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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冷眼瞧着,却是目露寒光。
古代女子最重清白,好好的一个尚未及笄的闺门娘子,竟然青天白日的,被自家兄长给轻薄了,这要是传出去,只怕整个将军府都会被世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没去,往后七娘、四娘她们还如何嫁人!
当真是荒唐!
“大郎,即日起禁闭长风堂,没我的命令,绝不许跨出房门半步!”
“母亲!”陈氏愕然抬头,如此受罚,那便是认了罪责,可她家大郎明明是被陷害的!
“你——闭嘴!”老夫人气急,指着陈氏的脸怒骂出声。
有如此不中用的娘,方才出了如此色胆包天的逆子!
陈氏自嫁入将军府,还是头一次遭自己的婆婆这么严厉的斥责,她羞怒难安,立马低下头再不敢说半个字。
“事出有因也好,事出无心也罢,此事五娘也脱不了干系,即日起,每日罚跪祖宗祠堂两个时辰!”
“祖母?”大郎愕然。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瞧着他满脸血迹,方才强忍着摔茶盏的冲动。
“青离院所有下人变卖出府,此生再不许回岑州。”
“是。”二老爷躬身应答。
“二房彻查此事,三日内须交出事实真相!”
“是……。”
二老爷硬着头皮回答。
“大郎,你身上可还背着一条人命!”老夫人冷笑出声,“将军府就是再家大业大,也经不得你如此败坏!”
大老爷浑身一颤,言语间语带哭腔,“母亲……。。求………求母亲开恩啊!”
老夫人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大郎即便是长房长孙又如何?
“母亲……。母亲……。。”迟钝如陈氏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二老爷眉梢微扬,赶紧敛了神色,跪下跟着求情。
大郎眼神里满是慌乱,他哆嗦苍白的嘴角,不停地低声唤着“祖母……。祖母……。。”,眼角的泪珠子哗啦哗啦地滚落下来。
老夫人扫了众人一眼,嫌弃地别过头。
男儿有泪不轻弹,她才稍稍威胁两句,瞧瞧他那副没出息的样!
大郎好色懦弱无用,三娘娇蛮无礼,八娘年幼无知,五娘不过是个庶出,又被污了清白,原配生的二娘早已经远嫁帝都。
哎,长房到这一辈,倒是毁了,往后七娘能靠的,怕只有二房。
直到午膳时分,七娘和四娘方才回了长风堂。
老夫人已经在等着她们前来用膳。
今日午膳多偏清淡,大家本就毫无心思,老夫人只浅尝了尝便放下了银筷,四娘和七娘也都跟着停了箸。
老夫人并没有如往常般留他们闲话,而是让王婆子好生送了出去。
不多久,尤氏便进了屋。
散了丫头婆子,紧闭了窗户房门,又仔细嘱咐了王婆子,婆媳二人方才说道正事上来。
“你可问清楚了?”老夫人放下五彩汝窑茶盏。
“媳妇特意打发了四娘和七娘,又唤来了婉姨娘,方才问的,想来不会错。”
“那……。。大郎当真只是将五娘摔上了床?”老夫人盯着尤氏,将信将疑。
“五娘她拼死挣扎,又大声呼救,立马便有婆子跑了进来。”尤氏半垂了眼睑,“儿媳不放心,回头又细细问了那婆子,她说进去的时候正看到大郎挥手打五娘的耳光,而大郎的裤子还未完全褪下!”
老夫人手一抖,眼里精光一闪,压低了声,“那……。。五娘可有穿点衣裳?”
尤氏面色尴尬,“母亲,大郎是直接将五娘从浴桶里抱出去的。”
也就是说,五娘浑身未着寸缕!
老夫人心头一颤,眉尾一沉,“这个畜生!”
“母亲,事以至此,您还是多多保重身子。”尤氏小心地递过茶盏,“府里头各房各院的管事,儿媳都再三嘱咐过的,前头老爷也反复强调了,只要有任何胆大的丫头婆子私下非议此事,便是即刻仗杀!”
“嗯,很好!”老夫人接过茶盏,脸色微霁。
尤氏心头一喜,“七娘一直由您老人家带着,定是个懂事明理的,四娘虽然年小不懂事些,倒也还算稳重,想来不会泄露此事,只是三娘子,素来自有主张,不知道大嫂……。”
尤氏迟疑不绝,稍稍抬头示意地望向老夫人。
“陈氏痛心大郎,只怕是管不住自己,你等会记得去嘱咐嘱咐。”老夫人面色铁青。
尤氏一愣,“母亲,大嫂是长辈,儿媳去怕是不妥。”
“无妨,你便说是我的吩咐!”她又想了想,“你找个时间,带两个信得过得婆子去瞧瞧五娘。”
尤氏听此先是一愣,立马会意,“母亲放心,此事儿媳定会隐晦着办好。”
如此看来,五娘子的清白之身只怕是毁了!
老夫人“砰”地一声重力放下茶盏,咬牙切齿地道,“陈氏无用,瞧瞧她都教出些什么样的儿女!”
尤氏蹙眉,母亲向来不会在他们面前说这些的,难道是刻意警醒他们二房?
尤氏立马敛了神色,恭敬谦卑地听着。
老夫人眼里闪过赞赏,没有随意附和,没有添油加醋,倒真是不错。
她回身,一脸和颜悦色,“二房倒是让我省心。”
尤氏一听,诧异抬头,瞧着她老人家眼角眉梢的愉悦,心内忐忑,“都是您指点教导得好。”
“往后啊,七娘还得需要你们帮衬。”老夫人主动携了尤氏的手,“可别叫老婆子我失望啊!”
尤氏听来一喜,立马连连点头应着“是”。
暮色四合,各房各院里都纷纷掌了灯。(。)
217 装病()
“好了好了,人都出去了,可以睁开眼了!”祺灵嘻嘻地笑着说道。
苏七左眼睁开一条缝,接着右眼又是一道缝,再接着扫视一周,方才一咕噜坐了起来,她拍了拍胸口,道:“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祺灵递过一杯冰镇的木水果子,苏七接过,“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末了,衣袖子一抹嘴巴,叹息道:“爽,再来一杯!”
祺灵照做,并道:“你放心,人都被我赶出大院门外去了,今儿个是谁也不会来打扰的,咱两好好合计合计,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这般装病只怕是多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苏七一口灌了木水果子,放下杯盏,托腮沉思起来。
目前的情形当真是拖不得了,此时此刻,她得尽快想出个法子金蝉脱壳才好。
丫头赶紧附和,“岂不是?只怕就是那些个窑姐儿对着自己的兄长也是下不了手的,五娘子可是过犹不及啊!”
三娘听了笑得越发肆意,“小小贱人,竟然还敢跟我斗,我倒要看看她往后还有何颜面在将军府里讨生活!”
她想到什么,低声追问,“那药粉……可都丢了?”
丫头听此赶忙收敛神色,“奴婢当即便全丢到翠微湖里了,一星半点都没有留下的!”
“那酒呢?”
“也都倒到湖里了,连瓶子都砸碎了的,娘子请放心。”丫头仔仔细细回答。
“那就好,如今没了丝毫证据,任凭二房怎么查,都和我们扯不上关系。”三娘又恢复满脸得意。
她猖狂一笑,将手中帕子狠狠摔出,“姐妹一场,既然那位如今正气血亏着,我们便赏些甜汤过去吧!”
丫头笑得肆意,“娘子当真是菩萨心肠!”
于是乎。三娘派人送来了七品雪梨红枣甜汤,四娘送来了阿胶桂圆羹,唯有七娘,亲自端送来八宝血燕粥。
然而。五娘子却一样都没吃着!
半香提着灯笼在前头带路,“娘子仔细脚下,青离院前的鹅软石字有些铺的不匀称。”
七娘紧了紧手里的食盒,“知道的,你先去敲门吧。”
不想。来开门的却是婉姨娘,面上泪痕尤在,笑得有些牵强,“七娘子安好。”
七娘礼貌地点了点头,道明来意,便被迎了进去。
她进了院子未做停留,便直接去了五娘的房间。
门是半掩着的,屋里头没有掌灯,七娘轻轻敲了两下,“五姐。是我七妹,祖母让我给你送些八宝血燕粥来。”
可屋里头没有任何回应。
七娘蹙眉,不安席卷上来,“血燕粥尚且还是温的,我送进来,五姐你先用点。”
等了会,还是没有任何应答。
七娘心里疙瘩一声,赶忙将食盒塞给半香,便一脚踢开了半掩的房门,立马冲了进去。
“娘子……。”半香焦急喊道。
婉姨娘想到什么。赶紧跟着跑了进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可是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越往里走味道越发浓厚。
还没走到床前,七娘脚下的绣花鞋已经大湿。
“半香。掌灯!”她心头一跳,高声吩咐。
“啊,好!”半香尚未回神。
七娘未见丝毫犹豫,磕磕碰碰一直往里头跑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一把抓住了五娘的左手。细小如玉的手腕上此刻鲜血不停溢出,床前地上三三两两的碎瓷片散落四周,一大滩的血水仍旧在不停蔓延。
割腕自杀,这是老旧的戏码了,不过五娘的血放得有点多,估计怕是割得太深,伤及了腕部小动脉。
七娘立马双手死死按住她的左臂,大声呼唤,“五娘,五娘,你快醒醒,快醒醒!”
婉姨娘听了,心头一颤,踩着碎瓷片脚下打滑,便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五娘,我的五娘啊!”
半香吓得一愣,赶忙提着灯笼跑了进来,光一照,大滩大滩的血水蜿蜒而下,五娘惨白的小脸,青丝披散四方,无论七娘怎么唤都没有丝毫反应,活脱脱如同死人一般。
“啊!”半香吓得连声尖叫,一把将手中的灯笼食盒都丢开好远。
“啊,我的儿!”婉姨娘发了疯似的,嚎啕大哭。
七娘最是头疼,现在不是哭闹的时候好吗?她现在两手都死死按着五娘的桡动脉,腾不出手来做其他检查,就不能来上前帮帮她?
关键是,现在屋里头还是黑乎乎的!
你要她怎么救人!
“半香,立马掌灯!”她严厉出声,“姨娘,现在还不是哭得时候,五姐失血过多,我需要人帮忙救治,你赶快出去唤人来!”
半香先是一愣,听了娘子的话立马去掌灯。
婉姨娘停了哭嚎,“五娘,我家五娘还有救?”
七娘叹气,“姨娘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五姐体内的血都要放空了,到时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
此话一出,婉姨娘面露喜悦,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等到四娘扶着老夫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七娘已经完全止住了血,正在给五娘绑纱布。
可床上、地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理。
“啊呀!”尤氏第一个尖叫出声。
老夫人立马黑了脸,“情况如何了?”
七娘深呼出口浊气,“如今血虽然止住了,可五姐失血太多,至今尚未醒来,孙女……。。也不敢保证。”
老夫人面色一凝,走上前仔细地打量了五娘半响,才示意王婆子去前厅回报。
大老爷、二老爷都还候在那,焦急地等着消息。
婉姨娘立在后头,强忍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四娘眉心紧蹙,扫了眼众人,“祖母,一路过来您也累了,还是先坐会吧。”她担忧地劝慰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刚刚见着婉姨娘浑身是血的跑进来。倒真是将她吓得不轻,又听说七娘此时正好去了青离院,她就更是焦急,鞋都等不及传就跑出了门。最后还是王婆子半路拦着她,硬求着穿上的绣鞋。
如今,她这胸口还隐隐作痛。
尤氏也赶忙上前搀扶着老夫人坐好,方才唤了贴身婆子进来清理血迹。
陈氏死死盯着一大滩子的血水,尚未回神。
老夫人冷眼瞧着。眼里的嫌弃越发浓厚,“陈氏,五娘是长房娘子,如今却又出了这么一事,你这长房嫡母当真无用!”
陈氏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母亲,母亲,明明大郎是冤枉的啊,儿媳……儿媳怎么会知道五娘又闹这么一出!”
“蠢货!”老夫人狠狠拍打桌面。“事到如今,你还黑白不分地为那孽障求情诉苦,当真是瞎了狗眼!
“孽障招供不伪在前,五娘因此割腕自杀在后,你……。你竟然还敢来求情?”老夫人愤怒不已,扬手就着一巴掌挥了过去。
“祖母!”身侧的四娘赶忙跪着挡在前头,“祖母,五妹如今危在旦夕,伯父旧疾复发,大郎禁足。三姐在闭门思过,求您……。。求您看在长房多事多灾的份上,饶了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