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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彦曾说过,江湖中有一种名叫‘昙花梦’的药,可保服用者五年不老不衰不死,亦可让人渐渐的忘记前尘,记忆可以忘却,但本能呢?如果剑术和权谋都因长年累月的运用成为本能的话,那就是不会被遗忘的吧?——如果,一个人将自己原本的记忆全都遗忘,有人刻意为她重新增添一份记忆,那么……
那么,她是会被自己的记忆欺骗罢?
所以,白凝熙当初所说的前世今生梦醒,以及那什么逆天改命,都有可能是假?
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那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是真?
永辉殿下可是真?她那无微不致宠和爱可是真?自己的这份贪恋和不舍,可是真?
纷乱的心绪给君惜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彷徨和迷茫,越是迷茫彷徨,她就越想理清自己的思绪,可逐渐的,她的心神已脱离了她的控制,眼前开始呈现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有她熟悉的,也有她陌生的,还有许多让她觉得厌恶的——
依稀间,有人在说:前世为何世?今生为何生?焉知前世非一梦?焉知今生梦醒时?
也有人在说:君惜竹,不要忘了你的使命!
还有人在说:依萧姑娘所见,观我王家门下弟子如何?配永辉公主如何?
……
锵——
寝殿内传来一声长剑出鞘的轻响,被君惜竹摒退的琼花暗卫豁然大惊,以为里面又生事端,方才有所失职的他们不敢耽搁,立刻潜入了寝殿。
殿中空无一人,几名琼花暗卫不禁面面相觊,忽觉身后劲风突至,回首间,便见君惜竹提剑斩来。
几人手执武器抵抗,却心有所忌,顾念着君惜竹在楚汐面前的地位,所以不敢用尽全力。
但此时的君惜竹却与他们不同,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敛去了素来的温文清雅,眉目间杀意尽显,剑术仿佛突然高出一大截,招招凌利,欲置人于死地。
由于情况突变,几人又不曾全力以赴,几个来回间,竟然让君惜竹得手,刷刷几剑连斩,就此折了两人。
余下四人皆尽胆寒,四散处散开意欲逃离。可君惜竹却毫无所忌,追着他们不放,又斩掉了一人。
另外三人眼见无法逃离,其中两人转身回击,意欲拦住君惜竹,另外一人放出了琼花信号。
与烟花迅号响起的同时,君惜竹掌中黄泉剑冰冷划过,同时带走了另外三个琼花暗卫的性命。
刃上鲜血未寒,君惜竹望着那道破空而起的烟花,凌利的眼神却突然呆滞不动,约莫过了好几息的时间方才回过神来。
在回过神来之后,君惜竹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手中的黄泉剑,紧接着举目四顾,六具染血身躯死不瞑目,她以指探试着暗卫的鼻息,待确定都已经毫无生机,不禁惊退几步,跌坐于地。
她……她方才杀了殿下的人?!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拔剑杀了殿下的人?
这该怎么告诉殿下?该怎么向她解释?该如何善后?
殿下知晓后该是什么样的表情?生气?愤怒?失望?还是……还是决裂?
这一刻,君惜竹突然觉得慌乱和害怕,害怕的望着她那双染血的双手,害怕看见楚汐眼中任何的情绪,更害怕所有的一切皆因此而变成镜花水月。
连记忆都不属于自己,如果再没有了楚汐,没有了她的殿下,那她还有什么呢?
所以……绝对不能没有楚汐!绝对不能因此而失去……失去她的殿下!
君惜竹心念电转,片刻间便已有所决定。
她站起身来,举步出门之际,反手一剑划向自己的左臂,任由殷红的鲜血染透了自己半身白衣。
诸葛靖也没料想到,永辉殿下方才离都,府内便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回府的时候,军师交待撰写府规府纪,却不想他方才研墨提笔,便听闻后殿传来了打斗之声,紧接着便是府中兵卫的奔走呼喝之声。
他闻声有异,自知武艺低微起不了大作用,便匆匆去找了高壮,等到两人一同赶往后殿时,便见军师沐血执剑踏出寝殿之门。
“军师……这……这是怎么回事?”
诸葛靖也不是寻常文士,他浪迹江湖多年,饶是如此,却也被君惜竹此际的半身艳烈吓了一跳——一道从臂膀划到手腕的伤口,长逾尺余,裂开的皮肉几乎深可见骨,正血流不止……这下手之人,该是有多么狠心?
高壮大急,匆匆几步奔上前,意欲掺扶,却被君惜竹推开。
以剑拄地支着躯,君惜竹面色惨白,神色悲痛:“有贼人入府行窃,窃取殿下心爱之物,本军师与众侍卫力阻,怎料贼人武功高强,杀我府中侍卫,又出原……重伤……重……本军师……”
一语未罢已经然凝咽,诸葛靖观她不过免力支撑,便让侍女搬来座椅,又在君惜竹的示意下,将府内无关紧要之人皆尽遣退,随后边让人去请来大夫,边派人去府邸里外收搜巡刺客,又着人去内史府、廷尉府衙和中尉府衙,最后便是派人将消息传进王宫。
事发突然,诸葛靖还来不及细想其中缘由,见君惜竹作出如此安排,便一一遵从,待他将所有吩咐传下之后,回头暗暗一想,不禁心中暗暗疑惑,仅仅不过是失窃而已,只需知会内史府便可,为何却要同时将消息传到廷尉和中尉府衙?这分明是在将小事扩大化……难道说,军师的意思是?
“我知先生心存疑惑,但此事不便言语解释,还请先生入殿一观。”
君惜竹按剑正坐,见诸葛靖面露深思,索性便让诸葛靖进去自己看。
诸葛靖一时间拿不定君惜竹的意思,却毫不犹豫的举步入殿,约莫几息之后,便见他匆匆出来,与君惜竹对视一眼,随后唤来高壮道:“大哥,你且出去,看府中之人谁有异动,无论是谁,格杀无论!”
“这……”高壮却没有诸葛靖那般的玲珑心思,一时未解,正欲多问,却见诸葛靖正在向他使出眼色,再见君惜竹静默而坐,显是默许的姿态,遂提刀离去。
待高壮走后,君惜竹一声轻叹,看向诸葛靖:“你看出来了?”
“他们穿的都不是公主府中侍卫的衣甲。”言下之意,他已经看出来,里面死的人并非是公主府上的侍卫,但君惜竹却当众说,死的都是公主府上的侍卫,府上侍卫的皆有登记造册,到时内史、廷尉、中尉的人稍微一查,便可查清君惜竹所言有虚,既然死的不是公主府上侍卫,那肯定会追查到其它什么地方,而现在,君惜竹的意思,显然是想将事情闹大,却又不想真的让人查到什么……
所以,诸葛靖只能让高壮去拿那些因此变故而异动的人来掩饰作假,只是不知,这样能不能够骗过内史、廷尉、中尉三府的人,更不知,军师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高壮便已经回来,双手各提一人,皆身着公主府上侍卫甲胄。
“军师,五弟,果然不出你所料,这俩小子竟然趁着在外面抓贼人的时候,跑去了别人的府上……”
君惜竹闻言,抬眸望向那两侍卫,却见两人头颅低垂,显然是已被高壮格杀,不禁蹙眉问道:“去了谁的府邸?”
“一个去了丞相府,另一个则跑去了御史府,不过,他还没跑到,就被我发现了。”
君惜竹不禁微微轻叹,颇觉这两个杀得有些可惜,看了诸葛靖一眼,后者便示意高壮将两侍卫带入了寝殿。
作者有话要说:当记忆都在欺骗自己的时候,还有什么值得可信呢?
特别是像军师这样偏激到近乎疯狂的人……
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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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汐知晓府中变故,已经是四天之后的事情;这封被君惜竹刻意拦下迟发的信函提到了有贼人行窃;侍卫死伤数人,内史、廷尉、中尉三府正在查探;却唯独没有提到君惜竹受伤之事。
读罢信函;楚汐虽略有担心,却也知她的军师素来聪慧;此等事情定然能够完善处理;故而并不曾多想,将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治灾上。
青元、丘昌、平原等共计七个县的旱灾比上报朝庭的情况要严峻几分。
地方官员上奏时说仅有旱灾之象;可实际上,自今年开春以来;青元等地滴雨未落,山下溪流河道早已干涸,土地龟裂,种在地里的粟米种子在发芽之后,尽皆被旱死。
如今正是孟夏暑热,在苦苦支撑半年之后,百姓家中所存不多的余粮已被食净,眼见秋季即将到,又闻凉州暴雨,江城等地疫气横行,皆心急如焚,燥动不安,更兼有流言四起,曰南楚无道,今上无德,天欲倾之国,故而降下旱涝大灾,祸及子民。
如此流言之下,民心浮燥,惶惶不安,或是易子求生,或是聚群为匪,打家劫舍。
沿途行来,楚汐已经遭遇了三四次匪袭,好在与她随行的百骑皆为府中精锐,仅是声威阵势,就足已将这些不成气候的劫匪吓退三舍。
越行越见荒凉,饿死之骨四处皆可见,楚汐的神色也随之越显冷冽。
她曾手提银枪力挽西风城,也曾掌三十万大军决战阳泉,为复国屠城之仇脚踏尸骨如山。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在守护南楚国,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守护着整个南楚的子民不受战乱之苦,可守住了**,但这天灾呢?
在这天灾面前,所有的人都太过渺小,包括她楚怀谨,也是如此的渺小,如陌上尘埃,飘零不由己。
待行至青元城时,入眼便是倾塌的墙院,褴褛百姓,或卧或躺,或悲或泣,或撕心裂肺悲嚎,或麻木无情,仿若人间炼狱。
“他们……他们……为什么都聚在这里?”一时间,楚汐还无法接受这种极至的残酷,不禁以马鞭带指,指着周围众人。
殷仲泽举目四顾,长长一声叹道:“都是聚在这,等着掌灯时的那碗清粥活命罢了。”
随着殷仲泽引路前往青元县衙门前,楚汐深深蹙眉,冷冷道:“清粥?岂能食饱?武侯不既然已经答应要先调十万旦粮食,那等就该把还活着的人,都……”
“殿下!”殷仲泽蓦然提声,见引起了四方注意,又无奈的压低声音道:“十万旦粮食不过是杯水车薪,又够几人食饱?有清粥吊着命,总好过一餐食饱后再活活饿死……”
青元县令许成殊闻声出来接驾,却眼看着永辉公子与御史殷仲泽起了争执,想劝合,却又无从劝起,只好沉默着躬身引路,将两人引进了府里。
想着永辉公主自王城远道而来,许成殊特意令人备好酒菜,将众人引入席间,却不想,永辉公主仅仅只是望了一眼桌案上的饭菜,便直接冷声吩咐:“撤了,全上清粥。”
路有饿死骨,朱门酒肉臭,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这……”许成殊看了一眼殷仲泽,在得到示意之后,便令人去煮了清粥盛来。
一路行来,忧心如焚,楚汐根本就没有什么食欲,此刻见这粥清可见底,米粒几乎可指数,想着这周围数城百姓便是以此活命,不禁悲从中来,只恨自己才疏学浅,不能呼风唤雨,不堪与苍天斗。
“罢了,尔等且食罢,吾去看看这城内外的情况。”
放下碗筷,楚汐起身就往外走,让侍卫与随行的太医们留下用膳。
许成殊见状,遂走近殷仲泽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了个眼色,示意守在外面的衙卫跟在了楚汐身后。
楚汐听见自己身后有人跟来,遂扯下披风扔和银枪一起扔到了他手中,边交代道:“待本公主回来时,希望你还是站在这里,明白了吗?”
出府之后,又特意的绕过了一些街角巷陌,甩掉了身后紧跟不散的几条尾巴,方才出城而去。
城外远山起伏延绵,却因灾旱之故,而失却了应有的翠绿,反而满山枯黄,满目苍凉。
路见行人重重,皆面黄肌瘦如材,皆争相奔往青元城的方向,楚汐知道,他们肯定是赶着去领那一碗清粥,遂压住了拦下他们打听情况的心思,一路独行,直至天黑,方才找到了一间茶寮落脚。
只是,现在茶寮却已经不再卖茶,改成卖水了。
楚汐方才落坐,正想要碗清水解渴,却忽听一阵稚子啼哭,随着一阵漫骂传来。
侧身望去,便见茶寮外面有个灰男人拉扯着一个华服小男孩,意欲将他拉进茶寮,那小男孩拽着门外的柱子死活不愿意松手,引得那男子大骂:“小崽子,还哭?再哭老子把你剁了卖米肉!”
那小孩子不经吓,很快就松了手,被那灰衣男人挟在腰间,欲抱入茶寮的里间。
见此,楚汐立刻起身上前,拦下了那灰衣男人:“阁下这是要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