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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内监服色的老者自然不是别人,正是那何朝奉,但也听他叹息一声,喃喃道:“天道盟!天道盟!便是天道?俺等虽然侍奉君王,却在此事上亏欠了百姓,就算背个宋奸的骂名,也是该当!也是该当!哈哈哈!”
这话说来,匍匐在地的密谍司坐探们都是心中一惊,这帮人久作密探,自然明白话中干系,不由全都瑟瑟发抖起来。那白发老汉闻言,便也起身哀嚎道:“有朝奉此言,俺等死也甘愿了!回吧!都回吧!乘着还有些时光,且回去交代后事便也罢了!”
众人听了这话,也知道求救无望,便也悲悲切切的起了身来,哪知道也在这时,却听嗖嗖几声,三杆大旗突兀而降,径直就插在了那何朝奉的身前地上。
众人定睛一瞧,旗上三字倒也眼熟,便是“天道盟”。
随即,院门一开,便有个英武青年走了进来。但见这人着一身鹦哥绿纹绣冬袍,腰缠武功带,双肘缠一堆铁护腕,脚蹬一双牛皮底子的快靴。也不用黑巾蒙面,大摇大摆的进来后叉手道:“天道盟东京分堂堂主,见过何朝奉!”
那何朝奉微微皱眉,眼中精光乱闪,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继续打量此人,只是来看身前的三面旗子,而后淡然道:“三旗齐出,可是叫死不休?”
那英武青年便也笑道:“正是!今日,我天道盟便是来讨要东京五百七十二名罹难百姓的公道,朝奉给也可,不给也可!”
何朝奉闻言苦笑,却来问道:“为何你天道盟,要如此苦苦相逼?”
英武青年却是反问:“为何你密谍司,身为朝廷谍报之机关,不察敌国细作在先,使大宋百姓遭受荼毒。如今也不秉公行事,却放任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何朝奉闻言便也怒道:“此乃朝廷国政大事,何容你等民间跳梁置喙?”
英武青年哈哈一笑,便也道:“天道盟奉天行道,天职便是为天下黎民讨还公道!什么朝廷国政大事?不过是祸起阋墙,却要百姓平白牺牲,这般的君王,却有仁义可言?这般的国朝,与先秦前隋何异?”
这话说来,何朝奉突然哀叹一声,便也道:“此事,咱家一人给你公道便是!此间之人,皆是与国与朝廷尽忠之义士,可否……”
英武青年却是冷然道:“浊浪滔天之时,岂有滴水独善?”
何朝奉听得此言,眼中寒光便也猛然闪过,便也怒喝:“这般咄咄逼人,便也休怪咱家无情了……”
“咻咻咻!”他话音未落,却听院外突然响起三声鸣镝之声,跟着便也听见强弩劲矢破空之声突兀从四面八方袭来,不待那何朝奉反应过来,院中三十来个本已暗中摸着了藏在衣襟之中兵器,准备暴起发难的密谍司下属,眨眼间便被射翻了一地,超过九成竟是全被一击毙命。
何朝奉大惊之下便也将双袖一拨,扫开三支射向他的劲箭,一个大鹏展翅,便向那英武青年扑来,哪知道此时那英武青年手上却是拿着一节奇怪短棍,眼中露出了嘲讽神色。
“轰!”
一声巨响,何朝奉但觉的眼前一花,一股巨大力量便击打在自己曲掌如抓的右臂上,便如遭了雷击一般,被巨大的力量击倒飞了一丈来远,若败革般摔在地上。
但见那英武青年将冒着青烟的短棍拿到嘴前吹了吹,左右看了看后,便也蹲下身子来与那何朝奉展颜一笑,音调突然一变道:“何朝奉可曾想到,俺今日来,其实并不想知道那幕后黑手是谁,而是决意要将你密谍司一网打尽,连根拔除?”
“你……竟是你?”何朝奉大惊失色,举着残臂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卷六 梁山破 第五百二一章 【发飙】()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英武青年冷冷瞧着那何朝奉,缓缓言道:“密谍司身为朝廷谍报机关,当为国家之公器,本该遮护大宋百姓不受敌国荼毒,尔等却将公器私用,只为皇权效命行事,却还自以为是忠心耿耿?为国尽忠?瞧你一把年纪,竟还不知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那何朝奉整只手掌都被炸烂,如今血流似溅,但见他脸上却没有痛苦神色,只是表情惊惧,徒然喝道:“你……你莫非想造反不成?”
英武青年冷冷一笑,反问:“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算不算造反?”
何朝奉听得勃然色变,只是磕磕巴巴的用残肢指着英武青年喝道:“贼子!贼子尔敢!杨隋无道,李唐代之。柴氏失祚,赵宋得继。大宋承应天命,岂是尔等乱臣贼子可窥!”
英武青年哈哈一笑,指着何朝奉道:“好一个杨隋无道,李唐代之,柴氏失祚,赵宋得继。现如今江南各路大兴花石纲残害百姓,可是有道?巴蜀淮南以交子钱引搜刮民脂民膏,可是有道?河北各路施行公田法巧取豪夺百姓存身之所,可是有道?便是你这国家公器密谍司,探得军情却不做应对,致使东京城百姓一千一百五十三户受灾,五百七十二人伤亡,这般作为,是有道还是无道?”
但听英武青年细细数来,何朝奉自然也是听得脸色苍白,这大宋国朝的现状他岂能不知,但他却还要努力辩白,便道:“便是如此,也是因陛下被你等贼子所蒙蔽,便是你……却不是还来蛊惑陛下修什么渠路。”
英武青年点头笑道:“不错,这般无道之事,向来与帝王无干,自古都是奸臣蒙蔽所致,秦朝有赵高、李斯背了黑锅,汉朝有董卓、曹操,隋朝有杨素、宇文化及……反正这黑锅总会有人来背,至于俺是不是乱臣贼子,你却是看不到了!”
说着英武青年便也站起身来,便将短棍受了起来,伸手做了个手势,便见院门处走了几个黑衣人进来,便听其中一人报称:“四周埋伏的五十三人,已全部肃清!”
英武青年便也点点,转身就走,道:“你等送何朝奉一程,且叫他走得体面一些!”
黑衣人便也齐声答应,当即便瞧着他们从衣袋里摸出了笔墨来,何朝奉一见,眼珠儿便是一转,但见他坐倒在地的身子突然就是一蹦,居然就从地上一跃而起,更见他完好的左手之中赫然冒出一抹乌光,径直就往英武青年的后背扎来。
可是,也就在何朝奉身子跃起至最高点时,便也听得轰轰轰几声打雷一般的响声,跟着便瞧见半空中的何朝奉前胸后背突然就炸出了几个硕大的血洞,跟着身子便也失去了力量,直直摔在了地上,离那英武青年也不过就差了三、五步的距离。
扑在地上的何朝奉,张口吐出一口血后,突然嗬嗬的笑了起来,嘶哑着道:“小子……你以为杀了咱家……便能毁了密谍司?便能毁了大宋国祚?”
英武青年头也不回,淡然道:“一直杀下去,总要叫密谍司换上一个俺看得过眼的人来做大。至于大宋国祚,反正你也看不到,便不与你费口舌了!”
何朝奉听来气急,张口再喷出一口血后,便也就此咽气。
英武青年自背转身后,也未回头,径直走出了院子去。随后便也瞧见进来的黑衣人开始挨个查验满院尸首可有漏网之鱼,而后便也用笔墨一个个在这些人的脸上,写下了大大的宋奸二字。
甚至那何朝奉,也将他的尸身搬起坐好,用了湿巾将他脸上血迹茶洗干净后,也是端端正正的写上了宋奸二字。写完时,却有个黑衣人指着方才何朝奉扑地之处嘿嘿一笑,与旁人道:“少主果然厉害,早就识得这般伎俩,却叫他一腔心血全都白费。”
但见那地上,却是有两个沾血的痕迹,一个痕迹很像是黄字的草头,另一个则是个清晰的木字,却是他临死留下的暗记,想要与人报信。
但说那英武青年走出小院后,便也顺着街巷直行,不久出了街口后便也混入了街中熙攘的人群。行得几步,却来上了一辆油壁长车,坐下后车中便有个女子来与他重新梳头,且还帮他将面皮上的一些奇怪之物取了下来。
不久,但听那女子道:“夫君为何闷闷不乐?三年筹划,总算在今日去除心头大患,为何还舒展不开眉头?”
“青禾,你说俺究竟是对是错?”重新梳过头,且取下了面上易容之物的黄杰,只是冷眼来看窗外,轻声问道。
青禾柔声一笑道:“放任辽国细作祸害大宋百姓,便只是这一条,这密谍司的密探便全都该死!”
黄杰想想,便也按压起自己的太阳穴,道:“你我布局三年,本来这次俺只是准备先设法揽下修路的工程,破坏宋金联盟之事,徐徐而图之,谁知道事态的发展却是这般一发不可收拾。”
青禾闻言一笑,却是道:“当年妾身只是受命来做刺探,设法取了你家的罐肉方子而已,谁知道如今却是为夫君生了一双小娘,只是宿命捉弄,岂是人力可违?”
黄杰想来一笑,伸手挠了挠青禾的头发,道:“你到是会宽人心!今次夜鹰这边折损了五人,你那边如何?”
青禾便来拢了拢发髻,低声道:“妾身手下也折损了七人,有两个还是黄州的老人。”
黄杰便道:“抚恤从优,且都火化收好,待日后俺要为他们立个大碑,让他们万古留名,血食千秋。”
今次黄杰暴怒,便也动用了青禾一早便在东京城里安插的坐探,只是数日间便将密谍司在东京城的人马洗刷了一遍,这密谍司虽然行事隐秘,但却也架不住有心算无心,且又是多年的策划埋伏。
其实当初黄杰领了队伍去梁山救援卢俊义时,便要青禾将埋在东京城的暗子全都动起来,当时只是为了防备朝廷异动,却不想这密谍司的人居然与辽人沆瀣一气,数百敌国细作潜伏入帝都这等大事居然都能睁只眼闭只眼,最终造成了这次东京遭袭的祸事。
若说当真是毫无防备,也不算气人,可是当日在升平楼上,赵官家的表态,便也怪不得黄杰发飙了!
但说马车走得不久,便与其他几辆马车汇合,青禾帮着黄杰更了件新衣,笑道:“今日可是与叔叔提亲,夫君还不快收拾收拾脸色!”
黄杰闻言便也展颜一笑道:“不错!”(未完待续。)
卷六 梁山破 第五百二二章 【天下】()
重合二年正月初六,对于东京城的百姓而言,却也是平常一日。
正是年节的时候,从相国寺到汴河大街,人山人海都是些在家呆得嫌腻的人出来来瞧神仙过路,只怪去年腊月间辽国细作来扰,因此开封府便也叫停了这正月间本该连着一月的万姓交易大会,但外地客商不来,东京城里的坐贾又岂能放过这般机会,
因此初三开始,东京城里的商户们便也自发的行动起来,提早将各家瓦子开市,虽然相国寺前和汴河大街上不能摆摊设点,就在瓦子里开市总不违反了朝廷的律令。
而且今春,对于东京城的百姓而言,却还有三件稀罕事儿可以拿来说道,这第一件便是在东华门外的马行街上,开了一家门脸甚大的拉面馆,号黄州羊汤拉面。拉面这东西,对于走南闯北的客商而言不算稀奇,这几年在江南各地都已经有了许多拉面馆,也都是黄州羊汤拉面的招牌,可对于土生土长一辈子都在这东京城里过着日子的百姓而言,便是个稀罕物了。
就说那拉面馆里,烧汤不用大釜,用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大锅,一口锅里可以炖煮七八条羊。还有做那做面的,不似什么汤饼那般就在后厨做了送上,反倒叫十几个穿着白衣带着白帽的小厮,就在店面的大堂里,便将那面团儿当着大伙的面搓揉摔打,拉拉扯扯便能将一团软面拉扯成极细的面条儿,当真叫人开了眼界。
再说这第二件,便是在那拉面馆外,搭了高台请了娘子来唱杂戏,只是这杂戏的剧目却不是东京城里梨园演过的剧目,竟然都是些外邦的曲目,所扮的角色都穿外邦服色不说,唱得戏文也是新奇古怪。比如说有一出戏叫做什么《木马屠城记》,便是说外邦两国为了一个女子交战,其中一方久攻城池不破,便造了大大的木头马儿,将兵将藏在木马腹内,使计便屠了那国。
这最后一件更出奇的,便是在马行街上,多了一家卖什么棉花糖的铺子,直叫东京城里的小哥女娘个个好似疯魔了一般。那棉花糖,乃是用霜糖来制,有红有绿,叫制糖的师傅弄出了许多花型,且一支才要十文钱,自然引得男女老幼万人空巷。
只不过正月初六这日,东京城里许多官宦人家,还有知名的士人、名流都受了邀请,早早便备了车驾往城北的青云观行去,却是刚刚才受敕封的通玄先生,今日要在青云观中开坛说法。
也说今日,那青云观旁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