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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之下,伦理纲常,国家大义都变得可有可无。但信念纲常总要有人去做,否则这读书何益?”张少英道:“清楚逆反,或许黑暗比你们更实在。这也是国家大义吗?”胡道无奈道:“这个天下已变得甚麽事都可以商量了,这便是我等存在的理由吧。天恨会创立三十载之久,明面上作案一千三百五十一起,杀戮者达三万六千七百一十二人。而这些被杀之人都有一个共同之处,皆是富商,甚至转运司都下得了手。不过得提醒张副盟主一下,劣者此番作为,恒山古时月方为正听所在。”张少英心中暗暗一动,恒山古时月之主宣夜先生乃宣夜说创世人,只是其言不被世人所接纳,称之为异辩,在文坛上并不出名,已失踪十余年了。
张少英还了一礼,向柳天波问道:“不知柳大哥此来何意?”柳天波听得张少英如此称呼不由哈哈大笑道:“朝廷盯了天恨会如此之久,武林盟亦同样。这一笔笔血债,较之于天教,逍遥城,武林盟皆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要探个究竟!”蒙纱女子即应道:“柳统领,三十余年间我们从一个花季少女熬到今日这般境地,并不只是争权夺利。有些东西虽然只是痕迹,但人心永远磨灭不掉。”张少英反驳道:“你们纠集无数落魄女子,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妓女幼童,传承对男子永无止境的恨和对财富的掠夺,这是天恨会生存的全部。”蒙纱女子美目不惊,说道:“我很好奇,你们是如何发现这里的。”张少英道:“很难想象,天恨会的前总坛竟然在大理境内,七宗定侠之下,没有经过中原势力的竞争便不会有细腻的制度,露馅是很容易的。”蒙纱女子不解道:“张副盟主此言,小女子倒是不懂了。”张少英应道:“你怀疑的理由是因为你收到大理总坛的秘奏并无异样,正是因此,天恨会才会有今日。”柳天波道:“自武林盟立盟初始,虽不知天恨会,但你们的踪迹到处露面,昔日武林盟六界不知搜罗了多少。掌握你至少三十六处窝点,三百零七个刺客,直到你们为了杀皇甫勋,不惜露面,时至今日。”蒙纱女子听在耳中,身躯微颤。自朝武大战伊始,天恨会便韬光养晦,极力隐藏,甚至鲜少露面,不想终究难逃这一天,她们太小瞧这个武林。各宗派的激烈竞争之下,其异者破。天恨会虽敛人数万,但在这些宗派面前,依旧逃不过被兼并,被消灭的下场。
胡道走到蒙纱女子面前,说道:“我这里的故事更长,也更仔细。天恨会的根本在于太宗朝太平兴国三年,黔州厢军保平军营妓作乱伊始,进而在此扎根,专职搜寻那些备受欺凌,和青楼,家妓,官妓,甚至是流放的官属女眷。直至雍熙三年,偷袭转运司钱仓被知州缉拿而损失惨重,故而经牂牁于大理石城郡落脚生根,经十二年扩张,进而再度入住中原,忝为肉虫而盈至今。最重要的是,自天恨会入主中原后,昔日南唐旧部不断失踪,被杀,手段残暴,用南唐后裔来定义天恨会当切。如何?天恨会六姬之首保仪。”蒙纱女子听罢忍禁不住啊的惊叹了一声,居然连这些都知晓了,天恨会危矣!
室中一时寂静非常,这三方的讯息汇聚虽非天恨会全部,但对天恨会造成的威胁极大。张少英叹道:“汇聚贫弱团结并非不好。但教乱杀无辜,违逆人伦,扰乱国序,自非良策。”蒙纱女子保仪有些失控,不由冷声道:“在座的诸位有哪一个是干净的?张副盟主,你筹划朝武大战,七宗定侠,死者近二十万,无辜百姓三万余计,侠义在你们面前又算得甚麽?”张少英应道:“如果你能做的更好,我不介意将这个副盟主的位子让给你。”胡道也反驳道:“世道癫险,人心变异,唯有虚章导流方能感化天下百姓。任何对人性,对男权的怀疑皆是人心变异的借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德在知错改之,这些也不能成为你置疑的理由。”保仪哼哼冷笑道:“你们有让天恨会改过自新的能力麽?”胡道说道:“天恨会究竟如何,你最清楚。贫弱差距非人力短时间能为,譬如丐帮,他们也是贫弱,但他们至少皆守法待道,自力更生。天恨会乱杀无辜,聚集财力只为向更多虐待,藐视女子的男子,甚至全天下的男子报复,这条路又能走多远?”保仪应道:“如果你觉得这些对我有用,我倒不介意听你说完。”胡道微微一笑,应道:“你的眼中一直透露着藐视和怨恨,但你也明白,千百年的传承之下并非每个女人都能做武则天,凌驾于男权之上。”保仪道:“所以作为男子,你们也明白我们女人是不平等的存在,私心弄欲之下,不也随波逐流,亦不见清流。”胡道道:“此言此论若要较个分明,并无意义。今日你唯一的路便是交出天恨会名册,所有女子藉由官府送往东京,结营保剩员。”保仪生气了,怒道:“那你是否知道,当天恨会大白天下之时,结营保剩员,即便是天子脚下又如何?哼哼,天恨会即便家破人亡,也不会向你们这些自以为是,虚情假意的男人投降。”胡道应道:“你清楚即便是朝廷也难以将天恨会这般势力根除殆尽,如果你还有自恃的本钱,那只能说明,你还不是天恨会的会主。”保仪应道:“那又如何?鱼死网破的代价你们真的能承受吗?”
张少英问道:“你指的是那些在百炼峰搜集出来的雇主讯息?”百炼峰被破,但并没有灭亡,很多雇主的讯息开始慢慢从各种渠道散播江湖,如此利器,天恨会不会不做准备。
保仪应道:“这些讯息真真假假,却足以让武道诸宗,江湖大乱。”张少英道:“七宗定侠的本意是为了禁方,还天下一个真正的安宁。竞争之下,皆为了生存,只要武道诸宗不乱,便足以掌控。作为天恨会六姬之首,你的睿智让人担忧。”保仪不为动容,应道:“鱼死网破之下,你们真的不惧死?”张少英无奈摇摇头,数道:“人的生命是宝贵的,谁不惧死?但跟你想的并不一样。”说罢,张少英转身看向胡道,说道:“现在是二较一,你还想独吞吗?”胡道哼哼笑道:“天恨会的意义在朝廷手上绝对胜过在你们手上。”
源远流长(7)()
上座的保仪听得三人已然无视自己并争夺天恨会的处置权,已知再无缓和。当下伸手按下机关,案下的木板打开,就此遁离。柳天波见罢不由哈哈大笑道:“漂亮的女人也喜欢走暗道麽?”胡道恬静如常,应道:“这一次的缉拿由皇帝陛下亲自下令,仅此一处便置者三千,她跑不了。”张少英道:“你这是耀武扬威麽?”胡道应道:“有一点。”张少英道:“那你最好先解决掉外面那些不要命的火药人。”胡道打个响指,伸指点嘘,示意安静。突然一道闪电闪过,顷刻便是倾盆大雨而下。柳天波瞧在眼里哈哈笑道:“都是我们用剩的路数。”
屋外,随着冲天的焰火信号,园中的天恨会部属正欲鱼死网破。突然随着一道闪电,大雨倾盆而下,着实惊骇众人,这雨来的太快了,仅仅只是一眨眼,毫无征兆。
场间的蒙纱女子率先发令,场间众人格杀勿论。知道恶战难免,慕秋白与重耀皆出手了。倒是御留香眼见有仗可打,正欲杀个高兴,下酆都与断九泉便跃到御留香身前,只听下酆都说道:“我已经将你的事写了一册书,你要不要看?”御留香眼神睁得老圆,应道:“你个可恶的女人,你想我怎样?”下酆都道:“避免这些人杀气高涨,只要你帮这一次便可。”御留香不解道:“我们是朋友啊!这感情便如此经不起折腾嘛?”下酆都侧过身去,应道:“我并没向你们动手啊!”御留香犹豫道:“可那小子要是寻我晦气怎麽办?”下酆都道:“那是你的事。”御留香四处扫望一番,己方此刻毕竟人少,对方人多,自已要是帮了下酆都这边,张少英等几人不免陷危。犹豫间,下酆都陡然拿出一本册子,刀光闪过,顿册页纷飞。御留香陡然大吼一声别打了,吼声震天裂地,一入耳中,功力稍浅之人即已震晕。其这一吼,刚开始的战局顷刻坍塌开来。众人只觉耳中犹如响了一个炸雷,早已被震得七荤八素。
芙蓉园中高手也不少,那些听命于官府的高手虽慑于御留香声威。但一众人上百人竟来护卫芙蓉楼安危,便立即转换阵型,将琴沄与蒙纱女子围在其中。御留香朗声喝道:“谁也别再打了,谁打我便杀谁!”
我,你也要杀吗?”说话的是张少英,其与柳天波,胡道正缓步出屋。
御留香应道:“这坏女人抓住了我把柄,我不帮她、、、、、、”话至一半,御留香不愿张少英知晓,正住口。只听张少英回道:“我已知道。”御留香倏地一跺脚便向后跃了三丈之远,骇然问道:“你知道些甚麽?”张少英回道:“你比我更清楚。”张少英说时,手中竟然捏这一张纸。
“啊!”御留香尖叫一声,倏然身形飘移,顷刻间便将下酆都砍乱的册子都捡了起来,疾速之下,当真快如惊鸿。御留香拿出一张只看了一眼顿瘫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呼道:“纵横天下百年,那受过这等侮辱啊!下酆都,我恨你!恨死你了。”下酆都亦忍不住莞尔一笑,走到御留香身畔,拍了拍其肩膀说道:“我就只写了一一册,你不必担忧,我们可是好朋友呢!”御留香惊恐的窜出老远,哭道:“你教我帮忙,我可帮了,你把那些话还给我吧!”下酆都俏皮的摇摇头,走到张少英身前说道:“我只是为了帮断九泉一个忙,并无敌意。”张少英微微一笑,应道:“你是对的!”下酆都不解道:“为甚麽?”张少英道:“杀人是不对的。”下酆都一时语结。
张少英侧身向胡道示请,胡道缓步走到蒙纱女子阵外,说道:“昔日仙宗战神一派前任战神侠菩提高徒玉仙师现着力于天池会霸皇坐下,也许你们可以见见。”蒙纱女子听得玉仙师姓名身躯一颤。胡道着眼其中,已了然余心,续道:“昔日侠菩提三大关门弟子,玉仙师,重耀,水清柔,你不识吗?”蒙纱女子听罢,只觉脑中嗡嗡作响,昔日不堪凌辱的画面再度从记忆中浮现。不觉间纵身嘶吼,怒喝道:“你住口!你住口!、、、、、”只是短短几句话,蒙纱女子竟然精神崩溃了。
重耀走到阵前,凝视着蒙纱女子,大雨中瞧得并不清楚,但那感觉却越看越像。不觉脱口问道:“小师妹,是你吗?”久违的称呼,却是最不愿面对的情景,蒙纱女子本神智大乱,陡然听得如此称呼,不由怒火攻心,纵身而出。哗然间,雨水随着蒙纱女子手势的催动浑然成团,凝结成冰,顷刻间冰珠飞溅,啸风刺耳。她这一起手便是仙宗门武学冰心诀,重耀惊骇之际已然确定她便是小师妹,竟是一生中挚爱,亦是一生中磨灭不掉的阴霾。想一想,似乎天恨会确实适合她的存在。仙宗镇门武学流露外派,师兄玉仙师,师妹水清柔皆已成仙宗叛徒。
重耀当即催动真气,先天罡气如伞盾成势。倏不料水清柔这攻势中尚有三十六颗水珠竟然弯弧而击,重耀惊叹之际,只得撤身闪避。但水清柔早已料到,阴阳十分印已然交织成杂乱无章的水墙,重重劲扑而来。重耀身为仙宗武学门户,岂是浪得虚名?其即翻掌排云,落下的雨水汇聚成圈,砰然炸开,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疾啸的劲风锵击。水清柔与重耀运用相同的招式,两股劲风相撞,砰然散开的水珠吹墙断瓦,钻梁透柱,声势无边。
这一击之下水清柔稍逊一筹,翻身卸开气劲,抬脚足稳地面,叉手间,只飘出不足丈远。水清柔数击之下,气血上涌,但翻掌数招间顷刻便平复,毕竟仙宗弟子出身,修心养性的根基并未落下。二人这一交手便是罕见绝技,众人闪躲之际亦惊叹不已,仙宗武学唯我独尊确实名不虚传。水清柔这一交手便知自己非重耀敌手,但要奈何自己却也非易事。水清柔缓步走近重耀,厉声说道:“我都离开仙宗四十一年了,你为甚麽还要赶尽杀绝?你不敢告诉教主吗?”重耀叹道:“仙尊早已知晓。”水清柔冷笑道:“知晓又如何?她会选择我吗?哈哈!利益之下,只要必要谁都可以牺牲,这便是你为之报效一生的仙宗。”重耀摇头道:“错事已难回,四十年的光阴你真的看不透这一切?你句句不离此事,不就想要一个能放过天恨会的承诺吗?很可惜,我给不了!”水清柔听罢不由冷声笑道:“好一个仙宗门户,伪君子!”重耀没有回应,但心绪明显已乱。重耀虽平日言语不多,不过是内敛锋芒,与慕秋白的犀利冷峻不同,却都是成名大家,心性修为何其精深?能够让其如此乱神,足见此事影响颇大,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