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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这年头就算是没个媳妇,难道这么多年也没留个种?你说就是野种也行啊!
或者是说这张老三那个……不行?!
这……就难说了!
其实,张老三平日里也没少为这娶媳妇之事犯愁,那愁得是一宿一宿睡不着!
可现在张老三更愁了!!
就别说什么睡觉娶媳妇那档子破事了,如今,恐怕是连这小命都难保啊!!
此时,眼前那白晃晃的刀口正对着他短小的脖颈,在一晃一晃的烛火下更是亮眼!
张老三睁大着眼盯着闪着光的刀口吞了吞口水,又不敢相信的抬头看了看身着官服的军爷,身子顿时软趴了下去!
我的娘亲啊,这是真的要他这条贱命啊!!
“说!这娘子你怎么就不能医了?!”
上头的军爷一把扯起怕得要死的张老三,瞪大着眼对着他吼道!
张老三看了眼脾气火爆的军爷,吓得就差没尿裤子了!
我的娘亲啊,这哪是军爷啊,这分明是索要人命的黑白无常,不对,这么壮实,定是那戏文子里的黑无常了!
张老三想到这,瘦弱的小身板又不由得抖了抖!
“你快说啊,我家娘子怎就医不得了?”身着淡紫丝罗束胸衣裙的半香,紧紧攥着半躺着娘子的手,转头对着这个可恨的大夫哭诉道。
她家娘子怎么就不能医了,好好的,刚刚还跟着她呀呀学语,昨儿个,还吃了半盏兑了蜂蜜的牛乳燕窝粥,前两天方才悠悠醒过来,谁说不能医?!
难道,难道娘子这次不是发病了?难道,难道是……
“啊!大夫,大夫!”
刚还哭泣着的半香,猛地往趴在官爷脚旁不停抖着的张老三跑过来,因着焦急,被小村里凹凸不平的地面给拌了脚,一时失了平衡,人也就向前倒了下来,这恰巧就倒在了张老三身后。
一看大夫就在眼前,她未见半分迟疑,一把抓住张老三略显破旧的裤脚,拉扯着喊道:“大夫,大夫,求您救救我家娘子,救救我家娘子!!”
听到这里,堵在门口的那些个官爷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好好的,就要喊救命了?
上路前,县老爷就嘱咐过,这娘子是长风将军的遗孤,又是岑州名门望族——苏家之女,也听闻过苏娘子自小便是体弱多病,药不离口,所以,这一路上兄弟们都是万分注意小心了!
怎么,好好的就成这样了?难道真不行了?
一直握着刀柄的官爷,也不由得抖了一下,再看看软踏上毫无生气的女子,守在身侧满脸愁容的婆子,趴到地上一个劲求饶哭泣的丫头,官爷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说!你救不救这娘子?不救我就先宰了你!!”官爷握紧刀柄,干脆把刀架在张老三的脖子上。
“啊!饶命啊,官爷,饶命啊!”这回张老三是真吓得屁股尿流了。
“不是小的不医,而是……而是小的不会医啊,官爷!”他一个劲地磕头哭着喊道。
这回轮到其他人吃惊了!
“莫要狡辩,村里人说你是大夫,怎么不会了,再不医,就送你去见阎王爷!”官爷也是急了,娘子人事不醒的这么久了,偏偏这大夫过了半个时辰了,还是不肯医治!
“我……我,小的只是个兽医啊,这小娘子,这……小的不行啊!”张老三也是急了,随说他是大夫了?随说的?
原来,张家老三真只是一个兽医。平日里,也就是给李家瞅瞅马儿,给陈家看看猪仔,干得最多的怕就是给这些个畜生接接生了。村里头牲口不多,所以闲的时候倒是多,银钱来的也就少,这不媳妇就难娶了。
张老三也不是没给人医过!
张家村地处偏僻山林,这进山出山也就一条官道,一直以来都是进出不便。小村里乡亲居住分散又广,大夫也少,有几回邻居一些拉肚子的急症就就近找的张老三,几回下来,也就有人传着他也是半个大夫。本来张老三为这事还高兴了好一阵,想着有了大夫的名号,娶媳妇想来也就容易多了。可不想,媳妇还没半个影,这杀生之祸倒是招来了!
“啊!那……那咱家娘子怎么办啊!”半香扯着张老三的裤腿拉得更紧,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
这……这,我也没办法啊,我一个平时看猪看马的怎会瞧你家娘子,况且刚瞟了一眼榻上女子,那苍白脸色,跟个死人似的,还是不要乱医的好,要是万一,恐怕就是真的要丢这小命了!
张老三吸了口气,对着官爷又磕了几个响头,急急说道:“村里还有大夫的,官爷,村尾那李老婆子医术了得,小的可带官爷去寻来!”
其实,他是存了心思的。
这人他救不了医不得,可若寻了人医得不就是将功补过?退一步来说,就算这娘子保不住,可他一没动这女子,二来又帮忙寻了大夫,怎么算也算不到他头上不是?
“那还不快去!”官爷对着心里打着小九九的张老三吼道,又忙收了刀,提着他转身往外奔去。
看来,今夜铁定是睡不成了!张老三抓紧官爷衣角,望着漆黑漆黑一片的夜空,无声叹了叹气。
此刻,夜色正浓,岑州西边角小庭院里的桃花开得正艳,悠悠的暗香随风浮动,撩动着人们比白日里更为敏感的嗅觉,让这灯火阑珊的院落显得尤为春色动人。
然而,此时却无人于心春色。
站在窗角,迎风而立的慕容钦扫了眼巫语信鸽腿上取下的布条,双眉紧蹙。
人不行了吗?这好端端的才醒没几天,怎么就不行了?
现如今,整个计划才刚刚启动,整个棋局还没完全开始,难道他就宣布退出?
怎么可以?!
那他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年的退让,这么多年的筹划,难道,都付诸东流?
如今,嫡长子太子年初被废后幽禁别院,二皇子身来残疾常隐居避世,五皇子溺水早逝,六皇子贪图享乐常年游山玩水,七皇子年幼不足为俱,而父皇圣体年初起便一直多有不适,此时,正是他慕容钦回帝都尽孝身前的绝佳时机,若如错失,只怕父皇会彻底忘掉他了!
他虽为皇三子,可母妃霍氏不仅早逝,当年还是因长风将军之死被活活凌迟处死,就连赫赫有名的霍氏家族也招致株连九族,全族一百零五人现在无一人存活;他虽为皇子龙孙,却一直是无权无利,本就体弱多病,后来又因长风将军之事惨遭父皇厌弃、兄弟姊妹排挤、内阁大臣嘲讽,以及世人多番的辱骂斥责;他虽为皇子,却因病避世岑州三年而无人问津……
可他母妃……是冤枉的……
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知道?
忆起往事,慕容钦控制不住地双拳紧握,平素苍白的面色因愤怒而略带潮红……
“公子,公子,您……您说如何是好?”站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的邵公壮着胆子小心问道。
如今这个样子,说什么都是为时已晚。如若没有了苏牧梨,没有她这个长风将军之女,那他们本就不高的胜算更是所剩无几!
亦或重新谋划?
开什么玩笑,十年如一日的准备部署,怎么重头开始,从何重新开始?况且,就算有这个心思有这个时间等得来耗得起,可帝都那些个怕是等不得了,一旦被他人捷足先登,那便是败局已定,一切成空!!
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预言有假?可当时明明有天象及密文印证啊!
难道,行事出错?可近一年的事态发展一切都如预料。
难道,计划陷漏?不可能,整个计划都只有他们三人知晓,从立盟、定约,到今日的初步实行都是密不透风的,就连平日里也都是通过失传已久的巫语信鸽传达必要信息,陷漏的几率甚小。
那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还是,天不佑我?!
慕容钦清贵眉目的眼角闪过狠厉,双手不由得攥紧拳头,向着身侧结实的墙面猛地挥了过去,“砰”的一声闷响,等邵公讶异地抬头看时,拳头下早已渗出丝丝鲜红血色,印称着洁白的墙面,甚是刺眼!
良久……良久,似乎时间都已经静止时,悠悠传来一个坚涩沙哑的声音,似是从那久远处缓缓传来,又似是从你头颅内喷射而出,在这静谧的春夜里,听得不是十分清楚,却是万分惊人!
“噬魂引,生死约!”
邵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公子,这万万不可啊!”
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如此绝望之策!
噬魂引!
“噬魂引”源于南蛮巫洛族秘籍《巫神语》,是巫盟神谷四大绝杀之技中的魂杀,传言其可“以魄噬魂;以魂留命!”,据《巫神语》记载:噬魂引属南蛮禁术,乃是以汝之魄噬彼之魂,魂魄相合,命可留已!然而,其广为人知却是“魂杀”之技,虽已消失数十载,可到如今,无论是杀伐遍野的江湖还是动荡不安的朝堂,听此皆会闻风丧胆!
想当年,风华绝代的鬼婳丽姬,就因深爱玄武国君,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便不顾人伦道德施用噬魂引,致使玄武国君与兄弟相残,手足相杀,英年早逝,国破家亡!让北面称霸三百余载的玄氏家族从此走向落魄,现如今,不得不对我中土大越国俯首称臣!
而最最让天下人都恐惧异常的还是——“噬魂逆天”!
当年玄武国君最后全身爆破而亡的同时,西蛮巫洛族发生瘟疫之灾至数百人殒命,中土大越国南方洪水突发死亡百姓上千余,北上玄武西南地区爆发剧烈地动近万人惨死活埋,据说海外都有奇异的山洪暴发死伤无数!
所谓“噬魂逆天,生离死别”的传言,江湖上至今流传。
如果施用此等禁术,这中土大国必将又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更何况,噬魂引乃是需要以自身之魂做为巧引,需分别达到引魂、魂动、绝杀三个层次!引魂师唯有七魂六魄凝结合一,方可抵挡其中的反噬之力,如若不然,便会像鬼婳丽姬般魂飞魄散!!
“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
没有时间了,没有机会了,成也好,败也罢,终归需要一试!噬魂引又怎样,魂飞魄散又如何?母,如果终我一生不能达成汝愿,还您清白,那孩儿我苟且偷安又有何意义?!
眼前一袭藏青素袍的慕容钦,眼眸愈发深邃,仿若一潭深幽古井,看似平静无波,可再一细看,内里极力压抑的波涛汹涌,仿佛下一秒便会喷涌而出,吞噬苍穹,甚是骇人………
子时三刻,帝都内亦有无眠之人。
立于内室中央,描画着春来百女游园图的酸枝木雕花屏风旁的随侍别开脸,偷偷打了个哈欠!
王爷今儿个是怎么了,往常戌时一刻不到就会就寝的他,如今都子时了,还抱着密送来的锦帕看得津津有味!
难道是那王家小娘子叫人送来的?
肯定是的!近日里春来赏花游园,咱家王爷与那王家娘子聊得甚是火热。看来,风流倜傥、遍地留情的辰王怕是心要定了。
想到这,小小随侍心头不禁一乐,这可是好事啊!
这的确是个好事!
盘腿坐于卧踏内的玄武逸城,仅着一件月白色宽袍里衣,松散的金丝梅花布扣下,隐隐露出诱人的结实肌里。
“苏家之女……找着了吗?那可真是件好事啊!”
男子剑目眉心一动,双眸一亮,邪邪轻笑的嘴角上弯,顿时俊郎无比的容颜格外的惑人心魄!
随侍被这赏心悦目的容颜正看得双眼发直,再一看,咦,他家王爷刚刚还一副春色无边的笑脸,转眼随手把锦帕丢入火盆,倒头便睡。
真……睡了?
锦帕被火舌一引顿时烧得热烈,再转眼一看就只剩下小小一角,不过,那帕上的繁花墨梨暗纹倒是在亮亮的火舌里更加显眼。
啧啧啧,这王家娘子真是有心,连送个帕子都是挑他家王爷独爱的誉锦坊繁花墨梨苏锦帕,看来是爱慕王爷已久了!
随侍含笑着点点头,轻声轻脚地出了内室……
第四章 回 家()
第四章回家
岑州位于霁江以北,背靠楚天山脉,虽与霁州仅一水之隔,可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竟也是耗时半月有余,让人欢喜的是岑州城就在眼前了!
“娘子,娘子,快看,那栋楼好高啊,足足有五层吶!”半香指着江边风格别致的高楼,又是惊讶又是欢喜。
苏牧梨沿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绕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顿时,小丫头盯着娘子略显紧张的面上喜出望外,兴奋的几乎完全挑开棉布轿帘,一个劲地说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