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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四姐姐身后,她是个老油条,有什么事只管让她替你挡着。”
谢琼芜抓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可这会她又如何敢说半个不字?只能低低应道:“是,母亲。首饰我那里的尽够用了,不用母亲令赏给我。”四太太本来也就是敷衍一句,听她这么说自然不提。
“呜呜”的声音突然传来,接着有人砰一声撞在屏风上,竟把个偌大的三幅围屏撞的一晃。四太太皱眉看向齐嬷嬷,丁姨娘真闹起来,两个小丫头怕是制不住,还需老将出马。
五小姐谢琼芜眼看齐嬷嬷倨傲的绕过屏风,两只布满老茧的暗黄色大手在身侧一摇一荡,突然很想唤绿萝来把自己的耳朵堵住。
那女人对于她,说不清楚是个怎样的存在。嫌她难缠,嫌她疯癫,嫌她总能将一句好听的话说得刺耳。嫌她愚蠢糊涂,嫌她不管不顾,嫌她总不肯认命一次又一次去争去抢,自己杀红了眼正得意,却被别人浑不在乎随手一招就横尸当场。
可是偌大的谢府,也只有那女人是会真心实意替自己着想的人。虽然回回都用错了方法,反倒把自己同她都弄得更加难堪百倍。
“呜呜!”丁姨娘又呜咽起来,这回却由愤怒变成**,“咚”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撞击在地砖上,紧接着齐嬷嬷恭敬的问道:“太太,丁姨娘支持不住昏过去了,不如奴婢先叫人把她移进柴房,等马车套好了便启程?”
四太太点头:“就这么办吧,送到哪个庄子上你瞧着定。”
“齐妈妈!”四小姐追着补上一句,“叫门房上手脚麻利些,天晚了路不好走。另外千万记得马车里厚厚的铺几层褥子,一路上也能舒服些。”说完安抚的拍拍谢琼芜:“妹妹别担心,这阵儿并不曾落雪,路上还干爽着,定不会出事儿!”
谢琼芜对她感激的一笑,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四太太想起四老爷过不了多久便要回府,不想她再在这碍事,挥了挥手道:“闹了这半日,我也乏了,芜儿拿了这衣服回东跨院去好生准备准备,若哪儿不合适了便送去针线房抓紧改出来。”说完整个人斜倚在铺了软枕的楠木高脚榻上,再没有一丝表情。
得知丁姨娘怀有身孕时,齐嬷嬷劝了她无数回,这丫头肚子里的贱种留不得。老太太看得再严,送一碗汤药一块点心进去又有多难?怎么说她还是庄敏郡王家嫁出来的女儿,母亲虽只是姨娘,却颇为得宠,难道谢家还真敢一抬轿子把她送回去不成?
可是看一眼襁褓中女儿那红扑扑的脸蛋儿,摸一摸她棉絮般柔软的小手,四太太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动手的决心。那到底是一条性命,随随便便了结了,谁知道老天爷会不会嫌她这辈子不够还,又把账记在女儿头上?
谢琼芜生下来,幻晴轩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不到一天功夫,澄心堂安排在幻晴轩伺候的人便走得一根人毛没剩,就连事先选好的奶娘都不肯屈尊服侍这一出世就不被人待见的五小姐,狠心在自己汤里下了几颗巴豆,捂着肚子出去另谋高就。
提心吊胆**个月都没出手,难道正经能哭会闹了却让她饿死?丁姨娘没有奶,四太太让人找来新的奶娘。四老爷嫌弃丁姨娘出身卑贱,不肯把五小姐留在她身边,四太太在抱厦里单僻出一溜三间大屋,专门供五小姐和丫鬟乳娘们居住。
派去给澄心堂报信的人回来后什么没说,只丢下一句“老太太请四太太为五小姐赐名”。若是个儿子,恐怕那老妖婆此时正揪着老太爷的胡子翻典籍吧?四太太冷笑一声,瞥一眼花池里好容易除干净的杂草,才不过几天又冒出一丛,“报去给老太太知道,五小姐今后就叫谢琼芜”。
命如杂草,那便要向杂草一样命硬,能活一日便活一日,全看你自己生死簿上记了几笔吧。
四太太目不转睛看着香盆中簌簌生起的水汽,石青色引枕上凸起的金线从颈下一路膈到后腰。如今这杂草一般的女孩儿竟也长大到要出门应酬了。也罢,若她有幸能得了哪位太太的青眼,也能免去自己不少麻烦。
“老天爷,多少嫡母恨不得把妾室生的女儿榨出油来呢,我能做到这步心肠也算不坏,你竟眼瞎到连个儿子都不肯给我!”四太太忽然生出一丝自嘲,嘴角的笑容如烟般散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二章 阿宁示警()
沈泠舟跟在五小姐和绿萝身后,刚走出小花园垂着藤蔓的木门,就看见朱蕉一袭烟粉色袄裙,正踮着脚尖站在门洞旁向这边张望。看见她们三人走来,喜出望外,冲过来对五小姐福了一福,道:“刚才我到花园里替小姐寻帕子遇见金盏,才知道姨娘出了事。茜草已经去前头打听了。小姐别急,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一准儿能打探到消息。”
看见五小姐额头上红紫色淤痕,朱蕉吃了一惊,忍不住嚷道:“哎呀,这可怎么好,上次郎中来诊脉时倒是留下一点散瘀的膏药,可放的时间久了,不知还能不能用。”
沈泠舟不由感叹大宅院里消息传递的速度,朱蕉这样子明显是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不离十,所以不问为什么磕了头只着急没有膏药可用。不过想想也对,这年头又没有app又没有视频网站,闲着没事还不就是时刻传播小道消息么,也难怪四小姐刚才要把戏演的那么足,不知有多少观众在屋外等着听故事呢。
“姨娘犯了错,太太要罚也是应当,你急吼吼去打探什么消息?落在别人眼里,还以为小姐一心向着姨娘,多让太太寒心!”绿萝狠狠瞪一眼朱蕉,“那药膏不是你伤了腕子向郎中讨的吗?怎么敢让小姐往额头上抹?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咱们小姐后日就要跟着四小姐出门,一会太太准会遣人送了好药膏来。”
朱蕉被绿萝一通数落,看一眼五小姐,见她不知道想着什么心事出神,并没有要替她说话的意思。只好鼓了腮帮子怏怏的再不出声。
怪不得你的贴身大丫头要弃暗投明!沈泠舟很不满五小姐的无动于衷,对这个直爽忠心的丫头好感度直线上升。有心安慰她,便压低声音说道:“你放心,太太既说了让五小姐出门,就不会不管她额头上伤的。”
没想到朱蕉突然转过头来瞪着她,眼里都是冷气:“小小年纪就知道奴颜媚上,姨娘虽然糊涂,却从来不会说谎!”
沈泠舟知道朱蕉把丁姨娘让她作证,结果自己矢口否认的一节也打听到了,心中不由哀叹,估计此时在小小的东跨院里,自己已经被默认成了一枚人民公敌,想挽回局面不知道要费多少波折。
“小姐!”五小姐刚回屋坐定,茜草一猛子扎进屋里,额头上一层亮晶晶的细汗:“我听内院守门的嬷嬷说,姨娘已经定了被送去汝宁县四太太的庄子上,门房那边动作可快,这会儿八成已经上路了。”
“什么!?熙京郊外现成的几个庄子不去,做什么大老远送去汝宁县?今年大街上的流民,可不一多半儿都是从汝宁县跑出来的么!听说,像是糟了什么蝗灾,地里一颗粮食都结不出来,也不知道。。。。。。”
“你住口吧!”一直沉默不语的五小姐突然出声,虽然语气还是软和的,可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呵!”绿萝回过神来便是一声冷笑。本来就是只山鸡,现在又被人把毛拔得一根不剩,却转了性想要逞威风,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既然是齐嬷嬷亲自选的庄子,自然会和庄头打声招呼。他们自己再苦,定然也会想法儿好好款待姨娘的,五小姐且放宽心。我伺候了大半天身子有些乏,想回去梳洗梳洗,奴婢先告退了。”说罢甩了甩手帕算是行李,转过身袅袅婷婷的径自走了。
五小姐那一句话出口后便低垂了眼帘再不言语。茜草张着嘴不知所措看向朱蕉,被她狠狠一眼盯得低下头去。
“小姐别急,绿萝的心早已经偏了,她说的话定然不可信,奴婢们马上再去打听,太太顾忌着咱们老爷呢,事情想必还有转圜。”
“不必了!”五小姐终于肯抬起头,眼睛里似乎有一点水汽,“帕子找到了吗?”
“帕子。。。?”朱蕉一愣,没想到五小姐还惦记着这事,“奴婢刚才在园子里仔细寻摸了一回,并不曾见着,一会儿去浆洗房那去问问,八成是夹带在哪件换洗衣裳里给一并送去了。”
五小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朱蕉看一眼天色,小声咕哝道:“厨房今日怎的还不把饭送来?”瞥见还默默站在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沈泠舟,眉头便是一皱。
心中警铃刚响,便听见她说道:“既然是木荷姐姐选出来的人,想必主院的人事她也与你交代过了,去,问问厨房的人今日的晚膳是怎么了,天都要黑了还不送来。”
绿萝忙着讨好正院,沈泠舟已经隐隐看出东跨院里管事的其实是朱蕉这个小丫头,她若是看自己不顺眼,恐怕以后会吃苦头,必须赶紧想办法洗白形象。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着机会刁难。
自己统共来了不到半天,陪着在正房看了一出棒打姨娘的好戏,现在连膳房的门朝哪开都还不清楚呢,这饭要上哪里去催?
心里腹诽,朱蕉的脸色却是摆明了她此时说什么都没用,沈泠舟苦着脸行了礼退到屋外,沿着通向正房的花园小径一边走一边寻思。朱蕉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四房有一个独立的小厨房,定点派人来给东跨院送饭?这就好办多了,幻晴轩多大点的地方,总比在整个谢府里找一个厨房要容易得多!去正院闻闻哪里有饭菜的香气,说不定就能找到。
主意已定,沈泠舟沿着花园里的小径走得飞快,不一会已经踏上连接正院各屋的游廊,一个小丫头横刺里突然钻出来,两人脚底都快,各自往后撞了一个趔趄。那丫头手里拿着一只瓷瓶,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去老远,好在并没有碎裂。
“你长着眼是用来喘气的吗!?”小丫头紧跑两步去追那瓷瓶,捡起来捧在手里看了又看,确定没摔坏才又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转过头来怒视着沈泠舟。
“是你?”沈泠舟认出那丫头竟然是在马车上被人讥讽为“宁大小姐”的女孩,刚才没有注意,原来她也被木荷选中进了四房。
“你叫泠舟?”“宁大小姐”显然也认出了她,表情缓和下来。再没有交情,也是“他乡遇故人”,同时被孙婆子卖进府里的丫头,两人颇有一点惺惺相惜的感觉。“我现在名字是松凝。”阿宁说完迟疑了片刻,低下头小声说道:“后天的事可能有些蹊跷,若是她们叫你跟了去,千万找个借口躲开。”丢下这一句话,不再理满脸惊诧的沈泠舟,沿着游廊逃也似的走远了。
其实不用松凝提醒,沈泠舟自己也猜到了几分。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几分巧合,若不是人设计出来,她打死都不会相信。只是能从中获利的人究竟是谁?四小姐一个嫡女,又何必费尽心机去对付一个不受宠姨娘生出来的庶女呢?
仿佛是散落遍地的一串因果,明明是被线穿的好好的,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一根线头,所以提不起,拎不清,依旧是一团乱麻。
多想无益,沈泠舟决定把这件事暂时抛在脑后,事有缓急,眼下东跨院的一干丫鬟奴仆可还饿着肚子等她拎了饭回去呢。沿着游廊一直走到四小姐住的西厢房附近,只见一个丫鬟拎着只硕大的三层雕花食盒从屋内打了帘子走出来,沈泠舟心道真是瞌睡来了枕头,低着头小心翼翼跟在后边。那丫头右手提着食盒,左手紧紧攥着只荷包,不时用力捏一捏,脸上就笑开了花儿,估计是刚得了赏钱心里高兴,也并没怎么在意跟在自己身后十多步远的沈泠舟。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垂花门口,守门嬷嬷笑道:“哟,香榴,今天这么快四太太就用好饭了?”
名叫香榴的女子把得的赏钱拢在袖里,也不停步,径直穿门而过,随口道:“四太太赏了菜给屋里的丫头们,叫我明日再去取碗碟,我不过空拿个食盒回去。”
“啧啧,真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才能在四太太眼前当差,吃穿用度哪个不让人羡慕?”
“呵呵,”香榴听见这话不由笑道:“你也不必眼红,也不多就是那么三四个有这份体面罢了,其他的还不是和咱们一样当差?”一面笑着,一面向着门外走远了。
沈泠舟知道机不可失,挤出一张笑脸唤道:“这位姐姐请留步,四太太派我来跟您说话。”也不管守门嬷嬷打探的眼神,三步两步,跃过垂花门追着香榴去了。打着四太太的旗号,难道谁还敢阻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