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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人殒命,中土大越南方洪水突发至死亡百姓上千余人,北上玄武西南地区爆发剧烈地动,近万人惨死活埋,据说海外都有奇异的山洪暴发死伤无数!
那一年,正是中土大越仁德五年,玄武逸城年仅三岁,因此事成为了玄武皇族一脉仅剩的一滴骨血!
第四大绝杀,却是至今无人可知!
因为,从没有人读懂,传闻其为“天书”。
这些年,慕容钦全力找寻,也只得了《南水》、《东火》、《西土》,《北木》至今下落不明。
而《南水》记录的便是“咒杀”。
他翻开首页,提笔誊抄下第一句,落款处留下的却是“霍氏”二字。
“公子?”邵公十分诧异,霍氏是慕容钦母妃一族,当年惨遭灭门后便只剩下他们这些老弱仆人,世人忌惮皇权,一直以来少有提及此事。
他停笔,晾干笔墨,便折叠好交由邵公,“明日午时前,让玄王知晓。”
“是!”
他沉吟,“找机会,也让苏牧梨看到。”
“公子”,邵公疑惑,“可是另有计划?”。
“没有。”他望向窗外,眼神迷茫。
刘景收集的信息,十四年前,长风将军的夫人和小妾几乎同时生产,最后只活下嫡女苏牧梨,至于小妾和夭折的婴孩,一直以来无人知晓去向。苏家上下口风很紧,就连当年的产婆都不知所踪。
可他还知道,苏长风的小妾来至南蛮……
南蛮人神秘诡异、凶狠狡诈,与中土各国乃是宿敌,苏长风身为大越国的护国大将军,却抵挡着万千风险,毅然决然将那位女子带进了府!
此事外人鲜少知道,个中缘由,他慕容钦也至今不知。
而南蛮,盛产美人,冰肌玉骨的紫妗素娘,艳名四海的蜜水妾女,还有,情根深种的鬼婳丽姬……
但愿,这些只是他的怀疑……
“老夫人中毒之事,将军府可还有追究?”
“没有,大家都信了是魅水毒君刺杀的老夫人,玄王和苏娘子也没有怀疑,现如今,将军里里外外戒备森严。”邵公仔细回答。
慕容钦神色微霁,当日他经脉错乱以致无法掌控噬魂之术,才导致苏老夫人中毒病危,幸好牧梨医术高明,不然险些坏了大事。
“将《西土》拿来。”他吩咐道。
《西土》记载的是魂杀——“噬魂引”,慕容钦已经修习到第三层--“魂牵”,不过,尚不能施用自如。
他盘腿静坐,敛气凝神。
邵公悄悄退出了屋内。
第四十四章 游 园(1)()
第二日,一改连日来的绵绵细雨,碧空如洗,春光明媚。
玄武逸城嘴角含笑,换下了往日钟爱的艳丽长袍,难得的穿了件纯白色长衫,显得甚是清朗俊逸。
七娘端坐对侧,小心地扫了眼便半垂下眼睑,心里却止不住地嘀咕:纯白长衫又如何,终究难掩其妖冶本质。
说是游园,可刚入墨梨园步行不过百步,玄武逸城便择一亭坐了下来,又点了一桌酒席,散了随侍,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品着梨花白。
七娘眉心微蹙,倒真不知道是何用意。
昨日,她临时抱佛脚地恶补了玄王的资料,除了他身世凄惨深得圣上太后宠爱,了解到更多的是他如何地娇纵放肆,如何的荒诞无稽,如何的横行霸道,另外,也是尘素婆婆着重强调的,玄王向来喜怒无常,捉摸不透。
昨夜,祖母也是再三嘱咐过她,今日无论发生何事,自己除了先自保外,切记不可迁怒于他,一定要谦卑行事。
她也深思熟虑过,再怎么说,玄王前后主动相救自己两次,这份恩情她是怎么都不能推脱的,至于自己多日来的冒犯,她也是极度不希望这成为玄王恼怒自己的根源。
毕竟,要想安稳过日子,摆平皇族至关重要。
现在的古代社会可没有所谓的公民权义法,你也没有任何法律可以维护自身利益,一个人是死是活,还不是皇权上位者一句话?
“小女子近日多有得罪于玄王,今日特向王爷请罪。”七娘想来想去还是不如主动请罪,她屈膝跪下态度诚恳。
玄武逸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近日自己确实多翻派随侍去往长风堂,一来是想了解府里动静,二来却是为了方便自己行事。
他身边常年跟着的人并不是北上玄武国的。
“七娘子多虑了,你成功救治国公夫人乃是大越国的功臣,又是何罪之有?”他笑着回答又示意七娘起身。
祖母是御赐一品国公夫人,按照这个国家惯例,救治成功的确可以算是有功,可她仍然是不敢起身。
“王爷不怪罪七娘是王爷宽厚,小女子却是心内忐忑不安。王爷虽与七娘仅数面之缘,却是多翻好心相救,七娘年小不懂事,但是王爷的大恩大德却是一生不敢忘。”她说得动情,不由得匍匐下去。
放低姿态,谦卑有礼,先是低头认错先发制人,再来感恩戴德动之以情,就不信玄王还耿耿于怀。
玄武逸城蹙眉,他向来不喜欢这些个虚礼,怎么今日这丫头倒像是跟他杠上了似的,好好的又是求情又是跪拜的,多没趣!
“七娘子还是起来回话吧,如此这般着实看着累人。”他再次强调。
七娘虽然诧异,倒也再不推迟。春来多雨,这凉亭地砖多是湿冷,方才跪拜已是无奈之举,如若再不知道好歹的跪着,那便是自讨苦吃。
不想,她刚入座,对侧那厮却已经按耐不住。
“出手相救娘子本就算不得什么,既然娘子口口声声说忘不了本王的相救之恩,那我玄武逸城便不客气了。”玄王笑得一脸奸诈。
她顿时语塞,好好的自己给自己挖什么坑啊!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娘子只需助本王三次即可。”
“王爷本事大,七娘一介女子,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咬着牙推脱。一看就不知道是什么好事,乘现在还有商量的余地,能砍砍价最好,免得日后自己哭天抢地也只能飞蛾扑火。
“放心,本王既然说是让你帮忙,便一定是娘子力所能及之事,我玄武逸城向来不喜强人所难。”
不喜强人所难?
七娘白眼,这厮还好意思说得出口?
只怕是他人都畏惧你的身份背景而不得不勉强而为之了。
“不知是哪三件事呢?”她硬着头皮问,“还请王爷相告,小女子好尽快完成,了却一桩心愿。”
玄王放下酒杯,从怀里掏出块面纱,她一眼便认出来了,正是多日前抵押在余掌柜手中的青蝉翼繁花墨梨双面绣面纱。
她眼角闪过惊讶,看来玄王跟踪自己已有数日。
“这面纱本王甚是喜爱,多翻打听,方才知道是娘子身边的丫鬟闲暇时所绣,这第一件事,便是希望娘子割爱于本王。”玄王说得轻巧。
“可是……”她迟疑。
“娘子放心,本王已经支付了十足的银钱,想来掌柜的不会来找你麻烦的。”他嘴角微挑,“不过,时至今日,以娘子的身份,想来誉锦坊的余掌柜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话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可惜了半香的手艺,本来还想留着给那丫头做纪念的,毕竟是半香人生中的第一件得意制作。
“至于剩下的,本王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了。”玄王给七娘倒满酒,“来日方长,倒不急于这一时,今日难得的天气晴好,景色又是绝佳,娘子当满饮此杯,方才不负此行。”
七娘还没从那句“来日方长”中醒神,又被迫着接过梨花白,她还来不及推迟,玄王早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她若再推脱便是不敬了。
二话不说她一饮而尽,却不想此酒甚是柔和细腻,丝毫没有想象中的辛辣刺激,反倒有股子梨花清甜,味道当真不错。
前世的自己,虽不说“酒经沙场”,却也是尝遍了世界名酒,又是常随家人朋友混迹全国各大酒厂酒吧之人,在圈子里也算半个人物了,因此,如今这小小一盏她倒真不在话下。
玄武逸城定眼一瞧,便是喜上眉梢,他又忙将两人满上。
于是,直到日过午时,两人仍在品酒闲话。
许是梨花白的微妙作用,七娘一改方才的谦卑拘谨,神色自若地与玄武逸城谈笑。因着他的要求,私下还是以“四公子”相称。
“我本就不是大越国的王爷,不过是皇上舅父抬爱,白白担此虚名罢了。”他想起往事,神色多少有些黯然,“别人都不知,我上有三个姐姐,在玄武也是排名第四的。”
这是……在向自己解释?
七娘给玄王满上,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那段血雨腥风的往事,她昨儿个听来也是唏嘘良久,想不到明面上如此潇洒肆意的玄王,也是个可怜之人。
墨梨环绕的亭院里便是如此静了下来,日头开始偏西,阳光从亭台一角微微倾斜而来,倒称得白衣公子风华绝代。
此时,恰是春来四月,园子里千树万树的墨梨花开满枝,阳光下,微风袭来,朵朵纯白花朵因风起舞,飘飘洒洒,好不肆意快活!
“知道墨梨花吗?”玄王笑着相问,“墨梨花又名为古情花,乃是你母亲生前最为钟爱之花,传言,当年长风将军为搏美人一笑,便亲自种下这成千上万棵墨梨树,只为年年花开时节,可与爱人相守墨梨花树下,盼白头偕老。”
“可惜,墨梨树虽花开春秋两季,却往往是有花无叶有叶无花,你说,是不是注定了你父母难得始终?”玄武逸城望着亭外繁花似雪的盛景,言语间难掩失落。
七娘微怔,墨梨情花,难得始终?
第四十五章 游 园 (2)()
“花叶不同在,本就是墨梨的特色,虽说绿叶称花可能更美,可春秋仅留繁花似锦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七娘放下酒盏,“我父母相守相爱一生,虽然时日短暂,可对于他们彼此而言已是满足,这世间纷纷扰扰,能在千万人中,得一心爱之人相守已属不易,又何必苦求白首不相离?”
“我苏牧梨心愿甚小,但求一世安稳,若能再如我父母般寻得心爱之人,哪怕只能与其相守一年也当心满意足……”。
这是实话,两世为人,可爱情是什么,她仍是未曾真正品尝过。这一世,她只愿与祖母平安相守,若是能得上天垂怜觅得一良人,哪怕只能厮守短短数月,想来她也是满足的。
要知道,现在的日子,她都总觉得是与祖母向菩萨偷来的!
玄武逸城愣神,这世间女子谁不是盼望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为何,她却是如此容易满足?
他诧异回望,入眼的便是一女子温婉满足的笑容,大大杏眼里如经秋水洗涤般澄澈美好,粉嫩的脸颊因酒后而略显微红,鬓角散落的青丝调皮地随风荡漾,轻扬的姿态尽显其优雅从容,身后纷纷扬扬的白雪似的花瓣瞬时黯然失色,远不敌她嘴角眉梢微微上扬的弧度。
犹记得幼时皇舅父手把手教的诗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如此,当真……不假……
时间仿若静止了,纷纷扬扬的墨梨花,唇齿间缠绕的梨花香,眼里女子的温婉满足……
如果……如果有这一天,他或许真的愿意弃他所有,只为换一个……她眼中的岁月静好……
未正三刻,玄王提议散步消食,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漫步墨梨园中。
墨梨花似雨,待到他们走到园中“洗砚阁”,两人的头上身上早已经满是纯白落花,落入对方眼里都不由得相视一笑。
“倒真是一路走来……白了头!”七娘笑着将花瓣抖落,便转身推开了院里掩映的雕花红木大门。
独留玄武逸城一人愣神,“一路……白头?”
莫名的,他左胸前微微一悸,接着嘴角笑意便是越发深邃,连带着眼睛眉梢都洋溢着温情。
今日他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刚刚喝多了梨花白,把人给醺着了?
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哑然失笑,不动声色地跟了进去。
“洗砚阁”原只是个书房,后来慢慢扩建整修,倒成了今日这般模样的小庭院。正厅、后院,东西两进耳房,就是连小厨房都是物件齐全,不过多年来人去楼空,到哪里都是灰尘噗噗。
“让四公子见笑了,许是祖母睹物思人便锁了墨梨园,此处久未见人打扫了。”七娘歉意的笑着解释。
“人之常情罢了……”玄王毫不在意,倒是绕有兴致地参观起来。
先是正厅侧厅、后院,最后,连着两进耳房都不放过,他一路看过去越来越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