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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配合王黼之前的白虎遗香之说,当即赵官家便喝道:“来人!速速将酒坊使召来!”
这酒坊使自然是官酒酿造方面的最高官员,得了赵官家召唤自然火速赶来,待他来到升平楼时,那奇香已然逸散了不少,等他连滚带爬的上得楼来时,依然还是被这香味给惊着了。
待这酒坊使趴在箱笼边上嗅了又嗅,还抓了些香土尝了尝后,便也闭着眼睛道:“启禀陛下,若是小臣所料不错,这等香液合该是用了麦、稻、糯稻、粱、粟这五粮酿成,此外小臣还嗅着些微的梨木之气,或是用梨木之器盛之?”
赵官家拍手一笑道:“是了!这等香液,该是五粮酿成,哪能是什么白虎遗香,那道人既然会制蛊,便会制酒也不稀奇!”
当下赵官家便也名那酒坊使取了一合香土回去研究,务必要探查出这五粮所酿香液的制法出来,随后这才记得本是叫王黼、梁师成二人来陪他饮宴,便也下旨起了歌舞,开席吃酒,黄天八也就成了佐酒的好料。
王黼口才极好,又博闻强记,于是便将与黄杰的论道,摘除了有关金宋之盟的事外,都是原原本本的道来,其中一些有关“道”的注解和观点自然与赵官家的不谋而合,还有一些新颖的观点也引得他认同,这一席酒宴足足吃到了三更末刻才罢,而后王黼与梁师成便也联袂出宫而去。
如今王梁两家本是邻居,自然顺路,这一次王黼也不敢推辞了,便陪着已经微醺的梁师成坐轿,行至半途时,梁师成突然睁眼抓着王黼道:“将明,可是有事相瞒?”
王黼如今也是吃酒吃得微醺,听梁师成突然喝问,险些惊出心脏病来,但他脑子也是灵活,急忙答道:“不错!恩府先生,方才却有一事,不敢禀了官家!”
梁师成老神在在的一笑,便也道:“却是何事?可是也要瞒了咱家?”
王黼忙将黄天八点评金宋之盟的事情说了,梁师成听来也是眉头一皱,作为和王黼沆瀣一气的同伙,他的三观自然与王黼相投,也觉得童贯这番弄出什么滔海寻金结盟的事情有些异想天开,这辽国再怎么不堪,那也是百余年来压着大宋的巨兽,跑去辽东寻些野人联盟灭辽,当真是图惹人笑耳!
想了想,梁师成便问:“此事,要不要去寻了高老儿来商议一番?”
梁师成口中的高老儿自然不是别人,乃是当朝太尉高俅,王黼便也答道:“也不忙在今日!只是,恩府先生,今夜官家全然不提是否要见那道士,却是为何?”
梁师成便也嘿嘿笑道:“官家心思本就玲珑多疑,只怕至今还是认为将明不知从何处寻了个道士来做戏,怕是要自去查探一番,只需静候就是。对也!记得使人看好了那道士,莫要出了什么事端!”
王黼便也笑道:“倒不怕他跑了,听说他已经与那封宜奴下了礼聘,且弄得街知巷闻,只怕是一心是要在东京博一个出身。”
梁师成听了,便也笑道:“这厮倒也真有些手段,咱家听说这封宜奴与那位也是金兰之交,想来眼光也是不差才对,却叫这厮得了手。说起来,那位也是倔强,却叫官家劳心,俺等糟心啊!”
王黼听来也是点头道:“不如,恩府先生再用些心,设法玉成此事,如此延展也不是个事儿!”
梁师成便也嘿嘿笑道:“都怪那周老儿,弄什么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这老厮才情倒也不错,就是少些眼力,弄成如今境地,听说如今他在处州,却还与那位通书?”
王黼听来一叹,当初周邦彦躲在李师师床下,听得赵官家与李师师之事,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做了一首《少年游·并刀如水》出来,虽然恼了赵官家,却在李师师的求情之下居然因祸得福,从户部税监被提拔为专管乐舞的大晟府提举,但赵官家虽然容了周邦彦,却难容李师师,便也与她怄上了,谁知这李师师也是个犟驴脾气,竟然也不认错,双方便是如此僵持了下来。
哪知不久之后,却是蔡京因为彗星之事罢相倒台,周邦彦随大流进了两首抨击斥述蔡京的宫词,待政和二年蔡京复出时便也倒了霉,先被黜去了顺昌(今安徽阜阳)任县令,如今又被贬去处州(今浙江丽水)做通判,也是够悲催的!
想想,王黼便也吟道:“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凄恻,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
梁师成便笑道:“兰陵王……这老厮终是自食其果,怪得谁来?也罢!咱家便也使些气力,先将那位之事给了了,再将他给回转来就是,少了这老厮在官家身边,倒也却了许多趣味!”
当初周邦彦任大晟府提举时,自然少不得与王黼和梁师成交往,周邦彦本是少有的姿绰词人,才华横溢,也不讨人厌,与王梁二人多少还是有些交情的。再说这之前,赵官家去幸李师师之事,说起来也是王黼和高俅二人撺掇的,而周邦彦认识李师师在前,且李师师也是唱着周邦彦的词成名,如今看他倒霉,在岭南苦瘴之地(当时浙江也属于岭南)吃老米,自然是不忍心。
定下计议,轿子也到了府门前,二人便也作别,各归了各家。只是王黼不知,待他入了王府之后,街角处便有一个匿踪汉子迅捷而去,不过一刻时辰便也奔到了青云观,报与黄杰道:“下午酉时二刻,宫中来人召了王黼入禁,半个时辰后又命人去王黼取了一担箱笼,该是王黼得自梨园的香土,直到三更末刻方才回府。”(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零五章 【起底】()
翌日一早,按制不朝。
天才大亮,宫中门禁刚开,两个黄门小监背着一枚牛皮信筒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值宿卫的签押房,而后就瞧见一个值宿卫的都虞侯也是衣冠不整的捧着信筒急往后宫奔去,一路上穿屋过殿,最终才有一名身着总管服色的中年太监将,这牛皮信筒奉到了一名须发全白的老太监手里。
老太监也是刚刚起身模样,先是咳咳喘喘从喉咙里清出一大口浓痰,这才慢条斯理的将牛皮信筒开了,取出里面的文书来看。
看了之后,却是扬眉道:“懈怠!这般大事,若是不查岂是不报?”
中年太监闻言忙躬低了身子,却不敢出言辩解,老太监斜眼瞧了瞧他,便也冷哼一声道:“黄州这一路的主事之人,叫他自领二十脊丈也就是了!”
说完老监便也将文书折好塞入袖筒,便也起身迈步,却问:“昨夜官家宿在何处?”
中年太监却是忙答道:“郑皇后处!”
老监眉头一扬,便也展颜笑了起来,便快步走了出去。
这之后,老监一人在皇宫之中独行,他虽然着的是普通太监的葛色常服,头上戴的也是普通的纱幞头,但不管走到何处,值守的宿卫和路过的宫娥、小监却都是见着之后急忙侧身避让行礼,连正眼都不敢瞧。
不一会儿,老监便也来到当今皇后郑氏所居的宫室之外,一个守门的小黄门见了,忙也跑过来跪下行礼道:“小的见过老祖宗!”
老监瞧了瞧,便也笑道:“可是纯道?”
那小黄门忙将头碰地,道:“正是小的!”
老监笑着点点头,便也上来抚了抚这小黄门的头顶,道:“好好!起来!起来!官家可是起身了?”
那纯道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却将身子躬得好似虾米一般,忙也答道:“鸡鸣时起了身,如今还与皇后小憩!”
老监听了便也点头,便也道:“弄盏茶来,咱家候着就是!”
那纯道便也急忙引了老监入了侧房,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将老监伺候得很是满意,摸约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纯道便也将来报道:“老祖宗,官家起了!”
老监便也丢了茶盏,就随纯道入了皇后寝宫。
如得宫室,但见赵官家正睡眼朦胧的靠坐在画案之前,一个丽色娘子正使篦子与他梳头,老监进来便也行礼,而后道:“官家,已然查实了!”
赵官家听了,便也睁眼来瞧,道:“如何?”
老监笑着摸出袖中文书便要呈上,赵官家却是扬眉,道:“说来便是!”
老监便也正色道:“此人姓黄,单名一个杰字,表字子英。乃是黄州人士,其舅父乃是现任黄州主薄姚政。”
赵官家听来便也瞪眼斜视,使劲想了想后,突然伸手一拍画案,道:“可是那……朕亲手敕封的官道使,修了夔巴路被贬的黄杰黄子英?”
老监便也点头道:“正是此人!”
赵官家便也面色大奇,仔细想了想道:“这……朕好像记得是要他在成都玉局观读书,怎地做了道士?”
老监便也笑道:“倒也不错,不过官家还许了他三年之期,准他赴考。只是今岁他赴黄州备考,那黄州知州曾纡却是不允,还讥讽他乃是奉了官家旨意读书,只管好好的安心呆在玉局观中继续苦读,他日自有恩宠降下。”
赵官家听来,便也觉得黄州知州的名字耳熟,便也问:“曾纡?他何时做了黄州知州?”
老监便也道:“便是曾布第四子,先前乃是楚州知州,经由蔡太师荐之,平调黄州。”
赵官家想了想,着实想不起这事,不过既然这人是蔡京调去,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便也问:“而后,他便做了道士?”
老监便也点头道:“此子一气之下,便回成都玉局观考了个贡士,又献上灵兽白虎一头,熊罴一头,还得了官家敕封,这次便是他亲自护送灵兽入京,且明春也合该入国子监辟雍。”
入国子监辟雍也就是进入国子监深造学习的意思,重和元年(1118)八月,宋帝赵佶特地颂发诏令,多方优待学道之士。
诏令规定,凡学道之士准许入州县教养,至于学习的内容,所习经以《黄帝内经》、《道德经》为大经,《庄子》、《列子》为小经外,兼通儒书,使合为一道,大经《周易》、小经《孟子》。
且每年举行考试,州县学之士,初入学为道徒,经学习考试及格升为贡士,贡士可依科举贡士法到京师入辟雍,考试合格入上舍。三年一大比,准许与其他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一样,穿襽衫参加殿试,并另降策问就试。
虽然诏令乃是八月才刚刚颁发,但考学道士为贡士的政策却是早就在政和六年就已经颁发,所以还真算不上是让黄杰钻了空子。
赵官家听了,不由抚掌道:“有趣!有趣!想来这黄杰黄子英倒也是个秒人儿!朕听陈展说道,那夔巴路可是修的极好,若是当真按照早先的计划,沿江从黄州一直修到成都,入蜀之期或许只要五日,若是从成都修一条直路到汴京来,最多十五日便可通达,巴蜀之物何须再走水陆,先是东下,再做北上,千里迢迢徒耗人力物力。”
说到此处,赵官家却是突然摇头一叹,道:“只是可惜了,此子当年终归年少,朕当时也是无能为力……”
赵官家这般说时,老监和那郑皇后只是静静听着,不过皇后手脚也是很快,此时便也将赵官家的发髻束好,听他说出无能为力之语,便也伸手抚他肩膀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当谨言慎行,休叫不相干的人听了去!”
赵官家仰头一瞧皇后,却也苦笑一声,如今宫室里只有郑皇后和那老监二人,可即便如此郑皇后也是非常小心,内中详情不言自明。
老监却是抬头一看郑皇后,暗暗点头露出赞许神色,便也道:“皇后所言不错,如今朝野升平、四海合泰,天下五谷丰登,全赖一众朝臣协力,太师辅政有方,陛下自当谨言慎行才是!”
赵官家便也只能点头,道:“朕理会的!还是来说这黄子英之事,却还有什么消息?”
老监却是摇摇头道:“此子十月初九,由新郑门入城,独架一车押送熊虎,入城之后便直去了青云观。而后翌日便去了樊楼宴客,所宴之客乃是捧日军枪棒教头林冲,还带了几个御拳馆中跤手做伴当,如今查知这林冲与他乃同时那御拳馆中天字教习周侗的徒弟,二人以师兄弟相称。”
至于这之后的事情,赵官家自然已经得知了,便也问:“何朝奉,此子来意究竟如何,当真是来入辟雍的?”
老监却是摇头一笑:“未必!却也未知!”
而此时,身在青云观的黄杰尚且不知,他已经被人起了底儿!(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零六章 【香客】()
对于黄杰而言,这次进京的确是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但这世事,总也是计划不如变化,他原来准备入京之后先蛰伏三月,将一切必要的之事都筹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