嵌着的是一块全透明的水晶。而后他目光四下游移,显然在寻找试验的目标,最后指着岸边一名托着银盘的黑衣仆役道:“便是他了。”
这名仆役突然被仙爷点中,不由得吃了一惊,脸上神情还呆呆愣愣,古星海已经将棱镜对准了他,口中低喝一声:“摄!”
话音刚落,水晶上即有光芒一闪,而后黑衣仆役的印堂位置即被照见一点红光,殷红如血。
不过他并未露出甚不适的表情,并且这红点存在的时间也十分有限,几乎是两息之后就消失不见。随后古星海举起棱镜,往溪水上空一照,朗声喝道:“现!这镜儿可供己观,也可放出来给诸位观看!”
溪水上方的空白处一阵浮动,就像正午艳阳照耀下的沙漠,肉眼即可见到空气扭曲起来,像是被高温加热而膨胀开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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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3章 闻无命()
众人巴巴等了十几息,可是溪水上方的空气扭曲了几回,最后莫说有什么奇特之处了,就连个影像都没有。
好在能坐到这里的,都是既有身份也有涵养,倒无人出声质疑。古星海的面上自然挂不住,轻咳了一声道:“诸位稍候。”举起棱镜对着黑衣仆役又照了过去。
那仆役面色呆滞,既不躲闪也不惊慌,只由着他照。
如是这般,古星海重新又重新将棱镜举起,放出影像。
……依旧是一无所获。
到了此刻,身为主局者的姬元容也不得不出面了。她轻咳一声正要说话,古星海却突然道:“慢着,这仆役的神智平素可正常?”
姬元容向边上的侍女点了点头,示意她去查。
果然不一会儿,这侍女即快步走了回来,答道:“他自小头脑就有些儿不大灵光,一直只在这庭中养护花草。”
古星海当即松了一口气,大声道:“那就难怪了。他的神智不健全,脑子自然无所思,这镜子也就照不出来东西了。”宁小闲知道他说得在理,通明镜若是能够照见人心的话,那也只对心理正常者适用。傻子的内心是什么模样,谁知道呢,说不定真是一片空白,所以通明镜呈现出来的镜像也是一片空白。
这时古星海也有些着急,他将这宝物带来中京,已经和天上居议妥了今日就交进宝库准备发卖。如果今日雅集上传出了通明镜失灵的消息,那么这东西还有谁买?因此他指了指候在身边的侍女道:“换一个目标罢,你来。”
侍女还未抬头,他已经举镜对准她照去。
这一回,镜子终于给力了,反射到溪水上空的画面徐徐展开来,有锅、有灶、有瓶瓶罐罐,看背景是一间后厨,正中央长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糕点,形状各异。却个个精细小巧,连糕点上的纹路也清晰可见。
画面就定格在这里,直至十五息后消失不见。
古星海长笑一声道:“原来你想的是这个。”
这侍女脸都红了,只得把头压得更低。被人窥见自己觊觎听涛阁点心之事。还公布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不教她羞愧难当?不过古星海这下心怀大畅,当即赏了十两银子给她,又令她喜上眉梢。
古星海收起棱镜的同时,也收获了一片赞叹之声。窥见他人心意这么个特性实在逆天。若运用于战斗之中,你的每一步打算,敌人都能抢先料中的话,那么这架也不用打下去了,直接认输罢。昔年通明上人倚靠这bug一样的宝物,不知道战胜了多少实力强劲的对手。
炼器是个奇妙无比的行当,就像世界上绝没有两朵一模一样的鲜花,同一个人炼出来的法器也不可能完全相同,并且像这样奇异的特性,那是随机生成的。打个比方,就算强如蛮祖这样的炼器大家,想再炼成第二只醉葫芦,那也不可能了。当然受天道规则影响,这东西使用起来也不会毫无限制,只不过用在凡人身上,古星海要付出的代价微小得可以不计,也就不在乎给宾客当众演示一次。何况这镜子的特效若能借着乐音宫的雅集流传出去,于后面的发卖也有极大好处。
他既完成了主局者的要求,这杯酒也不用喝了。当下古星海依旧将羽觞以荷叶托着。放回水流之中,任它继续漂下。
下一个被羽觞点中的修仙者,却是个长衫文士,看起来在五旬左右。面貌清矍,但两眼中有精光闪动,给人鹰视狼顾之感,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对象。
就连姬元容也沉吟了几息,才开声道:“闻殿主,依你之见。南赡部洲中部的祸乱何时能止息?”
这题目太大,切中的要害也太深,闻者无不动容。宁小闲听到她的问话,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北境仙宗南下,大肆侵吞南赡部洲中南部的领地,如今这片大陆上处处战火,民不聊生,当真如同一锅沸水。她抛出这问题,就说明乐音宫虽然偏安一隅,然而心念天下,颇有忧思。
这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问题甩出来,自然在宾客那里又刷足了好感度。可是就算拿这问题去问长天,问阴九幽,恐怕也难有答案,她却拿来问这文士?
这长衫文士笑了,举杯将觞中酒一饮而尽,才道:“老夫答不上来,自罚一杯。”
包括姬元容在内,居然有无数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姬元容轻轻道:“闻殿主自谦了,这问题若连你也答不上来,还有何人能够给出答案?”
长衫文士嘿了一声:“天下多少神仙,撼天神君也罢,北方的白虎真君也罢,还有远居东海的归元上人,这都是一方霸主,姬小仙子却说只有我乾清圣殿能答得上,嘿嘿,这要传到他们耳里,岂不是又要给乾清圣殿多树几个敌人,搞不好老夫真要人如其名了!”
话刚说完,四座一片笑声。
他不轻不重地刺了乐音宫一下。宁小闲先是微惊,后来就嘴角微勾,暗道这位殿主倒真是个妙人,比起副殿主桓公替可要有趣得多啦。她于莅临中京的各大势力头面人物,自然是下过一番功夫的,只不过人名和脸谱对不上号。现在被姬元容点破,哪里还不知道这长衫文士就是乾清圣殿的殿主闻无命。
她既猜中了闻无命的身份,也就明白了乐音宫的用心。时局扑朔难明,姬元容正是要借着这个问题,试探北境仙宗南侵的底限在哪里。弄清了这一点,也就不难推导出中部之争何时能够结束。
闻无命饮了酒,却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他既提起了撼天神君的名号,还摆放在第一顺位,就有许多人往她这里望过来,显然是联想起了隐流,也顺带着联想起宁小闲了。
“殿主此言差矣。”姬元容却是螓首轻摇,应付得不慌不忙,“你提到的那几位,的确都是一方人杰,可惜都是旁观者。真正身在局中的,正如我等,又有谁能比你看得更清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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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4章 原来等在这呢?()
闻无命捋了捋颌下长须,笑道:“这倒是,姬小仙子若是执意要问,老夫还是有的确些见地。”
他话锋突转,姬元容顿时喜道:“闻先生有以教我。”
闻无命道:“世人都道南赡部洲中部战祸频繁,生灵涂炭。然而天下万物,莫不有始有终,有兴有替。南赡部洲中南部安逸富庶千百年,也终有一日要迎来战火纷飞之洗礼。长居富贵者难保不死于安乐,南部仙宗节节败退,只不过耽于安逸太久。眼下这般情形,不过是新旧交替,待得各居其地,不分北境南宗了,时局自平。”
他说得直白,宁小闲听得很清楚了,闻无命的中心意思只有一条:南方仙宗守着宝地太久了,也该轮到北境宗派来分一杯羹。想问战乱什么时候停止?很简单,地盘瓜分完毕,秩序重新建立,中部局势也就安定下来了。
他这么说,自然有人不服。宾客中就有人冷笑道:“既是有始必有终,那么洒家要请教殿主,乾清圣殿的终止又在何时?”
闻无命耸了耸肩:“大概终有那么一天,只是或许你见不着,或许我见不着。”他目中透出精光来,森然扫向诸人,“北境苦寒,不若中部太平,多少宗派朝生而暮死,即使是乾清圣殿也不敢称自己高枕无忧。大陆中部局势于诸位来说或称祸乱,对我等不过是一时动荡而已。时至今日还想着要保先辈万世基业不灭的,活该就折在这次动荡之中。”
南赡部洲中部安逸太久,所以北境仙宗一旦入侵,就如同鲜肉上被斩了数刀,鲜血淋漓。实际上这样的争斗每日都在北地上演。那里的修仙者早就深谙不破不立、革故鼎新之理。
所以闻无命其实已经回答了先前姬元容提出的问题:中部的祸乱何时结束?等大家用拳头分出个大小王来,自然就重归太平了。
场中一时沉默。闻无命虽然说得极不客气,却也切中时弊,发人深省。连凡人都知道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小到个体,大到宗派,确是要因势利导。不然就算强如蛮祖。曾经可与天争锋,最后仍然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闻无命的话,宁小闲更是能听进耳里去。因为长天平日里就时常这般教导她的。
能和长天所见略同,她对这位殿主评价又高了几分。难怪乾清圣殿能在险恶的北境屹立不倒,越发兴旺,却也和领导者的胸襟见识分不开。
后面场中又有了甚争议。她已经不再关心。待得各方声音都小了下去,姬元容又举了一只羽觞斟满。从容道:“闻殿主高见,元容获益匪浅,这一局实应算是殿主答上来了。”头一杯酒被闻无命喝掉了,她就重新作流觞之举。令杯子逐水而下。
这般又应答了几轮,天色渐渐暗了,溪畔就有六角花灯燃起。和着流水青竹,更添几分意趣。
宁小闲心里着急得很。她和这帮闲得只能坐在溪边聊天打p的人不同。正想着如何寻个藉口告辞,好回府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