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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公孙正摘下了背上的松纹古剑,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绣锦的荷包,笑道:“这柄剑本是师兄行走江湖时,从异人手上求来,据说是用西方陨铁打制,但后来在东京汴梁遇见了一个西夏商人,才知是用西方的乌兹钢打制,虽是凡品,却也随身多年,斩了不少宵小毛贼,倒也拿得出手。”
随后却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枚鸡蛋大小的乌黑丸子,表情变为严肃的说道:“此物,乃是师兄师门,二仙山紫虚观的镇山之宝天罡五雷正法,又名掌心雷。遇强敌自危时,道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十丈之内,以此物掷敌,敌人必遭五雷轰顶之厄,可保你无事!”
黄大郎听了大为惊奇,忙小心的接过来看看,首先就感觉这掌心雷分量很重,然后表面上逸散出浓烈的药材香气,怎么看都觉得很有仙家宝物的范儿,正心中暗喜师兄居然用松纹古剑和掌心雷这等好物做贺礼的时候,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竟是:什么掌心雷,不过就是大号的摔炮而已,也不知道威力如何!
呃!这摔炮……又是什么鬼?
脑海中犹如浮光掠影的画面一闪而过,黄大郎当即明白了摔炮是什么玩意,同时也见识了“真正”的仙家掌心雷威力如何。
不过他可不会当面点破,反倒是醒悟过来,问道:“师兄,难道说……你已决定北行,去往辽国杀那阿骨打?”
“不错!”公孙正也不回避,便将孙氏兄弟引荐道:“孙家兄弟的祖上都是西军出身,大兄弓马娴熟又熟读兵书,对行军布阵之道颇有心得,日后这掌兵行军之事,师弟要多向大兄请教才是。二兄善使长枪、精于搏击之术,一对双鞭难逢敌手,正好与师弟做一个习武的伴当,切莫怠慢了。”
黄大郎知道公孙正心意已决,自然不敢忤逆多言,便起身正经的向孙立、孙新二人拜下,道一句:“有劳孙大兄、孙二兄了!”
两兄弟急忙叉手还礼,道一句客气。
公孙正这才又拿出一个包裹来,对黄大郎道:“前几日师兄听了你的点拨,之所以不告而别,乃是因为心中有了打算。这辽东之行,晚一日去不如早一日去,所以先去江陵府借助绿林烽火传檄天下,相邀绿林道中好汉同去辽东博上一搏,看看是否能消弭这场祸劫。同时也在各处走了一着,惩戒了几个为富不仁的豪绅,为师弟筹措了一些粮草。此外,半年前师兄奉命下山来黄州时,孙家兄弟携了家眷至鄂州投亲,半途遇了毛贼剪径,碰巧让师兄见了,便出手助了一臂之力。师兄想着大兄、二兄的军略武艺都是不俗,便去了鄂州寻他兄弟,正巧他二人正打算去往秦州投军,于是师兄便赚来与你做个伴当。”
孙立忙道:“一清先生那里话,当日若不是先生出手,我孙家二十余口都要遭了贼人毒手,只怪我兄弟空有一身武艺,却无江湖行走经验。如今先生用得着我兄弟,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却说哪般赚来赚去的闲话。”
“哈哈!孙大兄莫要在意,公孙正谢过两位看护师弟之劳了。”公孙正起身对两人行了礼,两人忙回礼,之后公孙正却是指着包袱道:“师弟,此次师兄出去行走,共赚来黄金五百两,白银三千七百两,钱钞一万四千三百贯,拿了一千三百贯与孙家兄弟安置家眷,余下的银钱都换做了你舅父昌隆号的飞钱,都在此处了。”
说完解开包袱一看,里面是一大叠褚纸的飞钱票子,都打着昌隆号的印记火戳子,还有小儿拳头一般大小的金锞子整整十枚,正好有一枚底朝天儿,只见底部凹印着库平五十两足的文字。
黄大郎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如此巨款摆在眼前,或许是被前几天拉回家的钱山给养出了耐钱性,黄大郎挠挠头道:“这……这也太多!再说师兄要去辽国,全给了俺如何是好?”
公孙正却哈哈大笑一声:“怕甚,北去辽东,这一路上还怕那为富不仁的豪绅少了?”
又道:“倒是师弟,瞧你百十贯钱起家,不也弄出了食汇街这等聚宝盆般的好营生,虽然听说每日里盈利不过二、三十贯,可要都是铜钱,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所以,以师弟之能,想要大干一番,缺了粮草如何能行?”
第六十三章 【三关】()
公孙正的话听得黄大郎面上一窘,的确钱是花了不足百贯,可其中的功劳大部分是与他无干的,都是老倌做主二娘打算,真要他来主持,只怕早就亏得底裤都没了。
于是黄大郎便问:“师兄竟这般信得过俺?”
公孙正却是笑道:“休要说些闲话,师兄将事与你交代了,便要动身去往东京汴梁与天下绿林好汉汇合,这一去快则半载,慢则一年,总会有个结果交代。若事成则皆大欢喜,若事不成,如何弥补挽救就要师弟打算了!只望师弟莫要让师兄失望才好!”
“嗳!师兄,俺……”一听公孙正居然对自己寄下了如此的厚望,黄大郎也是惊了,这公孙正带着绿林好汉们去辽国刺杀完颜阿骨打,他也希望能成功,可要说失败之后,弥补挽救的重任就要他一肩来挑,也就太为难了。
公孙正却是不跟黄大郎扯什么闲话,这便起身来对孙家兄弟再次叉手为礼道:“贫道此去,无算归期,有劳两位了,保重!”
孙家兄弟双眼一红,也回礼道:“先生保重!”
黄大郎想了想抓了松纹古剑道:“师兄,此剑跟了师兄多年,用起来顺手才是……”
公孙正哈哈一笑打断了黄大郎道:“此剑只是凡品,如何斩得蛮酋,师兄此去东京自有打算,无须多言了!”
说完两步走出了屋子,然后见他助跑几步,便蹬墙上檐转身没了影子,直看的黄大郎愕然道:“这便走了?马也不骑?”
孙家兄弟俩对视一眼,还是孙立道:“先生不善马术,这次带回来的马,却是与大郎准备的。”
黄大郎听了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由颇为感动。
可感动归感动,这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公孙正走得潇洒,倒叫他不知道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想了想干脆从包袱里拿了两枚金锞子,又取了五百贯的飞钱,对孙家兄弟道:“想来大兄、二兄定然将家眷安置在了鄂州,师兄的打算俺不敢说不妥,可也不是长久之计。这点银钱两位先且拿去花用,最好寻了城里的宅院,早日将家眷接过来团聚才是。”
两兄弟眼中露出惊讶,这五百贯飞钱不说,两枚五十两重的金锞子,其价值就超过了一千两百贯钱,这做师弟的出手竟然比师兄还要大方,还是孙立道:“大郎,俺们家眷的确还在鄂州,不过近日就要迁来黄州,先生给的安家费已是足够了,况且无功不受禄,可不敢愧受了。”
黄大郎却是笑道:“无妨!有道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且皇帝也不差饿兵,两位兄长只管拿去花销就是,日后依仗之处还多,总不能时时都让兄长去账房支领,也太见外了!”
一听黄大郎说的有礼,孙家兄弟倒也无言以对,再说这差不多一千七、八百贯的钱财无疑也是一笔巨款,谁人又能在巨款面前免俗,当即就瞧着孙新悄悄用胳膊碰了碰兄长,孙立便也领悟过来,只能叉手道:“这……大郎说的有理。”
当即黄大郎也不等他伸手来接,便将金锞子和飞钱都塞进了孙立手里,才到:“俺养过骡,却没侍弄过马,所以这马还得请大兄使钱请人来看顾,还有就是俺前些日子收留了十几个乞儿准备当做班底,如今指使他们在食汇街帮闲,既然有了大兄二兄来做教习,看看如何打算一下,好使他们也随了俺一起习武,日后手下也好多些个帮手才是。”
孙立忙道:“俺理会的,晚些时候俺便亲自去寻人来打理马厩,此外孙新你去城里寻了匠户,置办些习武所用的器具。”
“俺理会的!”孙新忙道,却问:“大郎,你收下的乞儿里还有小女子,也要一并习武么?”
黄大郎道:“那是自然,俺家师尊说过,男女搭配,习武不累。”
孙新偏头想想,嗤笑起来,倒是孙立道:“大郎,俺有个族妹自幼习武,一手鸳鸯双刀也是不俗,不若俺叫她来给小女子们做教习可好……这,俺们也是没教过小女子,怕出了岔子。”
“好!请来就是!”黄大郎拍手叫好,他也愁这如何教女孩子们习武之事,如今有了女教习,当真是瞌睡了天上掉下个香喷喷的绣花枕头来。
随后三人又商议了一些杂事,这便分头开来,黄大郎倒是把包裹重新包好,便回房随意放到了橱柜里,正想着接下来该干些什么的时候,却是有舅父家的丫鬟来唤,说是府里来了客人,舅父唤他去见上一见。
当即黄大郎就整了整衣衫跟着去了,去到姚府的正厅,进门就瞧见一个头发胡须眉毛全白了的精瘦老者居然坐在了主位,而舅父居然在客位作陪,正惊讶的时候,就听舅父道:“杰儿,还不快来拜见苏澈苏老大人!”
黄大郎心道一声,这老者果然是苏澈了,他可是苏轼苏东坡的亲弟弟,想来应该是自己的东坡肉妙计奏了效,便上前以儒生之礼拜见道:“学生黄杰黄子英,拜见苏老大人!”
“哈哈哈!好好!快快起来!子英,老夫可是为了你那心里明白而来,你可明白啊?”苏澈大笑一声,又接着抚须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是这般的工于心计,旁人瞧了你做的对子,只怕都道定然是你舅父与你合谋,老夫却看出这等绝对必然是你一手为之。大胆孺子,竟将满城饱学之士,玩弄于鼓掌之间,不怕被人揭破败了名声么?”
黄大郎听了,只把眼珠瞪大来瞧,苦笑道:“老大人可折煞学生了!俺师尊常说,世事大致分为三关两明白,通达之辈方可成就大功业。学生这点微末道行,老大人一言既破,可不是耄学(年耄硕学之士)所为呐!”
苏澈听了好奇,当即奇道:“哦!怎生个三关两明白,说来听听,老夫便不与你计较了。”
黄大郎便道:“三关,便是关我屁事、关他屁事、关你屁事。至于两明白,便是嘴里明白和心里明白了!”
“杰儿,不得无礼!”姚政在一旁听了前面的对话,又看着黄大郎居然对苏洵口出粗言,心里当即就捏了把汗,待他说完便出声呵斥,倒是苏澈拍手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三关两明白,果真是有道理!有道理啊!老夫的大兄若是听了这番妙论,定要手舞足蹈,大声喝彩才是。他早年便是悟不透这三关两明白,吃了大亏啊!”
第六十四章 【联手】()
这苏澈的大兄苏轼到底是不是因为悟不透这三关两明白而吃了大亏,黄大郎并不知道,不过根据他最近读的黄州县府志上记载,苏轼被贬来黄州,并在黄州居住的过程还真是惨得可以。
元丰二年(1079年),当时苏轼四十三岁,调任湖州知州。上任后,他即给皇上写了一封《湖州谢表》,这本是例行公事,但苏轼是诗人,笔端常带感情,即使官样文章,也忘不了加上点个人色彩,说自己“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这些话被新党抓了辫子,说他是“愚弄朝庭,妄自尊大”,说他“衔怨怀怒”,“指斥乘舆”,“包藏祸心”,简单点说就是他写的这个东西讽刺朝廷,莽撞无礼,对皇帝不忠,如此大罪可谓死有余辜了。
于是,倒苏党迅速成立,他们从苏轼的大量诗作中挑出他们认为隐含讥讽之意的句子,要置他于死地。这年七月二十八日,苏轼上任才三个月,就被御史台的吏卒逮捕,解往京师,同案受牵连者达数十人,这就是北宋著名的“乌台诗案”。
乌台,即御史台,因其上植柏树,终年栖息乌鸦,故称乌台。
后来……苏轼坐牢103天,几次濒临被砍头的境地,幸亏北宋时期在太祖赵匡胤年间既定下不杀士大夫的国策,苏轼才算躲过一劫。
出狱后,苏轼从原本的湖州知州(等同地级市的市长)被降职为黄州团练副使(相当于地级武装部副部长)。而在当时这个职位相当低微,并无实权,而此时苏轼经此一役已变得心灰意冷。苏轼初到黄州时,开始寄住在黄州东南的定慧院,生活十分寂寞。这时的人生处境使得苏轼一下子跌入到了人生的低谷,别说致君尧舜治国安邦的抱负化成了泡影,就连保全自身,养家糊口都很困难。
这个时期他写下了著名的《卜算子?黄州定惠院寓居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醒。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