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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身影就这么蜷缩在尖锐的铁栅栏上,进退两难,又不敢轻举妄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安保人员例行巡视一圈后便离开了,秦微眸光一闪,夜色中玉手一挥,“走。”
“可恶!”
距离嘉士得拍卖行约莫百米远处的小山上,夜色把山林染成了浓密的黑色。
枝叶掩映下,隐约露出一辆轿车的轮廓。
车中膜的传出一声怒吼,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阵杂乱无章的响声炸开。磕碰撞击的尖锐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一脸阴戾的年轻男子怒意汹涌,车中另外几人大气不敢出,低头瑟缩着,小心翼翼收拾着车中的一派狼藉。
零星微弱的灯光下,隐约可见男子眉宇锋锐间涌动的戾气。
“呵呵,现在都哑巴了?!一群饭桶!遇上那个姓乔的就都成了纸糊木扎的了!”男子冷笑着气不打一处来,正没地撒气,忽然一脚揣在了车门上。
这一脚的力道不容小觑,只听“砰——”的一声,车门应声打开。
男子面色铁青,沉着一张脸跳下车。车上的人愣了愣,也跟在男人纷纷下了车。
车上只还有一人侧身坐着,姿态闲雅,甚至是刚才那发狠的一声巨响,他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身子懒散地倚在微微后仰的靠背上,男人搭着双腿,一手支着额角,嘴角掠起的弧度孤冷而魅惑。
那样的笑,邪肆冰凉,宛若斗篷下的死神,指尖的血色辗转绽成蔓珠华沙。
“呵。”
轻若片羽的一声冷哼,却让这周遭三尺之内坠入冰窟,猝然间,奇寒彻骨。
男人,俊美异常。
虽一半是黑色,一半是微光。虽然只能看见他半张脸,却依旧不妨他勾得人神魂颠倒。
轮廓,锐利至极,宛如刀刻的五官俊逸邪肆,狭长的凤眸微挑,邪魅的冷笑仿佛能把人全身的血液冻僵。
冷峻而强势的气场下,男人周身是不加掩饰的锐气缭绕。甚至那瞬息幻灭的光芒,迷离得都有些动荡。
他是夜色中的狼王,锋芒如刀。
利刃出鞘,必见血!
如果此时秦微在场,必定会惊愕。
这男人,正是江云皓!
“现在好了,埋伏的人都他妈的死干净了!我看你们……”
身后皮鞋踏地的声音传来,口中咒骂不停的男人瞬间消停了。
背后一股凉意,自脊椎骨蔓延而上,几乎让他毛骨悚然。纵然是香港湿热的夜风,仍旧让他冷汗涔涔。
如果不是事情还没办成,他现在几乎想拔腿就跑!
“人死了?”
江云皓淡声问了一句,拿过了拿人手中的望远镜。
远处的四道身影正缓缓推开了六号保险仓的大门,鱼贯而入。不过几秒钟的间隙,大门重新闭合,看不出丝毫有人来过的痕迹。
警报器正常运作,但是偏偏四个大活人靠近,别说警报了,就连灯光闪烁的频率都没变一下!
见鬼了!
唯有江云皓呼吸猛地顿住,骨节分明的手指倏尔捏紧了望远镜筒。
男人素来冷冽无情的眼底,此时却风起云涌。惊涛骇浪中,骤然间闪过一抹凌乱。
怎么是她?!
看到那个娇俏清秀的侧影,江云皓几乎一眼就断定,这少女就是秦微!
数月来盘桓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倩影,风华绝代,清冷狠绝。
她是九天之上的月华,只消得与一轮月影,记忆中的身影便与现实重叠,天衣无缝。
深吸一口气,方才稳住了心神。
他这是怎么了?!
方才那一刻,现在想来都有些心悸。
向来最冷酷无情的自己,他不得不承认,在这女孩面前,二十多年的理智与冷漠脆弱的不如一张纸。
江云皓苦笑了一下,心头狠狠一揪,锐痛却瞬间被压下。
“还剩多少人?”
薄凉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年轻男子哆嗦了一下,“十二个。”
“东西借我一用。”
江云皓伸出手,分明是商量的话语,到了这男人这里却是不可反驳的命令。
年轻男子犹豫片刻,赶忙满脸堆笑捧出了江云皓要的法器。
夜色中,小巧玲珑的金器依旧泛着光芒。
江云皓眯了眯眼,抬手指了三个人,“你们三个跟上,其余人,原地待命!”
铿锵冷冽的四个字落地,伴着一股肃然而起的威慑力。余下的几人心神一凛,赶忙站得笔直。
他们并非军队中人,其实原本无需如此。但是在军中素有“冷阎王”之称江云皓面前,没人想要偷奸耍滑。
就算有那心思,也万万没那胆子。
江云皓带着三人,转身就走。
山林中风大,吹得他的衣角翻卷上扬。他似乎偏爱黑色,此时身上的黑色风衣,似乎与那日悬崖上,是同一件。
江云皓的气场足以把人冻成冰疙瘩,是以身边几人没人敢开口说一个字。
“六号仓,定位。”
山脚下,江云皓停下脚步,声音优雅寒凉。
“是。”
三秒钟后,隐形耳机中传来声音,“前方200米左转。”
“检查血液浓度。”
“六号仓正门,右手三点钟方向,发现三具尸体。检测完毕。”
江云皓微微抬眸,冷声命令道,“待命。”
“十二个人的具体方位在哪?”江云皓的目光转向那名男子,男子骤然回神,忙不迭的回答:“都在六号仓外围半径五十米处埋伏好了。”
五十米?
江云皓忽然刷的回头,冷若冰霜的目光下,那人腿都软了。
简直是一群蠢货!
江云皓的声音少见的有些戏谑,“五十米开外埋伏,他们是在散步?”
“不是、不是!”那名男子被盯得心头打怵,慌忙摆手,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了,“附近有、有压力传感器!我们……不、不、不,他们……”
“他们过不去?”江云皓悠悠抬眼,漫不经心地道,“他们能靠近,你们就不能?”
对方都大摇大摆进了门,这群人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在原地一动不动?江云皓险些气笑了
江云皓眸光暗了暗,果然不是自己的人,用起来太不顺手。
这群人说是酒囊饭袋,这都是轻的!
对方安然无恙地进了门,还在五十米开外像石雕一样蹲着?
这是脑子锈住了吧。
江云皓扫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意有所指。
那人明显愣了,竟然瑟缩着不知道干什么。
修养极好的江家少主好整以暇,声音却彻底冷成了冰碴子,“还蹲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那人就算是傻瓜也该明白了,在江云皓的目光笼罩下,那人简直比在火上烤还煎熬。身上陡然间又是一层冷汗,胡乱点点头,赶忙逃也似的窜了出去。
片刻之后,十二道黑影从四下围拢过来。
江云皓掀了下眼皮,随意一挥手,身后的十五个人便紧紧跟了上去。
*
六号保险仓。
一派漆黑。
半丝人气也无,更别说人影。
秦微四人早已进了六号保险仓的室内夹间中,存放真品元青花的保险柜就位于此。
四道手电光围拢一处,不禁有些傻眼。
只见眼前的保险柜,用得不是指纹锁,也不是密码锁。
而是——
最原始最古老的钥匙锁?!
嘎——?!
艾森愣了半晌,打量锁孔的目光简直像是打量怪物,“哦,秦小姐,这个锁,也是出土文物?”
助理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而对上自家二少冷飕飕的眼刀,助理先生赔笑干咳两声,赶忙移开了视线。
真爱生命,远离二少!
秦微抬起手指,轻轻碰了下落满尘埃的铜锁。
明晃晃的手电光下,黄铜的表面积了厚厚一层尘埃,甚至还有斑驳的锈蚀,点点铜绿。
而那锁孔,早已被锈住了!
等等,尘埃,铜锈……
这个保险箱,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秦微顿时明了。
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清冷的声音赫然在几人耳边炸响,“趴下!”
“啪——”一声轻响,四只手电筒齐刷刷地灭了灯光。
四个人的动作很麻利,片刻趴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这里有埋伏。”
秦微压低的声音响起,几人心头一凛。
“哪里的势力?”艾森眉头缩紧,身上吊儿郎当的气息忽然冷了下来。
秦微扫了他一眼,冷静的声音中似有些许戏谑,“先别急,听我说。”顿了一顿后,唇边笑意意味深长,“既然对方设好了套,那么咱们就往里钻!”
少女半带着笑意的声音,把几人都弄懵了。
秦微示意几人凑近些,附耳低低说了几句话。顿时,一阵压抑的笑声断断续续响起。
艾森捂着肚子,笑得嘴角发抽,对秦微竖起来拇指,“秦小姐,你果然和乔有的一拼!你们华夏国有句老话,叫什么无毒不……”
“无毒不丈夫。”
秦微淡笑提醒,笑吟吟地道:“承蒙抬爱。”
论及腹黑,秦微硬是憋住笑抽的冲动,她和乔钰那完全不是一个段位。
她能把别人坑得渣都不剩,乔钰就能把她卖了她还帮着数钱!
“手套戴好。”秦微轻声吩咐,不大的声音极有穿透力。
宋念心忽然一声低呼,“手套少了一副!”
少了一副?
呵呵,为了坑他们,对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偷鸡摸狗这种下三滥的事情,都好意思动手!
秦微听后出奇平静,顿了顿,问,“让你准备的试剂,带了吗?”
“试剂?”宋念心为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带了,在这里。”
黑暗中一只试剂瓶落在了秦微,百分之零点六的氢氧化钠溶液。
宋念心心中好奇,“要这个干什么?”
秦微轻笑,正色道:“代替手套。”
一手拨开了橡胶塞,不等宋念心发文,就在众人瞠目结舌中,淡定无比地将氢氧化钠溶液涂在了指腹上。
“秦,你疯了!”艾森惊叫一声,猛地抓住秦微的手,“这个东西,强腐蚀性!”
“0。6的浓度,”秦微拿起试剂瓶晃了晃,恬然自若,“不会有事。”
艾森扶着脑门,眉头紧锁,压根无法理解秦微看似的疯狂举动,“涂上这个有什么用?!”
秦微没说话,打开了手电筒,只见手电筒的白光下,秦微指尖上的指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哦,我的上帝!”
艾森险些一跃而起,惊得张大了嘴巴,兴致勃勃地凑上前问道:“秦,你是怎么想到的!”
一旁的助理先生满头黑线。
少爷,您的关心点是不是错了啊!
您关心的,不应该是秦小姐的指纹还能不能恢复吗?
秦微轻笑,神色颇有些讳莫如深,“艾森少爷哪天想潜逃出国,不妨试一试!”
艾森猛地翻了个白眼,笑得花枝乱颤,“秦,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不正经了?你……”
正要继续说下去,埃森忽然被人捂着嘴巴,耳边少女清幽如兰的气息陡然散开,“人来了。”
艾森的呼吸顿时滞住。
魔怔了半晌,不可思议地慢慢低头,只见少女白皙如玉的手,正轻轻掩在自己的唇边。
她、她、她……
万花丛中过的艾森小爵爷,一张脸瞬间红透,莫名地惊喜让他喘不过气来。
哦上帝!
东方的天使,那双手,简直完美无缺!
若不是现在出去就会被打成蚂蜂窝,艾森真的想出去狂奔三圈!
秦微撤了手,压低了声音淡淡威胁,“别胡思乱想,嗯?”
一个尾音微微上挑,艾森立刻清醒。
但是悄然转向秦微的目光,任然带着几分疯狂的迷醉!
六号保险仓的大门,无声无息的推开一道缝隙。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裹挟着微冷的夜风,透过门缝步步逼近。
“都准备好,人来了。”
少女清冷无比的声音响起,几人心头凛然。
艾森扣紧了腰间的手枪,秦微却回头看向宋念心,无声说道:“后面三步的箱子搬过来,保护好真品!”
“嗯。”宋念心点头,轻声挪过身后的箱子,按照秦微先前吩咐的,将两只箱子掉了个。
这生死线的节骨眼上,宋念心还是识大体的,乖乖照着秦微的吩咐去办,没再耍小性子。
箱子摆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