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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事外,此时的齐联春或许梦中都做不到……
因为这次齐联杵把刘妈的小女儿也带回南京,当着小妹的面,齐联春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想着关起门来才好与齐联杵好好的交流,到时话一定是要说透的。其实齐联春也明白,目前状况下,说服哥哥放弃当汉奸,显然不会那么容易,但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从高淳回到南京,天以至黄昏,一进家门,刘妈把从高淳老家带回的自家地里的蔬菜拿进厨房,这就张罗起晚饭,小妹也跟着忙活起来。齐联杵说:“刘妈,时间不早了,别煮饭了,今天包饺子吧。”
“好好。”刘妈应了一声,便安排小妹去厨房和面、准备蔬菜,之后她自己外出去买肉。
海伦问齐联春,什么是饺子。心情复杂的齐联春似乎也很怀念饺子,听到海伦问自己,齐联春告诉海伦,饺子很好吃。见海伦很好奇,于是带着海伦到厨房观摩小妹和面、拌馅。
不多一会儿,刘妈买肉回来。
饺子馅、面都和好了,见小妹、刘妈熟练地包着饺子,一旁的海伦问齐联春,“饺子,你不会包?”
齐联春微笑着摇摇头。
小妹一边包着饺子,一边说:“包饺子很简单,一学就会了。”
刘妈白了一眼小妹,意思很清楚,实际就是强调主人、仆人的意识。
显然海伦没有意识到刘妈的意思,她指着饺子皮,对小妹说:“我可以试试吗?”
小妹这回学乖了,她没吱声,转而望向齐联春。齐联春说:“好啊,我也来试试,先洗手。”
就像刘妈意识里的一样,齐联春是少爷,他不需要会包饺子,不过留过洋的小少爷想要试试如何包饺子,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小妹、刘妈耐心讲解包饺子的步骤,齐联春、海伦自然也很快领会,外观上进步与数量上成效也是显而易见的,海伦格外开心,这多多少少也感染了齐联春,面粉不小心沾染到海伦的脸上,齐联春笑她像花猫……
厨房里包饺子,利用吃饭前的这点时间,齐联杵来到父亲的书房,齐甫诚正在看书,见齐联杵进来,齐甫诚放下手里的书,问道:“你和联春一起回来的?你也去高淳了?”
齐甫诚很沉稳的样子,显然他想不到高淳之行能带回如此大的信息量。
齐联杵顾不得父亲是否还能够继续沉稳,他将当天齐联春在高淳的经历一一讲述。虽说齐联春目睹日本人的暴行是个意外,但齐甫诚也明白,这样的场景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意外,见也就见了,给点时间自然也就不会那么震惊了。
“你不觉得这个海伦到我们家来,有点奇怪吗?我不知道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法律上,这个海伦已经是联春的妻子。”
齐联杵说的清楚,但齐甫诚仍然怀疑自己的耳朵,“妻子?”
“就是老婆,海伦和联春已经结婚了,依法注册结婚了。”
齐甫诚颇为震惊,“你没搞错吧?”
日本特高课查出的消息,这还能有假!齐联杵心想,但他没敢说出来,毕竟特高课的名头太扎眼,没必要让齐甫诚跟着担忧。
齐联杵说:“这事不会有错,你还是直接问联春吧,不管什么原因,他总得有个说法。”
齐甫诚点点头,齐联杵接着说:“联春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他和海伦到底什么情况,我看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他的脾气还真不好说,从高淳回来,一路上板着个脸,我就问问他情况,他一句话都不跟你说,那眼睛瞪的,像是要吃了我一样。”
齐甫诚说:“这个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我怎么可能跟他计较呢,”齐联杵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高淳出的这事,以后难保不再碰到,联春要是由着性子来,真会惹出事来,关键这在外面是要吃大亏的。”
齐甫诚说:“那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让他出门吧?”
“我的意思是,尽快让他回维也纳,不管去哪个国家吧,总之他不应该留在南京。”
齐甫诚说:“他才刚回来,这就让他走,太急了吧,你看看欧洲不也是战事连连,我反倒觉得南京很安全呢。”
“唉!”齐联杵叹了一声,“那你是不知道今天高淳出的事,联春的反应很大,有血性,没问题,这都很正常,但他不懂得什么是敛藏,锋芒太露,这是要出事的。”
齐甫诚皱着眉头,说:“嗯,是啊,这一回来就碰到日本人行凶,这也难怪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外面,国内的情况他还是太不了解,回头你多说一说,让他多注意一些。”
“问题是,他能不能听得进去呢,”齐联杵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他没什么信心,“我还是觉得最好让联春尽早离开南京,不与日本人接触,这样也就最保险了。”
齐甫诚说:“保险?哪还有什么保险啊!你看看啊,还带着这么一个外国小姑娘,我真搞不明白,怎么不声不响就结婚了,又为什么招呼都不打,又回国来,想想我就觉得这里面有事,多少年都不回来,这刚刚到家,被褥还没焐热呢,你让他们去哪儿?”
齐联杵、齐甫诚商量半天,也没达成一致看法,“哎……”齐甫诚说:“再说吧,还是先听听联春他自己有什么想法。”
厨房里的饺子已经出锅,热气腾腾地端到了餐桌上,一家人纷纷落座,海伦似乎带着一种成就感,“哪个是我包的?”
齐联春在海伦的盘子里拨弄出个两个饺子,又在自己的盘子里夹出一个来,“看出来了吗,你包的饺子都是躺着的。”
海伦细细品尝,连连说好吃。
第60章 家人争执()
吃完饺子,齐联杵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取出几张钞票递给刘妈,“刘妈,明天你带小妹上街去买几身衣裳。”
刘妈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有钱。”
“你有钱,那是你的,这是我给小妹的,小妹难得来一次,刘妈你要不拿着,那我明天请假,我带小妹上街。”
齐甫诚也说:“拿着,带小妹上街多逛逛。”
刘妈有些不好意思,接过钞票,说:“那谢谢大少爷了,明天我就带小妹上街,大少爷工作忙,千万别请假了。”
齐联杵微笑点头,“好好。”
刘妈转而看向小妹,小妹领会刘妈的意思,对齐联杵说:“谢谢大少爷。”
齐联杵说:“都是一家人,以后别说谢了。”
刘妈、小妹收拾餐桌上的碗碟,齐联春起身准备离开餐桌,齐甫诚说:“联春,跟我来下书房。”
“嗯。”齐联春答应着,心想:多半父亲也是要问我去高淳上坟的事情,这正好,就此问问有没有可能放弃为新政府做事。
齐联春让海伦先回房间,这就跟齐甫诚去了书房,齐联杵也跟着去了。
书房里,不等齐甫诚坐稳,齐联春直截了当就问齐联杵,“哥,你昨天是怎么跟我说的,我妈的墓地不入祖坟,你居然告诉我是因为什么风水!”
齐甫诚坐到书桌前,摆摆手示意兄弟俩都坐下,“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
兄弟俩都坐了下来,齐联春的提问过于直接,一时间齐联杵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齐甫诚也很无奈,他接过话来,“你都知道了……”
不等父亲话说完,齐联春便说:“我能不知道吗?爸、哥,别嫌我我说话不好听,我就想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事情,就不自己问问自己吗?高淳乡下,我们又没得罪他们,他们为什么就不让我妈……”
“好了,这些话就不要讲了,”齐联杵猜得出弟弟想要说什么,下面的话想来更不中听了,他及时打断弟弟的话,“老家那边都窝在乡下,他们哪知道外面的环境,我们家也只是不跟他们计较。”
“是不敢计较吧?”齐联春针锋相对,“我妈的身后事,能算小事吗?你说不跟他们计较?我想问问,你到底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齐联杵说:“哎,多少事情你不懂,别跟着瞎说,什么叫不敢计较!我一句话的事,就能让他们服服帖帖,说到底乡里乡亲的,我不想为难他们,有些事情一时半会是说不清的,谁是谁非,给点时间,自然可以见分晓。”
齐联春又要反驳,这时传来敲门声,刘妈沏了三杯茶端了进来。
刘妈走后,齐甫诚说:“这事已经过去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齐联春说:“我也不是非要问这个事,我是想说,哥,你能不能不要干现在这份差事了,还有爸,这南京政府,哪个都知道,就是一个汉奸政府,我们家又不是过不下去,干嘛非要做这些差事呢,人家背后还不知道怎么骂我们呢,小时候,你就经常讲,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一辈子留下个骂名,这好吗?”
听到齐联春这样说,齐甫诚有些激动,“不要汉奸不汉奸的,挂在嘴上。”
齐联杵也跟着说:“联春,多少事情你真不了解情况,什么都不懂,不要想当然。”
“我想当然?难道不是吗?怎么还怕人家说,那你就不要做啊!”
看着齐联春理直气壮的样子,齐甫诚将手上的茶杯重重搁在书桌上,说道:“你晓得什么?汉奸汉奸的,就说你哥哥,他要是坏人,就凭乡下那些人,不用你哥出面,早被收拾了,你哥不但没有难为他们,还不让别人去伤害他们。”
“是吗?”齐联春一脸的不屑,“也对啊,日本人给撑腰,想抓谁抓谁,想放谁放谁,我就搞不懂了,你们怎么就不把老家人一起抓起来?”
“放肆!”齐甫诚震怒道,“你跟谁说话呢?”
气氛很是压抑,齐联杵连忙说:“联春,你真不了解情况,不要因为你看到的表面现象,就轻易下结论。”
“我不了解情况?我倒想知道南京政府到底是中国人的政府,还是日本人的傀儡,你敢说它不是汉奸政府?”
齐甫诚的脸色越发难看,桌子一拍,“越来越不像话了!”
见父亲发怒,齐联杵说:“爸,别,有话好好说,联春也是刚回来,好多事情他不懂。”
齐甫诚也确实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语气明显缓和下来,“联春,你一直在国外,很多事情你是不容易理解的,就说两年前吧,南京沦陷了,日本兵在南京做了什么,你知道吗?血腥屠城!死了多少人!你了解吗?”
齐联春有点不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他说:“是啊,他们十恶不赦,就算我们没有能力抵抗,但起码不应该当汉奸吧?”
齐联杵解释道:“是,新政府的确不那么光彩,包括之前的维新政府,你说是汉奸政府,那也没错,但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汉奸政府站出来,南京屠城的乱局才得以终止,这么一个被世人唾骂的政府的确不怎么样,但多多少少约束了日本人的暴行,说到底还是我们没有能力守住南京,与其让日本人为所欲为,那还不如有这么一个汉奸政府,它再无能,起码也算是盯着日本人了。”
“哥,我可真佩服你,这么一个汉奸政府被你这么一说,居然成了大功臣,我就问你,南京现在算什么?跟日本人的殖民地有什么区别?”
见齐联杵一时语塞,齐联春又说:“都当了亡国奴,还自我陶醉,不敢抵抗也就算了,起码别当汉奸啊,帮着小日本欺负自己人,可真有本事啊,你们为什么派三叔到乡下守坟?心里没鬼,这用得着吗?”
见齐联春又说到坟地的事情,齐甫诚再也压抑不住,拿手点指:“你!你别忘了,你是吃谁家饭长大的,你还知道你姓什么吗?左一个汉奸、右一个汉奸的,还轮不到你来骂!”
“好好好,你们不愿意听,我就不讲了,”齐联春站起身来,又说:“我再说一句,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外人看我的那种眼神,我就知道,因为我姓齐,所以我很羞愧。”
齐联春说完,就要离开书房,齐甫诚呵斥道:“站住,我问你。”
齐联春停住脚步,但他没有回过身来,那意思是在等待着父亲的问话。
齐甫诚说:“别的先不说,我问你,那个海伦,怎么回事?你们真的注册结婚了?”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处理。”齐联春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书房,出门还重重关上房门。
第61章 兄弟交谈()
齐联春摔门而出,书房里的齐甫诚、齐联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齐甫诚说:“越来越不像话了,真是翅膀硬了。”
齐联杵说:“我说的吧,他要能听得进去呢,问题是他这种情绪难保不出事,所以啊,还是让他尽快离开南京,这样比较保险。”
看得出齐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