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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的烟花次第盛开,这盛大而夺目的光芒下面,所有人的脸变得清晰可见,仿佛虚空之中有神灵漠然凝视这一切,书书仰头望着天上五色流溢,突然察觉身边有人牵住自己,转过头去,原来是韦麟,他望向半空,并不看她,烟花碎落的光落在他脸上,虚虚实实半明半暗,他原本俊朗的脸有了一些蛊惑人心的妖异之美。
书书轻轻笑了下,也不抽回手,专注的盯着韦麟看了一会,就转过头去,继续看烟花。
等这场烟花放完的时候,书书这才发现,阿加和露亚不见了!她四下看了一番,都没有踪迹。想来是趁着大家都看烟火的时候,他们偷偷走了。她望向眼前的大海,幽深的黑夜里茫茫一片,空气中是潮湿凛凛的海气,还残留着刚才的火药味。
他们准备走的时候,书书再次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是安德利,他身边还跟着三四个同伴,他看起来正在指挥着同伴搬运什么东西,书书好奇地盯着,难道项目组来了什么新同事吗?她最后放弃了去和这个“师兄”打招呼,虽然是一组,但他们交流不多,如果真的是工作上有了新进展,他们不说书书也不会主动去问,她并不想被当成不劳而获的人。
韦麟恶作剧地掐了一下她的脸,她回过神来,“干嘛。”
“不干嘛,看你可爱。”韦麟说的十分顺口。
夜色之中也看不出来书书脸红了,他们之间是否进展太过迅速太过亲密了,于是在韦麟第二次想掐她脸的时候,书书轻微地侧了下头,巧妙地、不易察觉的避了过去。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韦麟,他堪堪改变自己落手的轨迹,对着书书戏虐地笑:“今晚月色真美。”
书书闻言抬头,天上半挂一轮下弦月,兀自撒下一片清冷的月光。她转而又想,他居然这么文艺,她原本以为,比起夏目漱石,他会更喜欢骨肉皮一点。
可这一片融融的冷清月光和那五色流溢的烟火就此投影在书书心里。
*
书书第二日专门去了一趟山脚,阿加的母亲仍然守在那里,她借口买咖啡问了一下阿加怎么不在。这个中年妇人脸上浮着层层叠叠的笑容,满嘴自豪,“我儿子去大城市了。”
她不知道阿加怎么跟家里说的,想来是带着露亚一起去邻近的首都了,就此又放心了一些,付钱之后,一路小跑去图书馆。
等到从图书馆出来时已是垂暮,梁书书心情不错,整个白天她翻阅了十几本相关资料,敲定了这次田野调查的方向,论勒加土著婚恋爱情观的变迁,她倒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可以娶四个老婆了,古早资料上说这里也是一夫一妻的。
她朝海滩那边跑去,那里跟某个人有个没有约定过的约定。因为心情大好的缘故,她一手抱着书本和中午没吃的午饭,一个大杯的香草咖啡,一手拎着裙角,半垫着脚尖,微昂着头,在月光下像一只轻盈的白鹤那样翩跹起舞。她学过好些年的舞蹈,是以成年后停止学习,得益于多年的基本功,也仍然身姿挺拔轻盈,气质非常。只是也有好些年没有心情跳舞了,这种被她刻意埋在旧时光深处的记忆此刻被释放出来,她指尖灵动变换,如若有流水一样的音符缓缓流淌而出。
在路过矿坑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矿坑里透露出昏黄黯淡的光线,还有一阵喧嚣的说话声。之前经过的时候这里的人都下班了,一片寂静。
想到之前岛上的人提到这个矿坑就变了脸色,要轰她出来,而她现在又已经改了研究方向,书书也没打算多留,正准备走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从天坠落,接着是令人死寂的沉默,再然后是女人小声的啜泣声,还有男人的咒骂声,接着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是女人的哭嚎声。
书书又停下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不要看,快走。”有个声音直接切入她的意识深处。书书犹豫了一下,借着昏黄的光,矿坑的门缝里能看到隐隐的人影。
“快点离开。”意识深处那个声音开始催促她。
书书收敛好奇心,决定离开。转身的瞬间,好似撞上一堵铜墙铁壁。她定神仔细一看,吓得脚下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手中握着的咖啡也跟着摔出去泼了一地。
14。Chapter13 暴雨中的哭泣(5)()
面前的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他的脸像被地狱的烈火灼烧过,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伤口的皮肤向外翻卷露出新生的粉红嫩肉,大概是新伤,他的五官局促的扭曲成一团,看起来非常痛苦,左眼上下各有一个半圆的伤疤,合起来像是个烙印,更可怕的是他的左眼空空如也,他的右脸上一道长长的刀口,从耳后贯穿到嘴角,已经愈合的伤疤牵扯他的嘴角向下,看起来有些滑稽。om
但梁书书此刻完全笑不出来,这个只有一只眼睛的男人用阴冷的目光盯着她,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盯着猎物。
书书觉得自己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绷紧了,她想站起来夺路而逃,但是手脚皆使不上力。她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静,手撑在地上收紧肩膀,尽可能平静的开口打了招呼,她说我是游客,只是路过这里。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大事不妙。她心底滋生出去无穷无尽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层层蔓延,将她淹没。
独眼的男人阴森森地看了一会,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单词:“小偷。”接着他像拎一袋土豆那样,一把拽住她,拖着她在地上走。
她浑身颤抖,双脚乱蹬,伸出另一只手在地上胡乱扒着,想找到什么支撑点。最后她牢牢抓住矿坑的大门,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地掐进皮肤里面,手指以诡异的弧度扒着大门。
她用两只脚勾住大门拖延时间,用土语大声说了一句:“我不是小偷,我只是路过。”她的声音消散在幽深的黑夜中,就像投入大海的一粒沙砾,连涟漪都没有泛起就消失了。
独眼的男人一下子拖不动她,开始一个一个的把她的手指掰开,她疼的几乎要哭出来,想抽回手来,她全身抖的不行,疼的心脏倒抽一口冷气,却还是忍住满眼的眼泪,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在这样的人面前哭出来。
她觉得自己的指骨快要断掉了
大概是凶多吉少了,这么一想,她在慌乱之中反倒慢慢镇定下来,就是手有点疼。她从来不惧怕死亡,正如她其实从很早的时候,就没什么期待了,对未来没期待,对人生也不报希望,这个很早,大概可以追溯到她遥远的少女时代时期。因为没有期待,所以一切都觉得无所谓,一切都可以温柔淡然的处之,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中看她在这茫茫红尘中苦苦挣扎。总得找一个什么东西来作为这苍白人生的注解吧,上一辈子她以为是爱情,所以她竭尽全力地想要扮演好一个女朋友的角色,温婉、善解人意、从不吃醋、也从不发脾气,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接下来她就会成为一个温柔的妻子和慈祥的母亲,然后这一辈子就结束了。om然而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错的,所以这一辈子,她决定去追求事业,她很喜欢旁观者这个角色,于是也顺理成章的喜欢现在的工作。
果然是到了将死不死的时候,才能撕下这虚伪的伪装,来坦诚面对自己的灵魂。她身上传来手机微小的震动,让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她的心在瞬间狠狠收缩了一下,今天这时候她本来是要去见一个人的。
这辈子对未来也不是完全不期待啊
她一向嫌手机铃声有些闹人,于是全部调成了震动,她慌乱之中想了个不知对错的办法,偷偷将手机摸出来丢在地上,如果她出事了,希望有路人会发现遗落在这里的手机,良心发现想要找到失主,借此发现她失踪了。
独眼掰开书书的手指,像拎着一袋土豆那样,把她拖进去了。
矿坑大门外的角落里,孤零零地躺着一只手机,手机信号灯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发短信的那个人还在等着回复,而手机的主人已经没办法知道这一切了。
*
韦麟靠着一块大石头坐在山顶悬崖上。山上海风猛烈,悬崖下海浪翻涌,他却觉得这景象有些别样的氛围,美景就应该两个人共赏啊。
于是他拿出手机,写写删删,以蜗牛爬行的速度开始编写信息。
五分钟过去了,他拿着手机,待发送框里显示,“田野调查都是做些什么?”按照往常时间,她应该来了。他的本意是想问她为什么还没来,于是用了这样曲折的开口,问她的工作在忙些什么,问她今天在做什么,是不是很忙。
其实他对田野调查一窍不通,但因为那是她的工作,所以他也愿意去了解。
大抵不管什么样的人,在真正陷入爱情的时候,抑或是连自己都没发觉得开端,都是怀揣一颗小心敏感的心,如同蜗牛伸出触角一样缓缓试探。
最后他删除了这条信息,重新编写了一条,五分钟后,发送框里显示,“悬崖上的海风真大啊,好怕你上山的时候会被吹走。”
接着他又删了,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点击,然后按了发送键。
“今天没有见到你,有一点想念和你一起吹海风的时光。”
最终,他选择了最直接的那种方式。
*
她被拖进屋里,外面那扇沉重的铁门被哐当一声合上了。
出乎她的意料,这件屋子里还有人。地上扔了两个麻袋,独眼把她扔在一片,走过去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袋子就拖走了,跟拖着一袋土豆或者白菜也没什么区别,看上去他就对此非常熟练。
她对面坐了个男人,男人旁边站着个女人,穿着当地的民族服装,看起来像是女佣?她也略知一点当地的历史,知道那些服饰说表示的涵义。
“你是谁,为什么要偷东西?”开口说话的是个男人,很瘦,瘦的两颊边的腮全部陷下去了,明明这个男人的眼睛也只是正常人的模样,却仿佛他的整张脸上都只能看见两个空洞的眼眶,他整个人就像一条久居岸上病入膏肓的鱼。
他说的是英语,于是书书又略略放心一些,这样起码能沟通了。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首先开口说自己不是小偷,完全不知情,只是路过此地,接着明确地表示了自己是来自地球另一端公民,来这里进行短暂的工作,有同伴一起而且定期和学校汇报进度,时间到了就要回去的。这些都是实话,除了她其实没怎么见到自己的同伴。
“我们丢了东西。我的人告诉我你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很可疑。”男人用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书书。
书书被他看着很不舒服,再一次强调自己只是路过,并且说明如果觉得她有嫌疑,可以去报警。男人像是看一个特别可笑的笑话那样看着她,并且递过来一只手机。
她拨通当地治安官的电话,简短说明情况之后,治安官含糊不清地说,这不归他们管,让他们私下解决。她在瞬间如坠冰窟,周身的神经都警觉起来,事情比她想的严重多了。
放下电话的时候,她已恢复平静,脑中念头百转,“你们怎么才能放我走,我没偷东西,有办法证明自己。”
男人在这个时候阴恻恻地笑了,他一笑就让书书想到岸上渴水的鱼,让看的人觉得难受同时也觉得他也很难受, “我们丢了颗钻石,只要钻石没在你身上,就放你走。”
书书懂他的意思了,她稍微沉吟一下,“我需要一个公证人,如果你们反悔怎么办?”
男人再一次笑了,“在这里丢了个中国游客会是很麻烦的事,我们也不想惹麻烦。”
他大概是命不久矣了,书书盯着他的笑满是恶意的想,有哪个小偷回蠢到事发之后返回案发现场么,这可真是突遭横祸。
*
韦麟一只没等到他期待的那条短信,有些无聊的,他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自己的名字。其实这个消遣方式还不错,只要你的心脏足够坚强,你可以以一个观察者的身份来围观自己的人生,你是故事的主角,然后你自己的故事,你也前所未闻。
说不定这都是真的,有另外一个韦麟,干着这样无法无天放飞自我的事。有时候韦麟也这么想,比如因为他这阵子都没有出现在大众眼前,所以媒体已经从他因为吸|毒进了戒|毒所之后,发展成他出来后又开始复吸,因为吸|毒过量神志不清,一家媒体说他当街调戏少女,一家说他砸烂了酒吧,另外一家说他快要挂了。
堪比一出热闹的肥皂剧。韦麟无聊地滑动网页,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他的招牌微笑,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