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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开始!”
三匹骏马以最快的速度飞驰出去,马蹄震天响,夹杂着吆喝声音。
芊凰早已站到了箭靶旁边,抬眸一看,第一眼就看到了其在最前面的男子,那张还算得上英俊的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表情,浮夸,自得,似乎自己已胜券在握。
定国公是武将,他的嫡子自然善武,旁人怎么比得上他?只不过他小看了这次的对手,墨子渊从小也是在马背上长大,马术同样是这一代人之间的翘楚,楚云逸跟他比起来明显差了一个等级。
看着后面的人被他落出距离,楚云逸得意地大笑起来,果真是养尊处优的王爷,怎么比得上他的马术?
赢了他,自己以后就能够飞黄腾达,名声大噪!
楚云逸满脑子的功利,马后面的人甩出去半个马身,刚抬起头,就看见那个绝美的身影。
是……楚芊凰!
想起昨天自己收到的羞辱,楚云逸顿觉心中怒火中烧,不给你点教训,看来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想到这里,楚云逸忽然掏出弓箭,松开手中紧握的缰绳,任马匹带着他飞奔,弯弓搭箭——
这次,就让她看看他的厉害!
“这么早就射箭?”后面的人纷纷讶异,这楚云逸未免太自负了,松开缰绳射箭,稍不留神就会摔下马去,况且这赛道才跑了不到三分之二就开始射箭,未免太自负自己的实力了,炫耀似乎也没必要这样。
那么他的目的是……
墨子渊微微抬头,目光正好扫过芊凰的身影,心里剧烈一震,难不成……
楚云逸唇边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容,顾不得骏马的飞奔,将手里的弓箭瞄准了芊凰!
贱丫头,算你倒霉,这次不射死你,也要让你就此残废!就算他在这里把她射伤也无妨,谁让她站得离靶子那么近,就说是一时失误,想必八王爷也不会因此怪罪他。
锋利的弓箭在夺目的阳光下闪着森冷的寒光,殊不知自己的动作被对方尽收眼底。
芊凰冷冷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美曰其名是她哥哥的人,如今正用弓箭瞄准了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在大家族里,亲情就是这样践踏的吗?
“楚云逸,你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了你又如何?”
两根细针出现在芊凰掌中,这种毒针是用特殊材料制成,只要击中对方,就会立即消散于无形,任谁都无法发现破绽。
而楚云逸的目的同时也落入另一个人眼里——
月凌殇狠狠捏断手中的树枝,眼里闪过一抹不知是愤怒还是失望的神色。
她竟是要用自己的命来做赌注算计楚云逸!她有没有想过若是失败了自己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弹珠,心璃的小玩物,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屈指一动,细小的弹珠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飞快地射向楚云逸胯下的骏马,那抹光亮似乎是烈日炎炎下的一抹流光轻华,快得令人难以想象。
而谁能知,这一颗小小的弹珠上凝聚了多少力道,千斤重量!
楚云逸手指微微一松,眼看着手中的箭就要射出,嘴角的笑容大大扬起。贱丫头,这次一定要你好看!
芊凰眸光一冷,掌心里的毒针已经蓄势待发,只等那一刻到来。
墨子渊仔细地打量着楚云逸弓箭的角度,若是真是如此,自己也好先一步救下她……
“砰!”
弹珠重重击在楚云逸胯下的马上,那匹马惨烈地嘶鸣一声,向前倒去。
楚云逸还在聚精会神的调整着角度,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马术,谁知猝不及防间被狠狠甩出,手中的箭脱弦而出——
“啊!”
楚云逸一声惨叫,手中的弓正好不偏不倚地撑在了肚皮下面……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几乎要冲破天际!
二人齐齐下马,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
腰部一片淤青全都是血,趴在地上惨叫。
芊凰微微皱眉,她的毒针还没有射出,是谁帮了她?她可不相信楚云逸会无缘无故摔倒。
远处楚云逸的侍卫赶紧冲了过来:“少爷,少爷!”
“喊什么!本少爷还没死!”楚云逸本就心情不好,压根没注意到墨子渊还在旁边,下意识地吼起来。
这粗俗的举动让墨子渊微微蹙眉,停下了上前的脚步。
臭丫头……楚云逸咬咬牙,不甘心地望了过去,而腰间的疼痛重新拉回了思绪:“啊!轻点!”
“是,是。”
侍卫赶紧找着人把他从地上抬起来,一面应和着。
东方曜眼底流光一闪,几步上前捡起一颗弹珠,一抹熟悉的笑意漫上这张俊美的脸庞。
目光远远望去——
殇,你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她啊……
心里突然用上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不知道是庆幸,还是……
他的举动被芊凰收入眼中,聪慧的她很显然想到了那双血红色的眸子,看来……真的是他。
对于这个意外救过的少年,实际上她并不了解,除了对方的身份和称呼,她一无所知,如今看来,这个仿佛与世隔绝的少年,不是她想的那般简单。
第四十四章 雪英是谁()
再世为人,她已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了,现在的她就是一具尚有意识的复仇傀儡,没有人能把她从这条路上拉回来。
月凌殇……月氏一族的独子,身份尊贵,却是身中奇毒,处境堪忧。兴许是因为那次偶然的相遇,也兴许是出于医者的本能,她鲜少地对一个人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
就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刻,月凌殇的血眸微微一眯,正好对上了那道探究的视线,毫不掩饰的怀疑和疑惑交织而成她眼底迷蒙的雾光,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戏谑,以及淡淡环绕的疑惑。
此时,两人相视不语,谁都没有发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
似乎在抬头的同一刻,芊凰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似乎连周围的温度都冷了下来,隐隐能感觉到一抹同样带着戏谑的目光正盯着她的方向。
一抹血色在阳光下格外亮眼,如同嗜血猛兽浑身散发的幽冷,又如同月夜下一场无声的杀伐般冰冷落寞。
那个高傲的少年,居然会有这样的目光……
从小与世隔绝,京都里没有人敢接近他,试图靠近他的人所为的无疑是两样:权势和地位。他尊贵的身份就注定了他将会与这两样东西为伍,迎来的也将是人们虚伪的奉承和刻意的讨好。
那种目光是……同情?呵,他居然会有被人同情的时候……
月凌殇缓缓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望向芊凰的目光多了几分无法形容的情绪。
什么时候他的心思也有这般轻易就被人看穿的时候了?当初东方曜可是无奈的叹着气说:“世人都说登明月峰顶难,可我觉得更难的,是猜测你的心思呢……”
连他的毒都能诊断出的医术,连八王爷都望尘莫及的马术,以及这七巧玲珑的心思,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的惊喜,连他都无法猜透。
唉……
“眼看着赛事将近,人员还是没有确定……”许久,墨子渊轻叹一口气,时间紧迫,让他从哪里去寻合适的人选?
东方曜浅笑不语,若是殇真的能参赛,月国必胜无疑,只可惜,那小子倔得很,任他好话说尽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王爷先别急,会有办法的。”尽管芊凰此刻心急如焚,却也不得不忍下气来安慰他几句,毕竟这件事急不得,必须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不是几天就能做成的。
“希望如此吧……”
……
定国公府。
“这是怎么回事?!”孟氏忍不住拽住那名侍卫的衣领,厉声质问,“云逸不是让你跟着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实在无法相信现在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接受大夫治疗的男子是她平日里最自豪的儿子,明明是兴致勃勃打着保证去了训练场,怎么回来成了这幅样子?
“夫人,少爷坠马了……”侍卫也知道孟氏对楚云逸的疼爱,一时间竟是心神一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坠马?!开玩笑!她的儿子马术一向很好,怎么会无缘无故坠马?孟氏捏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那贱丫头是不是也在?!”楚芊华一个箭步离开床榻,不由分说地拽起侍卫的衣领,厉声喝问。
“五小姐……确实在……”他可不敢对五小姐放肆,如今五小姐正得宠,这个时候冲撞了她,不就是撞到了老夫人的枪口上吗?
“哼,我就知道!有这个贱人在准没好事!”楚芊华冷哼一声,却也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
手指轻轻滑过楚云逸痛苦的神情,她的眼底充满了担忧,大哥一向最疼爱她,如今大哥落了难,她怎能坐视不管?
……
与此同时,栖月苑内。
芊凰悠然地倚在椅背上,伸手端起一杯浓茶,以优雅的动作放在唇下轻抿一口,抬眸望着那两个忙忙碌碌的瘦弱身影,一个疑惑重新冒出来。
“湘儿,雪英是谁?”芊凰的语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眼底却是划过一抹暗光。
“咔啪!”一声脆响,只见湘儿手中的茶杯脱手,重重的在地上摔成两块,而她本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呆呆的愣在原地,双眸带着难以置信。
就连一向活泼的灵犀也呆在那里,忘了手里的活计,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们的反应更是加深了芊凰心底的疑惑,难道这个雪英真的和她有关?
“小姐……”过了许久,湘儿这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明明没有告诉过小姐,这个名字可是府中最大的禁忌,根本没有人敢在老夫人面前提这个名字,就在前两年有一个新来的丫鬟不知规矩,因为偶然提到这个名字被视为触犯了规矩,杖责三十后被丢出府外。
“回答我。”
“唔……”湘儿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该来的总是会来。”她的声音不再像以往那般天真纯真,而是带上了一股与其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悲伤。
又被开启了……那段尘封多年的记忆,泪水止不住的滑落,湘儿跪倒在地上,讲起了她的那段经历。
她本是被家人卖到府里的女儿,雪英为了不让她的心理染上阴影,主动向老夫人提出要把她放在身边,她本以为这是一种命运的恩赐,没想到却是一段噩梦的开始。
乖巧灵活的她很快博得了雪英的喜爱,与这府中的其他丫鬟不同,她的心灵纯洁无害,没有被这环境改变分毫。
“为什么?是奴婢做的不好吗?!”当雪英提出要把她送到老夫人院里时,她死死拽住雪英的衣角不肯松开,泪水打湿了衣衫。
雪英狠下心一脚踹开她,命人将她拖到了老夫人院里,那时候她不懂雪英的苦心,以为对方这些年来的关怀和温柔都是装出来的。到了老夫人的院中,她明白了什么是规矩和世故,不再像在栖月苑一样欢快自在,每天等待她的是老夫人严厉的教导和被卡得死死的自由,心里对雪英又多了几分憎恨。
既然不喜欢她,当初为什么要下她?为什么要装出一副温和的样子来迷惑她?
三年过去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湘儿的快乐和自在也被慢慢磨去,出现在她脸上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和严肃,也正是在那一天,她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出自雪英之手的信,她跟随雪英多年,自然认得对方的笔迹,匆忙之下就赶去了约定的地方。
推开那间破旧的房门,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一如既往的温和神情,一如既往的轻柔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总觉得这一日的雪英面色多了几分苍白,动作也有几分无力。
“坐吧。”她的声音依旧那么柔和,似乎要抚平心中所有的伤痛。
湘儿依言坐下,脸色冷淡:“四姨娘叫奴婢有事?”
雪英微笑着轻叹一声:“我想,我还欠你一个解释。”
解释?湘儿苦笑一声,如今在府里地位仅次于夫人的四姨娘,会还给她这个解释吗?时间已经慢慢磨去了她心中的伤痛,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
“砰。”猝不及防间,雪英的身影向后仰去,重重倒在地上。
湘儿大惊之下上前将她的身子扶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回事?”
雪英苦笑一声:“看来,药效比我料想发作的还要快……”她明明要给湘儿一个解释,没想到这药效却是不给她丝毫机会,难道她这一生注定要带着失望离开了吗?
“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