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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解开最后一件衣裳时,一摞被鲜血染红的打仗绘图用的硬硬的宣纸掉了下来。
朱棣一眼认出,这些宣纸正是孙儿书写相思的那些信笺,此刻它们因为被鲜血浸透,已经变得柔软。
看到这一厚厚的纸张,朱棣忽然心里一喜,看来奇迹真的出现了,“把秃孛罗”的剑下,也有活口。
果然,朱棣惊喜的发现,“把秃孛罗”这一剑虽然刺得深,却因为这一摞摞厚厚的硬纸的缓冲,而让剑锋稍稍偏离了心脏的方向。
他赶紧拿出随身自备的金创药,洒在伤口上,然后用火烧灼朱瞻基伤口,使得伤口周围血管收缩,不再出血。
这时,随军太医早已送上专门止血的中草药:三七、血余炭、仙鹤草、棕榈、蒲黄、艾叶、三七参、地榆、白茅根、白及、槐花、侧柏叶、大蓟、茜草等,朱棣亲自揉碎,给孙儿敷在伤口。
朱棣小心翼翼的把孙儿抱在怀里,亲自护送入大营。
朱瞻基虽然暂时止住了流出的鲜血,但是已经深度昏迷,是否能够醒来,则又是一道关口了。
“把那些染血的书信,给瞻儿保管起来,日日派人给他在耳边念,一直读到他醒来。”朱棣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命令身边的侍从,把那些散落的信笺给朱瞻基收好。
“对了,这个李谦,虽然闯下大祸,也是条汉子。就地掩埋,重赏百金给他的家人。”
在朱瞻基昏迷的这些日子,朱棣为解心头之恨,命令武安侯郑亨领中军,宁阳侯陈懋、丰城侯李彬狠命追杀,痛击敌人,三天内又斩杀瓦刺王子10余人,士卒数千人,瓦剌军节节败退。
明军乘胜追击,一直追到至土刺河,又生擒数十人,可是瓦剌首领马哈木、太平等就像沙漠之中的老狐狸,依然脱身远遁。
大营里的朱瞻基,整整昏迷了五天五夜,才终于从鬼门关中闯过来。
此次战役,明军虽然重创瓦剌,但明军亦伤亡不小,何况永乐帝朱棣看皇太孙已然醒转,着急回京让孙儿调养,于是立刻下令收兵。
回师的路上,朱瞻基忽而清醒,忽然糊涂,嘴里不断叫着“微妹妹”的名字。
朱棣凝视着孙儿憔悴的容颜,默然不语。孙灵微这个名字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这小丫头永乐八年被彭城伯夫人带进宫来,选入内宫抚养,一眨眼已经4年。
这小姑娘当年就生的美貌,这几年偶尔看她,越发出落得美丽动人,听说太子妃还专门给她开了个“凌薇画苑”她在宫里广收门徒。
而瞻儿,想必是这个画苑里最特殊的学生。
想到这儿,朱棣眉头又皱得紧紧的。
瞻儿虽然自己从小带在身边,文治武功,无一不让他涉猎,唯一,在爱情这堂课上,朱棣没有跟他探讨过。
一则帝王之家,何谈爱情,二则就是朱棣自己也认为,他活了五十多岁,在爱情这堂课上,他都是一个不及格的学生。
所以,他只能看着孙儿微弱的呼唤着孙灵微的名字,默默不语。
他现在已经略微明白了,孙儿这次为何会在没有经过自己许可的情况下深入险境。
“也许是他思念孙姑娘神思恍惚,被我斥责,心里懊悔,一心想要将功补过,所以才会听了那宦官李谦的怂恿。”朱棣自悔。
“还好,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事情因孙姑娘起,却也因为孙姑娘让他捡了条性命。”一时之间,朱棣不知道对这个孙姑娘,到底是喜欢呢还是厌恶呢。
大军回师,朱棣忽然命令,取道山东临城,他要去亲自祭扫一下贤妃娘娘的陵寝。
随军的重臣——翰林学士杨荣听见皇帝说到贤妃的陵寝,顿时心里条件反射的想起了一个人。
谁?
“王半仙。”
那个当年仅凭着贤妃的死期,就能准确推算出娘娘的生辰八字的神秘的阴阳先生。
他当时留了一个迷,一个天大的迷,一个关于当今皇上的天大的预言,当时的杨荣没有来得及追问。
亲们,朱瞻基的遭遇是不是验证了一句话:爱情可以让一个人生,也可以让一个人死。你们曾经遇到过那样的爱情么?
第58章高考状元的升迁之道()
此时的翰林学士杨荣,比四年前的那个略有点书生气的从六品官员“翰林侍讲”自然是大相径庭了,早在安葬贤妃后第二年,永乐帝就赐杨荣正二品官服了。
此次北征,杨荣再次随行,而第一次随行的英国公张辅,这次却被皇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遗忘了。
不仅如此,这第二次北征,杨荣还承担了两项基本任务,其一,向皇太孙朱瞻基讲说经史。其二,掌管皇帝的玉玺,充当朱棣的机要秘书。
可以说,这杨荣,现在是朱棣最倚重的股肱之臣。平日在朝廷里,朱棣与大臣们议事无法决断时,常常发怒,大臣们战战兢兢,无所适从。但只要杨荣一到,朱棣脸色便转好,而事情也就很快有了决定。
据说有年夏天,杨荣在武英殿向朱棣汇报民情,朱棣非常高兴,竟然亲自切瓜给他吃,这种殊荣让朝臣们羡慕嫉妒恨。
其实,这杨荣算是建文帝时期的旧臣。按理说,改朝换代,前朝旧臣大都要遭到新君的清洗,更何况,朱棣和建文帝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代君王。
可是这个建文时期的一介书生,却凭着他骨子里的一股机敏,一路福星高照。
杨子荣十七岁被选入郡庠就相当于秀才。建文元年,为诸生,讲解《孟子》中的养气章,得到了当时视学福建的侍郎夏元吉的赏识。同年,他参与福建乡试,中第一。
建文二年,杨子荣于礼部会试中第三,殿试中二甲第二,赐进士出身,授翰林编修。
这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高考状元。
眼看前程一片大好。可是突然之间,皇帝没了,燕王来了。
当年朱棣杀入南京时,多少文臣保全读书人气节,成了朱棣的刀下鬼。
像当时的大儒方孝孺,宁肯含泪让皇帝“诛十族”也绝不臣服。
可我们的高考状元的杨子荣,却当机立断的迎谒在朱棣马前,并且巧言建议道:“殿下是先拜谒太祖陵呢,还是先即位?”
朱棣心里一动,便马上驱驾拜谒太祖陵。
杨子荣从此受到朱棣重用。
朱棣一当上皇帝,就把杨子荣选入文渊阁,为他改名为杨荣。一同当值的七人中,杨荣最年轻。
他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天生具有政客的慧根。
作为31岁就经历过改朝换代的杨荣,比谁都更敏感皇帝的命运。
永乐八年,将权贤妃葬在山东时,那个神秘的阴阳先生向他暗示了永乐皇帝的一种神秘的宿命,当年王半仙没有说透,杨荣也就礼貌的不再追问。
但是现在,四年过去,身居高位的杨荣,已经容不得一点闪失。
这几年官场的一路升迁他早已经抛却了骨子里最后一点书生气,成一个职业的政客了。
政客当然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前程。而政客的前程,自然是决定在他们整日拜伏的君王的手里。
在大军向山东进发的路上,杨荣都在思量:此次去乐安,一定要找到那个阴阳先生,哪怕是威逼利诱,也一定要逼迫他说出,皇上到底有什么隐秘命运,我也好早做打算。
而永乐帝呢,随着部队临近山东,他心里对贤妃的思念更深。
可以说,杨荣和永乐帝,他们君臣两个看似心意相通,其实是各怀心事。
近乡情更怯,人到心更伤。
这几年,随着年纪的增大,对于宫中新人,皇帝皆是一种敷衍和摆设的态度,他心里对于爱情的位置,永远的给了这个异国他乡的年轻女子。
部队刚一在临城驻扎,朱棣就传令当地官府陪同前去拜谒陵寝。
杨荣趁机提出当年那个王半仙先生主持祭灵仪式。
临城县令早已经料到似的说,那个王半仙早在安葬完贤妃后就云游四海,再未归来,也许早已客死他乡了。
这杨荣暗暗叫苦。看来这王半仙留下的谜团世间已经无人再答,只能留给杨荣自己去凭着直觉和天生的机敏去参透了。
黄昏时分,朱棣来到贤妃墓前。贤妃的墓室看着又整洁又有一种淡淡的奢华。
坟头旁边铺着鎏金地砖,放着鲜花与花圈。墓碑是大理石的,又高又大,上面刻的字也是金色的。
墓碑前面树立着一圈汉白玉护栏,把坟墓装饰得像一个文人雅士的私家小庭院,就连地面也是大理石板铺的,一尘不染。那坟头的鲜花还带着露珠,想必是每日由值守官员亲自采摘的时令鲜花,看来这几年这临城县令换了几拨,可是对于贤妃陵寝的守护始终如一的,放在首位。
这令朱棣稍感宽慰,特别是这个陵寝的设计,非常符合贤妃娘娘那种与世无争的娴静生活态度,赏心悦目。
因为当时张罗贤妃葬礼的英国公张辅,这次没有伴驾,面前随侍的杨荣自然是少不得,又让朱棣厚赏了一些钱币和衣物。
朱棣同时赏赐了当地政府和负者守陵的附近居民。
简单的祭拜仪式结束,朱棣让侍卫退后,他要单独和贤妃说说话。
“妍儿,我原本想把你带回北京归葬皇陵,没想到,我的迁都大业,只好委屈你了。你在这里寂寞么?虽然有这么多人,每年为你拔去坟头的杂草,每天洒扫你长眠在一片安宁与鲜花中,可我的心,为什么还是觉得,这么愧疚呢?”
朱棣坐在贤妃墓前良久,不知不觉,泪已成行。
上弦月高挂在夜空中,幽幽的银光斜斜地照在冰凉的石碑上。
凄凉的风伴随着远处传来的玉箫声声寂寞地低语,似乎是贤妃一如当年的在为朱棣吹奏。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家难得几回闻。”
朱棣凝神听那箫声,突然没有了。
半晌才意识到,这箫声,竟然是从自己心里发出来的。
是啊,当日,妍儿杳渺的箫声,为他解除了多少烦恼,陪伴了他多少个日夜,陪他入眠,沉思,欢喜,忧愁。
如今,这久违的箫声又起,在苍茫的夜空回响。是为沉眠的逝者悲咽,还是为苟活的生者倾诉?
亲们,小小剧透一下,这杨荣可的很,将来他还要掀起一片风云。感谢书友们每日在书后点评。谢谢各位亲的投票。
第59章 生死之间()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此时,这首苏轼悼念亡妻王弗的《江城子已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从一代雄主,铮铮铁骨的永乐大帝朱棣的口里,一字一句的吟出,一如他的心声。
朱棣一生尚武,原本并不喜欢舞文弄墨,但是,从他失去权妍儿以后,只要一想起她,他的心就变得牵绊、温柔,也变得如那些文人墨客一样,多愁善感了。
他细细的把玩着这首词,体会着苏轼当时写这首词的心境。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总是对亡人念念不忘,才会随口而出这第一句。
那种思量的痛像无数的小虫一口一口吞噬着人的内心,最后只剩下空壳,打开之后只有无声的凄凉。那种从未有过的苍白无力的凄凉感,占据着整个内心。所以是“泪千行,愁断肠。”
弹指间斯人已逝,一词素言寄思量。明月之夜,短松之冈,如嫦娥之孤寂,黄花之凋零。
起初,朱棣只是低低的吟诵,渐渐开始浅浅的吟唱。似悲似喜,忽哭忽笑,字字句句如入骨髓。
“妍儿,此生你就和我注定天各一方了,但是我一定会常常来看你的。你放心,每一次北征,我都会走这条路线,每当我再一次重复这条路线的时候,就感觉,你在我身边。从未远离。”
朱棣的眼前忽然浮现出第一次北征时,他亲手将荒漠上那种浅粉色的“沙漠之花”,簪在贤妃头上,是那样漂亮。
“这次因为瞻儿身陷险境,我有些神思恍惚,忘了把那最漂亮的沙漠之花给你移栽过来,妍儿,我答应你,下一次,我一定亲手从沙漠里给你带来。”
朱棣想到这儿,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下一次北征时,他亲手将这艳丽的沙漠之花,带过来的情景。仿佛那花不仅移栽在贤妃的坟头,而且已经移栽在贤妃的心头了,朱棣不由得笑了。
笑过之后,泪水又渐渐滑落。
“自古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朱棣叹了口气,发现贤妃陵寝的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