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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塌了!”
正月里的汴梁,虽然此时天晴无雪,但年节的气氛还未消退,对于汴梁的百姓而言,直到金军真正出现在了汴梁城外的那一刻,也才霍然惊觉了什么不妥。
鉴于宋军一贯报喜不报忧的尿性,汴梁城中的百姓的确是知道最后一刻才算知道了真相!
因此,这一日的大街小巷之中,听闻最多的三个字,便是:天塌了!
其实算起来,金军从对大宋宣战到誓师开拔,直到眼前的兵临城下,前后也差不多花了四个来月的时间,可这前前后后,宋军一路战败,大宋城池连续被攻克的消息却是被大宋朝廷隐瞒得很好。
其实,早在金兵侵入中山府时,朝野便也震动如崩,赵官家便想弃国南逃。给事中吴敏去见官家,竭力反对逃跑,李纲也奏上“御戎”五策。又说,“非传位太子,不足以招徕天下豪杰”,要赵官家宣布退位,“收将士心”,赵官家初时不肯,仅任吴敏为门下侍郎,辅佐太子。
但随着金兵越来越逼近,赵官家日渐惊慌懊恼,待听说种师中的种家军在大名府不战而退,放任金军南下时,便拉着蔡攸的手说:“没想到金人会这样!”
说着气塞昏迷,跌倒在床前,群臣赶忙灌药急救,赵官家苏醒后,已然口不能言,便索要纸笔,写道:“皇太子可即皇帝位,予以教主道君退处龙德宫。”
十二月出,太子赵桓即位,赵佶自动退位,号教主道君皇帝,称“太上皇”。
次年正月初三日,赵佶、蔡京、童贯等人听说金兵已经渡过黄河,决定连夜向南逃窜。赵佶仅带蔡攸及内侍数人,以“烧香”为名,匆匆逃出东京,先跑到亳州,又从亳州逃到镇江去避祸。童贯和殿前都指挥使高俅率领胜捷军和禁卫,在泗州境追上徽宗,蔡京也以“扈从”为名带领家人逃到拱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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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三五章 【哑谜】()
其实自打靖康五年初得到了金国大破北辽的消息后,黄州表面上虽然平静,却是没人知道位于北面的光州却在暗地里日渐的忙碌起来。至于原因,却是天道盟的光州分堂还有御车军与御车分院的联络处便设在此地。
而且,论谁也不会把情报和战略中心放在黄州,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实际上,凭借黄杰这些年的布置和安排,以天道盟的绿林烽火为基础,配合御车军的信道,再加上转运水陆衙门的驿道,黄杰已然以光州为中心,构筑起了一张专门针对京畿河北的信息情报网。虽然如今这张情报网的信息传递速度比不上军中的八百里飞递,但至少要比官府的四百里加急快上了不少。
只是,哪怕前线的消息一日一急、哪怕赵官家如奇梦中所示般因为害怕金人火线传位、哪怕金军势如破竹侵略如火杀到了东京城下,黄杰却还是不紧不慢的在黄州等着消息,丝毫不为所动。
至于原因,黄杰却是从未与人说过,而且看样子他也不想与人说知。
直到二月二十五这日,一身戎装的种师道杵着一把战刀颤颤巍巍的冲进黄州城中的郡主府,将一叠军中邸报摔在黄杰面前,瞪着布满血丝的大眼,全身颤抖着指着黄杰说不出话来之时,黄杰也才苦笑的望着种师道,淡然问道:“种老莫非忘了前约?”
种师道眉须皆做颤抖之状,死死瞧着黄杰,倏然喝问道:“你……你竟是如何得知这等天机?”
看着面色涨红充血,口唇却因激愤而渐显紫绀的老种,黄杰也是无奈的苦笑一声:“天机虽不可泄露,却也还是有迹可循!”
说话间,黄杰倒也瞧见种师道面上黑气渐甚,忙也上前取出随身的银针在他额前、耳后连施几针,又忙扶他坐下,种师道也才缓过气来,却是一把捋着黄杰的袖子问道:“可救呼?”
黄杰便来直视老种反问:“种老以为,当救大宋?还是赵家?”
种师道听来,顿时脸无血色,良久也才喟然长叹道:“自然……当救大宋!”
随后,种师道便也杵着战刀颓然离开,结束了这哑谜一般的对话。
瞧着身子一下子佝偻下来的种师道,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杵着战刀黯然离去,黄杰也是唏嘘难言。可正因为难言,他也只能将心中的隐秘死死按下,不去道与他人听,将这一份难言的哀愁死死埋在自己心中。
送走了种师道后,黄杰捡起他丢下的军报,便也转身来到书房。书房之中,但也见青禾、骨欲还有兀鲁三女忙乱的身影,正在为他整理刚刚从光州送来的消息。
黄杰与三人点头示意之后,便也将手中的军报交与青禾,便也见青禾接过一看,便从早已规整的一摞情报中取出一份拿来对比,黄杰坐下一瞧,便也问道:“可有差池之处?”
青禾对比之后,便也道:“并无差池,此报乃是种家军六百里加急,仅比飞鹰急递慢了一个时辰。只是,双方都报称金军分为两路,一路抢占东明渡口渡过黄河,一路占下陈桥渡河,只是我军猎鹰探得两路金军合计不过两万二千余人,种家哨探却称金军约有三万出头。”
黄杰听来也是一愣,便从青禾手中接过两份战报细细查看,又翻找之前的信报拿来对比,倒也很快看出其中差异,便也指着军报与青禾道:“种家军虽为西军精锐,但哨探水平也不过在宋军标准之上而已。你瞧,猎鹰已经探明宗望军中有战马约三万匹,并探出这路金军中女真实数如今已不足一万八千,算上随军南下的附庸、仆从,两万二千之数倒也合算。而宋军探哨该是将金军沿途收拢的宋奸也记算其中,认为只要有马骑的便都是金军,这才算出了差错。”
青禾听来,抿嘴一笑,不过确实突然问道:“方才老相公来,可是问夫君为何不救?”
黄杰一怔,点点头道:“正是!”
青禾便也偏着头问道:“夫君究竟为何不救?”
青禾此问,自然让黄杰又是一呆,便是一旁的骨欲听了,也是不由自主的停下手脚来瞧,倒是兀鲁未曾听出里面的意思,还在忙着整理书案上的军报。
想来想去,黄杰最终还是决定与三女吐露些东西,好消解心中的憋闷,反正这如今黄家的情报网络本是由青禾一手操持起来,而骨欲和兀鲁这两个“外人”对大宋的理解也并不如土生土长的宋人那般愚顽,因此黄杰便也道:“若问为何不救,便有几事要先来分说。”
顿了顿,黄杰便从书案上的一个小盒里,取出了一册封皮已经泛黄的书札,翻开几页后,便指着上面与青禾道:“当年我因得了奇梦,知了天机,心中虽然忐忑不已,也还是冒险将梦中之事细细记下。可是如今瞧来,两者之间差池之处颇多,就比如梦中所记这靖康之难,本是发生在宣和七年,可如今却是靖康五年……差异之处,便是原来本无大事的宣和二年,多出了辽国细作攻我黄家车阵,又火烧东京,赵官家被逼不得不下了罪己诏之事,所以宣和年号就此戛然而止,靖康年号提前使用,也就是使得如今的靖康五年,即是原本的……”
“宣和七年?”青禾听来自然恍然大悟,忙也来瞧黄杰手中的书札,但却见得里面全是弯弯扭扭鬼画符一般的图形,却是瞧不出什么东西。
便见黄杰指着那书札里一行行的鬼画符道:“还有,我在奇梦中见得了金军叩关,却不知是何时……见得金军攻下燕京,亦不知是何时……见得赵官家闻风丧胆,将皇位传与太子做了太上皇……见得金军渡过黄河……见得赵官家连夜出逃往江南避祸……见得开封被围,而这些事情仅是在奇梦中见得,却不知发生在那宣和七年的那月那日,更何况如今又是靖康五年……”(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三六章 【劫数】()
这话说来,青禾倒还好些,却见骨欲和兀鲁却是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骨欲,见她脸色发白的突然上前一步,竟也大胆问道:“郎君……你可在奇梦中也见着了大辽之事?”
黄杰看看骨欲,忙也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柔声安慰道:“见是见着了,却也仅是知道某事要生,却不知道何事何地。”
这般解释,骨欲倒也认同,但见她双眼含泪道:“是了,天机本就如此,不能强求。”
不过青禾满脸不解的却是指着那鬼画符的书札打岔道:“既如此,东京已是这般的险地,为何夫君还要让公主带着庚子回京?”
黄杰也是苦笑着指向那鬼画符中的一条道:“按照奇梦所示,这金军围困东京前后发生了两次,而那第二次金军困城之后更是福金的生死大劫,我本欲将她留在黄州,又或者陪她一同返京,可谁知……所以我也就只能让福金在东京应劫……”
三女听来,都是惊愕不止,青禾忙也问来:“生死大劫?不知是何生死大劫?”
黄杰苦笑一声,又看了那书札一眼,便也道:“金人破城,二帝被掳,索要赎金数千万贯,宋廷以宫妃、帝姬、女子折算钱财来赎……”
“嘶”一声,却是青禾和骨欲二女都是齐齐抽了一口凉气,倒是一旁还在整理书札的兀鲁听了一笑,道:“这倒也是我们女真的行事,宗望和宗翰哥哥最喜女子财货。”
这因果缘劫之说,本就深得宋人之心,况且青她们三女虽然各自信仰不同,但怎说也做了几年夫妻,自然知道黄杰的道徒身份。因此当黄杰提到了“应劫”之说,便也明白过来,只是青禾心细,却是听出了黄杰话中重点,忙也道:“二帝被掳?可……可是太上与今上?”
黄杰便也点头,闭目思索了一会后,便也敞开了说道:“二帝父子被掳,被金人送去了黄龙府,还将之困在一座枯井之中,谓曰:坐井观天。其后,又封二人为昏徳公,百般蹂躏,不得还朝。”
此时,但见青禾不寒而栗,骨欲也是满眼泪水,却听她颤抖着道:“予在金国时,也听人说父王被金人关在羊圈中,与牛羊栖宿。”
说着便还扭头来看兀鲁,兀鲁干脆也放下手中的书札,摇头叹息道:“你阿爸的确被关过羊圈,此般羞辱也不为过,莫忘了当年你阿爸还逼着予的阿爸跳傩舞。”
兀鲁所说,正是当年天祚帝逼迫完颜阿骨打跳舞,最终迫反之事。四人自然都知道此节,但也听青禾来问:“天机如此,难道无迹可寻?”
黄杰摇头道:“天机虽是有迹可循,但不可忤逆。我自从得知天机至今,十数载来虽然的确行了不少逆天改命之事,却对这等大事动摇不得半分。所以算来,多年筹备,也不过只有一次孤注一掷的机会,万万不能自误。”
三女听来,倒也能够理解话中意思,还是青禾看向黄杰手中的书札问道:“既如此,夫君的孤注一掷,可保得公主母子平安?那原本的劫数,又该如何破解?”
黄杰便道:“天机也分大小,小事可变,大事万难动摇。如这金国侵宋,从事由到南下的路线,以及太上出逃、东京被围等等的事件发生顺序皆未变动,便由此可见一斑。而且,就算将李纲与宗泽二人提为城守,命种师中和折可适放敌深入,也皆未能引动变数,那么这第一次的东京被围,必能如奇梦中所示那般安全渡过。因此为夫这些年来的一切准备,便只能孤注一掷投到那第二次东京围城之战上去。”
三女如今自然对黄杰的奇梦深信不疑,因此自然对黄杰悟出的这般道理深以为然,还是青禾来问:“既然如此,不知这第一次东京围城,又将作何收场?”
黄杰便也翻了翻书札,道:“本来是金军南下之后,李纲临危受命,升为尚书右丞,就任亲征行营使,负责开封的防御。并亲自登城督战,击退金兵。完颜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