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姚榕不由点头道:“昨日瞧着晚霞不错,便定下今日辰时出发,果然天气爽朗好行路,如今还未过午便走了半程。招呼下去,早些赶到周家店,便能早些休息。”
税吏答应一声,便去了后队,倒是此时只见马快捕头马大碗策马赶了上来。他如今骑着一匹正值壮年的黄骠马,人坐在马上更是高大威武,待来到姚榕身边时,足足高出他大半的身子,却道:“姚押司,前面就是周下村了,你看是不是就在村中歇上一些,让兄弟们用些干粮?”
姚榕仰头看了一眼马大碗,却是摇头道:“方才问了,只有二十余里便是周家店,早到周家店便早歇息,干粮路上边走边用就是。”
马大碗咧嘴笑道:“是不过二十余里,可押司却忘了要过周家坡?俺等的队伍倒是不妨事,就怕这花石纲过不去!”
姚榕听了,便若有所思的回头一看,倒也能看到由四头壮硕健牛拖着的应奉局大车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中行走,可瞧看这些拉车的牛鼻头都有白沫儿,便知道这牛力该是耗得差不多了,再说这装载了花木奇石的大车又都是加长加宽过的,只怕到时还真难上了那虽不算陡,但也难走的周家坡,便道:“到了周下村头,且看如何,再做打算!”
马大碗便点头答一声好,又打转马头去后队巡视去了。
又走了里许模样,远远也能看见四五里外的村落了,却在这时听闻开路的前队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姚榕急忙打了驴股一鞭上前查看,便看见一个骑马的灰衣人,以黑巾遮了面,手持一杆写着天道盟三字的大旗,大喇喇的就堵在了官道的路中间。
姚榕皱着眉头,指派了一个小税吏上前打问,很快见他快步跑了回来道:“押司,对方自称是什么天道盟的强人,要替天行道对付那应奉局的人,却答应不与我们为难,只是要我们不得遮护。”
姚榕闻言一笑,便道:“呵呵!该来终归要来,快去将那张制使寻来!”
当即队伍停了,小吏很快就把张制使和马大碗一块寻来,这张制使年约三旬左右,豹头环耳,体态壮硕如熊,骑着一匹杂毛的棕色母马,只听那张制使喝道:“押司寻某作甚?”
姚榕指着远处官道上矗立的一人一马对这张制使道:“喏!张制使,却是有贼人来插旗,要为难制使!”
“哦呀!哪来的毛贼,也敢插旗?”张制使爆喝一声,却是拍马就走,哈哈大笑道:“这一路上兽藏鸟尽,却叫俺闲出鸟来,待俺去将他擒了,再回头与押司说话。”
瞧见这莽汉出阵而去,姚榕看向一旁的马大碗道:“太师府出身,果然胆大!就不知这人武艺如何了?”
马大碗摇头笑道:“三五个寻常捕快,倒也奈何不得,可这碰上绿林中的好汉,也就难说了。”
也就在两人摆明要看笑话的时候,这太师府出身的张制使却已经拍马杀向了道中插旗之人,但见他一拍腰下的刀匣,便抽出一把四尺长度的军用朴刀来,随即便摆出了要将对手阵斩的架势,挥刀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张制使奔马驰进这人十丈之内时,却清楚的瞧见这人露在面巾上的双眼微微一眯,似乎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正要忿怒时,却瞧见他将手上的大旗往地上一插,随后便从马腹之下摸出一根九尺的长枪来。
就说这时已迟,那时太快,这插旗的好汉单手将长枪一抖一送,亮银打制的枪头便如银龙一般往张制使的喉间扑去,饶是这张制使将朴刀拒枪的缠头裹脑招数使绝了,也没能避开这夺命锁喉的一枪。
距离太远,旁人也听不见什么声响,就瞧见这张制使驰马如风雷一般往那好汉杀了过去,好汉却是高坐马上动也未动,手上摸出根长枪来与张制使侧身一错,随后就瞧见张制使丢了手中朴刀双手捂喉,随马又奔出十余步,便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第一百十二章 【分道】()
死寂!
官道上一片死寂,似乎方圆百十丈内的活物都死绝了一般,甚至就连风也停了。
姚榕张大着嘴,剪径的蟊贼他自诩也是见过不要太多,可这一个照面就能干掉太师府制使的蟊贼他果真是生平未见,而一旁的马大碗也眯起了眼,虽然刚刚的一个照面没能瞧出对面那人使枪的路数,可这行家出手看的可是门道,以他丰富的行走经验,心里暗道此人怕是军中将校出身,才能如此娴熟的将九尺枪当成丈八的马槊来使。
至于列于车队前方的弓手、衙役还有民伕小吏却都是看傻了,毕竟当街杀人这种事眼下还是极为少见的,再说如今秋决砍头这种练胆子的娱乐活动近乎绝迹,大多数犯了死罪的犯人都被刺配流放边军,因此对绝大多数平民百姓而言,亲眼看见死人还是挺刺激的一件事,更别说眼前这种好似阵前斗将一般的形式。
足足静了有十来息的时间,插旗的汉子这才一抖枪花,将枪收到得胜钩上,伸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天道盟刑杀旗,策马慢慢走到了距离众人半箭地儿的位置,扬声道:“天理昭彰,道法自然!我天道盟此次乃是替天行道,只找应奉局的麻烦,劝各位莫要自误,妻儿老小还在家中等着各位回家团圆!”
说完便调转马头扬长而去,还不忘顺手牵了那张制使死后遗下的马匹!
众人见他走远之后,这才醒过神来面面相窥,只不过听闻人家就找应奉局的麻烦,倒也没有人被吓得拔腿就跑,却都是来看坐在驴上脚在发抖的姚榕。
“押司,这该如何是好?”一旁的税吏惊得牙齿打颤,倒叫姚榕看了气不打一处来,便伸手一掌拍落了他的幞头,喝骂道:“人家是找应奉局的麻烦,你惊个鸟甚?”
姚榕想了想,又伸足踹了那税吏一脚,喝道:“去去,快去后队将那副制使唤来,便叫各人就地用了干粮,此事说不出道儿来,这路可不敢接着往下走。”
税吏忙跳起来捡了幞头就往后队跑了去,姚榕却是看向了一旁神色淡定的马大碗道:“马捕头,你瞧此事……”
马大碗皱了皱眉,扭头看了后队一眼,便道:“姚押司,俺们奉命押解夏税去寿春,并无有贼人与俺们为难啊!”
姚榕一听,也明白了马大碗的言下之意,心中也是认同,便闭眼抚须沉思起来。
不一会,小税吏便领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壮汉来了,壮汉身上穿的虽然也是应奉局的号服,但瞧他脚下穿的是牛皮底快靴,腰上系着金镶玉的腰带,头上虽然遮了范阳笠,额上却绑着一根金银线编织嵌了玉的头带,如此一看就知道这人来历不凡。
只不过,姚榕当然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也就自然不会去打听为何那草包一样的张制使是正使,而这又显山又露水的人却是副使。
这人一来,自然就瞧见了远处伏尸的张制使,当下急问出了何事,姚榕便将道上有人插旗,张制使出战与贼人接战,然后被一枪撂倒的经过说了,这副使听了也是急切,忙打马去瞧,又让人找来民伕做了个简易担架将人抬了回来。
等抬到众人面前凑上前一看,这张制使倒是瞑目了,就瞧见咽喉处只有一条寸长的伤口正好切开了喉结。
“好俊的枪法!”马大碗点了点头,这骑战可不比步战,武艺的水平高下既做不得假也藏不了私,就凭这惊艳的一枪,想来对方就算去了军中,做个校尉也是稳当。
姚榕对死人不感兴趣,对活人倒是兴趣多多,便问那副使道:“如今,副使大人如何打算?”
副使满脸的惶急,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知道叫人去后队通知,不一刻这负责押送花石纲的应奉局差人全都来了,点算了一下人头,却有二十一个,算上躺着的张制使,共计二十二人。
这些人商议了好一会后,便有一个老差人出来搭话道:“姚押司,如今看来,你我再要结伴上路也是麻烦,但如今道行了一半,却不能将我等弃在这荒郊野岭,至少将俺们护送至固始县城,才算是全了这场情谊。”
姚榕想了想,也道:“就算今夜安稳落宿这周家店,离固始县也还有一百余里,俺等押解夏税可是重差,轻易不可出了差池,况且也不知这伙贼人是否人多势众,好生为难啊!”
那副使听了,便忍不住道:“当初结伴时便说好,只要到了寿春,与你等的劳碌行脚钱便不会少了,如今这才行了不倒一半路程,遇见了一个独身剪径的蟊贼,押司便要打退堂鼓,莫非是欺俺太师府无人么?”
姚榕一听,忙笑道:“岂敢岂敢!这天下虽大,谁又敢欺了太师府的人?副使先消了火气,听俺的打算如何?”
“道来!”副使原本还有些白的小脸,只为刚刚几句话便红了,此时想来这太师府的人里最大不过就是太师了,谁又敢欺太师府无人呢?官家算不算?可若是连官家都不怕的贼人要来相欺,又该怎办?
姚榕便道:“副使也该明白,贼人可是亮明旗号奔着应奉局的诸位而来,俺等弓手民伕都是劳力苦人,解送这官府赋税只为拿几文行脚钱,若是真遇上大队贼人攻打,只怕遮护己身都难,更别说遮护各位了。再说这税银有失可是牵连三族的死罪,若再因各位运送的花石有了折损,只怕人心不服啊!”
副使听他这番话里缠绕,便喝道:“呱噪!实说打算如何?”
姚榕便正色道:“就依方才那位所言,俺等必定与副使结伴去到固始县。只不过,这接下来的路途,却请诸位领头先行。若是贼人叫副使杀退,倒也好说,倒了固始县下官一定摆宴请罪。”
副使一听脸色就变了,喝道:“若是俺等不愿,如何?”
姚榕可是不傻,冷笑道:“也不如何,俺便只能与副使分道扬镳,领着人马先走一步了!”
第一百十三章 【二道旗】()
黄州解出的夏税,总数也不过四万贯左右金银和铜钱,虽然黄州府辖下一年的税收总账有六十余万贯,但州府真正能掌握的也就是各地的常平钱谷、户口、税租(即两税正额)之数,如上供、经总制、折帛、月桩、籴本等钱粮,却是只见账面上有,不见实物在何处。
再说这黄州一地各县衙的开销、厢军团练的粮饷、修葺河堤的河工预算和来年青苗不接时的救济也要提前扣除,所以如黄州府这般,能解出四万贯真金白银和铜钱也算是不错的政绩了。
大宋军州十五路,能够比肩黄州的可是真不多了。
所以,姚榕这才有如此的硬气。
说白了,这黄州的押解队伍能够带上花石纲一道走路,那算是情谊。硬是不带,也算本分,可如果应奉局的官差胆敢阻拦或是缠着押解队伍,他姚榕可是会翻脸的,这官司哪怕日后打到金銮殿上也是不怕。
一听姚榕这硬气话,副使正要怒目横眉的强争,倒是一旁的老差人忙上来拉住副使,赔笑道:“押司大人那里话,这行道的规矩俺理会的,副使年轻又是第一次出来办差,还请押司海涵!俺们走了前队就是!”
老差人说完,忙叫了人一道将这副使拉去了后队,走远了才对副使道:“衙内,俺的爷爷哎!这行道的规矩,俺在来时便说了多次,为何要与那押司顶牛啊?”
那副使却是咬牙切齿的回道:“一个小小押司,竟敢将俺蔡泓不放在眼里,待俺回了东京,看俺如何整治了他!”
老差人却顿足道:“爷爷哎!要整治他自然容易,却也是要能平安回了东京再说,这贼人来势凶狠,只是一人一枪就挑翻了张制使。再说他这般插旗,也是依照绿林的规矩,只怕别处更伏有大队人马,为今之计还是先仗着人多势众,到了固始县再说。”
得了老差人的劝说,这蔡泓虽然心头之气难消,却也压了下来。只能调度人手,将运载花石纲的十辆大车赶到了队伍前头。
这般迁延,前后差不多一个时辰,等队伍再次上路时,已经是午后时分。
又行得几里,便来到了周下村头,老差人问姚榕意思,便也不做停留,急急往周家店敢去。
哪知,从村头出来不远,只见官道之中又立着一人一马一旗,队伍行至一箭之地处停下一看,这人却是个秃瓢,虽然黑巾遮面,可露出的光顶却是油光水滑,隐隐还将日头折射开来。
“阿弥你他娘的个陀佛!”这秃瓢贼人也提着写有“天道盟”三字的大旗,打马奔到了半箭之地的距离,开口宣了个另类佛号后,就听他扯着大嗓门道:“尔等怎地这般磨蹭,叫洒家晒了一个多时辰的毒辣日头!是要先与洒家说说话,还是派个人上来与洒家过过手,消磨消磨这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