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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凉忽而想起徐禄的那番话,看着游玲珑欲言又止,这里是游府,他若问些有关游佑的话,未免要被有心人给听去。
“能见到你真好,还以为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游玲珑忽而道。
“你知道我们帮主被老太太抓了?放心吧,就算我们鸿帮被赶出了城,我也会当你是朋友而不是敌人。”百里凉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游玲珑眼中露出一丝凄苦。
百里凉的确不明白她的意思,却也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只好缄默。
进了游悬的房间,徐袖正跟游悬有说有笑的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晚饭,屋内的气氛如同春暖花开。
百里凉将装有衣服的包裹交给徐袖,徐袖因为要照顾着游悬吃饭,将包裹放置一旁。
“玲珑你哭过,谁欺负你了?又是老太太?”提到老太太,游悬没来由的想生气。
“不是,我就是心疼哥哥的腿,徐姐姐,哥哥这样你可不能嫌弃他!”
“不会的,我正打算跟你哥拜堂成亲呢,你俩来的正好,给我们做个见证。”徐袖笑的十分甜美。
百里凉几乎看得呆住,所谓佳人千面,徐袖无论是飒爽英姿还是温柔如水,都那么让人心醉。
“现在?”玲珑惊讶的瞪大眼睛,转而喜极而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终于可以看见你们在一起了!”
“嗯,就是现在!”游悬坚定的点头。
“袖儿姐姐……哦不,嫂子,这枚玉佩我自小随身佩戴,你收下,将来传给我的侄子!真的……太好了。”玲珑说着从身上解下玉佩,泪眼模糊的塞进徐袖的手中。
“玲珑,你向来刁蛮任性没心没肺,最近却是很爱哭啊!”游悬笑道。
“女孩子家本就爱哭,平日不过假装厉害而已,玲珑,谢谢你!”徐袖抱了抱玲珑,收下了玉佩。
百里凉眼见自己喜欢的人就要嫁作人妇了,就算他一直想着着徐袖与游悬好,免不了心头仍旧一阵酸楚,另一方面,顾及眼前形势,游关刚死尸骨未寒,而徐海又被老太太抓了,两人现在成婚似乎很不合时宜。
“那个……是私下成婚吗?”百里凉颇为忧心道。
“也算是吧,成婚这件事两人你情我愿就足够了,不是吗?”徐袖浅浅的笑了笑。
“若我今天被砍断的不是腿,而是脑袋,就再也没机会与袖儿厮守了,何况我的腿也需要袖儿来照顾,她跟着我总该有个名分。”游悬道。
“那就恭喜二位了!”百里凉见两人坚决,心中羡慕,同时说出了徐香非让他捎来嫁衣的事。
“有这么巧?香儿这小子!快取出来!”游悬很高兴,催促徐袖。
徐袖脸上一红,那是她私下自己绣的嫁衣,也未曾想到还有穿上的一天,既如此巧合,她自然心中欢喜,很快穿在了身上。
百里凉的眼前立即站了一位娇羞美艳的新娘,仿如第一朵春天的牡丹,雍容无匹灿烂明媚,就算屋内只有普通的烛光,却是掩不住徐袖的姣好。
“哇!”游玲珑从牙缝中嘶出一口气,“太好看了!”
游悬更是看呆,连赞美的话也忘了说。
屋内的窗户一直开着,今晚空中有云,月儿在云中穿梭,此时破云的月光倾泻在大红盛装的徐袖身上,仿佛为她特意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那光晕洁白柔和,红色和洁白在这一刻是那般相配,让人不忍放重呼吸。
游悬从床上移下身子,借着一个高脚凳子想努力站直,结果下脚不稳,眼看就要扑倒地上,徐袖箭一样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游悬,因为过急动作太快,徐袖的衣摆刺啦一声被倒下的高脚凳挂破了很长的一道口子,一直破裂到后背衣领之下。
游玲珑和百里凉本想帮忙,哪里来得及,游悬坐到床上之时,徐袖的嫁衣已经变得不忍直视。
“袖,对不起,我……”游悬很懊恼。
“没事,只要你不嫌弃我难看。”徐袖暖暖而笑。
百里凉很惋惜,见徐袖不得不脱下嫁衣,便主动要求帮忙缝补,并从荷包之中取出了随身针线。
“堂堂六堂主竟然荷包里带着这玩意,佩服!”游玲珑捧腹大笑,一下恢复了百里凉初见的样子。
“没办法,以前没衣服穿,只能捡一些破布自己缝,笑话了,可……没有红线。”百里凉的荷包中只有普通的灰棉线。
“我有办法。”游玲珑眼睛一转,解下了自己的腰带,因为腰带上有红色的滚边。
“这就刚刚好。”两人配合,开始补起嫁衣。
徐袖和游悬坐在床沿上执手相望,说不尽的满足。
百里凉细细而缝,他既想快一点缝好,又想永远都不要缝完,矛盾纠结如斯。
第89章 私拜天地()
玲珑拆线,百里凉缝衣,徐袖游悬执手相望,屋内一时谁都未开口说话,寂静的仿佛能听见红线缝过嫁衣的声音。
玲珑见拆下的线已足够,便停止了动作,端坐着有意挡住了入窗的轻风。
瞬间,烛火不再跳动,灯下的百里凉察觉,冲玲珑点了一下头,手上的活计也更顺了。
玲珑嘴唇微微轻启,似是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咬住了唇。
游悬的贴身家仆游喜和游余送来了一对红烛,还有一套新郎服。游喜是个老仆人,年岁已过七十,自跨进房门布置烛台便一直摇头苦笑。游余是游喜的孙子,十五六的年纪,来给游喜打下手。
“喜爷,您别这样笑,换一个,笑好看一点!”玲珑嘻嘻哈哈的跟在游喜后头。
“小姐,您就饶了我吧,这……这都什么事啊,老祖宗知道准被气死!唉……”游喜快要哭了,“我游喜活这么大,也没听说过谁家子孙会大逆不道到服内成婚!小少爷,您知道我是疼您的,您的吩咐我也不敢不去办,不过啊,还是听喜爷一句话,三思啊!天地一拜,这天上地下的神仙还有咱游家的祖宗可就都知道了,是要遭天谴的呀!”
“爷爷,您就不能吉利点,您都唠叨快一个时辰了,我就觉得小少爷成婚是件好事,好事哪还挑日子的!徐家小姐是天上的人儿,小少爷不赶紧娶了,被别人抢走了咋办。我知道,您不就是怕老祖宗吗,那个老不死的,被气死才好,好好的游府都烧没了,害我连柴房都没得住!”游余说起游府老太太,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哈哈……游余,也就你这孙子敢说这般的话,你就不怕隔墙有耳被听了去?话可是会长脚自己跑的哦!”玲珑见游喜已经气得说不出话,她故意吓唬游余。
“我才不怕,大不了一死嘛,咱游府的这位不就想我们都死了好,死了她的乖孙游佑好取小少爷而代之吗。要说大逆不道,最大逆不道的应该是老不死才对,天天闹,有哪一天安宁的!”游余气呼呼道。
游悬一直笑而不语,游喜和游余的话似乎不曾进他的耳朵,百里凉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波澜,他暗自揣度以游悬的聪敏和城府该早知晓游佑的身份吧。
“童言无忌,我当没听见!游余,我哥对你们祖孙可不薄,今后好好跟着我哥,相信我游玲珑,以你敢说敢言的个性,将来定会大有出息!”游玲珑笑道。
游喜拍了好一会儿胸,才拧了游余的耳朵让他注意祸从口出,游余吐着舌头直叫疼,游玲珑跑上去拧住游余的另一只耳朵,游余哇哇大叫。
“真是小孩子,顽心不该!”游悬瞧着拍着掌。
“这样才好,本自天真!谁要娶了玲珑,有的开心的。”徐袖笑道。
“那是当然,就怕全天下男子都没有开心的福分,哼!”玲珑放开游余,傲骄的一仰好看的小脸。
不大会儿,嫁衣已缝好,场子也布置的有模有样,一对新人被搀扶着对月行礼。房内一共六人,游喜充了司仪,虽有无限的忧心,但看着自己亲手带大的小少爷终于成家了,他忧中带喜,喜极而泣。
同时喜极而泣的还有玲珑,自游悬穿上新郎服,她的眼泪就没有止过,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百里凉起初心里很酸,酸的不想久呆,但看见徐袖脸上由衷的安逸,那股酸楚慢慢的消褪,他想,只要她觉得好也就够了。
拜完了天地,留下一对新人,其余四人都散了。
百里凉刚跨出房门,却见院内有人影快速的一晃,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你看见了?”走在百里凉边上的玲珑小声道。
“嗯,你知道是谁?”
“除了咱们老祖宗还会有谁,防自己的亲孙子跟防一头狼似的!”
“应该知道了你哥嫂的事,她若来为难怎么办?”百里凉所说的她自然是老太太了,他为徐袖担忧。
“要为难早出来破坏了,我看啊她是巴不得哥哥这么做,她好做文章。放心吧,至少到明早为止嫂子是不会有事的,哥哥怎么说还是个城主,再说了不是有我在吗,我这个游府大小姐可不是软柿子,相信我!”玲珑拍着百里凉的肩膀,让他安下心。
“过了明早会如何?”百里凉仍不放心。
“过了明早就更安全了,你真婆妈,都说了让你相信我!”玲珑眉头皱了起来。
“不是不信你,那个……我也听说了你们府中有个游佑……”百里凉左右张望,声音放得更低,“是老太太的亲孙子,他会不会取你哥而代之呢?”
“又一个童言无忌,当我没听见!你啊,也就比游余大一点吧,真是小孩子爱乱说话,什么取而代之,那个小人也配!不说这个了,好饿啊,今晚专为哥哥高兴了,都忘了吃东西,走,我带你挖熟地瓜去!”玲珑将百里凉往游府前院的废墟拉去。
游府前院未见收拾,跟出事那一晚一样,到处是断瓦残垣,百里凉趔趔趄趄的在其中行走,也不知玲珑要带他去哪里,只因游府的规模实在阔大,一个前院足有小半个乡下村庄大小。
“嘻嘻,就是那里,我埋了几个地瓜的,早想着把老太太的梨花木床烧了烤地瓜。”调皮的笑了几声之后,玲珑眼中忽又盈满了泪水,“最疼我的奶娘就因为不小心将茶水泼在了木床上,老太太一生气竟活活打死了她!”
“好狠!”
“嗯,死在她手上的就我所知也过百了!哼,说什么天谴,真有天谴早把她给遣了,真正好人不长命,狠人寿千年!无奈我是她亲孙女,她平日待我也算疼爱,唉,我也不敢厚非她的不是,只能听听游余骂她几句。”
“难怪游余敢在你们面前口无顾及!”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他就像亲弟弟,也是被我跟我哥给宠坏了吧,不过游府之中,他倒是最信得过的。快过来帮我,我午后烧了一把火,现在定是熟透了!”
两人在时明时暗的月光中挖着废墟下的地瓜,玲珑的那把火应该烧的够大,百里凉找了根木棍直下两尺才触到表皮已经碳化的硬硬的地瓜,他费了点劲扒拉出来,总共有十来个!
玲珑选了三个比较大个的,并排放好,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百里凉知她是祭奠死去的奶娘。
“好啦,咱们吃吧,还带着热气呢,真香!”玲珑抓起一个地瓜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来。
百里凉也是真饿了,与玲珑席地而坐啃起香甜的地瓜。
“我爹说,吃东西就要大口大口的吃,像我这样……”玲珑已吃完了俩,百里凉一个地瓜都未啃完,玲珑看着他大笑。
百里凉也跟着大笑,因为此时玲珑原本俊俏的一张脸被地瓜给蹭的花黑,既然人家女孩子都不要形象了,他还扭捏什么呢,百里凉学着玲珑的样子一手一个地瓜大口的啃着。
夜空的云逐渐散尽,月儿不再为云所遮,夜色一片清亮,虽有些秋意的寒瑟,却因为吃的热乎,两人丝毫没觉得冷。
“好饱啊!好久没吃的这么饱这么开心了!”玲珑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撑在地上半躺着。
“托你的福,我也好饱!”百里凉几乎要打饱嗝了。
“怎么样,六堂主的心还痛吗?”
“啊?”
“别装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嫁给别人,我不信你会不心痛。也难为你,还替徐姐姐缝嫁妆,如果换成我,心都在滴血了。”
“袖儿嫁给你哥挺好的,我喜欢他们俩在一块儿。”
“真心话?”
“当然!”
“嗯,我信你。好啦,不说这个,陪我聊聊天吧,以前我最爱跟我爹瞎聊,虽然我爹不是什么好人,又好色又喜欢算计,不过对我却是最好的!我啊,挺想他的!”
百里凉听着玲珑小声的抽泣没有说话,他想起了他的爹娘,同