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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来了,下午进的城,小少爷也来了,六堂主,我告诉你,这大小姐可不好惹,脾气古怪的很,小少爷嘛,倒是个老实的孩子,是要被帮主当作小帮主来培养,刚满六岁,正是学懂事的时候。”孙沿有一搭没一搭道。
“大小姐可是叫徐袖?”百里凉问。
“六堂主认识?”
“遇见过,手上拿着一把刀,有些凶啊。”百里凉笑道。
“没错,忒凶,除了帮主和大堂主,鸿帮没哪个男人不怕她!不过人家有真本事,一把柳叶刀能杀得鬼神都求饶!听说为了小少爷徐香,她立志不嫁,因为小少爷出生的那一年小少爷的母亲因病故了,大堂主后来娶的夫人也不管小少爷,大小姐便又是姐又是娘的照顾起小少爷,要说,一个姑娘家做到这样真不容易。”
“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你们鸿帮就是荒唐!”龙飞听着倒不乐意了,酒杯往小桌子上一扔,“无道无义无人伦,一派乌合之众!”
百里凉捡起酒杯,重新倒了一杯,“龙叔,明日给你带好喝的酒来。”百里凉指的是桃菊,他现在对龙飞的脾气已经适应,越是跟老顽固讲道理他越觉得你在顶撞,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扯开话题。
“心不畅快,哪有好喝的酒!”龙飞气道。
“喝过了您便知。”百里凉笑笑。
第78章 火中白影()
从龙飞处归来,百里凉问了孙沿帮中的一些规矩,孙沿很有耐心,一一讲给他听,附带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人际关系。
“六爷,咱们鸿帮的人都好说话,除了那个朱鸽,不过朱鸽现在也服了您,咱六堂定能红红火火!”
“六堂主变成六爷了!”百里凉哭笑不得。
“这不顺口嘛。六爷,我瞧着您人和气,我这是捡着个好主子了!”
百里凉任由他奉承,只是笑而不语。
回到自己的院子,百里凉开始绘图,朱鸽他们坐在院子里聊天,聊的都是白天城主被杀的事,虽然小声,百里凉仍旧听得清楚。
“游悬这小子真会放过夫人?他可是出了名的孝顺,我估摸着……是想利用完了咱们鸿帮,回头再收拾。”孙沿道。
“游悬嘛,心机太重,藏的深,这倒不是没可能!”朱鸽道。
“我觉得游公子挺好的,公私分明,这事应该就这么了了。”牛鑫道。
“你啊,人高马大脑子小,瞅着谁好看就认为谁是好人,牛老弟,也就你这种老实人好骗!你瞧瞧游悬今天的气势,我都被他镇住了,比咱帮主还威风!不过话说回来,游悬这种人物当上了州主城主,对咱图州城倒是好事,都说乱世出枭雄,游悬应该算一个。”荀磊道。
“现在还太早吧,毕竟他才刚刚上任。舒骆手下还是有些死忠的,这回舒骆兵权被夺,他那些手下不知要闹出什么妖蛾子!”李奇道。
“一点都不早,这位游悬游公子据说十岁就已经学富五车,十三岁的时候开始帮着老城主处理州里的事务,算是一个人精,加上他跟舒渊舒瀚情同兄弟,拿下兵权轻而易举。舒骆的那两个亲儿子跟游悬的关系比跟他们亲爹还亲!不过这也难怪,舒骆当年为了一个小妾亲手杀妻,舒渊舒瀚应该一直记恨着他这位爹。”朱鸽道。
“鸽兄,你什么都知道啊!”孙沿道。
“这叫知己知彼,做咱们这一行谁都得防着一手!荀磊,舒骆今儿给了你多少银子,你竟出卖堂主,说匕首是堂主的!”朱鸽忽然厉声道。
“冤枉啊……舒将军拿刀逼着问我,我能不说嘛,还银子呢,我这脖子上都被舒将军的刀给拉出道口子,好悬命都没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位舒将军贪权又贪财,黄白之物只有进的哪有出的!”
……
几人聊着闲话,百里凉后头没听进去,他脑子里全是弩机构造,图画了十几张都不满意,最后连院子里的人何时散去也未曾察觉,直到一碗莲子粥端到桌前,他才发觉已是深夜。
“这粥你熬的?”
百里凉以为是孙沿,头也未抬,端起粥盯着案上的图纸吃了起来。
“原本想抢六堂主的院子,见六堂主用功,便多煮了些莲子粥。堂主弟弟,味道可还好?”
徐袖站在一边,腰上悬着那把柳叶刀,抱肘傲骄的望着他。
“是小袖姑娘!”百里凉一激动,碗一时没拿稳,里面的汤汁溅了一些到图纸上,他忙放下碗,又一时找不着抹布,便要拿袖子去擦拭。
“给你!”徐袖及时的递上一方丝帕。
百里凉也顾不上,接了丝帕忙把图纸上的汤汁拭了干净。
“激动个什么劲,我又不是女鬼!”徐袖哼了一声,拿起一张图纸,“堂主弟弟果然有才,画的不错。”
“小袖姑娘过奖了……”百里凉话未说完,丝帕上沾的一滴汤汁滴落到图纸上,覆盖原先的汤迹,他脑中倏忽灵光一闪,高叫了一声,“原来如此!只要加两根横木,重叠但留一点空隙,便能操纵自如了!”
“一惊一乍!”徐袖吓了一跳。
“小袖姑娘,这帕子我洗干净了再还你,太感激了。”
“既被你用过了,我要回去也无法再用,你扔了吧,我不会要。你不叫我姐姐,也别叫我小袖姑娘,老长的几个字也不怕叫着麻烦!我听了大伯说,你并不乐意做他的义子,想来更不乐意认我这个堂姐做亲戚,你就叫我徐袖或者小袖吧。江湖儿女,也别来那些虚的没的,今后我也不为难你,你好好给大伯办事,有什么需要效劳的,为鸿帮好,我定义不容辞!晚了,我回去了,六堂主也早些休息!”徐袖说着一拱手,走出了房间。
百里凉望着她一袭白衣笑了笑,这姑娘还真不拖泥带水!
徐袖刚走到院中,忽看见城主府邸的方向起了大火,她大叫了一声不好,纵身往那一处奔去。
百里凉听见赶了出来,只望见徐袖一团白影早已远去,之后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大火,将半个图州城的夜空染的红透。
“不好,走水!”孙沿也跑了出来,“这是什么情况,游悬不是在给他爹办丧事么。”
“游兄!”百里凉一愣,“快走,去救火!”
孙沿本来想说别管闲事,见百里凉早已跑了出去,只得跟着。
半柱香的时间,百里凉和孙沿到了游府,游玲珑和几名女眷扶着一个捶胸顿足的老太太哭的六神无主,游悬在另一头正指挥人灭火。
“让我去死,我要跟我儿子一起死,这个逆孙,包庇外人坑害我儿子,我活着做什么!”老太太有八九十的年岁,鬼哭狼嚎。
“祖宗您别想不开,哥哥他不会错怪人的,祖宗您这火烧的全都没了,没了……呜呜……”游玲珑哭的又焦躁又伤心。
百里凉顾不上看热闹,加入运水的队伍。
运了一趟回来,见火海中白衣一闪,徐袖抱着一个老仆人冲了出来,放到一边,又接着冲了进去。
“她不要命了!”百里凉心里一紧。木柱屋梁烧的噼啪响,火柱子相继倾倒,徐袖在其中穿梭,避开了一根火柱,又险些被接踵而来的火柱砸中。
“是丁堂主!”游玲珑看着发呆的百里凉,抽抽噎噎的走过来叫了他一声。
“嗯,玲珑你没事吧。”
“能没事嘛,家都没了!”游玲珑低头戚戚焉,忽又抬起头,“你叫我玲珑?以后就这么叫我吧。”
“这是怎么回事?”百里凉仍旧盯着火海,盼着徐袖早点出来。
“我家的老祖宗让哥哥去给爹报仇,哥哥不同意,老祖宗便点起火说要同归于尽,结果……就这样了!”游玲珑哽噎道。
“哦。”百里凉终于看见徐袖一团白影又背着一人冲了出来,但她的白衣裙角上却着了火,百里凉情急之下拎着一桶水朝徐袖跑过去,劈头将整桶水泼在徐袖身上,灭了她身上的火。
水很冰冷,徐袖放下背上的人,忍不住打了一哆嗦。
“里头的人都死了,救不出来了!”徐袖无奈的望着火海,她头脸上全是百里凉泼的水,此时两滴晶莹的泪珠和着那些水往下滴落。
“傻丫头,你已经尽力了。”百里凉忽然生出怜惜,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徐袖的身上。
“不用了,你自己穿吧,我回去了。”徐袖又将衣服扔还百里凉,瑟瑟的抱着双臂往红府而去。
一边的游玲珑看着这一切轻轻一笑。
“徐姐姐是个好人,面冷心热。”游玲珑道,“我哥钦慕她已久,俩人互相也有意,只是……我哥太骄傲,徐姐姐也太骄傲,以至我哥现在未娶,她也未嫁。”
“是么。”百里凉应了一声,“他们二人倒是极相配。”
这场大火在天透亮时方才扑灭,好好的一个大府邸,烧的一片狼籍。幸好府中有两处小池塘,将前后院隔了开来,前院烧的凋零,后院倒未受多少损失,仍旧可以住人。
“多谢六堂主!”游悬一脸疲惫,“累了一晚,六堂主早些回去休息。”
百里凉说不上安慰的话,点了点头,回去了。
书房中,案上的那碗莲子粥还在,只是早已放凉,百里凉一口气喝完,粥冷心却是热的。又洗漱了一翻,躺下想要睡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火海之中徐袖的白色身影一直停在百里凉的脑海,挥之不去。
一个女子不顾性命,奋身救人,让百里凉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另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中腾腾的升起,他竟渴望能马上再见到徐袖!
百里凉跳下床,拿起书房中盛莲子粥的碗,往院子外走去,走到院子口又呆住,他竟不知道徐袖住在哪儿!
“堂主,你这是?”早起的牛鑫端着一盆衣服要去洗,遇见百里凉叫了一声。
“那个……你知道……大小姐住在哪个院?”百里凉话一问完,脸立即红了,甚至不敢去看牛鑫。
“哦,往那边走,院门口有株月季花的便是。”牛鑫道。
百里凉点了一下头,拿着碗兴冲冲的往牛鑫所指的方向走去。
“堂主好奇怪,干嘛对我脸红!”牛鑫搔了搔头,去洗衣服。
很快百里凉看见了那一从月季,他走到院门口又缩了回来,徘徊着要不要进去,进去了又怎么说,就说还碗来了,还是问一声徐袖可有受伤,还是放了碗就走?
百里凉正进退不得,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
“你是贼吗,干嘛看我们家?你不走,我叫姐姐来打死你!”小男孩举起拳头,努力装作凶狠的模样。
第79章 深夜莲子粥()
“我是来还碗的,小弟弟你叫徐香吧。”百里凉蹲下来,堆着笑。
“谁都叫我小少爷,就你呼我名字,大胆!”六岁的徐香眉毛拧紧。
“小少爷跟徐香都是称呼,你要喜欢听小少爷,我便叫你小少爷。小少爷,你姐姐可在?”
“找姐姐做什么?”徐香警惕道,“哦……我知道了,你喜欢姐姐!我警告你,除了悬哥哥,谁也不准喜欢姐姐!”
悬哥哥自然是游悬了,百里凉哭笑不得,同时还有点小失落,拿着碗半晌不知如何答话。
“徐香,你在跟谁说话?”房内传来徐袖的声音。
“姐姐,是个疤脸的小子,说是来还碗。”徐香脆声道,转而一把夺过百里凉手中的碗,“小疤,你可以走了。”
百里凉仍旧蹲着,一脸懵然,这孩子真只有六岁?自己屁点大,竟叫他小子!还兀自给他取了一个绰号。
徐袖笑盈盈的从屋内走了出来,仍旧一身白衣,不过已是换过了一套。
“徐香,这是六堂主,是个了不起的人呢!六堂主见笑了,小弟不懂礼节。”徐袖从徐香手中取过碗。
“啊……我……忘了洗了。”百里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吃了人家的粥,碗竟没洗!
“算了,六堂主大忙人,能记得还碗已是不错。徐香,快去洗干净。”徐袖又将碗递给徐香。
“是,姐姐。”徐香狠狠的瞪了百里凉一眼,不情不愿的拿着碗往后院跑去。
“你……还好吧,昨晚可有受伤?”百里凉红着脸,一时找不到话说。
“很好啊,一根寒毛都不少。六堂主除了还碗,可有其它的事?”
“哦……没有,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此时一缕晨光照在徐袖白皙的脸庞上,柔和美好,百里凉看得呆了半晌,结结巴巴的语句不顺。
“嗯。”徐袖笑了笑,低了一下头又抬起头,举手轻拍了一下百里凉的脑门,“小疤这个称呼不错,今后就叫你小疤了。昨晚你也够累的,早些回去歇息吧。”
跟昨天初见的那个霸道的徐袖不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