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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寿被王黼抓醒,也是目瞪口呆的点头:“瞧见了……瞧见了……果是真仙,该是真仙!”
王黼却是越抓越紧,浑不知道他双手指甲已然抓破了王寿的衣服,破了皮肉,却是满脸惊喜的问道:“你可听见了,真仙说的甚……冲撞了当朝文曲星?这当朝……文曲星,便是俺?可是俺?果真是俺?”
王寿目瞪口呆之余,心思也连转,自然明白话里意思,忙道:“对!对对!老神仙就是如此说的,相爷若不是当朝文曲星,还能是谁?”
王黼听了,顿时好似疯癫一般又哭又笑,不过很快便有王府的武士、伴当遁声而来,见了灰头土脸的王黼自然大惊失色,急忙团团护住就往前堂退去。
待到了前堂,正好瞧见别院的管事道人带着几个老道满脸焦急的匆匆赶来,见了灰头土脸的王黼,吓得拜道:“相爷恕罪!相爷恕罪!不知是谁胆大包天,冲撞了相爷,可有伤处?来人,快去取水与相爷盥洗!”
还有那早前被一声虎啸惊得无影无踪的王骢也出现了,却是扑来抱着王黼的大腿,哭诉道:“阿大!阿大!可不敢有事!若是阿大没了,叫孩儿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王黼一听,顿时心头火起,抬腿就将王骢蹬了个滚地葫芦,断喝道:“孽子,还不住口!方才有大虫要吞噬为父,你个孽子却是跑得比谁都快,如今又来诅咒为父,究竟是何道理!”
王骢跑的甚快,自然也就没时间顾得上解去后背的棘条,这一脚被踢个正着,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个翻身,那爽利自不用说,顿时又是惨叫连连。
也不知这几日是不是被善人蛊折磨太多,还是这一刻王骢脑中果真生了什么恶念,但见他先是抚背惨叫,跟着却是抱起肚子大叫一声,便也急忙念起了“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
王黼一瞧,更是恼火,便也起身又踢他一脚,怒道:“好哇!你这孽子,竟然当真诅咒为父横死虎口,若非有这善人蛊,为父还瞧不清你这狼子野心!”
当即伸手猛然从王骢背后抽出一根棘条,便也劈头盖脸的往他身上抽去,其状之惨,惨不忍睹,不忍言之。
足足抽得二十余下,噼嚓一声才将棘条抽断,王寿见状这才来拦,又使眼色与家中武士道:“还不拖了衙内下去医治!”
恰好此时早有火工道人端来盥洗的热水,王寿忙将手巾来与王黼道:“相爷息怒!莫气坏了身子,衙内该是一时做了恶想,定然不会当真诅咒相爷,息怒!息怒!”
王黼接了手巾将脸一抹,也才冷静下来,不过此时他想的可不是孽子咒夫,而是在后园遇了神仙的事情。
将脸一抹,王黼突然想到什么,便也起身,对王寿还有王府的武士、伴当喝道:“你等带上兵器,且随我来!”
说着便也举步就往后堂去了,别院的管事瞧了也是大急,急忙上前阻拦,却是叫王黼一个眼色,就让武士将几个老道架了,直往后园行去。
去了后园,很快便也寻着了门户,待入了园中一看,果然与方才所见的景物一般,王黼却是迅速寻着了银袍小将下击之地,果然地上有一个五尺直径的大坑,可还未走近便闻着一股异香。
走近之后更是他更是趴在坑边,抓了一把泥土来嗅,只觉得异香扑鼻,竟是让人有一种酣然而醉的酒意,当即他便要王寿也来闻嗅,问道:“可闻出什么味道?”
王寿便也道:“奇香!又似酒香,却是闻所未闻!”
王黼再次闻了之后,却是悄声道:“可曾闻出烟火味道?王寿你曾在秦风路边军为伍,当也知道震天雷?”
王寿却是摇头道:“并无半点烟火味道,老奴何止知道震天雷,当年还使震天雷杀过几个辽贼,方才那惊天一击的威势,绝非震天雷可比。”
王黼听了,便也心中大定,眼珠儿一转,便也起身道:“快快快!快寻了器物来,将此处的泥土全都刮了去!”
随后,便也转头来瞧几个管事,道:“方才并非是有人冲撞了王某,而是王某冲撞了正在此处的两位高人,却不知那二位是谁?”
几个管事互相一看,便也摇头道:“不知相公所言何意,此地乃是别院内园,虽不荒废,但平日里并无什么人来闲逛,哪有什么高人。”
王黼听了一愣,想想便命人将方才伺候的两个小童找来,又问了之后,两个小童却道:“方才听闻后堂传来一声喜鹊欢叫,王相公便要闯了后堂去瞧,俺等都叫王相公的伴当拦了,却不知道什么高人。”
王黼愕然,又来问伴当和武士,谁知这些人全都异口同声,说是一开始都在前院歇息,并未听到什么虎啸,只是见着衙内惊慌失措跑来,才知堂中事端,后来倒是听见一声惊雷,来寻二人时,便也见着了灰头土脸的王黼,却没瞧见什么仙人。(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九三章 【坐而论道】()
虎啸之事,王黼、王骢还有王寿三人都是亲历者,就算两个道童说谎,王黼也不当事儿,至于梨园遇仙,如今唯一的证据就是园中留有奇香的泥土,当即王黼便也是叫人深挖。
不一会儿,别院的火工道人便取来挖掘用的工具,就由王家的人亲自动手来挖,可足足挖了三尺多深,翻出的泥土依旧带有奇香,王黼一想,干脆让下人们将挑来礼物的担子全部卸下,便用担子来将泥土盛了。
直到下挖五尺有余,方圆近丈,才将香泥挖尽,而后王黼直接让人将已经半昏半醒的王骢连带十几担香泥迅速送回府上,而后这才在别院借地沐浴更衣,又来青云观前求见。
这一次,青云观自然是准备好了迎接当朝少宰的仪仗,二、三十道人分立两旁,门中设有巨大香案、醮坛,道旗遍插。王黼也耐着性子,按照规制行了礼、打了醮、焚了香,便在道观住持黄玉子的引路之下,去内院。
这黄玉子也是白发白眉的形象,自然引得王黼仔细观察,不过他身形消瘦得厉害,自然不像他方才见着的那坐着熊罴的仙人。
待入了内院之后,黄玉子便也介绍道:“相公恕罪!这玉局观来的黄道士,乃是奉命押送我教门中两位护法前来京师交差,不过此人有些怪癖,今日贫道已做三请,他却不愿前来迎驾,直叫相公亲自过来寻他。”
王黼听了,心说这等有本事的道士,故意做些放肆桀骜的事情也是正常,便也顺口问道:“两位护法?什么来头?”
黄玉子便道:“却是御敕文德殿前诸班直侍卫首座白虎将军,与御敕文德殿前诸班直侍卫次座熊罴力士。”
“白虎将军?熊罴力士?”王黼听得眼皮儿直跳,心中隐隐若有所悟,待来到黄天八所居院前时,正好听到院中传来朗朗诵读之声,竖耳一听,却是: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於江海。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王黼对于道教学说的研究,自然不在赵官家之下,也自然记得赵官家注解版的《道德经》中,是如何诠释此句的。便也在这时,就听院内一把摸约有些熟悉的声音道:“所之谓‘道’,实乃无名而质朴,它虽然很小不可见,天下没有谁能使它服从自己。若是王侯将相如果能够依照‘道’的原则治理天下,百姓们将会自然地归从。”
“此外,天地间的阴阳之气也是道的一种表现!相合就会降下甘露,人们不必指使它而会自然均匀。相冲就会降下灾祸,或山摇地动、或水火风灾、或瘟疫刀兵,因此治理天下就要建立一种顺应天道的管理体制,制定各种制度确定各种名分,任命各级官长办事。名分既然有了,就要有所制约,让官员知道适可而止,知道制己约人,便能避免灾祸降临。”
“而‘道’存在于自然之中,就像江河湖海,一切河川溪水都归流于它,使万物自然宾服。”
王黼驻足而听,心中不由欣然而叹,这番论述虽然与御敕注解相差不是太大,可道理却是说得比赵官家的版本要明晰多了,赵官家的注解版本里,却说是治理天下须得尊崇王道。
当下便有黄玉子前去叫门,院内允了之后,王黼进门一瞧,便也觉得心中咯噔一跳。但见院中天井里,一个年轻道士在一方蒲团上趺坐,而他面前,却也趺坐着一人、一熊、一虎,人瞧着该是个少年,面目依稀有些眼熟,熊虎却是规规矩矩、老神在在的都坐在蒲团上,王黼进来时恰好瞧见老虎和熊罴的身子坐在蒲团上不动,却都像人一般扭头来看他,还微微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冲他点了点头。
也就在他愕然的时候,就听居中而坐的年轻道士道:“王相此来,却是意在问道?还是求道?”
王黼急忙快走两步,执学生礼,拱手作揖道:“惊扰道长,王某惭愧!不知问道如何?求道又如何?还请道长明示!”
黄杰打眼细细一瞧这王黼,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是生的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相貌甚是俊朗,都说如今赵官家本是神仙中人,因此朝中官员都是天上星宿,个个都是相貌奇俊,如人中龙马,此言果然非虚。
今日王黼穿的是一身浅色儒衫,打扮得甚是文雅,且礼也行得一丝不苟,却比王骢卖相好了许多,与人一见便生出好感来。
当即黄杰便笑道:“若是问道,便当煮茶一盏,坐而论之。若是来求解那小王太尉所中的善人蛊解除之道,却是不必煮茶了。”
王黼再次躬身作揖,道:“王某此来,非是求道,犬子平素缺了管教,合该受此惩罚!”
黄杰便也笑道:“如此,师弟还不快去备了茶器!”
趺坐听道的少年便也答应一声,便起身去了房中,先取来一方蒲团请了王黼趺坐,又去搬来一方茶桌、茶器等等,更从院中一口井里打来一桶清凉井水,都放好在黄杰面前,这才重新坐下。
而在少年做事的时候,王黼却是直盯着他瞧,越瞧也就越觉得他身形背影与方才见过的那银袍小将武曲星很是相像。
待少年坐下后,便见黄杰慢条斯理的拿了茶器、茶盅茶盏,取了清水来洗,而后便拿了茶壶接满一壶,又取来一方笔洗,就在桶掬了半钵水,而后丢下了几片大叶的干茶叶子在笔洗水中,便将茶壶架在笔洗上方,然后拿起火镰火石就往笔洗里打火。
见黄杰打了几下,自然不可能打出什么火来,王黼也是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猛火油可遇明火而燃的道理,却从没见过谁人能将水点燃了拿来煮茶,不过却也不敢说话,只是来看黄杰来演。
黄杰又打了几下,突然“哦”的一声,却是伸手用舌舔了舔指头,然后伸手到笔洗中拨了干茶叶子,再拿火石一打,“呼”得一声那笔洗当中竟然当真冒出了蓝色的火焰来,猎猎火舌舔着茶壶底部,煞是好看。
而且,随着火焰升腾,竟还有一股混合着茶香的奇特酒香弥漫开来,竟然与之前在梨园内闻过的奇香有七八分相似。
也就在王黼满脸震惊的瞧着眼前这引水自燃的一幕时,黄杰却是笑道:“水已煮上,如今便来论道可好?”
又道:“谓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九四章 【秦晋之盟】()
这所谓的坐而论道,其实就是黄杰一人在那轻声满语的说着,王黼竖耳倾听之余,双眼却是直勾勾的盯着笔洗中升腾的蓝色火焰舔着茶壶百般妖艳。
不多久,就听茶壶当中水沸,也在这时笔洗当中的竟也旋即收敛而逝,黄杰便也非常自然的提壶泡茶,但见他从一枚竹筒中夹了少许茶丫入盏,便直接用沸水冲入,却不像做煎茶那般讲究。而他提壶泡茶的时候,王黼更是直勾勾的瞧着笔洗,但见笔洗当中依旧还是半钵清水,唯一不同的便是几片大茶叶儿却是返青展开,弥散的香气也是茶香更浓,异香锐减。
泡好了茶,黄杰便来分盏,恰好得了五盏淡绿色茶汤,便笑道:“有道是: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请茶!”
王黼讷讷然接过茶碗正要来尝,便也闻到茶香异常的清冽,却是未闻之味,正要小小诧异一下的时候,却愕然瞧见,一旁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