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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门的婆子就一面接过苏四娘手上的燕窝粥一面笑眯着眼夸赞道:“四娘子真真是有心了,就您这孝心定是会得到菩萨保佑的,赶明儿老奴定会告知老夫人和七娘子,也好让老夫人高兴高兴……”
苏四娘勉强笑着。若是就这样走了,自己大晚上的冒着风雪前来就太不值得了。
她笑了笑,却并没有将手里的篮子给面前的婆子,“既然来了,还是我去将这篮子放到小厨房去吧,小厨房里想来是备着热水的,我听说燕窝用热水温着就很好,若不然这冰天雪地的,放一晚上只怕味儿都变了……”
守门的婆子心领神会,立马让到一旁,点头哈腰,“还是四娘子考虑周详,您快请,快请……”
苏四娘嘴角的弧度就弯得更高了,她挥挥手示意跟来的丫头婆子们不要进来,随着那守门的婆子就一道去了小厨房。
用热水温着,祖母一早起来就能够用上了,时机正好!祖母的膳食一向都是长风堂的王婆婆管着,明儿个一大早的就见到小厨房里温着的银耳燕窝,不用想也知道王婆婆定会是很欢喜,有了那老婆子在祖母面前说几句好话,她这孝心就表现得更完美了。
亲自存了热水放好,苏四娘才退了出来。
院子里却没一个人影,方才那守门的婆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好在小厨房里还留着灯笼,长风堂屋里头的灯笼全熄了,可外头院子里还留着四盏灯,光线映衬着皑皑白雪,倒也不觉得漆黑一片。
苏四娘稳了稳心自己提着灯笼走了出来。
小厨房在长风堂的西偏殿后头,好在西偏殿靠近院门口。不过是短短一段路罢了,好在不算远。
而且又是在将军府里头,长风堂一向都是最最安全的,自己有什么好怕的,还是胆子小了些的缘故。
苏四娘无声笑了笑,大步走了起来。
“嗖”的一声。
眼前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苏四娘顿时停住了脚,瞪大眼往四周望去。
到处是白白的雪,廊柱下大红灯笼里透着淡淡的光,被风吹动着,那灯光也随之摇曳。再过去就是一个小庭院。靠着翠微湖,边上新建了个小凉亭,祖母说冬来赏雪最好不过。
仔细扫视一周,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只怕是自己胆子小。太紧张的缘故。
也不知道方才那守门的老婆子跑哪去了。不是说好了让她守在小厨房门外的嘛。怎么说也不说一声就不见了,当真是可恨,赶明儿定得回了母亲一声。将她撵出府去才解气。
想到这,苏四娘恨恨的咒骂两句,接着朝远门口走去。
“嗖!”
同样的声音,在耳边穿过。
苏四娘这回第一时间抬起了头,一个黑影,她看到了一个影子,朝着小庭院飞去。
她一时间吓得没了神,笔直站在原地,手里死死抓着灯笼杆,一动也不动的,就是连稍大的气息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有了丫头婆子在旁边就好了,苏四娘懊恼地想,早知道是这般,就应该多带几个人才出门,大半夜的,你叫她如何是好?
“嗖,嗖——”
可耳边的那个声音并没有停。
一个人。
苏四娘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长长的头发,修长的身子骨,还有青色的衣裳……
不对,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两个人!
明明方才一闪而过,再闪而过时,她看到了那个修长影子的手上还抱着一个人!
苏四娘惊得就差没有叫出声来!
下雪天,大晚上,眼前飘闪而过的人影……
不是她胆子小,而是真的怕……
苏四娘此刻只想着要赶快离开!
她拔腿就想跑,可却在跨出第一步后立马停住了脚。
白雪覆盖的地面上,落着一面额帕,翠绿色的,绣着大朵大朵的繁花墨梨,中间位子还镶着一个硕大的翡翠。
祖母的,是祖母最喜欢用的额帕!
她若是没记错,还是今年祖母生日时母亲送的,额帕上那个拇指盖大小的翡翠可还是父亲托人送南边海弄来的,价值不菲,母亲当时还犹豫了好一阵才送出手。
怎么会掉落在雪地?
而且还是大晚上的?
不对,她刚才进来时都没有看到,怎么现在就有了?
定是刚刚落的!
苏四娘心头一跳,长风堂早就熄了灯,祖母定是睡了,额帕是晚上用的,怎么可能会落在庭院里?
难道,祖母方才来过?
苏四娘第一时间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影子。
祖母年迈,若是大晚上的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不对,出了事没什么不好,若是正巧被她苏四娘发现,然后唤来人救了,就更好了!
救命之恩,虽说是自己的祖母,可有了这个,不要说是大房那些人,就是苏七娘只怕都得对她另眼相看,到时自己和母亲只要稍稍提一提与玄王府的婚事,祖母也好苏七也好,自然没有不同意出手相助的道理!
苏四娘顿了顿神,又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好!
她提着灯笼走上前去,一把拾起了那面额帕,再接着朝着长风堂的小庭院大步走去。
一面走,一面暗自嘀咕着:她身上可是带着灵玉,还是从佛山寺开过光的,是人也好鬼也罢,她都不用怕,况且只要这一次救了祖母,她日后就不用苦苦熬着等出头之日,她不能怕!
长风堂的后山小亭院,是一个单独的院子,一面朝着翠微湖,一面对着山,四周再种上许多花树,即便是到了如今大雪风飞的冬日里,也是暗香浮动。
苏四娘知道,那是红梅的香气。
夏来清荷。秋来墨菊,冬来便是红梅,是以这个小庭院格局虽小了些,可景致却很是美,上次太皇太后娘娘前来,都是在前头的小凉亭与祖母喝的茶,祺灵郡主就更是喜欢拉着苏七跑到那个小凉亭里说悄悄话了,有时候来了兴致还让下人们将午膳摆在那,美其名曰是赏月。
可苏四娘更喜欢的是这里的花,特别是秋日里开得满满一片的墨菊。听说还是宫里头花匠们花心血培植出来的。先皇便叫人全都种到了这里院子里。
她自小就喜欢菊花,黄的白的红的都喜欢,却从啦没有见过绿色的,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时。欢喜得都湿了眼眶。
祖母知道了。叫让她随时去看就是了。却从未提到过要送她两盆。后来听王婆婆偶然提起,说着墨菊都是先皇赏赐的,老夫人嘱咐了谁都不可以动。她也就没有再多想,只是有一天却看到苏七毫不犹豫地就摘了好些,甚至让身边那个叫半香的丫头一道帮忙,她看在眼里,心头直滴着血!
从那以后,这个小庭院她就再没来过。
而今,小庭院里一片寂静,白梅树高大,路边伸出的树枝上挂着两盏大红灯笼,莹莹的光照得那雪中红梅越发的美丽。
可此时此刻的苏四娘没有赏花的心思。
她隐约瞧见了那个身影在前头,她抓紧了手中的灯笼,踮起脚小声地朝着前头走去。
果然,在小庭院里看见了那个影子。
不对,是一个人!此时她只看到背,长长的头发,柔顺披在身后,青色的中衣,遮掩不住修长清瘦的身子。
苏四娘心底涌出一股子莫名的熟悉感,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是谁,她悄声挪动着,想看个清楚明白。
就在她抬起脚时,“砰——”的一声,只见那个人一手抓起身下另一个的身子,直抵上了小庭院的廊柱,接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的来匕首,飞快而准确地朝着廊柱上的人挥去,
“噗,噗噗——”
一下,两下,三下……
微弱的光下,匕首插入后不断喷射出鲜血……
杀,杀人啦——
苏四娘站在那,吓得连尖叫都忘了!
她腿肚子一软,“嘭”的一声摔倒在地。
那个人手一顿,接着凌厉的眼神扫来!
苏四娘吓得顿时白了面色,一时间连心口的跳动仿佛都停了般。
七,七娘!
没错,那个瞪着她的人是七娘!
她的面上还沾着血,她的手上还高举着匕首,匕首上甚至还有尚未滴落的鲜血!
七娘,杀人!
杀人!!
苏四娘这下不管不顾大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可惜,她方才叫出声,就软倒下去。
站在她身后的楚晴,挥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
庭院里的人仿佛也因为这个声音的出现被惊到了一般,“哐当”一声,匕首掉了在地,接着那着青色中衣的人也跟着软倒下去。
楚晴冒出嘴边的那声“娘子”硬生生被逼了回去,她眼里闪过一抹痛意,起身立马飞了过去,捞起那个人正准备起身,在看到身后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时,身子一顿,强忍着还是立马飞了出去。
苏四娘醒来时只觉得全身都痛,最痛的还是脖颈后面,仿佛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般,她稍微移动就痛得厉害。
她睁开眼,陌生的屋子,苏四娘一把就坐了起来。
“别动!”
冰冷的话传来,苏四娘吓得打了寒战,果真就再不敢动了。
她看到了楚晴,对,是楚晴,苏七身边突然冒出来的丫头。
眼前闪过那小庭院里血肉模糊的场景,那般犹在滴血的匕首一下一下,像是机械般的动作般,刺得毫不留情。
还有最后那眼神,她想起来了,那是苏七,是苏七!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将军府正正经经的娘子,你一个小小丫头,可不能对着我胡来!”苏四娘抖着唇,费了好大劲才将这些话说完。
面前的人盯着她没有做声。
苏四娘狐疑地扫视一周,没错。果然是在丫头房里,想来就是在楚晴这个小丫头的房间里了。
如此说来,她是不会轻易动手杀自己了。
苏四娘舒出口气。
“废话!”冰冷的话带着十足的鄙视传来。
苏四娘不敢回头望着那眼神。
接着,冰凉凉的东西抵到脖颈处,苏四娘皱着眉低头一瞧,顿时白了面色。
是匕首,就是方才瞧见的那把带血匕首,狠狠的一刀一刀插下去的匕首!
“别!别——”
她吓得一时间魂都没了。
可脖子上的匕首却抵得更紧了,皮肤上有刺痛传来。
“饶命,饶……命……”
哆哆嗦嗦的。苏四娘都不知道该如何求饶。只想着自己要是就这般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父母,见不到玄王殿下,成不了玄王侧妃了!
她心头好痛。又是怕极了。
“记住。方才看到的一个字都不能对任何人说。若是说了,我随时可以杀你!”
冰凉的话带着刺骨的寒意,苏四娘连忙抖着身子连连点头。
她不说。她不敢说,她要保留自己的小命。
天不亮,长风堂就传来下人们的尖叫声,接着便是陆陆续续的灯盏亮了起来,最后整个将军府都亮了起来。
苏七是被半香摇晃着醒的,一睁开眼就瞧见了小丫头满脸的泪,“娘子,娘子,不好了,你快去瞧瞧老夫人吧!”
苏七尚未清醒过来,却是一个机灵就跳下了床。
她甚至顾不得穿戴整齐就跑了出去。
一大群人围在长风堂正厅里,见着她赶过来,那些丫头婆子一个一个摸着泪让了开来。
血,满地的血,蜿蜒着还在不停的向四周流动,接着是一个身影,微胖的身材,花白的头发,血肉模糊的看不清面庞的身影。
可苏七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祖母——祖母——”她扑上前去。
泪顿时倾泻而下。
“祖母,祖母,你别吓沐沐,你别吓我……”
苏七一面摇着苏老夫人,一面翻看着那不停流血的身子骨,腹部在不停冒着血,胸口也在流血,甚至是脖子处也在流血。
苏七慌了神,抖着手用力撕开了被血泡开的中衣,口子很深,一直在流血,在流血……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苏七一把抱住苏老夫人的头,泪水肆意横流。
可无论她如何的叫喊如何的摇晃,她的祖母始终都没有动一下。
尘素婆婆也扑了上来,“娘子,娘子,你别这样,您让老夫人好生去吧!”
苏七猛地就抬起了头,盯着尘素婆婆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凶狠,尘素吓得腿肚子一软,就跟着跪在了一旁。
“拿烧酒,剪刀,缝针,线,还有银针,快!”
她要救奶奶,她是医生,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