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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因为我。只有这个真挚的汉子,无论是得意还是失意,总是牵挂着我,在乎着我。”
心念及此,吴婳忽然有些心酸。
细细回想,汉王对自己真的算是情深义重,吴婳多么想亲自去西安门对汉王说一声:
“谢谢你,能否让我来照顾你的后半辈子呢?”
可是,当她从望远镜里一如锦跟在汉王身后,永远不离不弃的样子,就犹豫了。
试问:“我能比锦儿照顾汉王更加周到么?这世界上还有人比锦儿更加爱汉王么?”
吴婳惭愧。
“不打扰,是我对你最后的温柔。”
吴婳只有在一次次远镜里的汉王,一遍遍对汉王说,也是对自己说。
她渐渐已经习惯了远远地一对苦难的夫妻,在围墙内,慢慢散步的样子。
虽然不再有往日的风光岁月,不再有纠缠的爱恨情仇,甚至连跨出院门的自由都没有,但是他们却从此远离风口浪尖。
也许,那也是一种岁月静好。
唯一让吴婳感到不安的是,有时会有一个紫衣姑娘会出现在吴婳的望远镜里,而且,她和吴婳一样,在偷窥汉王。
姑娘蒙着头巾,楚她的样子,可是她的眼神,却是那样熟悉。
当吴婳追上去的时候,她纵身一跃,逃得比兔子还快她会一点轻功。
她是谁?她到底为什么要偷窥汉王?她想要干什么?吴婳多想知道!
这恐怕是吴婳在宣德二年最大的悬念了。
可是,吴婳根本没有机会知道。
宣德二年已经永远远走,宣德三年华丽丽的拉开了序幕。
开年第一个朝议,就是讨论新皇后的确立之事。
朱瞻基先将皇后的请求退位书,传送给每位朝臣br/>;
去年,胡皇后的第一次请求退位书被皇帝“雪藏”之后,显示她退位的决心,她只有不断上表。
大臣们面面相觑,万万想不到,短短数月,皇上就能兵不血刃的让皇后主动一次次上表请求退位,木已成舟,他们有些心酸,也有些害怕。
尤其是那些当初曾激烈反对废后的人,更加是有点人心惶惶。
朱瞻基等到最后一个人折后,将奏折收回,沉声道:
“中宫贤德,因为身体多病,无子,决心辞让后位,但朕不许。太后不许,贵妃亦不受,然而中宫决心已经十分坚定,朕犹豫不决,所以在朝堂上大家来公断。”
此时,杨荣第一个站出来回禀道:
“既然这样,再不成全中宫的心愿,恐怕会辜负胡皇后一片贤德美意,皇后既然已经决心退位,那么再没有过继太子之说。唯有将太子生母孙贵妃,确立为新皇后,才能母凭子贵,彰显太子地位,突出皇家尊荣。”
杨荣说完,满朝文武无一人站出来反对。
只有杨士奇站出来说道:
“臣和夏原吉兄,张辅兄等内阁学士对孙贵妃确立为继后皆无异议,只是,臣有一个要求。”
“你说?”
朱瞻基迫不及待的说道。
“臣愿陛下待两宫均等,无厚薄无崇庳,终之始之。昔日宋仁宗废郭后,而恩意弥笃,臣相信,皇上和胡皇后也会如此。”
杨士奇郑重的跪下行礼道。
朱瞻基于是整整衣冠,肃然道:“朕不食言。朕对胡皇后比之孙贵妃更加优厚。”
此时,满朝文武众口同声的拜伏在地,口称:“愿陛下待两宫均等,愿皇上家和万事兴。”
一切都已经板上钉钉,朱瞻基便命令礼部的人草拟胡皇后的退位诏书。
宣德三年三月。
坤宁宫内,一身道姑服饰的胡善祥接到了礼部的诏书。
胡善祥最后一次跪在坤宁宫那豪华的大理石地板上,听礼部的人宣读诏书:
“比皇后胡氏,自罹多疾,不能恭承祭养。重以无子,固怀谦退,上表请间,朕念夫妇之义,拒之不从,而恳辞再三,益加惓切,已从所志,就间别宫,其称服食,侍从悉如旧,退居长乐宫,事黄老清静之说。”
至此宣宗朱瞻基布敕书,废胡皇后,立孙贵妃为皇后,开创了明朝废后立妃的先例。
胡皇后被废后,既然仿照宋仁宗废郭皇后为仙妃事例,所以法“静慈仙师”,退居长安宫。
等了许久等于等到今天,盼了许久终于把梦实现。
当胡善祥褪去华服,一身青衣,搬到“长安宫”里陪伴着青灯古佛的时候,奢华尊贵的“坤宁宫”迎来了它新的主人——孙灵微。
当皇后的桂冠终于戴到孙灵微的头上,皇后的华服终于穿在她的身上,人拜服在孙灵微的脚下时,她笑了。
笑的是那样小心翼翼。又是那样的张狂,
孙灵微终于迎来了她人生的巅峰时代。
孙灵微加冕皇后的那一夜,鼓乐齐鸣,宫里热闹非凡。
吴婳住在宫外,都能听到一阵阵喧天的丝竹管弦声。
吴婳孤独的坐在宫门前,听着那一声声张狂而兴奋的鼓乐丝竹之声,伴随着欢天喜地的声音,默然出神。;**;:1
340章 别低头凤冠会掉()
就在吴婳在南墙根黯然神伤的时候,孙灵微却一身华服,迎来了她人生中最巅峰的时刻。..
只见她头戴龙凤珠翠冠,凤冠以金属丝网为胎,上缀点翠凤凰,并挂有珠宝流苏。
之前,加封贵妃的时候,孙灵微已经戴过凤冠,但后妃所戴的凤冠,九翚四凤,花钗九树,小花也九树。虽然已经足够尊贵,但是和此刻头上的这顶沉甸甸的皇后龙凤珠翠凤冠比起来,那又逊色多了。
皇后的龙凤珠翠冠,上面缀着九龙四凤,大花小花各十二树;这是至高无上的身份的象征。
此刻,孙灵微穿着正红色大袖衣,衣上加着长长的霞帔,红罗长裙,红褙子,服特髻上加龙凤饰,衣绣有织金龙凤纹,加绣饰显得更加端庄美丽。
她跪在皇帝面前,接受皇帝对她亲自的皇后册封。
只听朱瞻基念道:
“朕惟道原天地,乾始必赖乎坤成,化洽家邦,外治恒资乎内职,既应符而作配,宜正位以居尊。咨尔嫡妃孙氏,祥钟华胄,秀毓名门,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久昭淑德。于宫中四教弘宣,允合母仪于天下。
曾奉皇太后慈命,以册宝册立尔为皇后,尔其承颜思孝,务必敬而必诚,逮下为仁,益克勤克俭,恪共祀事。聿观福履之成,勉嗣徽音,用赞和平之治。钦哉。”
“谢皇上隆恩。”
孙灵微戴着沉甸甸,金灿灿的凤冠,在人的注目下,接过皇帝手里的皇后金册,金宝,感觉自己的人生,忽然如这金灿灿的金册一样,打开了新的篇章。
她的眼前,迅闪过过去重重屈辱,灰暗的日子,再金碧辉煌的龙飞凤舞的坤宁宫,她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但是她高昂着头,傲视着拜伏在她面前的嫔妃和前来恭贺的诰命夫人,“别低头,凤冠会掉。”
她轻轻的对自己说。
而此时,吴婳孤独的枯坐在自己的“幽兰坊”里,想象着孙灵微此时志得意满,无限风光的样子。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这一夜的意义,对于朱瞻基和孙灵微这一对鸳侣来说,不外乎如此吧。今夜,不知道他们会有多么喜悦,多么感慨。
今夜朱瞻基一定会陪着孙灵微到天明吧。
吴婳猜想。
然而,令吴婳始料未及的是,已经多日没有来到南墙根婳的朱瞻基,没有通报就来了。
“婳儿。我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吴婳喜若狂的朱瞻基,忽然现,孙灵微加冕皇后,最高兴的竟然是朱瞻基。
“瞻基哥哥,今晚是你和微姐姐的大好日子,你怎么不陪她,倒来陪我了?”
吴婳觉得十分意外。
“哦,是么?朕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意思上来。朕就是特别高兴,想要和你分享这种喜悦。”
朱瞻基心满意足的仰躺在吴婳的摇椅上,闭上眼睛兴奋的说:
“婳儿,你知道么?从我见到微妹妹的时候,她是那么孤苦无依,楚楚可怜,那时候我就下决心,要好好保护她。可惜我不够强大,只能一次次让她受委屈。”
朱瞻基此时不自觉的用“我”这个人称来称呼他自己,而忘却了他的皇帝身份,当他坐在吴婳的面前的时候,就好像面对的不是外人,而是他自己。
只听朱瞻基低声说道:
“每一次,当我皇后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位置,而微妹妹只能低眉顺眼的随侍在后,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仿佛受屈辱的不是微妹妹,而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无能,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啊,原来如此!我是说,胡皇后贤惠淑德,对你又是一片真心,你却非要把别人好好的从皇后的宝座上拉下来,原来是如此!你才会那么决心坚定。”
吴婳终于恍然大悟。
“瞻基哥哥,其实没有人生来就强大,也没有人生来就弱小。我们因为自己所深爱的人,自己在乎的人,会变得强大,但是也会他们而变得弱小,只要他们需要。”
吴婳说道,此时,她在想,孙灵微让朱瞻基一次次从变得更加强大,而胡皇后,又何尝不是朱瞻基而故意让自己变得弱小呢?
试问,她若是拼死不从,拒不配合他们演这一场“杯酒释兵权”般的废后大戏,那么朱瞻基只怕没有这么快就能给孙灵微一定皇后帽子。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是啊,试问现在,谁敢不承认朕的强大?朕登基以来,横扫八荒,荡平汉王之乱,整顿吏治,改革内阁,到现在政通人和,而后宫由微妹妹坐镇,更加令朕扬眉吐气,现在的年华,对于朕来说,真是太美好了。”
朱瞻基忽然坐起来,一翻身,随手拿起吴婳案几上的美酒,斟了一杯,一仰脖子倒进肚子里,真是快哉。
朱瞻基哈哈大笑。
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喃喃自语,不知不觉,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不一会儿,他就醉倒在吴婳的闺房里。
内侍赶紧过来扶朱瞻基回宫。
朱瞻基手一摆,嘟囔着说:“不用了,今晚,朕就在这儿歇息。婳儿这儿好舒服,朕这一段时间,折腾得好累啊,难得婳儿这有一块清静之地,就让朕休息休息吧。”
内侍于是赶紧拿来锦被貂裘,盖在朱瞻基身上,不一会儿,朱瞻基就睡着了。
吴婳静静地个男人,那疲倦的睡姿,显示出,他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奔波和付出。
可是,渐渐地,他的脸上一片安详,还不时咂咂嘴,就像熟睡的婴儿。
朱瞻基的眼睫毛好长啊,在灯影里留下一圈淡淡的阴影,就像一个浓密的小扇子,打在脸上。
吴婳着,忍不住轻轻地吻了那长长的睫毛一下。
每吻一下,那长长的睫毛就颤动一下,就像跳舞的小精灵,真是美极了。
啊,这一个如花一样的男人,他是否知道还有一个我,就在他的身边,一直默默的爱着他?;**;:1
341章 今夜你会不会来()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就是我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吴婳垂下眼睛。..
忽然想,那么我就偷偷的勇敢的再吻他一次又如何?
想到这儿,她干脆鼓起勇气,闭上眼睛,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朱瞻基吻醒过来,就像传说中的王子吻醒沉睡的公主一样,我也要吻醒沉睡的王子!
吴婳的心砰砰直跳,此刻夜色是那么,白月光打在屋子里,给屋子里的一切披上了一层轻纱,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就这样决定了,勇敢的为自己活一次吧。
吴婳闭上眼睛,努力将嘴唇靠近朱瞻基。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么?瞻基哥哥?我爱了你十多年你知道么?”
吴婳正想这样的时候,忽然外面来了一个大宫女,吴婳仔细一然是孙灵微宫中的贴身心腹碧瑶姑姑。
“皇上在你这儿?”碧瑶姑姑气势汹汹的说。
“谁?”吴婳吓了一跳。
“我是孙皇后宫中的掌事姑姑碧瑶。皇上呢?”
碧瑶姑姑说起“孙皇后”那几个字的时候,有点趾高气扬的感觉。
“谁叫你到这儿来找皇上的?”吴婳有些意外的说。
“今天是皇后的大喜日子,我们孙皇后册封仪式结束后,盛装大品的着皇上驾临坤宁宫,谁知道,皇上却到处也都找不到。后来,我们孙皇后说,一准是去了一个地方,结果一真在你这儿。”
碧瑶姑姑一口一个“我们孙皇后”,她在屋子里大摇大摆的逡巡,就好像吴婳窝藏了犯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