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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眼下的气氛居然还算可以,勉强有点兄友弟恭的样子。
到了晚饭时间,跪了小半天腿被雪水侵蚀的守卫们忍着僵硬的腿部不适去高级餐馆买了山珍海味,大多数都是稀有魔兽肉,价格贵的很,跟夏佐平时吃的简单食物天差地别,守卫们井然有序地摆放好食物,自动自觉地装好新的门,阿西尔却兴致缺缺,对着特伦斯那张脸,再多的食欲也白搭。
特伦斯长得其实很英俊,有大陆第一美人的弟弟在那,他的底子能差到哪里去,无奈人不可貌相,再道貌岸然的长相也掩不住他不可告人的心思。
精致的银制勺子搅了搅杯子里的饮料,阿西尔低垂的眼睫下闪过一丝冷漠的光,玩吧,早晚有一天玩火*,特伦斯,我给过你机会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
源头上来说,西伦公主是出于对特伦斯即将要做的事的恐惧而自杀,但是实际上来说,这种恐惧还没有变成事实,他本身更多的是被自己的想象吓死的,没有证据,阿西尔要做的就是西伦公主本该做的事,把他的想象变成现实,特伦斯做到什么程度,他的下场就是对应的。
西伦公主的生命已经终止在大婚之前,他的恐惧没有得到证明,阿西尔来证明。
魔王做事全凭心情,唯独对贡献了躯体的人愿意多花点心思,让他能死的明白,了无牵挂。
如果“诅咒”再厉害一点,阿西尔可以直接对着特伦斯使用,也不用这么大费周折了,不过作为一国皇帝,特伦斯所拥有的保命底牌无数,若是能轻易得手,恶魔早就通过控制各国皇室统治大陆了,可惜天赋能力就只有这一个绑定携带。
大约是本身在虚弱期的缘故,阿西尔发现随着自己魔王本体的能量波动,“诅咒”能力会受到相应影响,关键时候可以用,尽量还是少依赖。
华美丰盛的饭菜就动了一小部分,吃完晚饭,守卫们把东西撤出去,饭厅里就剩下特伦斯和阿西尔两个人,阿西尔轻声道,“天晚了,哥哥回去休息吧。”
特伦斯无耻地回答道,“你我兄弟,你又不是真的女孩子,同居一室也没什么。”
阿西尔淡淡扫他一眼,一瞬间特伦斯竟有脖颈一凉的错觉,但回过神这种感觉又不见了,意识到自己敏感,从小看着阿西尔长大的,除了他没人更了解,这个弟弟胆小怯懦,温和无害,怎么可能有那么犀利无情的眼神。
“虽然我是男人不介意,但是外面那些士兵可不这么想,万一传出去,对皇室的名声会有极大的损害,哥哥既然在普罗城有固定居所,何必一定要做令人诟病的事呢?”
特伦斯脸上浮起戾气,“他们敢,有一个算一个,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西尔淡淡反驳,“这里是普罗城,圣殿的眼线遍布,即使是哥哥也无法一手遮天,哥哥若是担心我的安全,可以留两个人保护我。”
保护两个字含着微不可察的讽刺,名为保护实则□□。
觊觎亲妹,秽乱皇室的名声传出去的确不好听,特伦斯是个有野心的帝王,权衡之下会如何选择显而易见。
他对阿西尔的印象还停留在武力平平的普通少年上,连魔武学院的毕业证都是勉强才拿到,列车上逃脱不过是个意外,沙海环境复杂,难以寻觅也不奇怪。
思忖片刻,特伦斯最终还是答应了。
留下了头领泰科,特伦斯决定去调查一下那个神秘的“希尔”。
夜深人静,阿西尔踏出屋门,泰科立即板着尽职尽责的脸询问,“这么晚了,公主去哪?”
阿西尔面无表情,“散步。”
泰科立即跟上,“属下给公主计步数。”
计步数是假,监视是真。
阿西尔不耐,泰科几乎没反应过来,粗壮的脖子就被修长的手指卡住,直接掐着脖子举了起来,泰科心下骇然,喉咙里呜呜发不出声音,眼里全是惊骇的神色,凭他的修为,西伦公主这个武士里资质一般的人怎么能做到一招制敌,然而不等他细想,就与阿西尔漆黑的瞳仁对上了,双瞳犹如形成一个漩涡,泰科感觉灵魂都要飞走了。
“待在这里,不要多管闲事。”
阿西尔脸色微微发白,泰科的灵魂力量很强大,单纯靠诅咒强行抹除记忆,种植命令消耗有点大,等到诅咒生效,第二天泰科会忘记今天的事。
做完这件事,阿西尔又拿出了招牌的兜帽斗篷,披上后去了蛋糕店。
店内的一角还留着一盏魔导石灯,柔和的灯光照下来,覆盖在角落里趴着睡着的精灵身上,一缕翠绿的发丝悄悄从帽檐露出来,一直垂落到桌面以下,小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短短的尾巴被花离攥在手里,没有办法趁机逃跑。
真不知道睡着了是怎么死死抓住的。
眼尖的小黑一眼就瞄到了阿西尔,学着小猫喵呜喵呜叫了两声,主人请务必救我脱离苦海!
阿西尔看都不看它,径直走到打盹的前台小妹那敲了敲台子,小妹揉了揉眼睛,表情还有些茫然。
“谢谢你开着店到这么晚,”阿西尔取出一枚金币递给小妹,“你可以准备关门了。”
小妹这才回过神,喜滋滋地接过金币,指了指角落的精灵,“您的朋友好像也睡着了,快把她带回去吧。”
阿西尔便抬步走过去,推了推花离的肩膀,“醒醒。”
花离慢吞吞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拽着小黑的尾巴塞到怀里,然后才巴巴地看着阿西尔,“你回来啦。”
她的嘴角还沾着一点蛋糕屑,看上去傻乎乎的,阿西尔对精灵的美色没感觉,也从来不近女色,倒不是有多洁身自好,只是因为他身为魔族的发情期没来,魔族和人类这种随时都能发情的物种不同,□□一般是从第一个发情期才会开始,一个没经历过发情期的魔王,对男欢女爱哪有什么深刻的感觉。
“走吧,我可以暂时带着你们。”
花离喜出望外,抹了抹嘴连连点头,因为过于激动揪掉了小黑几根毛。
小黑哀怨地喵了一声,彻底怕了这个女魔头,简直比恶魔还恶魔。
亦步亦趋地跟着阿西尔,花离对这个“人类”产生了好奇,他身上的圣光/气息真的很浓郁,感觉特别舒服,有自然的味道。
“你是不是叫阿西尔·梅因希里?”花离忍不住开口。
“恩,”阿西尔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你认识我?”
花离一边摇头一边想了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梅因希里这个姓氏,啊,对了,你跟异影王族一个姓呢。”
说着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蹭蹭小跑两步,仗着个子娇小凑到阿西尔面前弯腰斜着脑袋去看他的脸,然后惊叹道,“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类。”
阿西尔把她脑袋掰正,“我就是异影王族。”
花离愣了一下立刻反驳,“才不是呢,你跟那群家伙一点都不一样。”
阿西尔问,“哪里不一样。”
花离拧了拧眉,“总之就是不一样,那些家伙,除了伊芙琳,全都是阴阳怪气的,尤其是魔宫的主人,天天躲在宫殿深处,我觉得他肯定在研究什么魔法禁术准备毁灭大陆的生灵呢!你这么好,从拍卖会上救了我,怎么可能跟他们一样讨厌。”
“说的好像你去过魔宫一样。”
花离道,“那当然!我跟魔王的侍女伊芙琳可是最好的朋友,小时候被抓到魔宫,就是伊芙琳救我出来的,不过伊芙琳哪里都好,就是对那个大魔王愚忠,我都劝她好久了,就是不肯跟我走,魔王真是太邪恶了,都给她洗脑啦。”
阿西尔无语,“那你还拿弓箭对着我?”
花离腼腆一笑,“你要抢小猫嘛。”
阿西尔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就小黑的问题说些多余的话,花离也没发现。
天上又开始飘雪了,这回的雪下得比前几天还要大的多,不一会就把刚清扫过的路面又覆盖了一层莹白。
等走回住所,泰科已经梦游状态绕着屋外转悠了好几圈了,阿西尔路过他的时候顺口问了句,“走了多少步了?”
泰科楞楞回答,“三千零四十。”
阿西尔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喜欢计算步数就好好散步好好数。”
绕过泰科,走进小院,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夏佐站的笔直,浑身都是肃杀的气息,听到阿西尔和花离踩着雪地的嘎吱声,回过头看到一高一矮两个斗篷人,愣了一瞬,实话说他真的认不出西伦公主长什么样子,但是斗篷的款式是普罗城通用的那种,他有点蒙。
幸好阿西尔了解他的窘境,主动换回西伦公主的声线询问道,“夏佐殿下你来了。”
花离惊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琢磨着声音怎么变了,然后阿西尔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进屋,花离一般来说还是很乖的,也没多余的好奇心,本来就困,走路的时候有点歪歪扭扭的,因此就乖乖进去了。
从身形上来看,花离典型是女性,否则夏佐估计能脑补出一场私奔大戏来,毕竟当初列车窗口那一挥手的风姿真的是叫人想不印象深刻都不行。
院里只剩下他们俩,气氛一时有点凝滞,夏佐脑内组织了一下脉络才开口,“阿西尔公主?”
既然装了,得有点可信度,所以阿西尔轻声回答,“是的殿下。”
夏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知道是对方的态度问题还是什么,定了定神继续问道,“公主你我都心知肚明,互相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当时你抛下一众随从毅然逃婚,可见也不是真的想嫁,既然我们双方都没有这个意愿,不如,就此解除婚约如何,我也不会声张,不管是我国提出还是贵国提出,我都没有意见。”
夏佐提的条件可说十分合情合理,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西伦公主这方都占足了便宜,里子面子都有了,还不追究逃婚的罪责,没有道理不答应。
阿西尔有点疑惑,这和当初说的不一样啊,那会夏佐提起这件事还十分愤怒,应该是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吧,这才多久,怎么想法说变就变,好像只要能退婚,不管多大的亏都可以吃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若说是真的有个“诺西”存在,夏佐觉得自己也有生出别的心思,因此和逃婚的公主半斤八两,说不定还得感谢西伦公主逃婚,可诺西明明就没有了,夏佐那镜花水月无根浮萍的虚妄情感也该随之消失,没道理这么不计前嫌。
夏佐是有点过分正直,可正直的不傻,吃哑巴亏这种事他真的不会干啊。
疑惑归疑惑,戏还是要演的,雪花纷纷扬扬洒在他们头顶肩背,阿西尔斟酌了一下改了台词,“殿下要退婚,无可厚非,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没道理让殿下背负悔婚的骂名。”
这话说的语气淡淡的,不太真情实感,倒像是在背书,却无端让夏佐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有点像诺西,不,是非常像,可能是他这种温柔的语调,和诺西极其相近的声线给了夏佐一种错觉。
夏佐心里有点警惕,觉得这位公主着实古怪,不是很想和她打交道,心想既然对方同意了,没有胡搅蛮缠,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思及此处,夏佐冷声道,“多谢公主体谅,那么这退婚,就由两国共同提出吧。”
不管哪一方单独提出都是背信弃义,对另一方的名声来说,被抛弃都不怎么好听,协商退婚是比较合适的做法。
夏佐考虑的很周全。
阿西尔一时有些新鲜,这样公事公办,冷淡严肃地夏佐他还真没见过,夏佐在他面前是撕开了面具的,露出的永远是最赤诚的真心,想必就是这样一颗捧到他面前,无惧鲜血淋漓的真心,才是上一世阿西尔最后剑尖偏离的根本原因,即使阿西尔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他对夏佐,下不了手。
第一次收到真心的魔王,不甘于被摆布的命运的魔王,离经叛道的魔王,猝不及防中,触摸了这样一颗真心,却被这颗心上附带的淋漓热血浇了个通透。
不由得,他想多从别人角度和夏佐相处一会,所以故意磨蹭了一下才回答,“原先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就算不看夏佐的表情,阿西尔也能想象到那张刀刻般的面容是怎样露出惊讶得神色,怎样缓缓皱起眉头,怎样用审视的目光来看这个陌生的名义上却占着未婚妻身份的公主。
夏佐手上一个用力,短剑轻轻一抖,锋利的剑尖花开空中的一片雪花,“公主不仁在先,又要不义在后?”
阿西尔轻笑,继续逗他,“可是世人皆知,西伦公主是在出嫁途中遭遇了不测,落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