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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这就是说,七大战国中,有四个是坐大夺权建立诸侯,便是齐魏赵韩;一个是山高水远先自立而后被王室认可的——楚国;只有燕国是正式册封立国而一脉相延的诸侯国。可是现在老燕日薄西山,不足为惧,魏韩大战之后,兵力大减,不足为惧,赵国自武安君白起长平坑杀四十万赵卒之后,也一蹶不振,那就只有齐楚两家大敌了。”
成喬闻言点了点头,举起手中觥筹,对着众将说道:“明日天明摆开军阵,会一会六国之师,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死不休站!”
众将站起,齐声大喝,一口饮尽杯中烈酒。
第1卷 第十九章 夜半山坞君侯吟()
第十九章夜半山坞君侯吟
此时五国联军大为兴奋,孟尝君出齐,联合山东五国,继苏秦之后,六国再次合纵,御兵七十余万,亡秦而来,这次西秦灭亡是板上钉钉了。
可是奇怪的是,那函谷关城头依旧是那样宁静,黑色旌旗舒展的漫卷着,牛角号悠扬的吹动着,关城下进进出出的山东商贾依然络绎不绝,竟丝毫没有大战迫近的紧张迹象。
庞媛吃不准是不是秦人的计策,便也按兵不动,等待孟尝君的后续大军,届时六国百万联军合围函谷,亡秦就在股掌之中。
此时函谷关内,聚将鼓大鸣,黑色王旗招展,秦兵一派肃穆,压抑的气氛到了极点,六国百万之兵杀来,以一敌十,兵力悬殊。
成喬高坐上首,看着下方忧愁的众将,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怎么,六国百万之兵就将你们吓傻了不成!”
下首十七岁少年蒙毅,闻言脸色涨红,怒气哼道:“才不是,我大秦士卒根本没有贪生怕死之人!”
“那是什么让你忧愁?”
“怕……怕打不过而已!”
蒙毅吭哧半天,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蒙恬虎目怒瞪,训斥道:“不可胡说,乱了军心!”
蒙毅闻言,急忙低下了头,双手却是死死的攥着衣角,紧咬着腮帮子,泪水在眼眶打转。
成喬看了看同意沉默的蒙骜与王翦,眼中一丝寒光闪过,指着下首偌大沙盘说道:“如今赵军已经驻扎在渑池,并且在函谷关外的山口扎下了坚实的营盘。从大战地利来看,正好在关外能够展开大军的那片谷地的出口兜住了我军,随时都能发动进攻。看来赵军是想要找回场子,一雪前耻。”
蒙毅一听眼睛亮起,急忙说道:“长安君,不如我们夜袭赵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成喬闻言,冷哼一声,笑道:“小老弟,你还是太年轻啊,这庞媛竟然敢让赵军在我眼皮子底下驻军,怎么可能不防止我军偷袭,只怕人家早就等着你去送死了!”
蒙毅一听显得一愣,低头沉默起来。
此时普阳焦急的走进,手捧着一封书信,说道:“大人,章邯从王城送来书信。”
成喬眉头一挑,急忙拿过来,如果不是王城发生大事,章邯轻易不会来信。
等到成喬看完书信,眼中惊愣不已,手中书信滑落在地,低头沉默下来。
蒙骜等人见长安君如此模样,都好奇那书信写着什么?
半晌,成喬长叹一口气,说道:“赵姬宠溺内侍嫪毐,居然封嫪毐为长信侯,派来为三军督军。……而鹿公更是被逼死秦川之巅!”
“什么!”
蒙骜闻言大惊失色,面皮抽搐,大秦开国五百年来,就没听过内侍封侯的,而辅政四秦的鹿公……居然去了。
顷刻大殿之内寂静的可怕,王翦眼中怒火难平,妖后误国,宦官专权,大秦难道命数将近不成!
“好了,你们好好研究一下退敌之策,本君累了。”
说着成喬转身走入后院,看着那姹紫嫣红的百花,心中居然怅然若失,惊疑不定起来。
那赵姬这个时候派来嫪毐,一定是为了除掉自己这个主帅而来,难道自己现在就要逃亡不成,可是天下之大,又能逃到何处去呢?
想着心中怒火生起,一把拔出腰间圣道之剑,飞身而去,一剑刺出。
顿时长剑金光烁烁,撩起数朵飞花,如翻飞的舞蝶,飘散长空。
“烽火起,弓弦吟,兵戈伴硝烟。函谷城,樱羽现,马蹄惊红颜。”
一话毕,手中长剑蓦然回旋,宛如游龙,一抹剑光照亮他惆怅的双眼,映出一双锐利的眸子。
“乱世尽,峥嵘显,御龙天地间。叹江山,不觉若线,笑英雄来泓去燕,驾一骑超尘逐电,华方战斩……破猿剑!”
顷刻之间,庭院之内剑光纵横,乱花飞舞,却有一股化不开的浓浓哀愁。
“你在愁苦什么?”
突然,这女子一声轻问,却让成喬眉头皱起,刹那,三道寒光稍纵即逝,一顽石碎裂,而后他嘴角露出丝冷笑,缓缓收剑。
“铿锵”一声,长剑归鞘,却见花丛之上,一婀娜少女飞来,欺霜赛雪的玉足轻点花蕊,犹如蜻蜓一般,伫立花枝。
“道家神宗的宣庄,没想到这巍巍函谷,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
少女明眸之中,露出一丝笑意,声如夜莺,嘲笑道:“天下十三剑,圣道轩辕排名第一,可是他的主人似乎是一个胆小鬼,如果你害怕,及早投降就是了!”
成喬一听,颇为疲惫的拄剑坐在石阶上,抬头望着沧溟月色,轻叹道:“长缨一字花半袖,沾衣含泪醉钗头。莲熏三叶暗波愁,花自飘零水自流。……哪有镜花水月能抚平这战争的伤痛,年轻的战士,强忍着恐惧的颤抖,上了战场,不过是……惊回首,听那肃杀的怒吼罢了!”
宣庄闻言细细品味,笑道:“你不喜欢战争,那你为什么不归隐山林。”
成喬闻言,嘴角勾勒一丝笑意,说道:“如果你愿意嫁给我为妻,我就归隐山林!”
“我愿意!你归隐山林,我就跟你走!”
少女的回答,让成喬呆愣在原地,他本是想要挑逗这个倾城少女,却没想到少女如此回答。
等他再次看去的时候,那少女身形已经不见了,唯有风中飘舞的花瓣,似在诉说那少女来过,不是虚幻的假象。
此时,天穹上出现了一只不断盘旋地灰色的大鹰。渐渐地,灰鹰盘旋于雄关之上的天空,似乎在追捕一只小雀儿。
成喬抬头仰天看着大鹰盘旋,回想那日进宫时说的话来。
……也许别人所羡慕的是鹰隼那样盘旋翱翔天空,而他只是需要现下的这份宁静就足够了。
但是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乱世之中,从一开始,这个愿望就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他是秦始皇的王兄,就注定了他的不平凡。
突然,那灰鹰从高高的天上俯冲而下,从雄关上空一掠而过,又笔直地冲向天穹。
“啪!”的一声,一支发光的物事地掉在了成喬的头上。他低头一看,只见那发光物事“当啷”一声,滚到了他身边的石板上。
半晌之后,成喬回过神来,诧异地捡起那发光物事,却是手指长的一支细铜管。他将管头轻轻一拔,里边便露出细细一束白绢。
这……这居然是秦国最为隐秘的情报组织——黑冰台的专用卷宗,猎鹰战报。
而上面的传递的消息,却让他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居然少年封侯,忧的是,他要用二十五万秦兵,攻打六国百万大军。
这一战,已经赌上了秦国的命运,赌上了嬴政的所有希望,所以他只能胜,不能败。
第1卷 第十八章 大星垂沧海,成喬少封侯(下)()
第十八章大星垂沧海,成喬少封侯(下)
此时,吕不韦目光如鹰隼,直视赵姬,随后喝道:“齐国孟尝君背信弃义,六国百万之兵来战,又能如何,我老秦之兵远不是六国可比,更有函谷天险,就算不胜,六国也未必能攻进函谷!”
魏辙一听,急忙附和道:“相邦此言有理,那函谷关被当世视做天下第一关。最根本处,便在于这道雄关从未被任何一国正面攻破过。在春秋战国时期,唯一在军争中夺取函谷关的,只有魏国上将军吴起,可那也是先夺河西之地而后压迫我秦军退出函谷关的。之所以如此,在于函谷关地形极为特殊:卡在陕陌山塬与崤山的连绵群山之中,且不在山口,而在峡谷入口两三里之后;就算关破,进得关城,便又是深长如“函”的峡谷,险峻非常,此天赐我大秦之门户啊!”
此时嬴政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了。
“寡人看,就长安君成喬了!”嬴政倏忽一脸肃然,“自先王暴逝,白起逝世、我秦军中,谁都明白,大将难求。寡人看王兄就是一个大大的将才!无非是年轻了一些,不到三十岁。可孝公即位多大?二十四岁!商君入秦多大?二十六岁!苏秦张仪出山多大?也是二十六七岁!我秦国要后浪推前浪,便要靠这些英年大才。无论是你魏辙,还是吕不韦,都可为将,也可能战而胜之。若让王兄独当大任,一旦大胜,便有了一个最年轻的大将,秦国也就浑全了!是不是!”
吕不韦闻言心中一震,低头不言。
赵姬却是当下反对:“陛下……成喬乃是韩夫人之子,未必没有弑君夺位之心,一旦担当大权,陛下就危险了,你的假父总不会害你,本宫看,就让长信侯为帅,最为妥当!”
顿时朝堂群臣无言以对,静默下来,一股压抑的肃杀之气,压得嬴政怒气难平。
此时关内的人们惶恐地奔走相告:“六国大军至少百万,灭秦板上钉钉!”
这种口风随着农人们的啧啧惊叹,随着奔走天下的商旅们的口舌流淌,随着快马斥候的流星快报,便渗透了宫殿都市与乡野山村,一时竟是天下震动。
消息传到咸阳,这座关西大都第一次躁动恐慌起来了。
最开始的躁动是从秦国最大的商坊,富天下的大尚商坊弥漫开来的。在六国商贾中,中原百万大军压向函谷关所引起的震动,与老秦人的震动不可同日而语。
消息一传开,山东商贾们几乎众口一词的说:“这下秦国真要完了!”聚集在各渭风古寓里的巨商大贾们立即会商,秦国将如何对待山东商人?我等是走是留?说来说去,莫衷一是。
楚国大商猗顿家族的总掌事猗茅拍案激昂道:“秦国灭亡,便在眼前!秦人久处西陲,杀戮掠夺成性,比之戎狄更盛!自知灭国在即,秦人必将要大掠我六国商贾,好做远遁大漠的准备。
那猗茅料定:几日之内,秦军便会突然封锁国界,并将我等财货强行抄没!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走!立即便走!便是这句话,信不信由得你等!我这便回去收拾,天亮便离开咸阳!”
说完拔脚便走,众人竟是一片愣怔。
愣怔片刻,巨商大贾们竟是“哄嗡!”一声猛醒过来!
对呀,危邦不可居,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要真让猗茅家的说准了,几代辛苦积累的财富甚至身家性命,岂不都要付之东流?
顷刻之间,咸阳长街车声辚辚,关闭店铺、盘点货物、雇佣车辆,整个尚商坊立即紧张起来。
此时山东商贾们紧急出手豪宅、店铺、酒肆等一应搬不走的物事,一个时辰之间,一座六进府邸竟跌到了十金的谷底价!惊得老秦人目呆!
一时间人声鼎沸灯火煌煌,车马如流,竟塞满了通往咸阳四门的长街大道,最是繁华富庶的半个咸阳顿时大乱了起来。
尚商坊是咸阳的财富中枢,这一番天地翻覆的大折腾,立即惊动了咸阳令王绾,急忙飞马来到王宫紧急禀报。
等到王绾一进来,看着寂静的大殿,沉默的群臣,急忙说道:“陛下,市井惶恐,六国富商纷纷逃亡,请求陛下定夺!”
吕不韦一听,心中一惊,这已经是动了根基了,不能在犹豫了,想着看着年轻的嬴政,低头说道:“战场就是血海夺路!是一个天下之赌!当年商君收复河西,捷报未传,孝公连举国西迁都准备好了。如今六国百万大军,我秦国最多二十多万,谁敢说谁带兵就一定能敲起得胜鼓了,本相看,长安君可行!”
嬴政闻言心中松了口气,看着还要在说的母后,一把拔出腰间长剑,顿时大殿之内,剑光弥漫。
赵姬脸色一变,阴沉下来,默不作声。
“铿锵”一声,嬴政砍去案角,大喝道:“长安君封为万户侯,食万邑,册封为长安侯,领蓝田二十万大军,西出函谷,战六国百万之师!”
魏辙闻言大喜,急忙说道:“陛下说得好!老臣就看好长安侯,只怕太后信他不过,如今有了陛下此话。我魏辙给长安侯坐镇催粮了,倾帝国全力,与山东六国一决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