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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与亲爹针锋相对,金军一撤离东京城下,他就果断降旨天下各州县“令依靖康六年正月十五日之指挥”(他继位后截至日期),并去诏镇江要求太上皇在镇江“除教门事外,余并不管”。
并且,在金军完全撤离宋境,宋军重新巩固边防之后,赵桓几次去诏摆出希望太上皇早日还京的姿态,结果赵佶却是屡次借故拖延,也就使得他自己也明白,若是不能妥善解决这个问题,这亲爹复辟自己亲儿子的事情就得在他父子俩身上来演了。
这当初是顶缸的也好,替死鬼也罢,不管怎么说赵桓如今总算是把金军围城的危机给妥善解决了,更也尝到了身为人君和帝王的滋味,如何又可能将手中的权利又交还呢。
所以,这几日他几乎都是寝食不安,便在思谋如何将赵佶给弄夸了台,自己好座得更稳一些。
只是,这朝中先有大臣少宰吴敏、李若水等人建议,派人前往东南催促赵佶北归不果,又想着去做郑太后的工作也是不成,直到见了陈东的上书也才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这才下诏将他叫上大朝会。
而陈东上书所言之事,对于赵桓这个今上来说应该是极为隐秘之事,却不想王黼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如今自然叫他色变。
所以,如今陈东看着王黼的表情,就如活生生见了鬼一般,也就在陈东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却也听得王黼阴恻恻的沉声道:“少阳既然身为太学生,想必该也读过《商君书》,王某便也奉劝一句,却是莫要忘了,商君当年作法自毙的下场才是!”
卷十 向北行 第八百一三章 【可为刀焉】()
商鞅作法自毙的典故,对作为一个太学生的陈东而言,自然是耳熟能详。
只是,陈东自然是万万料想不到,自己与赵桓密议的事情居然被王黼知道,且王黼竟然还用如此这般的言语敲打与他。一时间,陈东先是惊骇,进而呆滞,最后反倒迷惑起来,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不过,陈东当初既然有胆起头闹事参倒“十四贼”,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再说这胆大包天之人,向来也没有几个有勇无谋之辈,所以陈东脑子一转便也醒过味来,左右一看,发现唱名还在继续,周围倒也没有什么人碍眼,急忙就躬了身子与王黼叉手道:“谢过王相公大恩!”
王黼见陈东这般表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左了还是想右了,便也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这天家之事,本不是旁人可以掺合,况且如今太上尚且时年鼎盛,又坐拥东南扼守南北要害之地,某是一介废人,尚有计较。汝不过区区太学生,可曾寻得了万全退路?”
王黼一边说,一边轻轻摇头,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的确,在王黼看来,这陈东之前上书来参所谓的“十四贼”,倒也能说是投机取巧顺应大势,毕竟当时金军横亘在城外,朝野物议汹汹,赵桓又被太上皇推上龙座顶缸,这时自然需要几个倒霉鬼替罪羊来分担伤害。
而如今陈东却敢因太上皇迟迟不归之事跑来与赵桓出谋划策,却是典型的不知死活了。
且不说这如今的太上也才四十五岁,正是青春鼎盛的年纪,并且他还是大宋朝第一个太上皇,跑路去了镇江之后更是长不得搬空了半个朝堂,因此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次请还不归是大有问题的。
也不想想,他陈东一个太学生,跑去给赵桓出什么对付他老子太上皇的主意,这主意要说成了倒也好办,若是不成,这后果只怕区区一介太学生的陈东难以承受得起。
果然,听王黼这么一说,陈东头上的冷汗也瞬时就布满了额头,他哪有什么万全的退路,便是一条能够转身的退路都不曾有。
当即,陈东忙也再次将身子躬得更低了一些,口中语气很是谦虚的道:“还请王相公指条明路!”
王黼听来,却是摇头一笑,默默捋了捋胡子,看了看殿前已经唱名过半的现场,叹道:“如今哪有明路可走,王某也是不知路向何方呐!少阳记下了,如今陛下缺的仅是刀与捉刀之人,可为刀焉,不可为捉刀之人耳!”
说完,王黼轻轻甩了甩衣袖,迈了大步向前,与陈东拉开了距离。
至于陈东,却是听了王黼的话后闷头不语,也不知思索些什么去了。过了不久,也就听得百官唱名完毕,自有宦官来引了王黼和陈东二人同去大庆殿外等候宣召。王黼算是废相,虽然如今来朝也只能穿着素衣不许着了公服,但大宋朝的名臣宰相谁又不是三起三落,所以宦官们对王黼自然很是客气,又是看座又是切茶,各种茶点更是流水价的铺排上来。
至于陈东,别说茶水了,便是个座都没人招呼,一个人孤零零的被宦官指使着站在殿角,只不过此时的他估计还在深思王黼之前的告诫之事,倒也没有顾忌许多。
不久,就听赵桓身边的宦官总管在殿外高声宣召,王黼便先一步入了朝堂,又过了片刻之后,便有宦官来领了陈东上朝。
上得大庆殿时,倒也见得文武三班并列,百官个个肃然,陈东忙也按照宦官指点的礼仪,来到殿前与金銮拜道:“太学生陈东,拜见陛下!”
“陈东,此书可是由你所上?”也就在陈东喧礼的声音才落,就听得金銮之上一把阴柔低沉的声音不轻不重的说道,陈东忙也抬头来看,也就瞧得那当今的天子立身在御阶上,手中拿着一册书疏,瞧封面该也不错,正是他写的《请太上南狩还阙疏》。
而且,这如今拿在赵桓赵官家手上的《请太上南狩还阙疏》,只不过是上半部分而已,如今那用于实际操作的下半部分还就在他陈东的怀中。
瞧着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却眉目阴沉的当今官家,陈东微微目光一斜,也就愕然看见了站在金銮边角之下,一脸冷漠的王黼。瞧着王黼目不斜视的表情,陈东突然间也就想到了方才王黼与他所说,这赵官家如今缺的可是刀与捉刀之人,自己脑子一热,等于是把自己既做刀又做捉刀之人给送到了赵桓手上。
如今想来,他陈东就这么傻乎乎的跑去给赵桓出谋划策对付他老子,成了未必会论功行赏,败了肯定死无葬身之地,怎么就这么傻?
不过,此时既然已经身在金銮,陈东也知道多想无益,只能硬着头皮一鼓作气,便也答道:“正是学生所著!陛下,太上行狩在外,久幸东南,宫阙难安,今日事势之急,殆有甚于北敌者也!”
随后,他也就闭着眼睛将自己那篇《请太上南狩还阙疏》给背了一遍,洋洋洒洒两千多字的文章,大概的中心思想也就是如果再不能把太上皇赵佶给弄回来架空,只怕祸起阋墙,父子争夺帝位的事情就要上演了,还是快快早作打算为好!
当然了,这个上篇就是个引子,主要是抛出问题,如今陈东怀里揣着的下篇里才把他想出了好几个可行的方法列在上面。
只不过,如今陈东越是背诵,心里也就越是清醒,自己果然是糊涂愚蠢加白痴,赵桓这皇帝的大位虽然来得不是很名正言顺,可人家毕竟也是做了好些年的东宫太子,就算当真看不清形势,身边岂能没有个指点之人?
又岂能需要他这一介无官无职的太学生来点醒和出谋划策,如今见他宣召上了大殿来,在百官面前谈什么“你不把你爹弄回来你就要玩完”,这不是很明显被人当成了刀吗?
顿时,陈东再次看了一眼殿角处站立的王黼,心中一时间百味陈杂,难以言喻,也总算是明白了在朝堂这个大斗兽场里,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小爬虫一般的角色,只是陈东却又因此生疑,不知道为什么王黼却要主动提点与他。
而此时,御阶之上站着的赵桓,脸色阴沉如水,心中所想自然也就不为人知了。
卷十 向北行 第八百一四章 【寻刀】()
其实,太上赵佶退位后,虽然成为了大宋史上第一位太上皇帝,但他这个太上皇帝因为处于眼下这么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也就是使得他的身份很有些尴尬。
要知道,在皇帝独裁专制的制度下,皇帝是天下的唯一的绝对统治者,虽然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皇帝与太上皇帝并存的时候,但却重来没有碰上过眼下这样的特殊条件。
这太上皇之称,始于汉高祖刘邦之父太公,他并非“父有天下,传之于子”,而是“子有天下,归尊于父”,因而“不预治国”。后来到了唐高祖、唐玄宗退位后,虽称太上皇帝,但亦不预治国,那是由于子逼其父,父不得已。
这如今,太上赵佶既不同于唐高祖、唐玄宗,更不同于汉太公,他系父有天下,传之于子,并且还算主动退位。他在退位时,更是通过三省、枢密院发布指挥,表示:“除教门事外,余幷不管。”
今上赵桓固然期盼这一允诺成为事实,然而太上赵佶跑去东南躲难不说,如今还在镇江有了想要分庭抗礼的动作,这就有些叫人为难了。
其实也不用别人提醒,今上赵桓作为最核心的当事人,他即位后忧虑的头等大事,除了如何跟金军求和之外,便是如何避免重蹈覆辙,成为立了之后又被废掉的“唐睿宗第二”。太上赵佶南逃淮、浙,百官麇集于镇江,又怎么会不引起今上赵桓的警惕。
这当初,太上赵佶先是诈病命人将赵桓哄来寝宫,而后命宦官强行给他换上皇帝服饰继位,当时赵桓也知道这是个深坑,曾抵死不从,挣扎间甚至激烈到自己把自己气晕厥过去,可也难道赶鸭子上架的命运。
而赵佶退位后,便也迅疾逃往镇江,随行人员除太上皇后、皇子、帝姬而外,还有蔡京的长子、领枢密院事、恭谢行宫使蔡攸以及宦官邓善询等。虽然因为要避嫌的缘故,赵佶强令蔡京不许跟随,但蔡京的甥婿、尚书左丞、恭谢行宫副使宇文粹中,还有胜捷军统领范讷也领胜捷军一部随后赶到。
而胜捷军统领范讷原本是童贯的门客,后来仰仗童贯的权势,官至节度使,胜捷军是童贯的亲军,由西军组成,军饷丰厚,装备精良,战斗力极强。范讷所领的那一部,也就正好是童贯的亲军中的亲军,是胜捷军中最精锐的部分,这无疑就是太上赵佶带去镇江的重要军事资本。
而后,今上赵桓本已严令童贯任命为东京副留守,令他领军协助宗泽和李纲镇守东京,可童贯这厮却是“闻之,心不自安”,乃率领其胜捷军,倾巢出动,“追从龙德之驾”。
以致后来陈东参“十四贼”时列举的童贯十大罪状中就有:“不俟敕命,擅去东南;差留守,不受命。”
然而童贯敢于藐视今上赵桓,如此胆大妄为,显然得到太上赵佶默许。而像童贯这样不经朝廷批准,擅自前往东南的官员为数甚多,“上皇东幸亳州,大臣权贵不闻恤国家难者,皆乞扈驾,将家属从。其余百官家属去者,侍从自尚书而下逃遁者,如张权、卫仲达、何大圭等五十六人。”如工部尚书张劝“身为八座,乃求淮南干当公事而去。”
于是,东京城里出现了“去朝廷者,十已三四,班缀空然,众目骇视”的局面,而相反,太上赵佶在镇江的行宫以及江南地区则百官麇集。
尤其是,虽然太上赵佶在逃跑前,虽然还是做了一番布置和安排,比如说留下王黼和李邦彦、张邦昌等人辅佐今上赵桓,甚至在名义上也是要老蔡京给他扶上马再送一程,只是蔡京根本就不卖赵桓的帐,也是举家倾巢而出。
这后来,由于赵桓智商突然充值的缘故,迅速与金军达成了和解协议,虽然被讹去了不少金银,但至少都城未破,国祚不亡,他这个顶缸的皇帝居然坐稳了龙椅。
可亡国之危解了之后,新的问题也就接踵而至,赵桓这个今上在龙椅上还没把屁股坐热,那跑路的太上赵佶居然在镇江搞起了小朝廷。这之前赵桓身边的大臣少宰吴敏等就建议,派人前往东南催促太上赵佶北归,可赵佶就是置之不理。
不得已,便也采纳了郑望之等人的计策,今上赵桓先一面将太上赵佶的亲信蔡攸贬官,又一面亲自去诏蔡攸,叫他“专一扈从太上还阙”,就是要蔡攸前去催促太上赵佶离开镇江,北归开封。
既而,今上赵桓又接连两天与曾经护送太上赵佶南逃的另一亲信宋焕面谈,恢复他已经被解除的“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的官职,责成他从速再往东南,奉书行宫催促太上赵佶北归,更任命门下侍郎赵野为“道君皇帝行宫奉迎使”,前往迎接太上赵佶。
然而,一切手段都用尽了之后,赵佶却是宛如在镇江生了根一般,雷打不动,就是不能北归。
也在这时,偏偏这当初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