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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看守,稍有不慎,则获“大不恭”之罪,搬运时,破墙拆屋而去。凡是应奉局看中的花树石块,不管大小,或在高山绝壑,或在深水激流,都不计民力千方百计搬运出来。
且那些差官、兵士还乘机敲诈勒索,被征花石的人家,往往被闹得倾家荡产,有的人家卖儿卖女,到处逃难。
甚至姚政还说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又咬牙切齿的事情来,说是去岁末在福建路的建州,有富商因为恶了应奉局的官差,家祖的墓旁一夜之间被人种上了一颗樟树,待富商知机不妙派人去挖时,应奉局的人便指出树上的隐蔽处贴了巴掌大的黄纸,称这樟树是供奉之物,当即以大不恭的罪名将富商落了牢狱,后来据说被讹去了数万贯的钱财这才脱难。
这等奇闻自然让姚二娘母子听得胆寒呆滞,但黄牛儿还是问道:“舅父,这应奉局的人与俺们做这盐糖的营生有何干系,这江陵府的榷场和下江的榷场不也做盐茶铁马的生意,怕得谁来?”
姚政却摇头一叹道:“牛儿,可知你制出的盐糖哪是普通之物?如今黄州城内的官驿就驻有应奉局的官差,这般的盐糖只要上市,岂能不惊动他们?惊动了他们,岂能不探查俺家的底细?别看舅父官职主薄,可要对上蔡京那老贼,万一在你老黄家的祖坟上也种颗树,该如何是好?”
我艹……这招你家坟头来种树,看起来根本无法可解啊!
黄牛儿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不由怒道:“这……岂能因噎废食?”
姚二娘也被惊着了,忙问:“那三郎可有打算?”
“打算?还能有如何打算?”姚政摇头道:“二姐,这盐糖虽然利大,如今却做不得。今日牛儿整治出的小食也都不错,还不如经营好老店。料想这造作应奉两局行此天怒人怨之事,必不能长久,如今且藏着躲着,日后再从长计议如何?”
姚二娘只能点头,却还是不死心道:“三郎身为主薄,却也真奈何不得?”
姚政苦笑一声,伸出拇指斜指屋顶道:“上意如此,谁能奈何?”
不过姚政想想还是说道:“黄州产茶,请开茶榷也是应该,此事倒也可以徐徐图之。”
有了这话定调,姚二娘和黄牛儿也算暂时打消了通过盐糖牟利的想法,黄牛儿还小不通世事,姚二娘虽然大户出身却也不太明白商场也是政场的道理,这其中的诡云秘波自然不是一个仅经营过脚店的妇人能懂,所以姚政的这番话也算是好好的给母子俩上了一课。
最后姚政还没忘了告诫,这黄牛儿的鸡精也需要保密,最好是悄悄用了,不要让人知道有这等好物,须得防备有心人的窥探。如果是愚妇酸夫这般说话,只怕母子俩倒也将信将疑,可姚政这个舅父身为黄州主薄,都这般小心谨慎,可就知道这作应奉两局是如何的张狂了。
实际上《宋史》便有记载,花石纲之役乃“流毒州县者达20年”,其中又以政和年间(1111年~1117年)为最盛。东南六路各地的官吏一伙乘机敲诈勒索,大发横财,给东南人民造成极大的灾难,也是激起方腊起义的重要原因之一。
随后,三人又说了些闲话,以及有关表妹的文聘行茶之礼。
所谓行茶礼,也就是此时下聘的礼节,如今在大宋,茶叶是被列为聘礼中的重要礼物,几乎成为不可或缺之物。所以,民间即称送聘礼为“下茶”、“行茶礼”或“茶礼”;女子受聘,谓之“吃茶”或“受茶”;所谓“三茶”,就是订婚时的“下茶”,结婚时的“定茶”,洞房里的“合茶”。
据宋胡纳《见闻录》载:“通常订婚,以茶为礼。故称乾宅致送坤宅之聘金曰‘茶金’,亦称‘茶礼’,又曰‘代茶’。女家受聘曰‘受茶‘。
按照姚政的意思,这等礼节就在自家办了也就是,可老倌却希望在新开张的老店里举办,至于姚二娘的意思,当然也是听自家老倌的,而黄牛儿……却是没人会问他的意思。
姚政也不执拗,毕竟姐姐是大,做弟弟的总不能忤逆了姐姐的想法,再说这行茶礼本也是喜事,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就允了。
送了姚政回屋后,母子俩这才回到偏院,瞧着院中的孩子们和修葺老店的匠人都已经用完了夜食,便也寒暄几句散了。今日里黄牛儿采买的一切,主要还是为了制出鸡精,虽然邀了舅父一家前来试味,可又能吃下多少。所以今日里鸡骨头熬的鸡汤、砍得奇形怪状的鸡翅鸡腿、还有制作丝菜的边料、做多的年糕和各种肉丸,便成了孩子们还有匠人们以及黄家下人们的夜食,还给匠人们说了好听,称也是请他们来试菜。
不消说,不提鸡精这等黑科技,今日里的各种用料本身也是顶好,作出来的各种美食又岂能是众人可能尝过,自然也是吃得满嘴流油,好评如潮。虽然黄老倌卧床,姚二娘和黄牛儿没有出面招待,匠人们却也都知道她娘俩这是去陪主薄用膳了,岂敢有半句的怨言。
第四十九章 【走私】()
随后娘儿俩就去了后院的卧房,将刚才与姚政商量的事情与老倌说了。
先说姚政答应在老店开张的当日行茶礼的事情,已经大致止了疼的老倌倒也淡定,可说道盐糖之事时,老倌却是气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反倒扯动了腹内痛处,捧着肚子哎哟了好一会后这才瞪眼看向姚二娘道:“你家三郎也是个胆小如鼠、鼠目寸光之辈,官不好卖,便私卖啊!”
黄牛儿听得一愣,倒也想起老倌的交游广阔来,反倒是姚二娘喝骂一句:“奴家三郎胆小如鼠也好,鼠目寸光也罢,如今怎说也是黄州主薄,也是个从七品的官儿!可别忘了,你黄家老店也是使了……”
“俺错了成不?”老倌不等姚二娘说完,忙陪着笑脸道:“老婆子,是俺错了!俺不对,俺不该说三郎是鼠目寸光胆小如鼠!”
“哼!”姚二娘冷哼一声,便要起身走开,老倌只得苦笑的给黄牛儿眨眼道:“唉!瞧俺这张碎嘴,牛儿可不要学啊!”
黄牛儿点头笑笑,却也帮衬着拉着姚二娘道:“娘!爹都认错了,便饶了吧!还是听爹说说正事,这私卖是个什么说法!”
姚二娘便低声喝骂道:“哼!还有什么说法,不过就是让你家老倌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友,城狐社鼠顶了人头来贩私盐罢了,要是被抓到一样是杀头的大罪!你道那些个杀坯能给俺家守住秘密,下了大牢哪怕三木不下便也招了,一家人怕是连你舅父一起,一个都跑不了。”
“妇人之见!”老倌听了,忍不住呛声道:“这江上江下的浪里子,几百年来都是在这江上贩盐,都如你娘说的这般,岂不是早就叫官府灭了,沿江两岸的百姓那还有如今的便宜盐吃?”
姚二娘却是白了一眼老倌道:“别人也不说了,你那些狐朋狗友,奴家可是一个也不信!”
老倌也不让步,便呛声道:“都说你是妇人之见,岂能知道男人家的事情……”
见爹娘又要拱火,黄牛儿却是想起一事来,便问道:“爹!可还记得在水市卖了俺们真鳊的卢家叔叔?”
老倌忙笑道:“你说的是卢二?怎会不记得,你道那卢二真是渔夫,其实他也是浪里子,有个混号叫做一丈竿卢二,是个真好汉。”
黄牛儿又问:“他与俺家有恩吗?”
老倌却答:“是俺家与他有恩,六七年前,他在江上吃了挂落,躲在城里不敢露面,是你爹将他藏了,又请了大夫为他治伤,他曾说欠了俺家一条性命……”
“便是了!”黄牛儿听了,当即拍手叫了一声,然后就把客舟上卢二将他放了又给匕首叫他寻机逃跑的事情说了,老倌听了却是激动得拍着床铺大声道:“好!好卢二!好汉子,竟然这般报恩,俺服了!”
黄牛儿虽说只是给朱桃椎当了六年的道童,可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识不虚,自然知道这私盐贩卖之事。前文有述,这各地产地所产的盐,官府用五、六文的价格收了,然后经过漕运解到各地,却敢卖二十几文至四十几文的高价,竟还嫌低了要加价,而且各地的官仓还黑心的往盐里掺了泥沙,官府将全部的盐利吃下不说,还严厉的打击各地贩卖私盐的人家。
虽然这秦汉隋唐以来,盐利收做国用是惯例,可私盐贩子也是与官府斗争了上千年之久,千年之中,消长如潮起潮落,唐末的豪雄黄巢更可谓是私盐贩子们的光辉榜样。
所以,当老倌说官卖不成就私卖时,黄牛儿眼前也是一亮,只不过具体的打算却还没有,毕竟他不过就是一个孩童,既没有人脉,也不清楚这黄州的走私界状况,但这走私还真是一条好路子,想了想对老倌道:“爹,这卢家叔叔是个知恩义之人,不知道他做不做贩私盐的营生?”
老倌忙道:“做!哪会不做,只不过听说他如今入了赤龙寨,在七当家手下做小头目,这次又私放了你,就不知道会不会惹了祸事。”
黄牛儿便道:“私放俺这事不用担心,这黑锅有俺师兄一肩挑了,再说俺带着万家姐弟逃出来时,师兄也跟那七当家的人斗了,还放火烧了船帆,也是不怕。俺想,等爹身子好了,不妨打听一下,要是他来帮俺家贩这盐糖,便也不怕他害了俺家。”
老倌一脸正色的说道:“好!牛儿想得不差,当年俺救他,如今他又还了恩与你,只要他愿意,俺便与他八拜认交便是了。”
这父子俩有了打算,姚二娘倒也不多嘴了,这老黄家自然是当家的做主,看着爷儿俩一本正经的商议着,姚二娘的脑子里完全没想着这勾结贼人贩卖私盐是要被官府杀头的大罪,反倒想着这一次老黄家终于要翻身了,想着当年老倌突然得了大肚子急症,她典卖家财到处求医问药,最后儿子被朱桃椎带走去做道童时的一幕,想着想着不由黯然泪下。
正与老倌说的火热的黄牛儿猛然瞧见姚二娘在擦泪,便惊了:“娘,怎地哭了?”
姚二娘摇头不说话,只是用袖子抹泪,倒是老倌苦笑一声道:“罢了!牛儿,你且回房去吧!”
“可是……”黄牛儿一愣,又不知道怎么问好。
老倌只能说道:“唉!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贩卖私盐向来都是大罪,你娘定是担心万一事情败露,连累了你舅父如何是好!”
黄牛儿一听便怔住了,说来也是,怎么说舅父都是朝廷的官员,万一出了事还把舅父连累了,当真难办啊!
谁知姚二娘却是啐了一声,骂道:“瞎说,这黄家是黄家,姚家是姚家,你父子莫说要饭私盐,就是要去江上做浪里子,老娘自然也要跟去做贼婆子,倒也不要你来操心这般闲心。奴家只是……只是瞧着牛儿似乎是一夜之间便长大了,心中气苦而已……也不知道这些年,牛儿在老神仙处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呐!”
第五十章 【窥探】()
一夜无话,至于老倌是如何安慰姚二娘的,黄牛儿自然不敢去想。
听着大将军高亢的打鸣声,黄牛儿一个懒驴打滚便从床上跳了起来,昨夜发了个梦让黄牛儿知道了肠痈的终极治法,所以也算睡得极好,便洗漱了之后就去了爹娘住的卧房。
探了探老倌,经过一夜的休息,老倌的腹痛倒也止住了,想来自然是不用切掉点什么,黄牛儿倒也安下了心,便出门跑步。
对于已经收服的十三个孩子,黄牛儿倒也不着急将他们操练起来,这些孩子虽然也算身体健康,可毕竟受饥挨饿当了一段时间的乞儿,还是多养上几天再说。
况且眼下黄牛儿自己的武艺都练得不咋地,还真不知道如何下手才好,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等师兄回来再做打算。
按照新养成的规矩,黄牛儿绕着自家新宅跑了起来,没多久就再次跑到了定慧院的门前来。
此时定慧院的门前,照例还是花子流民排起了长队,几个伙头和尚在粥棚里冒着热汗搅动着浓稠的小米菜粥,一切如常的样子。
如今黄牛儿也知道了定慧院的舍粥分成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就是眼前这种纯粹的舍粥,对象就是花子流民们。至于第二部分,就是花子流民们吃过之后,来赶第二场的苦力和糙汉们,他们吃过之后就会拿着定慧院香积厨发下的工筹子去上工。
这红绿蓝白四色工筹对应的四种活计,分别是江边拉纤、清理水道、耕作定慧院在城外的长生田以及杂工。不过黄牛儿倒是打听清楚了,除了这耕作定慧院的长生田算是与寺院有利益关系的活计之外,这江边拉纤、清理水道和杂工都是牙行使钱托请定慧院帮忙招揽人手,定慧院则为这些苦力糙汉提供一餐饭食,并且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