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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汉子径直去到府衙后,便也走偏门入内,很快便直入了签押房中。花容与展超使了身法沿屋脊疾行,来到屋顶后便也小心取了瓦片往内窥探,便也瞧见此时房中灯火通明,十好几人或坐或站,其中一个为首的身穿一袭押司常服,便也知道此人定然就是主事。
也在这时,就听那主事的押司问道:“你说,要探卢勋内宅时,遭人惊了?惊你之人,可是卢府的家丁护院?”
先前的夜行人便也答道:“这……俺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府中打更的。”
见那押司低头不语,夜行人忙道:“范押司,如今俺等又该怎办?那日卢勋收起回魂香未必就是用在曹押司身上,或许只是他见宝起意。再说这等宝物,只怕也是随身携带,片刻不离,下手也是不易。”
那范押司闻言便也抬起头来,叹道:“陈捕头说来不错,可就算是卢勋收了那宝物十之八九不会用在曹升的身上,也只怕还有万一。”
说着便见他扭头问了一个立在墙角的糟老汉子道:“方头儿,曹升的尸身如今可还是停在殓房?”
那方头儿穿的是一身牢头服色,便也答道:“正是!可汤大人放了话,要俺和杜头儿好生看守,若是有了差池,难逃八十记脊丈外加千里流放啊!”(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三百三一章 【毒计】()
这话说完,签押房中的众人都是沉默,方头儿见势便也嚎道:“押司!押司开恩呐!虽说既然张口吃了钱粮,便也是有罪同当,若摊上个千里流放俺也认了,可八十记脊丈俺和杜头儿那吃得起啊!大伙儿也是知道,俺家小子不说,两个闺女尚未出阁,杜头儿家中还有盲眼的老娘需要奉养……”
“打住!休要说了!”那范押司似乎听得不耐,便也出言喝止,想了一想后,便道:“唉!如今是一步错,步步错!一子啰嗦,满盘皆休!方头儿,俺也不为难你了,你且去与杜头儿说知,这两日做足了样子好生看管就是。”
方头儿听了连忙拜谢,便也急匆匆起身走了。
待他走后,范押司却是叫人出去看了门儿,便才对签押房中剩下的十余人道:“当初吃钱粮时,大伙儿都曾立下重誓,如今事情败露,范某不过是依照誓言行事,与了曹升一个痛快。只是如今汤富、卢勋两位大人纠缠不休,咄咄逼人,且还冒出个奇怪道人搅局,如今甚是难办啊!”
就听有人道:“押司,说来那道人也是来的蹊跷,他那手段未必是真!”
但马上就有人呵斥道:“住口!休得胡言乱语,惊扰了鬼神!”
范押司听了却是讥笑一声道:“就算惊扰鬼神,也无甚关系。说不得,就算曹升的魂魄如今从地府转来拘拿范某,俺也就大大方方与他去了。只是担心,大伙儿以为此事都吃了挂落,要知道这可不单单是一笔万余贯的旧账。真要彻查起来,陈年的芝麻谷粒儿全都抖落清楚话,怕是二、三十万贯不止,那时脊丈流放都算轻的。”
大伙儿一听,自然都没了声息,不久便有人问:“那如今又该如何是好,还请押司拿出个办法来!”
范押司又是思索良久。最后双手一拍道:“如今事已至此,当日毒杀曹升之事不能再做,便只有与那汤富卢勋一拍两散。前些日子不是有个黑箭侠与他二人示警么?陈捕头、赵捕头、田捕头,不若你三人扮作绿林好汉。直接将他二人……如何?”
范押司说着,便挥手做了个切砍的手势,签押房的众人都是呼吸一顿,便有人道:“押司三思!袭杀朝廷命官,乃是灭族的大罪!”
范押司却是哼哼冷笑道:“不然如何。要不明早俺们便也都去投案如何?到时我等这些年吃下的二、三十万贯钱粮自要追还,范某做主,陈、赵二位捕头下手,毒杀了曹升,我等三人自然死罪难逃,而后你等一个个举家籍没流放,去琼州餐风饮露可好?”
这话说来,大伙的呼吸又是一顿,就听那先前夜探卢府的陈捕头喝道:“押司!此事俺做了!只是如何将汤卢二人除了,还需押司定下计策来!”
陈捕头话才出口。那赵捕头、田捕头也是出声答应下来,范押司便道:“计策倒也简单!那汤富最喜断案,明日一早便使人来府衙击鼓报案,说是在城外某处发现无头死尸,想必倒是汤富定要亲自带队前去查探,届时俺等只要在半路之上,如此……这般行事,也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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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蜀道难 第三百三二章 【伏法】()
瞧着往日和善恭良,如今却面露凶相的差役捕头们缓缓逼迫上来,汤富与卢勋都是对视一眼摇头长叹。
汤富便也念道:“钱财纵使迷人眼,万贯难买一回头。奈何!奈何!”
“嘣”的一声,一根花翎箭突然从汤富身后的山林里****而出,堪堪从他肩侧擦过,便中了那陈捕头的右肩。
“嘣”又一声,又一根花翎箭却从卢勋右侧的一丛蒿草中射出,径直贯穿了紧跟在陈捕头身后的赵捕头大腿。
“嘣嘣嘣嘣!”接连又是十数响,也就在范押司等人猝不及防的弹指间,数枚箭矢竟从四面八方袭来,且还无一落空,顿时将这伙儿胆敢袭杀上官的差役捕头全都射倒在地,便是空手的范押司大腿也吃了一箭,一跤坐倒在地后竟也疼得他大声嚎叫起来。
数了数人头,见记有二十三人全数中箭倒地之后,黄杰这也才空着手大摇大摆的从汤富身后不远的山林里走了出来。随着他走出,埋伏在四周蒿草丛里的花容、展超、孙固以及花容的精英小队五位队员也都纷纷直起了身来,只见他们的身上穿着用花花绿绿的布头缝制成的衣服,且在许多部位上还插着蒿草和树叶,错非他们自己现身,否则只要人往蒿草从里一钻,绝难叫人瞧出踪影来。
展超此时也手持着一把军中制式的铁胎弓,快步上前就将倒在汤卢二人跟前的做反捕快手中兵刃全给打开缴下,随后便也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尺长寸径的竹筒,晃着了火折子在底部一点,便听“砰”的一声,一发号炮便也破空而去,不及二、三十息的时间后,就听坡下传来了沸沸扬扬的呼喊声,很快便瞧见近百归州守城厢军在身穿将佐制甲的守备带领下冲上了坡来,三两下就将一地的人全都索拿。
那守备来到近前,便也抱拳禀道:“府尊大人。山下四十三名做反差役已被尽数拘拿,如何处置,还请府尊示下!”
汤富便也点头,却是看向躺倒在地哀嚎不已的范押司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范押司大腿被箭矢贯穿,如今疼得满头大汗,却也咬牙道:“无话好说,成王败寇而已!今日袭杀二位之事,却是都范某一人鼓噪。胁迫众人行事,甘愿伏法就是!只求祸不延妻儿,但能与范某一个痛快,不去受那三木之刑。”
见这范押司事到临头倒也光棍,居然一个人担下罪责,做这首恶,黄杰也是佩服他,便也上前道:“一柱回魂香,揭破丑恶事。劝君莫行恶,伸手必被捉。汤大人、卢大人。范押司倒也是个利落汉子,何苦再去受那三木,不若就此与他个痛快?”
汤卢二人对视一眼,还是卢勋道:“取笔墨来,与他落了口供,画了死押!”
这次诓骗二人出来的由头乃是发现了无头死尸前来实地勘验,自然要装模作样带了文房四宝,便有人寻着了书箱取了笔墨来,那范押司也是光棍,干脆自己亲手来写。将他伙同归州府上贪墨亏空、又将曹升灌了鸩毒而杀的事情细细写了,然后右手一握一提,便将腿上的箭矢拔出,将沾染了鲜血的手掌往口供上一盖。便算是画了死押!
而后,就见他突然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跟着他手一抬,便将一个小小革囊往口中一倒,两口就将革囊中的液体全给吞下了。
旁人见状,也是没人拦他。待他饮下之后便也用袖子将嘴一擦,便也笑道:“二人大人,可还记得前年因火烧官仓而被遣梧州充军的宋押司,他起初也和我等吃了些火耗、抽头,后来见我等胃口越来越大,便也生了退意,那官仓便是范某遣人烧的!还有那齐捕头、王书吏……”
一桩桩一件件,这范押司用了一刻多时辰的功夫,将归州府近三年来许多人事变动和大小有关的案件全都供述了出来,待他才将说完一件私受贿赂将一个杀人犯在狱中掉包诈称病殁的时候,却是脸色一变全身抽搐了起来,跟着也不过二十多息的时间很快便双腿一蹬也是殁了。
展超急忙上前查验,待他验了咽喉听了胸音,这也才点头道;“当真殁了!”
黄杰瞧着好奇,便也上来探了探,果然没了呼吸和心跳,想想就将抛在一旁的革囊拾了起来,交与展超道:“收好了!这鸩毒也是厉害,饮下之后一刻如常,毒发时也不过二十多息便能置人于死地,到时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有了范押司的口供,且他又将所有罪责一力承担,如今更是服药而亡,这主犯首恶已然伏诛,从犯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现场拷问的价值,汤富便也要归州守备使人将他们全部带回,黄杰等人自然一道同往。
回去的路上,汤卢二人干脆也不坐轿,叫人弄来一辆驴车招呼黄杰上来坐了,就这么迤逦而回。
路上,汤富苦笑道:“可惜了!白费了贤侄的一番苦心,那半柱回魂香却是没用上。”
黄杰便也笑道:“倒也未必,方才俺也是如此想来,心想那回魂香的计策才使了一半,世间只怕从此少了一出好戏文。不过如今想来,就算这后半阙没能使完,可前半阙也是成了事,将范押司等人逼了出来,也算是大功告成。不若二位老大人合力,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