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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老者厉声喊道:“停手罢!”
第十章 不会改变()
席卷在场中的元气涡流渐渐散去,晏离收手站定,神色依旧如常,呼吸都不曾快了半分。而另外三人都是弓着身子拄剑喘息,握剑的手微微发着颤。
“好哎!师兄威武!”
一旁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云树纵声欢呼,站在他身边的甄陶也笑吟吟地拍起手来,晏离脸上略有些尴尬,手伸向二人的方向,往下按了按。
季心吐着粗气,抬起头来,双目泛着猩红,“这不可能!你同样只在意生境界!”
晏离看着他,温和说道:“你们所修习的北辰剑罡,是需循序渐进的中正武技,需要兼顾速度与力量,以及修为,每次得以强化,北辰剑罡所提升的威力便以倍计,在心照以上境界,它才能真正的得以发挥。”
“我不需你来说教!”季心大吼道,他提起剑指着晏离,“你也无非是快了几分,只会凭这功法一味闪躲,你又如何杀得了别人!”
晏离闻言,只是叹息了一声,而就在他叹息之间,季心眼前红影乍现,他错愕之下,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那红影已是来了又去,季心才觉手中空了,一看,刚刚握在手里的剑竟已不在!
他大惊四顾,眼见甄陶正握着他的剑,曼妙地挽了个剑花,而后,甄陶身影再次虚幻!
季心茫然中,突觉腰间一震,低头看去,才发现手中剑已回到了他挂在腰间的鞘里。
他双手一抖,咬紧了牙退了半步,胸中冰凉一片,冷汗刷得就在额头显出来。
殷赤原与南葛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缓缓看向了甄陶的方向,甄陶依旧站在原地,笑吟吟地抱着双臂,“做不到杀人么?方才你们深陷大漩涡中,只能像乌龟一般的挪动着脚,就算是有一千人,也全杀尽了。”
“了不起”在这时,秋教习赞叹得鼓了鼓掌,道:“青鸾影身术,加上鬼狐军中的刺杀技,如果你和晏离伏击我,我有八成会死在你们手上,了不起。”
他走到依旧震惊难言的季心三人身边,说道:“生死沙场之外,战败都值得庆贺,会让我们在面对死亡时,能多一条路逃掉。晏离对北辰剑罡的的评价很对,既然选择这门武技,便要用一生坚持,要知道,狐王梁镇阿便是以北辰剑罡对敌,瞬身之术下,一生无败。”
秋教习又拍了拍季心的肩膀,“我听说过很多关于覆海决的传言及认知,它不但范围广大,奇特的元气运转,还会令元气极少逸散,几近生生不息,而且,晏离没有用出覆海决的攻击手段,据说以覆海决的叠浪式加持下的击水劲与潮汐力,足以撕裂钢铁,堪称神级武技,不要小看它,也不要小看他。”
季心的脸色由青转红,上面的戾气也都消褪了不少,咬牙说道:“这次是我输了,但下一次,却未必!”殷赤原和南葛也都收了剑,对着晏离抱拳行礼。
晏离淡笑回礼,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老者。
“我自离开梁王军,授业十余年”
老者看着一脸愧色的三人,“想不到在授业上,我依然会输给他和魏渊海”
晏离对着老者一躬身,解释道:“前辈传授技艺,是侧重于修体,同样合乎天道,在心照境界之下,休意本就比修体更占优势。”
老者一摆手,“不用讲了,这也只是骗骗初学者的说辞,修体修意,皆在于修心,是我对他们有所懈怠了”
他来到晏离身前,细细打量着他,“你能如此轻易的破掉北辰剑罡,和他们三人的合围,在我看来,你的修为已经随时可以进入更高境界,你为何不选择破境?”
“破境之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和稳定,而且,我和甄陶及游云的武技,威力在其次,更需要的,是完美的掌控,师父与渊海师傅都是这样以为的。”晏离回道。
“所以,你们随时都可以破境,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么?”
晏离迟疑了一下,随后点头道:“是的。”
秋教习眼中露出惊叹,“我还需再说一次,真是了不起。”
“你们可以保留这处小院,火麟书院的院墙会绕过这里。”老者久久沉默后,说出了这番话,缓步离去。
忽然,他又停下了脚步,蓦地对着院子深处喊道:
“秦临川!”
他是以元气发声,话音听上去不大,却在众人耳边久久回荡。
“你,同魏渊海一道,蜗居在这望北城中,十五年不再理世事。在你们的心里,是否还对这天下有敌意?我吴长风,也曾拜服于那个人的意志!才会一直追随梁王,同神武卫纵横沙场,为的是那个人,和天下人的理想!而现在”
老者的声音愈加尖利,“它早已经破灭了!那个人疯了,他也死了!你们还想要举着他的旗帜?你们早不再是神武卫的掌旗大将!甚至连你们,也要死了!”
话音至此,却听见“咚”得一声,院子的门被一下撞开!
在场的人一惊,掉头看去。
行至院门前的老人,正缓缓收回手中的木棍,而后,他一瘸一拐地走入了院中。
“魏渊海”吴长风一字一句的念道。
老瘸子魏渊海不疾不徐地走到吴长风的面前,昂起头看着他。在魏渊海苍老的面容上,他眼中的光芒依旧锋利如剑,透着热烈与昂然。
他亦是一字一句的回道:“王上的意志永存!”
第十一章 争执()
“永存么”吴长风喃喃说道。w。23
他忽地摇头冷笑起来,盯着魏渊海道:“那个人违背了他的诺言,他停下了征伐的脚步,他也无视了神州各地的灾荒与饥饿,到最后也没能彻底解决危害人族的隐患,他害死的人,比前代的暴君炎漡还要多!你们告诉我,他的意志,究竟是什么?”
魏渊海眼中尽是漠然与嘲讽,“可能你们说的没有错,他入主天启,成为新的皇帝,用二十丈高的城墙将其他的人隔绝开来但是,王上不曾做过没有意义的事情,和曾经他带领我们一统天下时一样!”
“很好,很好。”吴长风哂笑一声,“然而时间已经开始证明了,那个人在生命的最后,达成的所谓人族的大联盟,正在逐步瓦解,北荒和兴君起兵南下,柔然已经接近自立,而南方的五大家族也若近若离”
“那是因为在王上的身旁,尽是小人!”魏渊海吼道,他扫视着院中的人,眼睛里的怒火令人不敢直视,“他的意志比任何人都要坚定,永远不会改变!所以,我们毕生都会坚持那个年轻人的理想,而我们,也不屑于和不坚定的人为伍!”
吴长风缓缓摇头,失望说道:“这个新建立的大衍,也只是层一捅就破的窗户纸而已,它没有给人界带来任何根本上的变化,所以,他算不上真正的英雄”
“我曾经以为,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会有平定天下的力量,来终结这个杀人的乱世。现在看来,是我错了。等我垂垂老矣,这世间依然如过往。”
“嘿!”魏渊海摇头,带着一丝嘲讽道:“那你便这样以为吧,你这一生早已放弃了很多回,不多这一次。我们也同样时日无多,懒得费力气再和你争辩什么,但在我们死之前,这一切,定会有结果!”
“但愿你等能含笑九泉,不过我早已不再有期望。”
吴长风说罢,转身离开。殷赤原等三人也急忙追了上去。
晏离几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见惯了魏渊海嬉笑怒骂的样子,可谁都没见过老人真正发怒时的模样。
“只是一些自命不凡的蠢货这个世道,人人皆如蝼蚁,我们蝼蚁的眼睛,又能看多远呢”跛着脚去掩上了院门,魏渊海低声念叨着。
随后,他眼睛一瞥,却见秋教习还依然还站在院里,没有和贺长风几人一同离开。
寒芒在魏渊海眼中一闪,他跛着腿走向秋教习,“你又是何人?此事以了,还不离开!”
秋教习笑着见礼道:“在下秋熠,没想到真能如愿见到魏将军。我半月前来到望北,进了火麟书院当了名教习。今日我来贵处,其实是有些话想对秦将军说,当然,同您讲也是一样的。”
“我们没有兴趣听!”魏渊海不耐地说道。他手中木棍一挥,示意秋熠赶快走人。
秋熠见状,不禁一笑,而后他的表情忽然变得肃然起来。他站直身,抬起了右手放至胸前,拳眼正对心脏,轻声而又郑重的念道:
“黑王不死。”
魏渊海的眼神一下子亮起来,闪过几分激动和震惊,他长久地审视着秋熠,而后一把握紧了木棍,亦是直起腰身,回道:
“黑王不死!”
秋熠含笑道:“现在,将军对我的戒心,应该可以减少些吧?”
“没想到,除了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的人留下了继承说说你的来历。”魏渊海看着秋熠道。
“我生在南方霍氏一族治下的青都,元启三年,南方大旱,从青都到天启的路上,尽是一片荒芜。天启已经不再接收难民,我又几番辗转,来到了阳北地界。之后便被劫到了山里,当了个小山贼,也学会了修行,手下也曾有几条无辜的性命”说到这里,秋熠的脸上多了丝复杂的情绪。
随后他定了定神,又接着说道:“直到一天深夜,我们遭到了突袭,那是一支举着黑色旗帜的军队。他们看上去已经很疲惫了,武器和盔甲都破烂不堪,但战力依旧强悍得无以复加,所有敢于反抗的山贼全部被杀死。之后,我加入了他们,也就有了新的身份,神武卫。”
“嘿嘿,神武卫换句话说,也就是大衍的叛军了。”魏渊海冷冷一笑,“你们的”
“你们的首领是谁!”
苍老浑厚的话语自院后传来,一直都没有露面的老人走了过来。
“师父?”晏离几人诧异地说道。
“呸!秦临川。”魏渊海吐了口吐沫,喃喃说道:“你个老不死的”
秦临川拨开晏离欲上前搀扶他的手,一边对着魏渊海吼道:“无耻的瘸子!从我家里滚出去!”
魏渊海双目圆睁,寸步不让。“你就是这样对救了你性命的人讲话的?”
秦临川冷笑,“我也不需要让你救!”
他一手指向自己的胸膛,喊道:“老夫这条命就撂在这!你敢来拿走么!”
“你他妈的”魏渊海一撸袖子,“老子早就想了!”
在旁之人皆木然,秋熠愣了一下,疑惑得向晏离问道:“这两位将军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晏离尴尬回道:“似乎是很久之前了。”
“自以为是的老东西!”这时魏渊海一声怒斥,周身元气升腾,将整个院子都笼罩在内!而秦临川须发皆张,双拳猛地握起,目中银芒突现,如同苏醒之狮!
“不好!”晏离眼眸一缩,急向两个老人中间冲去。
秋熠震惊说道:“覆海决,破军雷!难道,他们真要”
只听秦临川大喝声出,已从原地消失,现身之时,仅距魏渊海不到两丈!而魏渊海丝毫不动,一手拄着木棍,另一手只是一挥,秦临川便忽的倒飞出几步,而秦临川随即一声怒吼,挥动双拳,一瞬间周身尽是拳影,炸出一片银白光芒,宛如梨花绽放!魏渊海以大漩涡造出的元气涡流登时便被秦临川击碎,晏离此时刚刚靠近,瞬间便被两股元气碰撞产生的余劲震出了圈外。
“大人打仗,年轻人就老老实实看着!”
交战的二老同时斥道,话音还未落,秦临川的身影再度不见,下一刻,他的拳头直接迎向了魏渊海的木棍!
“师父!”
“渊海师傅!”
“两位将军!”
晏离与甄陶,以及云树和秋熠,皆都突入了战圈,魏渊海以击水劲运用鏖剑式,对上秦临川的破军雷,若是这两个刚猛暴烈的武技直接对攻,必有重伤!
轰然巨响声中,院内事物,甚至屋子都是突地一震,地上的浮土向四周溅开,烟尘缓缓消散,方才进去拦截的四人中,唯有秋熠还能站着,两个老人各退了一丈,秦临川捂着胸口,咳嗽了几下,而魏渊海冷哼一声,低头扫了眼断了一截的木棍。
此时,秋熠的额头上尽是冷汗,待尘埃落定,他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双手还在微微打颤。
“两位将军,到底因为什么缘故,竟然动用此等杀手?”他疑惑问道。
“此事和你无关!他早就该死了!”秦临川愤怒说道。
“该死的是你!等埋到土里,你也是快大冰坨子!”
“叛徒!你和那些卑鄙的豺狼都是一道的!”
“放屁!如果那时你也在天启,你也免不了被控制!”魏渊海狠狠地一跺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